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這一筆生意順利做成, 楚錦程拿到錢就去郵局彙款了。
12號彙過去,17號前才能確保取到。
不過他彙出後給程瀾打了個電話,“看天氣預報, 接下來四五天都是大雨天。咱們商量的進貨單, 先砍三成吧。”
其實前天下午就下了大雨,幸好晚上停了。
支書11號早上在高音喇叭裡動員大家用雞公車推著家裡的煤渣、穀草灰等去填坑, 方便大家出入以及要買東西的人來。
但是即便是穿著長筒靴也是不太好走的。深一腳、淺一腳來買東西的人自然就少得很了。
去鎮上供銷社,人家隻需要走到大路上就很方便了。
“嗯,好的。我知道了。”
其實留些備用金在賬上是好事。但是是因為這個緣故不得不留就有些不對勁了。
而且, 下大雨路不好走, 經銷商怕是也不會輕易來。
拖拉機進村都成問題啊。
除非是動員全村人肩背手扛的給人家弄到大路上。
當然,得給工錢。
程瀾之前看到大院裡有賣瓶裝山泉水的,回來打聽了一下。
大伯母在單位幫她問到, 華國1930年的時候就有瓶裝山泉水賣了。
那時候是德國人在嶗山發現那裡的山泉十分的清甜可口,檢測後是符合人體需要的標準的, 就開辦了工廠。
程瀾是覺得村裡的山泉水也很好喝。但這條路啊, 把什麼機會都斷絕了。
修路是大工程,動輒十幾萬、幾十萬。沒有撥款當前是不可能靠村裡自己完成的。
但政府也窮啊,有點錢還得用在刀刃上呢。
怎麼可能隨便給下頭一個村撥修路款?除非有非常大的經濟利益。
所以, 他們的生意還得看天時呢。山泉水想賣錢更是幾乎遙不可及。
程瀾把五月中旬進貨的數據全部砍了三成,然後中午出去把清單和錢一並交給了昕姐。
之前出納就給彙了1500的貨款過來。
這敢情好, 不用再追加了。
彙款收手續費1%,所以分成兩次彙手續費是一樣的。
隻不過出納需要跑兩趟。
雨天他得穿著長筒靴出了村子上大路, 然後換鞋騎著自行車到鎮上。
這回這第二趟就不用跑了。
而且, 後面幾天生意不好,估計賣不到什麼錢,也沒錢再彙過來。
前後兩次大額彙款, 一次1000,一次1500。
會計還是提醒了一下的,“這麼大的數目,直接彙給程瀾啊?”
這是出於職業操守,倒不是針對程瀾。
村裡的人去出公差,大額的會先領錢。人家墊不起啊!
但是那就是村裡的人,一家老小都還在呢。而且會領這麼多錢的,多半都有公職。
這種不怕他卷款私逃。
但程瀾雖然是村裡出去的,但畢竟她已經出去了。
而且她家除了她都死絕了,就一棟房子還留在那裡。
他們甚至連她具體在成都哪裡都不清楚。
當時支書道:“這個不用發愁,她住哪裡縣武裝部是知道的。她現在就住在省城的老革命、大乾部家。這樣的人家,不會看著她乾這種事。而且程瀾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品行還是值得信任的。我就不信祖墳她都不要了、他們家世代的好名聲她也打算壞了。而且,這裡頭集體隻有兩成,你看人家楚錦程占四成都沒虛。再說了,這個生意這麼賺錢,她不會短視的。”
會計點頭,“支書,程瀾手頭有多少錢那大家是能估得到的,是該有四五百。但這楚錦程哪來的錢啊?400塊一下子就拿出來了。”
“你管人家那麼多?破船還有三斤釘呢。現在可不興打土豪分田地了。”
“知道、知道,就隨口說說。看來地主家還有餘糧呢!”
程昕這會兒聽說銷路本來相當不錯,但受天氣影響隻能減少進貨也是歎口氣。
她看看面前的大馬路道:“嗯,那這次就分作兩次運回去。我去把錢先存了,等下再來取。運出去了,電話通知小......楚錦程。”
她和楚錦程也蠻熟的,當年難兄難弟各自在黑市冒險賺點小錢。
程昕就等到三點忙活完了,帶著萬嬸子和王嬸子一起騎兩個三輪車過來進貨。
拉回去秦柳那裡放著,她那裡比較大。也方便兩個軍嫂上班的空隙打包、運送。
程瀾轉身準備往軍區裡走。如今這裡四個人忙活,不用她幫手了。
轉身的時候眼角餘光又看到蕭應了。
他正笑著和一個很有派頭的中年人一起往外走,看那架勢是要去蒸蒸飯店吃午飯。
上次小叔請客吃掉了42元,那味道是真好啊!
程昕見她朝那群人看過去便道:“那個走前頭的就是夏老板!”
哦,原來那就是承包這個批發市場的大老板啊。
程瀾深刻的感受到了貧富差距!日常能去蒸蒸飯店吃飯,爽啊!
當然,更爽的那是那個能運貨的皮卡。
總有一天......
