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 / 1)

伊德洛爾回到加西亞。

身旁的副官跟隨著下飛行器:“上將,需要我們隨您同行嗎?”

伊德洛爾看著眼前的房子,想到一會兒即將要做的事情,竟第一次覺得這地方沒那麼礙眼了:“雄主這幾天情緒才剛穩定,你們會嚇著他的。”

伊德洛爾轉身“你們就先在外面吧。”

“是。”

夏予川趴在二樓的欄杆上,百無聊賴的往下望,似乎是沒等來想見的人,不悅的抿著嘴,臉頰邊兩個酒窩若隱若現。

伊德洛爾怎麼還不來……

明明昨天說好今日下班就將他接到他的府邸去一起住。

突然,雄蟲眼神一亮

是伊德洛爾!

安倫邁步往下走。

這幾天整個家族上下也算是忙壞了一場,阿維亞身為加西亞的大公,自然也是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他剛準備出去赴一場與其他家族的會議,就看見外面陡然多了許多軍雌。

一個個刻板嚴整,不苟言笑,完全是令蟲生厭的樣子。

尤其是下一秒,見到伊德洛爾時,這種煩躁情緒簡直是又爬上了一個山坡。

阿維亞見到他就沒有好顏色,他冷哼一聲,質問:“你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

“接雄主去我們的府邸。”伊德洛爾將‘我們’這兩個字著重強調。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阿維亞立刻變了臉色:“安倫同意了?”

伊德洛爾點頭:“雄主自然是答應了。”

“怎麼可能!”阿維亞一下子失了冷靜,他轉身就想上樓找安倫問個清楚。

絕對是這個該死的平民種在胡說八道,安倫那麼討厭他,怎麼可能跟他一起搬過去住,滿口謊言。

阿維亞這樣想,腳步卻泄漏了慌張。

真是因為知道他們的關係,才知道軍雌根本沒必要撒謊,那就真的隻能是——

“伊德洛爾!”

“安倫!”

兩道聲音幾乎是同時出現。

“安倫,你這是要乾嘛去!”憤怒的聲音響起,阿維亞還是第一次這麼大聲的跟安倫說話。

夏予川停住腳步:“去伊德洛爾的上將府住。”

不可思議的事情被證實,阿維亞隻覺得天塌地陷!

阿維亞忽視平日最注重的禮儀風度連上數步,不顧夏予川掙紮的抓著雄蟲的肩膀:“安倫!他那個上將府哪裡有本家好!你要是到那裡受委屈了,雌父看不著你受傷了怎麼辦?”

“就在加西亞住著吧?搬來搬去多麻煩,雌父也沒法照顧你!”

夏予川竭力穩住身體,眨了眨眼睛。

在加西亞當然很好啊,可是這裡的不論是仆蟲還是原身的親戚都太過熱情了,這讓他有些惶恐,尤其是林嶼說這具原身的意識靈魂多半已經是不在了,雖然非他自願,可到底是他貿然占用了彆人的身體,他心中仍然不時浮現一抹愧疚。

尤其在原主的雌父對原主是一種詭異的溺愛情況下,兩相比較,還是伊德洛爾讓他更輕鬆。

而且這兩天都是伊德洛爾在照顧他,他比起這個過度寵愛孩子的家族長輩們,他更加依賴伊德洛爾這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

何況他也並不是一去就不回來了,他既然目前占了原主的身體,那麼他也應該替原主儘儘孝。

他隻是換個環境……放鬆一下心態而已!

夏予川並不激進,一直等阿維亞稍微冷靜了些,夏予川才在他能接受的範圍裡微微推開他,一字一句認真的道:“雌父,我也長大了,既然已經結婚,搬出住也是正常的。”

阿維亞當然知道這很正常,可他就是放心不下,安倫從來就沒離開過他身邊,身為加西亞上下唯一的雄蟲,打小稍微磕著碰著,對整個家族上下那都是一場風波。

何況安倫這次‘病愈’一下子變得這麼溫和,不像以前動輒對身邊蟲非打即罵,乖的不可思議,一見到他就甜甜的喊一聲雌父,叫的阿維亞心都軟了。

這他還沒享受到幾天,就崽大不由父了。

想到這裡,阿維亞狠狠的瞪了一眼伊德洛爾,都怪這個平民種,就不該將他娶進門的,不知道如何照顧安倫、日日惹他生氣就算了,現在還鼓動蠱惑安倫離開加西亞,最重要的是——

安倫居然真的聽了他的話!

