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互相喜歡的那一幕(1 / 1)

第20章

關於怎麼才能讓自己變得更強,白夜覺得最有可能的希望,就是領域展開。

咒術師之中有一個默認的真理:特級咒術師不一定會領域展開,但會領域展開的咒術師,一定能成為特級。

生得領域屬於潛藏在高咒力個體中的心象風景,是特級咒靈必然保有的大招技能。

而對於並非完全由咒力構成的咒術師來說,想要將“思想”這種東西,通過咒力具現化在真實世界形成[領域展開],沒有天生的才能和後天的努力,是絕對不可能掌握的。

本身擁有術式的人在這方面很容易滿足條件,術式越強越表示該術師有習得領域展開的潛力。

所以,白夜的困境一就是,他沒有所謂的天生術式。反轉術式也是多虧了羂索才習得的。

作為一名年齡不詳的詛咒師,羂索當然會反轉術式這樣的好用技能。

尤其是在對禪院白夜這名從未見到過的珍貴個體進行實驗之後,為了避免白夜因失血過多或者臟器缺失而死,反轉術式的使用自然是無法避免的。

隻不過,羂索絕對想不到,僅僅憑借被治愈時的咒力流動,白夜就能學會反轉術式。

但就算白夜是這樣的天才,也仍然無法掩蓋他並未保有生得術式的事實。

所以,關於領域展開方面,白夜完全是一頭霧水。

畢竟直死魔眼足以解決一切擋在眼前的礙事家夥,斬殺距離、治療疾病、甚至是改變他者的精神狀態。

這個不屬於咒力體係的因果係超能力,在白夜的手中就像是一把無所不能的瑞士軍刀,但他卻並不滿足。

心中的空洞自誕生在這個世界以來已經產生了十五年,越是成長,白夜越是有一種[缺少了什麼]的感覺。

因此,唯有人類極限值的刺激——殺戮,才能讓他在這種虛無的空洞感中略微離神,短暫的獲得欣喜的感覺。

所以,為了更好的服務於自己的殺戮,白夜並不討厭變強。

但是,想要讓某人活得更加輕鬆而變強,禪院白夜這名個體存活至今,還隻有五條悟讓他產生過這種想法。

白夜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中意五條悟,甚至達到了想殺了對方的地步。

雖說是因為保有前世的價值觀念而不對五條悟下殺手。但是白夜清楚,這觀念對已經渾身沾滿鮮血的他來說,隻不過是一張想要的時候就用,不想要的時候就隨便撕碎的廢紙。

否則他也不會對原先的政界高層和頂級財閥們動手了,否則審判罪業這種事,交給其他人不就行了嗎?

所以,會產生[為了讓五條悟更好過而希望變強]這樣想法的自己,到底為什麼會存在?

白夜再次用手指戳了一下五條悟熟睡的臉,或許是因為經常開無下限術式的原因,五條悟的皮膚水量很足,綿軟的手感,他並不討厭。

但也沒有喜歡的理由才對吧?

白夜的心裡感覺一陣煩躁,有種未知

的不安感縈繞在心間。

五條悟對自己來說應該是最好的朋友,自己會想要殺他,完全是因為他是個足夠強的好獵物,所以自己才會最想殺(愛)他。

本應該是這樣才對。

可現在,另一種對五條悟的殺意卻冒出了頭。

不同於熱切的殺意,這份殺意中混雜著不安、拒絕、甚至還有一些恐懼。

白夜發現,他現在既害怕五條悟的靠近,又恐懼五條悟的死去。

所以,為了變回原本波瀾無驚的自己,他本能的想把五條悟排除掉。

熱切的殺意與想要拒絕的殺意互相矛盾,仿佛撕咬的螺旋,折磨著他的精神。

可要讓他躲到天南地北的遠離這隻白毛貓,卻也賴皮的做不到。

白夜試探著伸手摸五條悟的沉睡的臉,溫熱的感觸與掌心貼服,用拇指描畫他的眉眼,小心翼翼的把他額前散落的銀發彆到耳後。

——簡直像是在對待什麼珍寶。

手遲遲不願意從五條悟臉上挪開,白夜有充足的理由懷疑,自己是得了隻針對五條悟的皮膚饑渴症。

'總不會是雙向暗戀吧。'

白夜被自己的這個忽然而來的推測驚到了。他猛然驚醒,像是被開水燙到一樣收回自己的手,注視著沉睡王子般的五條悟,感覺自己像是一塊試圖玷汙珍寶的汙泥。

幾乎是奪路而逃的,他退出了五條悟的宿舍。

儘管白夜如影月般靜美的臉龐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但動搖的瞳光已經說明了他的不平靜。

不可以再想這個事了,我怎麼可以暗戀五條?

