據閆淑芬所知, 林錦熙就打算考川大。

還找大院裡的小夥伴給她借了一張川大學生的證件。這些天就在川大圖書館進行複習。

這是真決心參加高考的架勢了。

她問程瀾，“今天讓你乾什麼沒有？”

“讓我替肖姑父下了一碗進門的接風面。”

閆淑芬撇嘴，在程瀾身邊小聲道：“以前沒嫁人的時候, 放晚學回來也是堂而皇之的吩咐我去給她下碗面。那會兒小琅奶奶還在，組織上就沒有安排勤務員過來。有婆婆在旁邊盯著, 我還不是隻有去給她下了。我當時還想著等她嫁人了，就知道當人兒媳婦和當閨女是兩回事了。結果人家嫁人也遇上一個把她捧在手心裡的主。還不隻是她男人, 她公婆出於對爸爸的敬重也是啊。”

下午三點, 程瀾和林墨拿上北京烤鴨和照片出去，和秦柳阿姨、昕姐說了打會的事。

秦柳阿姨道：“打會我倒是知道的, 農場就有人打會。但是現在的問題不光是咱們錢不多, 更大的問題是成都壓根就沒有這種對外賣的房子啊。你說北京有了，成都早早晚晚會跟上。但那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上次差點上當受騙，她都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了。

林墨道：“媽，如果我也能努力考上北京的大學，咱們也去北京買啊。杳杳你也可以努力。”

杳杳坐在一邊，正羨慕地翻看著他們從北京拿回來的照片。

聽到這裡她抬頭，“考北京的大學？”她沒想過這茬啊。

秦柳和程昕對視一眼，好像不是不可以啊。

倆孩子十年後高考，她們用十年的時間掙錢總是沒有問題的。

而且，四年後程瀾考去北京的幾率還是比較大的。

那她先去打前站, 她們到時候去看看就方便了。

程昕對程杳道：“聽到沒有，好好讀書考去北京讀大學。到時候我們一起去找你小姨。”

程瀾道：“我要是買了房，提前讓她落戶去北京讀書也不是不行啊。”

林墨道：“不行啊, 那不就剩我一個了。程昕姐，京城居、大不易！北京的東西比成都的貴。”

“但北京的教學質量比成都還要好。”程瀾道。

秦柳道：“你們說得輕巧，沒看杳杳的臉都要皺成苦瓜了麼？孩子, 你媽隻是讓你考北京的大學，又不是讓你考京大啊。”

杳杳苦著臉道：“小姨，北京有沒有分數低一些的大學啊？”

小外公都沒考上大學，她行麼？

程瀾點頭，“有啊，如果你是學音樂、美術、舞蹈或者演戲這些的，高考要的分數就不高。但這都需要術業有專攻。而且學這些，燒錢啊！關鍵還得有天賦。”

程杳搓搓臉。很燒錢啊，那算了。

她低頭繼續看照片，北京確實好漂亮啊。其實她也好想去。但是，她和林墨小舅舅是不一樣的。

而且，小姨從北京給她帶烤鴨腿回來了。

程瀾找了個機會把蕭老師家的人都死於地震，而他也從來沒有回去過的事告訴了程昕。

程昕楞了楞，“沒回去過啊？”

那要麼就是死了，要買就是在哪裡隱姓埋名成家了。

總之是沒有回來找過她。

“那就是我家杳杳親緣淺薄了。沒事，反正也沒有變得更壞。”

程瀾道：“昕姐，我覺得杳杳如今還是自信心不足啊。你平時也不要太節約了。錢是掙來花的，該花就花。大學是免費的，而且還發補助。”

她覺得程杳一天有一塊錢進賬的時候還是挺自信、開朗的。

昕姐這三個多月其實也掙了不少錢的。估計掙了上千，存起碼存了八百。

她是不存錢就沒有安全感吧。

但一個夏天，家裡連個幾十塊的電風扇都不舍得添置。那能用很多年的。

走過賣家電的地方，杳杳都會忍不住站外頭瞅瞅人家放著的電視。

這樣子過度節約也是會影響孩子的自信心的。感覺跟她不配用錢似的。

程昕道：“我還不都是替她攢著。”

“你攢成習慣了，以後就不舍得花了。而且孩子這麼小，她哪懂得那麼多？節流固然重要，但開源更重要。你放心，政策不會再變了。我這次去北京看到的，哦，你在照片上應該也能看到，真的大不同了。還有，她九月份就要去讀書了，到時候我送她一個新書包。你給她置幾身新衣服吧。”

程瀾其實私下問過舒姐需不需要童裝模特兒了。

舒姐知道她是替程杳問的，當時有些為難得道：“程杳的儀態一直不夠舒展，不太適合。”

其實程杳現在每天打拳，已經好很多了。

但有些事真的是會造成心理陰影的。

程昕聽了程瀾的話想了又想，趁著商店還沒有關門帶著女兒去買了一台最便宜的電扇，不到六十塊。

程杳都樂懷了。有電扇可以用了！

“小姨，電扇還會轉頭哦。你下次出來睡就不會那麼熱了。”

“嗯。”

“媽媽說明天帶我去舒阿姨那裡做兩身新衣服，到時候穿著去學校。”

“那很好啊。杳杳，我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一定會的，小姨跟你保證！”

程杳用力點點頭。

晚上在秦柳家吃烤鴨，舒姐也被叫過來了。

她倒是對程瀾說的大家打會買房子挺感興趣的。

“北京有房子對外賣啊，多少錢一平呢？”