嗯,她還是把手表買到了再發這種豪言壯語吧。
不遠了,17號的尾款付了,再把林爺爺的錢還了。
她就攢錢買手表。
公賬上的錢是不會輕易分紅的,現在正是錢生錢的時候。
但是,她一個月還有一百五六當模特兒的工錢呢。
估計七八月她就能買得起了。
大伯前兩天問到她這個工錢,當時咋舌不已。跟他這個團級差不多了。
更不要說她還有個百貨生意在做呢,那才是大頭。
路過聽到的崔阿姨更是驚訝慘了。
第二天中午程瀾放學回來,到廚房幫忙還聽了她幾句酸話呢。
“哎呀,還是你們這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才好啊。輕輕鬆鬆的穿幾件衣服就大把的錢到手了。我們辛辛苦苦乾一個月才幾十塊錢呢。”
這個事讓程瀾反應過來,財不可露白。
林家和她有情誼,所以暫時大伯、大伯母不會有太多想法。
但崔阿姨這個外人就說不好了。
當時程瀾笑道:“是啊,崔阿姨。你說像我這麼漂亮又能掙錢,以後多半還要讀大學。我將來怕是還要嫁進高乾家庭呢。到時候日子肯定就過得更好了。”
所以,你現在可彆輕易招惹我!
崔阿姨聽懂了,嘴巴立馬就老實了。訕笑道:“是啊、是啊,瀾瀾以後肯定是要過好日子的。”
這大有可能啊!不,不是可能,幾乎是肯定的。
程瀾本身這麼優秀,林師長肯定也會為她多方考量。
而且,程瀾出面聯姻高門,對收養她的林家也是大有好處的。
如今她再喊程瀾乾活都沒那麼理直氣壯了,也沒敢到外頭張揚程瀾能賺多少錢。
程瀾願意在家裡力所能及的幫忙做家務,她借住還吃現成肯定是不好的。
但並不樂意被崔阿姨等人使喚的。
周末吃過早飯,程瀾叫上小叔一起出去,還讓他彆穿軍裝。
林景南換了身短袖襯衣、薄西褲和涼皮鞋,瞧著和穿連衣裙的程瀾還挺般配的。
林景南對著穿衣鏡問來催他的程瀾,“我說,你是不是該給我點出場費啊?”
程瀾道:“是誰說要養我、供我讀書的?”
林景南摸摸鼻子、訕訕地不吭聲了。
兩人一起下樓,林師長覺著他倆這麼看起來有些古怪。
今天周末,林墨去秦柳那了。林景東一家三口去林琅外公家了。家裡就剩他們三個和工作人員。
“你們叔侄這是乾啥呢?”整得跟人家要去約會的一樣。
林景南趕緊道:“爸,瀾瀾讓我去幫她打掩護呢。”
等弄清楚怎麼回事,林師長好笑不已。
“去吧、去吧,這也沒啥。以前地下|黨假扮夫妻、情侶互相打掩護的時候多著呢。”
不過,瀾瀾這麼刻意往大了扮,瞧著跟景南還真有點像一對。
兩人走出家門,往軍區大門外去坐公交車。
林景東和閆淑芬的自行車都騎走了。
林景南道:“哎,我說,這事兒我在家我能陪你去。等我回軍區了呢?”
他搞不好月底就得回去。
教練說了,五月底會淘汰一半的人。
天天養著這麼多人吃那麼好,費錢啊!
後勤部讓五月底淘汰一半,六月底再淘汰一半。反正最後就隻會選送六個人去省隊。
程瀾蹙眉,林墨太小了!
“到時候再說吧。”
他倆走出大院,林師長想了想端著茶盅也出了門。
遇上老夥計也覺得他們叔侄這樣有點怪的,他也好解釋一二。
平時大家工作都忙得很,那十年耽誤了啊。周末有一天休息,就喜歡坐下來曬曬太陽、吹吹牛。
各人端一個茶盅,離得近的出開水隨時可以衝。
到了點各回各家吃飯。
眾人聽了都是一臉的好笑。
馬司令道:“這小丫頭想法還真多!這事兒我知道,還是借的我家丹陽的相機呢。不過,以經濟建設為中心,是需要她這樣鬼點子多的啊。”
林師長笑著說了她爺爺那會兒去淪陷區開酒鋪當掌櫃賣燒酒的事。
王副軍長笑,“那會兒我們連隊也販賣過煙草。光是種地、紡線,養不活那麼多大老爺們啊。都是二十多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能吃。彆說,打仗的時候過得最好的就是那兩年了。在那之前抱一下我媳婦兒,她都說我骨頭膈著她了。”
眾人一陣的笑,不過那會兒是都瘦得要命。
王副軍長道:“你說我們那時候生意做得有多好?都有販賣煙土的看上我們的走私路線來找我們聯手了。他們以為我們是山上的土匪。當然,那會兒我們確實潛藏在山上,穿的是粗布的便裝。但販賣煙土的事,咱人民軍隊肯定不能做啊!鴉片可把咱們華國坑慘了。”
馬司令道:“你們不會把那夥煙販子黑吃黑了吧?”
林師長等人都覺得大有可能,這種禍國殃民的人坑殺他都不用有心理負擔。
王副軍長道:“為民除害、劫富濟貧的事咋能叫黑吃黑呢?而且也沒要他們的命。”
馬司令哈哈大笑,“那不還是乾了嘛。不過你們知道麼,現在在美國已經有11個州吸大/麻合法了。我是聽跟著鄧政委去美國訪問的人回來說的。”
眾人一陣愕然,合法吸毒?但這種事那些家夥肯定不會亂說的。
“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我是弄不懂了。”王副軍長搖頭。
徐軍長道:“資本主義不隻有花花世界啊,資本主義值得我們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之前去美國訪問的代表團,裡頭不乏在座之人的故交好友。
他們回來說起美國先進的軍事、經濟,大家也是感受很多的。
馬司令道:“貧窮不是社會主義。所以,我們得抓緊時間大發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