阿維亞看著軍雌進進出出的搬東西,依舊心有不甘,追著夏予川不停念叨,夏予川沒法隻得往伊德洛爾身後躲去。

伊德洛爾笑了下,摟住夏予川的肩膀往外走:“您就不要送了,雄主和我一起走很安全。”

飛行器上,夏予川思考著要不要下去再去找一趟林嶼,他還有些事情要問,伊德洛爾卻不知什麼時候靠近了過來。

“雄主是在怪我嗎?”伊德洛爾毫無征兆的問。

從思緒中回神的夏予川滿臉茫然:“?”

伊德洛爾見雄蟲沒有回複,又接著說:“怪我衝撞了阿維亞大公。”

夏予川不是很理解這種小事有什麼好怪的,而且他也沒看出哪裡衝撞了,夏予川剛準備開口,突然想起昨天林嶼說的話。

夏予川眉頭糾結的緊皺到一塊,他真的很想說不怪,可是林哥說不能理他……

這肯定是伊德洛爾對他的試探!

男人……

要學會忍耐!

伊德洛爾看著雄蟲沉默的樣子,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笑。

是後悔了嗎……

他猶記得三天前,他距離那場鬨劇再次見到他的時候,雄蟲正在午休。

聽見有蟲進了房間,在棉被裡睡的東倒西歪的雄子極其緩慢了露出了個腦袋,打著哈欠,像是沒睡醒,金色微卷的短發胡亂的翹起,一雙剔透的藍眸子霧蒙蒙的看向他,與他印象裡那個總是又刻薄冷漠又驕矜跋扈的蟲截然不同。

但這樣的神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安倫眼底的霧氣很快消退下去,他悄咪咪的警惕的打量了他一下,他慢吞吞的伸出一隻手來夠他的衣服,眼神是伊德洛爾從沒見到過的清澈。

雄蟲的聲音有些怯生生的,像是害怕又像是緊張:“你…是我的雌君嗎?”

他一言不發的點頭,神情毫無波瀾,像是個機器人。

這是原來安倫最不喜歡的樣子,他最是嫌棄軍雌沉悶每天板個死人臉,不如亞雌們活潑嬌俏。

他是知道自己雄主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了的。

畢竟安倫鬨著要跳樓的那天他也在,從安塔利暈倒後起來就無故失憶,還對周圍的親蟲們極度抗拒和害怕,卻唯獨對法維斯阿萊頓的雄主——一個b級雄蟲言聽計從。

誰也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這件事情早就傳遍了整個貴族圈了。

加西亞家族對於這件事自然是慎重調查,可是不論他們如何對那天課堂的監控細微入發的嚴查,連安倫的身體都用最好的檢查儀檢查了數百遍,卻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一個a1級彆的雄子就這麼好端端的無緣無故的失去了記憶。

知道這事後的伊德洛爾不知道該不該高興,理論上他的雄主遭遇了這種事,身為雌君必定要日夜憂心,但他感受不到,甚至內心隱約覺得歡騰。

——因為安倫·加西亞,是他在這世間最厭惡的蟲。

他伊德洛爾是個有仇必報的蟲,他不會像那些被教導的麻木的貴族雌君一樣,

他可一點也不吝嗇於將世界上最惡毒的言語貢獻給這些貪婪愚昧的雄蟲們。

他等著雄蟲發脾氣,大叫著讓他滾出去,然後他可以繼續去軍部工作。

可雄蟲卻突然笑了起來,仰著臉眸子藍熒熒的,然後,伊德洛爾聽見他說—

———你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