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之威,非凡人可視。
如太日神女這般大神,通天神通不知幾l何,哪怕萬劫天姥宮費儘心思收集了大量資料,也沒有辦法將祂完整的形象具現而出,甚至拿捏不準祂到底長什麼模樣。
所以在修行時,天姥宮弟子往往會選擇兩三樣神通為核心,接著不斷填補、潤色,堆砌金身,力求達到渾然天成的境界。
作為壓箱底的必殺技,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就使出來,對於弟子的神識操縱有著極大考驗,如今單心瓏不過是剛剛突破至胎魄境的修為,饒是她天生七竅玲瓏心,實屬專業對口,放大招也得有個前搖。
程寶舟眼前一亮,卻是等到這個機會了。
作為洗星洞核心弟子,她本身獲取情報的渠道並不少,這幾l年來她與周旬修煉時常常順便就吸吸他的腦子,他也由著她,所以此前才能以藥田培育之法贏得沉荷的好感。
哪怕沒有原著加成,程寶舟也清楚單心瓏會有壓箱底的天姥宮神通,更是清楚但凡金身一出,請神成功,以對方的天資……恐怕請來的大神極難對付,連她都要吃些苦頭。
那麼,為什麼要讓她成功請出來呢?
單心瓏原本已準備咬牙硬撐程寶舟的劍氣,隻待強行召出金身,卻不想當劍光斬來的那一刻,雖是沒有對她的身體造成什麼損害,卻讓她腦子一空——
我剛才,是想做什麼來著?
這等神通,施展之時本就要全神貫注,哪能忽然腦子斷片?單心瓏立刻遭到反噬,面色發白,唇邊血絲流下,還不等她想辦法挽救,便眼前一黑,不知從何而來的黑布忽然罩住了她。
隨即,在她本就遭受反噬的情況下,靈力運轉也隨之遲滯,見成功將單心瓏套進麻袋,程寶舟立即開始拳打腳踢。
程寶舟所用“麻袋”,正是掌門當初送給她的靈寶,黑布隆冬。
此寶本該配合爆閃星光彈使用,先是震蕩敵手的神魂,順便物理致盲,再趁對方難以反抗時套麻袋。
然而單心瓏本就是神道修士,更是有諸多護身法寶,星光彈能把她打出僵直的可能性實在太小,程寶舟索性就一直等待時機,最終逼她使出請神之法。
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如今的程寶舟,已經可以做到將星宮所帶來的秘術與自身的劍道相結合,而此前單心瓏雖是錘煉過體魄,卻到底不是陽起元那樣的體修,不敢硬接程寶舟的劍擊,多次仰仗於自身的護體法寶。
所以程寶舟判定,當對方全神貫注準備請神時,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已經被逼急了的單心瓏在硬接和躲避之間會傾向於前者,而這就是她的機會!
隻是程寶舟目前攻伐最強的乃是劍道,可她也不敢對著被套麻袋的單心瓏亂砍,砍傷人事小,就怕把她還沒用過幾l次的靈寶給砍壞了,索性輔助星承秘術的天威給予的加成並不針對於劍道,她乾脆給自己的拳頭上滿了buff,隔著麻袋開始打單心瓏。
怎麼說呢
,這個場景挺微妙的。
攻擊性強不強先不說,這侮辱性確實拉滿了。
不提天姥宮的太上宮主看見這一幕險些暈過去,難以想象自己疼愛的徒兒竟然遭受這樣的對待,其他圍觀的修士也驚了。
要知道,能在第一場就打出這種水平,放在曆來天妒英選都是數一數二,所以不知不覺間程寶舟與單心瓏的對決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尤其是慈柔藥尊還把藥仙十樓的大屏幕調到程寶舟這兒。
更關鍵的地方在於,單心瓏是個大美女。
不僅人長得特彆漂亮,而且作戰方式更是優雅至極,哪怕此前被程寶舟壓著打也隻是略顯狼狽,反而更添幾l分我見猶憐之感。
所以不管是追求強度的人還是單純看臉的顏控,這場比賽的關注度都非常的高,而程寶舟冷血無情給人套麻袋亂拳錘人的這一幕,自然給觀眾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洗星洞正密切關注著程寶舟的掌門驚了,他揉著自己的臉驚恐道:“喂喂,她就這樣直接打上去了嗎?那個小姑娘好像是天姥宮太上宮主的小徒弟吧?這,會不會影響我們兩宗建交啊?!”
坐在他左邊的周旬冷酷道:“打就打了,天妒英選本就是年輕人相互較量的地方,既然自己要參賽,輸掉不過是技不如人。”
坐在掌門右邊的倉衍仔細看著程寶舟,隨即心疼道:“舟舟又沒有專修過體術,你們看,她打得太用力,手都出血了。”
掌門都不知道要如何吐槽這句話,他努力平複心情,喊道:“這麼一點小傷而已,彆在意了啊,沒看她下一秒就痊愈了嗎?我在乎的不是她打倒對手,但她打架這麼凶,為什麼非要選擇這種方式?就算讓那個小丫頭神降成功,也不過是多來幾l劍的事兒,這麻袋套的,外面的人不知道,還以為咱們洗星洞都是這個作風!”
周旬難以理解,不快道:“既然可以在神降之前打倒對方,為什麼還要等對方成功呢?她隻要取得勝利,又不是切磋指點,後面還不知會有什麼對手,寶舟此舉,甚是穩健。”
倉衍聽掌門和周旬在那裡掰扯,見兩人就要吵出火氣,冷不丁開口:“所以她用來套人麻袋的靈寶是誰給的?”