“兩百多吧，50多平的套二，兩萬就能買到、置辦齊普通家具、家電搬進去。”

秦柳和程昕對視一眼。程瀾如今能掙，吃住上學不花錢，也不用養孩子。估計她真覺得兩萬不算太多。

可就算是程瀾，她零售那塊的錢不到年底也是不能分紅的。

就是分紅，也不可能全分啊，還得繼續做生意的。

舒姐道：“北京有，我估著上海、廣東也有。我回頭去廣東看看。”

程瀾挑眉，“你要去廣東嗎？錦程哥也要去呢。”

楚錦程托她幫忙買車票，但她25號出站的時候特地去看了一下。

暑假的票太難買了。

大伯知道以後就說他來解決。

舒姐點頭，“對，我的貨源出了點狀況，我得去看看。如果楚錦程要去，到了那邊我們還能聯係一下。多個熟人總是好事，有事也有人商量一下。嗯，程瀾，我估計半個月左右回來。店子上的生意要耽擱一下。”

程瀾點頭，“我知道了。”這是她的工資要受損的一個預告。

不過，舒姐都準備要親自去趟廣東了，估計出的不是小事。肯定是關乎她這個店還能不能開下去的大事。

秦柳道：“聽說南方有點亂，你一個女人出門在外，多加小心啊！”

舒姐點頭，“我雇了兩個靠譜的退伍兵一道。”

讓退伍兵組了一個小的安保公司，這是林景東後來拓展思路後的做法。

像舒姐這樣的，讓她自己去有些亂的廣東她真不敢。搞不好被謀財害命了還很久都沒人發現。

但有靠譜的保鏢就好很多。

她已經把自己雇了退伍兵安保公司的人同行的事儘可能多的告訴了批發市場的人，還有眼前這幾個人。

那些退伍兵為了口碑，也一定會設法保全她的。

不然她有去無回可就不好了。

她是計劃明天把程昕的新衣服做好，就要出發了。

她買的是硬座黃牛票，一張加了10元的。

如今市場在放開，什麼人都在冒出來了。

眾人吃著烤鴨，很快聊起了幾天前批發市場旅館經理和各級員工招聘的事。

一共就招12人，其他的人夏老板會從他的酒店抽調過來。

但那天一大清早來排隊的超過了400人！

光來應聘經理的就超過了100人。

秦柳咋舌，“高中生都有這麼多沒工作的麼？所以，我們現在有個生意還算過得去的小攤，我很知足了。”

程瀾27號一早預備下連隊的時候，在早飯桌上聽說了馬家的二兒子、二兒媳要調去西北種樹的消息。

而且聽林爺爺和大伯的口風，這是被發配了啊！

林景東道：“膽子夠肥的！把批發市場租給夏老板，馬司令本來就擔著挺大乾係的。”

林錦熙的手頓了頓，“去戈壁灘種樹？”

那還能享受什麼資源啊？

而且被風沙吹著，老得快啊！

林師長道：“你們一個個也要引以為戒。我聽說老馬開了家庭會議，告誡其他兒女。瀾瀾今天去連隊，也告訴你小叔一聲。”

“哦。”

林錦熙道：“你去連隊乾嘛啊？”

上次她和小弟在電話裡吵了一架，就是為了程瀾。

這丫頭才剛從北京回來，就要去連隊找他。告狀啊？

她也沒怎麼她啊！回娘家住自己以前的房間而已。

程瀾道：“小叔他們隔壁營的馬叔、馬嬸子喬遷新居搬到新分的宿舍，請我去吃飯。放假前就請了的。嗯，林爺爺，我合夥人楚錦程的姐姐30號結婚，也請了我。我要回去村裡喝酒。楚家姐姐還是我小賣部的第一個售貨員呢。”

林師長笑，“你還怪忙的呢。暑假作業有沒有問題啊？”

“沒問題，我喝了喜酒就回來。秦柳阿姨那裡還等著我去幫忙，她好帶小墨回去一周呢。”

閆淑芬失笑，“你倒是成了革命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就一個星期，臨時去請人一是剛開始還不熟練，二就是滿了一周就把人開了不大好。反正我暑假嘛。”

林墨道：“辛苦程瀾姐了。我會給你帶又沙又甜的西瓜回來的。”

“嗯，我記住了。”

程瀾吃過早飯，背上一個小包就去搭車。

林墨送她過去。

程瀾道：“我還以為你這回又想跟呢。”

林墨搖頭，“不行啊，我剛去北京玩了半個月，馬上又要回外公家七天。再玩作業該完不成了。程瀾姐，我怎麼看你遊刃有餘的？”

“教你個辦法，把零碎的時間都好好利用起來。一次幾分鐘、十分鐘，加起來也就不少了。而且，我瞌睡沒你多。我晚上十點半睡到早上六點就夠了。”

和程瀾一起去喝進冊酒的還有萬嬸子，她和馬嬸子當初也處得不錯。

兩人在軍車上就坐到了一起聊天。

萬嬸子是找了一個人去給自己代班。這個人應該能算熟練工吧，她之前和韋潔合夥的。

但近來她們的生意真的被越開越多的盒飯攤搶走了好多。

程瀾摸摸下巴，如果有這樣的人手，那她就不必上手了啊。

嗯，估計秦柳阿姨這會兒心頭也有盤算了。

讓她頂一個星期的班，秦柳阿姨也是不得已。但如果花錢能請到熟手，她肯定會覺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