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 坑娘(1 / 1)

風靈秀並非故意偷聽兩人的談話。

隻是……興許是程寶舟給他留下的陰影實在是過於深重,如今隻要她走近,在相隔一段距離時風靈秀就會莫名其妙毛骨悚然,渾身上下不適,某個部位更是隱隱作痛。

這大概就是來自於他體內妖族血脈的本能示警,是源自動物的求生本能,正在提醒他危險逼近。

看他滿臉不高興的樣子,程寶舟連忙拉住雲懿:“師姐啊,這個時候就彆說這種傻話了,現在可不興盲婚啞嫁這一套啊!”

“我沒有開玩笑,宗主確實是這麼說的,”雲懿不敢去看風師弟即將崩壞的表情,痛苦道:“宗主下了死命令,說她還指望著風師弟往後能傳宗接代,把她優秀的血脈給傳承下去,否則當初也不會特地挑選很能生的蛇皇……”

風靈秀的表情更難看了,由於從小就活在母親製造的陰影中,所以他知道,這的確是母親能說出來的話。

而如今風靈秀遭受如此重創,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都遭受了極大的打擊,讓風儀開始擔心起他的未來——

主要是當初她對蛇皇實在太缺德,離開後雖然沒有特地關注,但還是有些風言風語傳到了她的耳朵裡,不知是哪方面出了問題,自她離開後,蛇皇再也沒有和其他妖妃生過崽崽了。

比起蛇皇遭到如此對待後反而突然喜歡上風儀,對其一往情深,從此守身如玉,她更懷疑是對方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這碧海天青蛇皇的血脈好像也不咋地呀。

“總之,師妹你需要負起這個責任,否則風師弟往後出了什麼問題,宗主會傷心難過,以至於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兒……這是宗主的原話。”雲懿說完後,明顯鬆了一口氣。

她並不是一個臉皮很厚的人,如果不是怕宗主派來的人和程寶舟起衝突,也不必上趕著接這種苦差事。

“夠了,雲師姐,我之後會與母親交代,這種丟人的胡話就不要再說出來了。”風靈秀忍無可忍。

到目前為止,他一直都沒有看過程寶舟一眼,全程都在極力忍耐著什麼,嘴角下撇,眉頭緊皺,顯出幾分冷酷之色。

其實風靈秀人如其名,繼承了蛇皇的俊美,而且相比起偏向陰柔的父親,他的模樣因為增了幾分母親的英氣明麗,再加上因為半妖血脈所至,發尾染上漸變的碧色,斜垂而落的劉海也是如此,瞧著就像個性挑染一般,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他的內衫是富有彈性的暗色緊身裝束,外面則是一件纏繞石青色蛇紋的寬大衣袍。平日衣領總是扣緊,而袖擺和下衫卻顯得長而順滑,似乎可以藏下很多東西。至少在戰鬥時程寶舟便親眼看見源源不斷的蛇群自他的袖口處湧出,而當他徹底妖化時,他的下衫立刻就隨其心意化作了粗長恐怖的蛇尾。

和天姥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禦獸宗並不強拘弟子們都穿著門派製服,一切以實用方便為主,這也導致在風靈秀的表現都被小犬妹放出的櫆爺掩蓋時,程寶舟甚至沒有意識到對方是禦獸宗弟子

程寶舟心想,這禦獸宗給弟子們強行安排婚事似乎是一貫傳統了,原著中雲懿如此,現在的風靈秀也是如此。

從見面到現在,一直都表現溫和隻是時不時流露無奈的雲懿,罕見出現了強硬的姿態,她皺眉看向風靈秀:“師弟,掌門的個性你也是知曉的,她向來說一不二。你可知原本要被派來的是黑師兄?我就是為了避免你們發生爭執,出現意外,才特地過來。”

程寶舟在一旁默默看著,卻是在想其他的事兒了。

雲懿看起來和第一次見面時似乎沒什麼變化,但她的神情卻平和了不少,非要說的話,其實過去她給程寶舟的感覺和風靈秀有些像。

是很好看的臉,氣質高雅出塵,自有一番傲然風骨,正如她額前光華流轉的赤紅菱晶,看似溫雅卻隱含著不服輸的倔強。

對朋友關心愛護,對厭惡之人卻毫不遮掩自己的不喜。假如是那時的雲懿,程寶舟總覺得……她不會如此聽從宗主明顯不合理的命令,哪怕想為了朋友周轉,也隻是試圖引導雙方各退一步,相互妥協。

這樣的行事手段,實在太溫和了。

僅僅是缺失了一段記憶,就會造成如此大的轉變麼?程寶舟想起了如今正活躍在賽場的陽起元,他的氣質反而凶戾了不少。

畢竟,兩者舍棄的記憶截然不同,前者舍棄掉那些讓她曾傷心難過、憤怒不甘的記憶,連同情感一起埋沒。後者放棄了平淡如水,卻伴隨著自己每一天的溫馨過往,丟掉了拴住自己的韁繩。

回到現實,風靈秀聽了雲懿這麼一說,頓時啞然,顯然那位黑師兄並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兒,他眼中透露出不服氣,但神色中又蘊藏著一種鬱怨。

這下,他終於願意看向程寶舟,嘲諷道:“怎麼,一聲不吭的,難道你要娶我?娶一個被你這般折辱過的手下敗將?”

