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指證(1 / 1)

就在這樣的氣氛之下, 一百多人被帶上了法庭,直接減法庭中間的空地擠得滿滿當當。

被告家屬席位置頓時騷動起來,很多人都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自己親人了, 一個個開始喊起自己親人的名字。有的嫌犯壓根不敢回頭看自己家人,有的則是滿眼期待在被告家屬席上來回尋找,還有轉過身對著自己家人跪下磕頭道歉痛哭流涕的。

感受現場的悲傷氣氛, 徐以敘有一些不高興。

他身邊的這些孩子們因為看到自己某些熟悉的研究員出現,都變得乖巧安靜起來,尤其是年紀比較大的兩個小孩, 看到了自己某些熟悉的面孔,緊緊拽著徐以敘的衣角, 希望徐以敘能給他們帶來力量。

“他們更應該對我們道歉才是吧。”徐以敘伸手一個個摸了摸孩子們的頭, 給他們一點鼓勵, 嘴上不高興地說了一聲, 隻可惜在熱鬨的法庭上, 他這一並不大的一聲並沒有什麼人關注。

“我才不要他們的道歉。”回想起以前的日子,有些孩子小聲哽咽起來。

“肅靜。”很快就有人出來維持了法庭秩序, 幾分鐘後才恢複了安靜。

因為是公訴, 訴訟人是檢察院,一開場暫時沒有徐以敘他們這些人什麼事, 檢察院那邊闡述了案情以及提交了證據,被告人那邊的律師也在表示被告人隻是在研究所工作, 並沒有參與非法人體實驗研究。所有涉及人體實驗, 都是正規申請, 對人體研究的誌願者進行的,並沒有違法事實。

這就是已經了解到研究所炸毀,所有內部資料都不可能存在的情況下說的,就是指望警方沒有得到確切具體到個人的證據。畢竟研究所的研究是需要保密的,可沒有在網絡上做什麼保存。

“如果被告人均不曾參加非法人體實驗研究,那麼我方受害人應該從未見過被告人才對。”

對方律師卻是反駁說道:“人證均未成年,可能存在記憶誤差,我方人員也在同一處研究所工作,從而得知姓名樣貌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成年了。”聽到這裡,徐以敘忍不住插嘴說道。

為什麼他每次都要被人說未成年!

個子矮難道有錯嗎!他一個月多長了一點五厘米,可快了好麼!!

“證人發言。”這個案件糾結是什麼情況,其實大多數不是眼瞎心盲的人都有數,差不多也要到徐以敘他們發言的時候,既然徐以敘開口了,法官也就順勢讓徐以敘說話。

其實這一百多個人裡面,幾乎九成以上的他都認識,畢竟名單都是他提供的,隻有少部分是警方根據線索自己查的。

“你們我都見過,大多數都在我身上做過實驗吧,為什麼要說謊呢?”徐以敘眼神直直地看著那些人,頭微微偏了偏,語氣與其說是憤怒,倒不如說是純然的疑惑,隨後看著內心最為憤怒不甘以及看著他們滿眼仇恨的研究員說道,“汪博,你在我身上切了四十六刀,並拿走了三分之一的脾臟,那個感覺你難道忘了嗎?”

說完,徐以敘又看向了下一個人:“肖博,你用了七十七刀取走了我腿部皮膚,也不記得那種感覺了嗎?”

“趙工……”

“成博……”

徐以敘喊了六七人名字,沒說一個後,都並不意外看著對方所有的情緒都變成了恐懼,望著自己滿臉牙齒打著顫,驚恐得說不出話來。

到了這個時候,其他人看著自己曾經同事這幅樣子,再看看眼前這位打扮精致,仿佛被千嬌萬寵長大的小王子,逐漸在這個陌生的打扮裡看到了熟悉的眉目。

“是……”

“是那個……”

“怪物!!!”

一時間法庭上出現了滑稽的一幕,仿佛受害人和加害者的地位顛倒了般,坐在證人席的孩子們情緒還算穩定,倒是被告者那些人紛紛陷入驚恐,甚至還出現打算逃離法庭奪路而逃的人。

法庭上所有人都一片愕然,慌亂了一陣後才重新把那些被告人壓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隻不過之前還能好好站著的被告們,大多數都或者腿軟,或者被強製押解跪坐在法庭前方空地上。

即便是這樣,在靠近證人席位置前還是突兀的出現一片空白。

無數驚奇的目光落在徐以敘身上,徐以敘被各種目光看習慣了,倒是完全沒有在意,反而還驕傲地揚了揚下巴:“你看,他們都認識我,這可以說明他們都參與過人體實驗吧。”

恐懼這種事情,一向是當對方恐懼了,自己這邊就不害怕了。

看著那些原來高高在上的研究員們這個樣子,其他孩子也都振作了起來,紛紛開始指認起有那些研究員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實驗。

這些孩子年齡大的兩位倒是指認出五個人來,年齡小的認出一兩個就不錯了,還有的甚至被抓的這些人裡面一個都沒見過的,發現自己指認不出來反而還有些委屈。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畢竟年齡小的這些孩子,負責的研究員也都還在研究所裡工作,被爆.炸案給吞沒了,自然沒有出席的機會。

聽著孩子們的話,感受到四周人們看著自己那些不齒的目光,甚至可能這些目光就是來自自己家人,有些研究員心理素質並沒有那麼強,並且還稍微有些良心的人沒繃住,痛哭地承認了。

“我也不想做這種事情啊,但是所長把我調到實驗室來,我知道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隨便說不做。”某個研究員哭嚎著,“敢說不做甚至還想去報警的,全部都出意外死了!”

“我不想死啊,我還有家人,那個時候餅乾才剛出生,我怎麼能丟下我的孩子。”

有了第一個人,接下來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有些死咬著自己沒做的,看見大勢已去,也隻好順勢大哭也把自己的罪認下了,並且為了爭取從輕發落,甚至好供出來好幾個沒有被抓回來的前同事。

因為當庭認罪的事情,法庭為了防止串供的事情發生,宣布暫時休庭,由警方再一次確認嫌犯所供述的犯罪事實,並且和徐以敘他們這邊的證人記錄做對應,來進一步核對每個人犯罪程度。

下一次開庭暫定是一周後。

從法庭裡出來,徐以敘他們很快就被被告人家屬圍住了。哪怕他們的家人已經承認了自己迫害了這些孩子們,刑罰已經不能避免,他們還是希望自己家人的刑法能夠輕一些。

七嘴八舌地對著徐以敘他們說自己的兒子/女兒/老公/老婆都是好人,做出這種事情完全是被迫的,當初從研究院辭職回家去看了很久的心理醫生才恢複成現在這樣,他們都知道後悔了,希望他們這些孩子能夠善良點,他們的家人現在也隻有四五六七十歲,還是個孩子,他們還有很長的人生,還可以拯救。

徐以敘抿著嘴沒有說話,他能感覺到這些人是心裡是完全和嘴裡說的一樣,是真的覺得這些人都會改的。

但是……

“我最開始的編號是T821,我身邊這個孩子的編號是Y2113,還有左邊那個紮馬尾辮的女孩的編號是K4331。”徐以敘用著他那雙澄澈地目光看著這些激動的大人們。

“研究至今持續了二十年,編號字母從A到Z,數字最高9999,因為編號滿這個原因重新編號的情況有四次。”

“每一個編號,都是一個生命。”

“現在還活著的,就隻有我們八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