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紀認識的朋友之多,恐怕已經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這一點在他帶著程寶舟大步走進陰陽歡喜壇弟子的駐地時,周圍人頻頻與他相互打招呼便能看出,程寶舟觀察之下,發現此次前來的陰陽歡喜壇弟子並不多,但無一不是俊男靚女,且修為算得上深厚。
隻是觀其神色,大多談不上舒暢,眼中皆有些許鬱鬱,瞧見她時隻是保持基本的禮貌,沒有誰熱情貼上來,這顯然與他們一貫的作風不符。
好的雙修對象是自己爭取的。
這是陰陽歡喜壇每位弟子入門時被師長教授的第一句話。
以往的天妒英選總有許多陰陽歡喜壇的弟子出沒,前來尋找合心意的雙修對象,若是能釣上一個修為高深又家底厚實的,這趟就算血賺,就程寶舟這樣的,至少要被三四個歡喜壇的弟子盯上。
然而九喜病的風波讓弟子們損失慘重,好幾個宗門風雲人物都慘遭往日的雙修對象嫌棄,若不是念著來藥仙十樓這邊看看治療進展,這次他們宗門是一個人都不想出,以免受人白眼,還要被一些落井下石的小人冷嘲熱諷。
若不是看在嶽紀的面子,程寶舟還真沒辦法在這種氛圍下走進來。
陰陽歡喜壇的弟子們瞧著怨氣深重啊。
這邊的領隊乃是一對修士姐弟,乃是少見的龍鳳胎,兩人外表極為相似,脾氣卻大不相同,姐姐左刀樂熱情活潑,而弟弟左刀喜則冷靜穩重,兩人皆是胎魄境修士。
確定了程寶舟不是過來看他們樂子後,左刀樂頗為奇怪:“竟然有其他宗門的弟子特地來詢問這病,你膽子蠻大嘛,我看那藥仙十樓的弟子過來都小心翼翼,你不怕我們染著你?”
程寶舟鎮定道:“左道友,我確實真心求問,此前我去了淵海樓呆過一段時間,與元蒄樓主討論了九喜病,知曉很多內情,卻因此產生了更多的困惑。”
“九喜病目前看來,似乎由雙修為途徑傳播,而若論雙修之法,陰陽歡喜壇自是行家翹楚,若是能有機會請教你們,又何必在外班門弄斧?”
左刀樂看看程寶舟,又看看一旁的嶽紀,挑挑眉:“你說的話我喜歡聽,不過我看你不像染病的樣子,這麼關注這件事兒L,難道是親朋好友誰著了道?”
嶽紀這時主動插話,搖搖手裡的扇子:“樂姑娘,您這是說的哪句話,此病危害甚大,還不知何時能夠解決,寶舟妹妹心存正道想出一份力,卻是沒有多餘的心思,您難道不情願早日解決此事嗎?”
左刀樂輕哼一聲,這時她身旁的弟弟開口道:“姐姐也是心急,還請二位不要多想,畢竟這段時日……即便同為正道,也不是誰都像程道友這般是為尋找解決方法而來,一些心思狹隘之人說出來也隻會令人恥笑。”
語畢,左刀喜看向程寶舟:“程道友喚我們的名字即可,對話時也好分辨,你特地來找我們,想要了解什麼?”
便聽得程寶舟說道:“雙修之道素來以陰陽為正統,天陽地陰,是為周轉,而貴
宗之所以名中帶歡喜,是因為陰陽歡喜壇的修煉功法在於雙修之時情意相投,自是歡喜。修為也隨之見漲,飽滿無缺。”
左刀樂與左刀喜對視一眼,頗為詫異,隨即道:“沒想到程道友對於我宗理念頗為了解,確實如你所說,我們歡喜壇的開山祖師始終認為若是將修煉看作苦事,哪怕能夠日複一日,堅持百年千年,但又怎能如此過完一輩子呢?修道修道,可不是修到最後滅絕人性,無喜無悲,成個石頭仙人。”
“故而,雙修與平時修煉最大的差異就是需要兩人一起,如果彼此都做不到心意相通,情意綿綿,又怎能讓修煉的效果蓋過單人靜修呢?總有人誤會我們歡喜壇修煉是為了享樂,卻不知大道三千,我們歡喜雙修之道又為何不是正統?”
這對姐弟你一言我一語,兩人本就生了好相貌,口齒皆是伶俐,說話時隻讓人覺得十分信服,與程寶舟所談確實有了些論道的意思。
就嶽紀所感,他隱約覺得對方還有些想挖角。
他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覺,因為陰陽歡喜壇這地處就是如此,他們宗門內出了名的高手大多都是從彆派挖來,至於方法麼……本宗弟子有天然優勢啊,所謂以情動人不過如此。
程寶舟頷首,又道:“而據我所知,回南域以雙修為主道的宗門裡,似乎損失最為慘重的便是貴宗?”