白夜忽然回想起他七歲時,從觀景樓閣主動墜落的那個月夜。

小小的五條悟明明撐著地面的手掌都破皮流血了,可還是奮力伸手捉住他的手腕。

白夜看得出來,周圍的人都發現了禪院白夜的生存意誌淡泊,但誰也沒有要救禪院白夜的意思。

隻有五條,隻有五條......

回到自己的宿舍,白夜靠在門邊,隻感覺窗外沙沙作響的樹葉都讓他無所適從。

每當他覺得堅持不住的時候,這個畫面總會從他腦海中冒出來,告訴他,這個世界還有人在乎你,而不是在乎你能殺多少咒靈。

而在僅僅一牆之隔的宿舍內——

銀發少年耳朵發紅,把發燙的臉埋進純白的被子裡,發出小小的喃音:

“...你什麼時候才能在我醒著的時候這樣摸我啊,小夜。”

“用你的話說,我都快要化身為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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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會喜歡禪院白夜的理由,大部分人都會認為,是他7歲時看見觀景樓閣上,白夜那副仿佛從月上落下之物的翩然之美。

但實際上卻並不是這樣,他之所以會救白夜的理由,主要還是下意識的救人衝動占主要成分——畢竟他又不是花癡,要看好看的臉,每天照鏡子就夠了。

雖然表面不顯,但

五條悟實際上是個好孩子。

不如說,他從小就被周圍所有人,有意識的教導成好人。

作為僅僅出生便能打破咒術師與咒靈之間平衡點的存在,除了面對無數因此不希望他繼續存活的人的暗殺,他還要面對來自家人貨真價實、但卻又十分刻意的愛意。

大家如此愛他,並不全是因為他是五條悟,而是因為他是擁有六眼、又擁有無下限術式的五條悟。

[這其實也沒什麼不好。]看穿了大家淩駕於愛意之上的演技,小小的五條悟如此的想。

他很聰明,生來沒多久就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愛不可能純粹。

而那些特彆愛你的人,即便你沒有某些珍稀的才能也仍然會繼續愛你,隻不過沒有現在這樣強烈罷了。

所以,對於小小的五條悟來說,愛應該是如同溫水一樣的東西。

浸泡在愛裡會很溫暖,但久而久之,有些搞不懂愛的笨家夥,會注意不到愛這一事物,以為愛不存在。

總之,人要是沒有彆人的愛,就算活著,心也會慢慢冷徹。五條悟很小就明白了這一點。

而小小的禪院白夜,就是一個和他完全相反的,不被他人所愛的家夥。

或許是因為這個,把墜落的白夜拉回人間的五條悟,在喉嚨還在冒血的時候,和白夜做了一個約定。

約定的內容五條悟記不太清了——世上好玩的多得是,他乾嘛要記得這個?失血過多大腦缺氧的情況下,他的腦容量就隻記得白夜掉金豆豆的臉,不得不說真的太好看了。

約定什麼的,應該就是些把白夜從尋死的道路上絆住,讓他有理由繼續活著的話吧?

不然禪院家哪能像現在這麼得意的——宣揚他們家的天才能一擊乾掉無下限,而不是抱著一具自殺成功的屍體在那裡哭喪。

總之,把約定內容全忘光的五條悟,每天玩自己的術式和咒力,高興的吃著必須吃的甜點心,玩著總是沒過多久就會膩的各種遊戲,享受著家人為他撐起的白色童年。

五條悟本來就是五條家為了震懾宵小+炫耀武力,才會到禪院家串門的。

包括觀景樓閣下方的殘荷,也都是因為他白日時向禪院家的老古董展示術式順轉[蒼],才讓那些蓮葉變成破破爛爛的模樣。

對於這個時候的五條悟來說,白夜隻不過是他人生中偶然遇到的一個BOSS而已。

——雖然這個BOSS因為長得太好看而讓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但也改變不了此時的白夜,在五條悟心中隻是個BOSS的事實。

所以在這個BOSS悄無聲息的推開房間的宣紙門,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五條悟心裡想的是:

[完了,我該不會徹底被這個殺人狂魔盯上,馬上就要小命不保了吧?]

