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下,一排排牢籠之中許多穿著破舊黑金軍裝的軍雌們,密集的擠在一個又一個宛若集裝箱的牢籠之中。
聽見腳步聲,他們執起精神力自衛,眼睛接二連三的亮起淡淡的金芒,隻可惜他們在這裡關了半月有餘,水糧極少,力竭已久,精神力早已不穩定。
來蟲穿著一身棕色便裝,身材高大,一看便知是軍雌。
見到他來時,其餘軍雌眼中浮現出熟稔的警惕,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他了。
牢籠外面的軍雌開口:“我們首領說了,你們的帝國和家族早已經放棄你們了。”
“不要再繼續負隅頑抗!”
“如果現在選擇投誠,不僅可以為自己奮鬥出一番天地,也將不會再對雄蟲卑躬屈膝!”
一番激揚憤慨下來,卻沒蟲出聲回應。
半晌,突然其中一名坐在角落裡的軍雌大聲發問:“那上將呢?!上將怎麼樣了!”
“你說法維斯?”外面的軍雌一臉不屑的冷哼,“他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了。”
言罷好嗤笑道:“估計墳頭草都有三米高了吧。”
此話一出,眾蟲嘩然。
“你胡說!”
“他沒有胡說。”另一道低沉又熟悉的聲音自黑暗中驀然響起。
軍雌們定睛一看來蟲,皆是不可思議的微微瞪大眼。
居然是消失已久的拉德爾副將?!
拉德爾在陰影中靜靜聽了許久,如今走出,他一一掃過牢獄中軍雌們的面孔,垂下眸,聲音沉痛:“…上將確實已經殉國了。”
旁邊格納的手下適時拿出一塊白色的骨頭,在冷光燈下泛著森然的冷光。
“這是法維斯.阿萊頓的翼骨,你們應該能夠感受到上面殘留的來自S3級的精神力。”
“…這是上將的…”一隻對法維斯精神力較為熟悉的軍雌呆愣的盯著那塊翼骨,宛若失魂般喃喃確認。
“是上將的翼骨……”
其他幾隻對法維斯極為衷心的軍雌見狀已是雙目通紅,以仇視的目光盯著拉德爾:“拉德爾你個叛徒!上將殉國我們要為他報仇!”
拉德爾冷漠抬眼:“可我們誰能出去!在安塞倫斯我們已經死了,可帝國明明知道我們還活著,知道上將是冤枉的,可沒蟲會理會我們。”
“安塞倫斯已經太腐朽了。”
“帝國放棄我們了!”
“在這裡我們有新的天地!”
拉德爾退後一步,頭頂的光將他切割成兩半,一邊身處黑暗,一邊沐浴著微光,說出的話卻冰冷:“從今天開始,這裡會徹底斷糧斷水,如果你們有誰改變主意,隨時歡迎。”
——
“閣下…?”
“拉德爾?”
林嶼看向眼前裹的幾乎看不出原貌的軍雌。
林嶼回頭,身後就是他的房間門。
因為林嶼喜歡清淨所以格納之
前將這裡都清了,一般沒蟲會路過。
所以他斷定對方應該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果不其然,拉德爾將林嶼帶到一個監控拍不到的死角,然後道:“閣下,我正要去找您呢。”
說著,他還快步將林嶼推回了房間內。
拉德爾摘下口罩,他似乎是有些著急,語速很是快:“我們的蟲今天被放出來了許多,雖然大多在監視之下,但已經摸清了文件在哪裡,所以拜托您一會兒不論如何一定要將格納拖住。”
“…你們要行動了嗎?”
拉德爾:“準確來說並不是最終行動。”
“我們需要給第一軍先遣隊幾天恢複,然後摸清他們的布防。”
林嶼找出一張圖遞給他:“布防我知道一部分。”
他從到這裡的第一天開始就在留意這些。
拉德爾掃了一眼,目露驚詫:“您標記的很專業。”
林嶼垂眸看著上面的圖畫字樣,似是想起了什麼,眸光溫和一瞬:“法維斯教過我。”
軍雌的目光又變得有些羨慕。
林嶼知道這個現在他不變拿著,又接過來收好:“你現在要去哪裡?”