程寶舟卻是微笑:“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跟著我回洗星洞,我家挺大的,容得下你,這樣的話,你娘或許會滿意吧。”

風靈秀怔愣,先是以為對方在戲弄自己,可隨後卻是眼前一亮,明白了程寶舟的意思。

他娘難道真的希望他“嫁”給程寶舟,從此直接入贅洗星洞麼?

禦獸宗和玄女真宗不同,沒有那不收男弟子的講究,更彆說他是風儀苦心謀劃後借種生下的孩子,肩負著他娘的期望,還指望著日後他能夠振興宗門,怎麼會願意像太晴那樣,二話不說就把兒子許給程寶舟,連個道侶身份都不求?

兒子遭受這樣的折辱,風儀氣是氣了,心疼也心疼,不過到了她這個境界,對於很多東西並不像年輕人這樣在意。

在外有遊曆若是碰見凶險,連肉身都毀去,區區被拔下兩根、呃,這玩意兒重要程度還不如五臟六腑,哪怕程寶舟不幫他接上,吃些靈藥也能再生。

若非如此,當初那蛇皇又如何能堅持十年?

所以很快她便饞起了程寶舟,可惜當初禦獸宗沒能爭取到這女娃,實在是遺憾,但那句話怎麼說的,不要

讓遺憾變成悔恨。

還是可以再努力努力嘛!

因為兒子被人家打成這樣,而且程寶舟背景也不是能輕易拿捏的,風儀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說出什麼叫對方嫁給她兒子,或者兩人結為道侶,那麼四舍五入一下,就讓她去娶自家兒子。

風儀可是打聽過了,洗星洞裡已經坐鎮了一位周旬道尊,什麼娶不娶的,程寶舟就不可能把風靈秀帶回去。談判有一個技巧,先把價開高,隨後才好故作吃虧緩緩放鬆,最終以自己滿意的價碼達成交易。

所以,到時候討價還價一番,拿捏住程寶舟,先讓她負起責任,和風靈秀雙修一番看看,這沾親帶故的,哪怕她沒有加入禦獸宗,往後也算半個自家人,如果能順便搞出個崽崽啥的,簡直血賺啊。

這種事情可不能拖,否則等著女娃奪得魁首之位,到時候各家宗門一窩蜂湧上來,哪裡還有禦獸宗的位置?從長遠來看,她兒子這根斷得好啊。

風靈秀沒想到程寶舟反應竟然這麼快,又或者說,她其實遠比外人想象中更加聰慧。

大家議論她時,往往都說她武力高強,出手不折手段,臉皮頗厚,這一切堆疊在一起,難免會讓人覺得此女當真莽撞無恥——好吧,他承認這是他的偏見。

任誰被卸了命根子都會有偏見。

隻是在大家看來,程寶舟似乎是那種能莽就直接碾過去的家夥,然而這招卻是狠狠針對了風儀,卻見她笑眯眯拉住雲懿道:“那麼就這樣說定了,師姐,你到時候呢就先帶著禦獸宗的弟子回去,把風師弟留下就行,我忙完便帶他回家,我家裡人都很好相處的。”

“不過呢,我的情況你也知道一些,風師弟過去恐怕得排到後面了,但也就是多認幾位哥哥的事兒,想來你家宗主不會介意這點兒小事的。”

她握住雲懿的手搖了又搖,而雲懿神情呆滯,卻是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發展,她反複確定:“師妹,你彆是與我開玩笑,你知道‘娶’是什麼意思嗎?”

“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風掌門知道的,我自然也知道,而且——風師弟你願意嗎?”程寶舟微笑著看向旁邊的風靈秀。

風靈秀方才瞅她幾眼,已經痊愈的身體又開始隱隱抽痛,情緒起伏也越來越大,便趕忙收回目光。

他想,自己恐怕走火入魔才會發瘋想和她雙修。

但是,哪怕這主意是她提出來的,可這種坑母親一把的感覺卻是前所未有的美妙,隱隱帶著幾分解氣,反正說是跟她回家,到時候半路分開各走各的道便是。

他沉默著點點頭。

雲懿覺得牙根發酸,不太明白小年輕的想法,甚至有那麼一瞬間開始懷疑難道蛇妖果真就好這一口?

“既然你們都接受了,那我之後會回稟宗主,告知她情況。”

“好哦,師姐到時候記得把玄通鏡的事兒講一聲,我好安排人過去安裝玄晶錨點,”程寶舟露出得逞的笑容,隨即像是想起什麼,問道:“不過師姐也不必急著走,這次的魁首若不是我,說不得就是陽道友了,我們先前也有過一段經曆,按道理來說也有不少情分,不如留下來看個結果如何?”

這個提議沒什麼問題。

哪怕雲懿不知為何,隱隱有些排斥,或許是因為她同陽起元一樣,都是為了力量而舍棄記憶的人。

因此再次看見他時,她難免會想起自己的選擇。

後悔嗎?沒有必要後悔,有了自白帝化身那兒獲得的機緣傍身,她如今在師門已是年輕一代中當之無愧的大師姐,除了黑師兄還能壓她一頭,哪怕外面的修士見了都得給她幾分面子。

不過是一些,完全沒有必要、早該消失的無用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