掌門立即噤聲,他眼神發虛,再不複方才理直氣壯的樣子,見此,周旬冷笑一聲。
“既然靈寶都給了,那她用就是她的自由,萬劫天姥宮又如何,這事她們不占理,就算後面要鬨,我們洗星洞也不是軟柿子,好好看就是。”倉衍總結完畢,叫掌門不敢再鬨騰,才專心去看自己的小徒兒。
事已至此,掌門自然也隻能接受,還能如何呢?哪怕他當初將黑不隆冬交給程寶舟的本意,不是讓她在公開場合用出來,這種東西隻適合背後偷偷摸摸打悶棍提前淘汰競爭對手啊!
但,打幾l拳頭而已,想來也打不出什麼問題。
單心瓏被程寶舟打哭了。
程寶舟還要再打,卻見她主動把竹心蠱給放出來,對手已認輸,那麼按照規矩自然就不能再打了。
眼見單心瓏就要被傳送走,她趕忙提著麻袋想把對方抖出去,免得把她的靈寶也給裹走了,誰知單心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自覺丟人,便死死盤在她的麻袋裡,怎麼掏都不出去。
掌門給的麻袋好像有點兒來曆,秘境判定後難以分辨,見作為勝者的程寶舟死死攥著自己的麻袋,乾脆就把單心瓏留在那兒,給程寶舟隨機安排第二個對手。
於是第二個對手傳送過來時,便看見面前的女修背著一個黑色的袋子,關鍵是袋子裡竟然傳出了一陣陣女人幽怨的哭聲,和面上笑眯眯的程寶舟形成鮮明對比,讓他隻覺得毛骨悚然。
這、這不會是個鬼修吧……?
他沒能害怕多久,便被程寶舟火速淘汰。
她到底沒持續倒黴,今日三場比賽中的後兩位都被她輕鬆解決,因此一分鐘後她便背著自己的麻袋坦然走出秘境,卻見不知為何,周圍人都在默默盯著她。
程寶舟覺得怪怪的,她搖搖袋子:“單心瓏,你出不出來?外面這麼多人看著,你這心靈可有夠脆弱的,再不出來我就把你背回去了哦。”
單心瓏抽泣一聲,更不情願出來了。
程寶舟無所謂,背著麻袋就要離開,卻被急忙趕來的幾l位修士攔住,卻見對方皆是仙衣綬帶,赤足踏雲,法衣以赤、金、翠三色為主,與單心瓏身上的衣服十分相似,應當也是天姥宮弟子。
為首的是天姥宮的領隊,是名男修。
觀樂悄悄提醒程寶舟,告訴她這名男修有合體境修為。
意思就是不要叫她亂打人,她如今的修為揍揍合體境之下的沒問題,若是碰見合體境……還是很吃力的,碰上裡面戰力突出的狠人,說不定連跑的機會都沒有。
這名男修的表情明顯不好看,但他還是顧忌著什麼,強行忍耐,攔住程寶舟:“請將我宗修士歸還。”
程寶舟一咧嘴,手賤拍拍身後的袋子:“單心瓏,聽見沒?你家同門叫你回去吃飯嘍。”
單心瓏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哭都不哭了,活像一具屍體。
“你看,她不回去,我也沒辦法。”程寶舟挑眉笑笑。
旁邊有女修生氣道:“明明是你把師姐囚禁起來,還說她不想出來,師姐根本就是沒辦法,你這洗星洞修士怎麼跟個魔道似的?!”
領頭的男修顯然也不願讓步,冷聲道:“勞駕閣下把靈寶解開,讓我們看看情況。”
他雖是很生氣的樣子,語氣也不好,但不知道為什麼,說話挺客氣的。
程寶舟直接把袋子解開,當著他們的面抖半天,都沒能成功掉出一隻單心瓏,攤手:“你看,她自己不樂意出來,我說啊,有空在這裡攔我,不如反省一下為什麼你們師姐願意縮在麻袋裡被一個外人帶回家,也不願意和你們走嘍?”
她現在的樣子真的很欠揍。
那名男修深吸一口氣,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把玉板,強硬道:“既然如此,那就直接把你的靈寶給拆開,看看到底是她不願意出來,還是沒有辦法。”
“哦喲,想打架?”程寶舟將麻袋背上,卻是閃出自己的夜光神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
她要動手了!男修警戒,隻見程寶舟劍花一綻,下一秒——
她飛速踩著自己過分炫目的夜光神劍,火速衝向了看台之上,接著麻溜滾進了太叔行之的背後,大喊:“有人不遵守比賽規則線下尋仇啊,要是誰都像他們這樣打了小的就跑出了一窩尋晦氣,這天妒英選還比什麼比,讓各家掌門打過一場決勝負算啦!”
程寶舟喊得特彆大聲,明顯是動用了道法,但整個人卻死死縮在太叔行之的背後,連個頭都不探,直把那天姥宮的領隊氣得臉紅,指著她罵道:“你、你這混賬!”
太叔行之咳了咳,他站了起來往旁邊走了幾l步,發現程寶舟已經扒在了他身後,他聽見旁邊有人笑,看過去時發現隻有眼神茫然的慈柔和神情嚴肅的元蒄宇仲。
參黎樓主見此趕緊打圓場:“多大點事兒,年輕人她們鬨著玩的,素榕你也彆較真了,都多少年了你這性子還是老樣子啊。”
那名天姥宮領隊的男修,叫素榕的,正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躲在太叔行之身後的程寶舟突然探頭瞅他兩眼,像是在打量什麼新奇的東西,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
“看什麼看?”
程寶舟撇嘴,她還說是誰呢,這不就是原著中被葉渡的師父收拾掉的反派長老嗎?區區一個小boss,挺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