左刀樂撇撇嘴,左刀喜平靜道:“就目前來看,確實如此,所以門中亦有長老懷疑是有惡人針對我們歡喜壇,我們弟子雖多,卻並非外面那些小門小派甚至邪魔外道者,不像他們平日饑不擇食滿心都是采補,我們這是正經雙修,往往都是培養一段時間的感情才會開始修煉。”
這是實話,並不是他在洗白自己。
在陰陽歡喜壇中,甚至有一種特殊的弟子,他們習雙修之功法,平日卻不去尋雙修對象,而是等待他們的有緣人,一生隻結一次緣,從此隻與緣分相連之人雙修,因為情到深處,於雙方修行上大有助益,曆史上亦有不少夫妻雙修成道的記載。
換句話說,人家歡喜壇的弟子也是很挑的,不是什麼臭魚爛蝦都有資格被他們看中,畢竟他們外觀優秀,還能提供豐富的情緒價值,於雙修之道上更是專家,往往隻有人排著隊過來求他們,卻沒有他們遭人嫌棄的說法。
故而九喜病這破爛玩意兒L,真是叫他們氣得牙癢癢。
程寶舟心想,所以按照概率來說,陰陽歡喜壇的損失不該如此慘重的。
一些以雙修為主道的小門小派,對於弟子的培養並不是很上心,隻是不斷督促他們外出找人雙修,甚至特地開了一些場所供他們在裡面提供雙修服務,一天與五六個修士雙修也是尋常。
對比之下,陰陽歡喜壇卻是很講究的,一段時日隻找一個對象,而且還跟對象談戀愛,保證雙方都做好準備後才開始雙修。
可結果卻是陰陽歡喜壇的弟子遭了大難,不僅是染上九喜病的問題,發病之後往往迅速惡化,也不怪宗門裡會有人覺得這是外面有惡人針對他們。
程寶舟特地詢問了一些情況慘烈的病例,這話已經觸及對方隱私了,左氏姐弟竊竊私語一會兒L,才讓左刀喜將她帶走,留下左刀樂應對嶽紀。
左刀喜說:“我能看出你確實是誠心想要追查一個真相,所以告訴你也無妨,但涉及個人名譽,還請程道友不要外傳。”
“自當如此。”
他告訴她一些病者的情況,讓程寶舟心中的某個猜測越來越清晰,過了好一會兒L她皺眉道:“若是九喜病繼續泛濫,恐怕會動搖貴宗的門派根本,你們有沒有追查過源頭?”
“自然查過,我們陰陽歡喜壇雖然不以戰力聞名,高人亦有不少,可是……”左刀喜眼中閃過少許怒意,說道:“源頭卻不在回南域。”
“竟是外域所為?”程寶舟沒想到竟然能夠挖到這樣的驚天消息。
“提前告知你也無妨,我們本就準備在天妒英選結束時公布此事,上界各域之間文化不同,甚至修煉體係也有著不小的差異,我們不知是有人借機想將矛盾惹向外域,又或是確實源於外域的陰謀,但到了這個程度,理應告知其他宗門。”
程寶舟點頭:“理應如此,隻是……不知可有具體追查到哪一域呢?”
“桓西。”
桓西域。
嶽紀帶著程寶舟離去後,無奈搖頭:“我事前也沒料到他們的情況竟然如此嚴重,你問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左刀喜告訴我,似乎與桓西域有關。”
“桓西?”嶽紀輕抽一口氣,恍然道:“難怪陰陽歡喜壇一直憋著忍氣吞聲,若是涉及到了桓西,確實不好調查。我們通寶商行的生意其實也往外域開展過,放在其他地方,雖是艱難,可也有所進展,但桓西那地方可不像我們這邊。”
“部族遍地,正道魔道之間沒有明確的區分,而且極度排外,時常發生鬥爭,他們……有些神神叨叨的,不過他們那邊巫蠱之術盛行,還有許多讓我聽了都覺得驚悚的邪術。唉,妹妹,聽我一勸,如果和那邊有關係的話你最好還是不要插手了,那兒L很邪乎呢。”
能得到嶽紀如此評價,程寶舟自然清楚其中的危險性,而且說來有趣,唯獨桓西域在原著中沒有什麼戲份。
她不覺得是作者忽略了這麼一大片地方,反而更像憋著一波大的,可惜還沒寫出來她就穿了。
“放心啦,表哥,我還沒這麼作死,畢竟連他們陰陽歡喜壇的高人都頭疼,不過也可以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對九喜病真正的傳播源有眉目了。”
“不是雙修就傳染嗎?”
“現在可不能告訴你,我還得征求一位高人的意見。”
“妹妹……你這樣真的很惡劣,既然不告訴我真相,就不要把話說一半呀,”嶽紀以扇遮面,隨即湊近她放軟聲音:“告訴我嘛,否則我心裡癢癢,老是記著這件事兒L。”
“你不要用這種聲音說話,聽起來好怪,我之後會跟你說的啦。”程寶舟搓了搓胳膊。
話說回來,她和左刀喜談話時,嶽紀和左刀樂又說了什麼呢?若是單純敘舊,好像也不對,尤其是左刀樂之後看她的目光有些微妙。
以她對嶽紀的了解,恐怕是趁機又談妥什麼生意了吧?
她沒問,所以嶽紀也沒告訴她。
他特地去請教了對方陰陽歡喜壇的一些秘籍,倒不是什麼涉及根本的修煉功法,就是單純好奇他們都靠什麼來做到以情動人,成功勾搭那麼多高階修士坐鎮宗門。
左刀樂說這是本門秘傳,除非他拜入陰陽歡喜壇,否則不可能這樣隨隨便便就說出來的。
於是嶽紀往她懷裡塞了一個儲物袋。
左刀樂又說,規矩就是規矩,再怎麼樣也得掛一個記名弟子的身份才可以。
嶽紀塞了第二個儲物袋。
左刀樂說,等她去請示一下壇主。
反正看嶽紀現在的模樣,結果應當很合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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