“格納三樓的辦公室,我剛才將他與我一道的部下在地下牢打暈,換上了他的衣服。”
“我知道了,我會給你爭取時間。”
拉德爾點頭:“多謝閣下。”
——
林嶼去時,正好遇到有蟲在向格納彙報。
他站在門口靜靜聽著。
“首領,俘虜共計兩千一百三十蟲,目前僅有九百隻雌蟲動搖。”
格納冷哼一聲:“全部投誠才有問題。”
“誰不知道第一軍實力最為強勁,隻要他們鬆口我們來者不拒,不過剩下那些硬骨頭還是冥頑不化的話…”
“就告訴實驗室,讓他們拿去用。”
軍雌低頭敬禮:“是。”
手下擦著林嶼身邊離開,格納聞聲轉頭狀似才看見雄蟲,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
林嶼淡淡提醒:“是你叫我來的。”
“對…”格納眼神一轉,像是方才想起。
他獻寶似的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一個盒子,在雄蟲面前打開。
躺在盒中紅絲絨裡安靜躺著一塊白色的骨頭。
這東西讓林嶼察覺到一種近乎本能的熟悉。
林嶼以眼神詢問這是什麼。
格納雲淡風輕的開口:“這就是我要給你看的,法維斯的翼骨。”
林嶼眼瞳像是水中漣漪那麼一顫,似是沒聽清般反問:“…什麼?”
格納放下盒子:“你之前見到他翅膀上那個血洞了嗎?”
“就是少了這個。”
林嶼當然知道。
他比任何蟲都知道法維斯身上少了塊骨頭。
格納盯著那塊骨頭,似乎是在感慨:“若非我那個手下聯合赫提亞給他這
樣重擊,誰又能擒到S3級的軍雌呢?”
“這東西也已經失去了它最後一點價值,跟石頭又有什麼區彆呢??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格納將那塊骨頭塞進林嶼手中:“打水漂吧。”
“我看著你打。”
格納的這個辦公室在一樓,直通後面的是個溫室庭院,放眼望去滿園春色,中間還有一池不小的人工湖。
這對於處在荒涼炎熱邊緣星的蟲來說是種極大的奢侈。
直到此刻林嶼才明白他將自己喊來這個辦公室的用意。
“快扔啊。”格納目光中是藏不住的惡意。
眼前的雌蟲像一隻茹毛飲血的野獸,心頭殘忍的本性不時顯露,區彆隻是穿上了衣服而已。
林嶼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能意識到,對方不過是一堆由欲.望組成的軟組織而已。
粘稠又惡心。
林嶼藏在衣袖下的以無法察覺的幅度細微顫抖著,在格納的注目下緩緩抬手輕輕扔進了面前的水塘。
撲通——
那快森白骨翼在眼前濺出一朵朵小小的透明水花,緊接著無聲沉入湖底。
格納面上浮現笑容,他就是要看著法維斯被他完全踩在腳下才會開心。
——格納
林嶼默念這個名字,轉頭盯向他。
自他出生以來,不論是在地球亦或者是蟲族,他從沒有這樣憎惡過一個‘人’。
對方最好從此刻開始一直閉上眼睛默默祈禱著自己不要落在他手中。
否則他一定會把那些他加之法維斯身上的苦全部數倍償還給他。
見雄蟲看向他,格納還以為他是在尋求自己的點評。
格納看著湖面,不太滿意:“你似乎不太擅長這個。”
格納站起來又拿起了一塊石子,伸手拉住林嶼:“我來教你。”
林嶼如同被燙傷一般立刻抽出手,邁步退開,與對方再次保持著之前的距離:“我不感興趣。”
格納:“那我們換個彆的。”
“也不用。”
雄蟲偏過頭,冷漠拒絕他所有未出口的話:“我都不喜歡。”
格納眼中閃過冷意,對著雄蟲的背影道:“你心軟了嗎?對法維斯?”
“野蠻。”雄蟲給出這樣的點評。
格納:“忘記你來自安塞倫斯了,可能不太喜歡這樣的玩法,但這很有趣啊。”
林嶼靜靜的看向他,很平淡的敘述:“你從沒記住過。”
格納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你也看到了我很忙,我爭取吧。”
格納拎起外套,往門口走去:“你既然不喜歡就先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不,你完全可以不用記。”身後的雄蟲突然這麼說。
格納轉頭不解:“你什麼意思。”
雄蟲站在他面前,墨色的發絲襯的皮膚格外白皙,似乎這些天又長長了一些,平添一份冷清,再次重複了一遍:“你完全可以不用記,因為我們不會成為伴侶,我們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林嶼每多說一個字格納的目光就冷卻一分。
天知道格納最討厭的就是林嶼這對他冷漠且無動於衷的模樣子。
一副淡然且高高在上的樣子,仿佛他格納在他眼裡永遠就是一隻螻蟻,永遠比不上法維斯半分,不值得他露出什麼其他情緒。
格納一腳踢開座椅,聲音森冷,壓抑著怒火:“你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嗎?”
林嶼站立不動,連眼神都不曾躲閃,很明顯他很清楚。
格納鬆開擰門的手,壓著眼皮:“你真的惹到我了,林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