可就算是這樣,他的目光也忍不住被眼前的少年吸引。

氣質如同林中霧月的黑發少年不再是初見時那身樸素的浴衣。和服的正絹面料上,暗色的雲與竹影在清冷的明

月光華下,襯得黑發少年的身姿仿佛不幸落入凡間的神人。

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白夜,7歲的五條悟有一瞬間對[世界]這種模糊的存在,產生了尊敬的感覺。

無他,能讓這麼好看的人誕生出來的世界,真的是太厲害了。

所以,死在這樣美麗的人手裡,或許是件浪漫的事情也說不定?

可飄入耳中的卻不是血液的飛濺,而是禪院白夜如泉水般清澈的聲音:

“五山送火已經開始了,按照約定,我會護衛你。”

“...哈?”

清冷的夜風中,腦袋有些過載的五條悟想起一個模糊的聲音——

[要是我...活下來了,你就要帶我去看五山送火做補償啦!]

五山送火,又稱大文字燒,是京都一年一度在盂蘭盆節末尾時舉辦的活動,意在將來凡間遊玩的祖先靈魂送回淨土,在老一輩眼裡是十分嚴肅的日子。

但五條悟不這麼認為,他覺得這個節日一定很好玩。

超大的文字和船型等篝火會在五座山上熊熊燃起,據說整個鴨川都倒映著火光,人們還會放煙花、放河燈,舉行投火儀式。

但7歲的五條悟從沒參加過——因為盂蘭盆節是夏天開嘛。

咒靈多得飛起的夏天,即便是五條家也會在這個時候因為咒術師的大量外派,而讓力量變得薄弱。

所以整個五條家上上下下都無比關注的神子,是絕對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出門的。

雖然他也有想過偷偷溜出去,但家族長輩一句:[你買的蘋果糖裡說不定會被塗毒藥]時,五條悟就失去了去看五山送火的想法。

帶著警惕心去玩耍,是掃興中的掃興。

由於五條家主宅遠離長方形的京都市區,所以他往年最多隻能站在屋頂看大文字露出的一角,一年一年下來,也就漸漸不期待了。

或許長大就是這樣,把自己原本認為無比重要的東西,漸漸的看得淡漠。

似乎因為發愣的時間太長了,月光下的身影向他伸出了手。

約定什麼的,五條悟早就忘光了,可禪院白夜卻還記得。

明明不過是...一個放著不管,也不會有任何影響的渺小約定。

他不由自主的握住了白夜的手。

平靜的湖面因為一滴露珠泛起漣漪。

仿佛他躲在了草叢裡,在大家誰也不去找、同時也不在乎他怎麼想的時候,有人發現了他。

那天,五顏六色的河燈,絢爛的煙花,一切的一切,都比電視裡的好看得多。

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天空上投下的銀白月光。

......

柔軟的床鋪上,銀發少年睡醒了,從被子裡貓貓蟲一樣蠕動出來,伸了個懶腰跳下床鋪。

窗外的陽光落在他的銀白發絲上,襯得他亂翹的發梢像是毛茸茸的蒲公英。

簡單的洗漱之後,套好校服,五條悟打開房門。

雖然六眼早就看得出來外面有人在等他,但是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五條悟不打算沒洗漱就去見對方。

首先,是熱情的早安時間!

“早上好~小夜!我昨天晚上夢見你了哦!”

“五條,你關空調了嗎?”

“啊,忘了。不對,這不是重點啦!今天我一定要讓小夜你對我的稱呼改口!”

“這有什麼關係,反正五條這個稱呼,我也隻對你一個人用。”

即便早就知道是這個答案,可五條悟還是感覺自己耳朵發燒。

“...你這樣也太狡猾了吧,小夜!”

更加可惡的是,五條悟每一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喜歡禪院白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