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人為培育(1 / 1)

這樣的異常不僅被她發現,作為目前負責九喜病的樓主,元蒄宇仲也早早察覺到了。

他很快結束了閉關來尋程寶舟。

他來的很及時,剛好卡在程寶舟準備離開淵海樓的時候,雖然那日沉荷熱情讓她領走兩隻兔子,但考慮到倉衍的洞天並不適合大面積栽培藥田,而周旬那兒更多都是科技與狠活,不怎麼需要人力勞作,目前她對於藥兔沒有需求。

假如以後她搞到了隨身空間之類的東西,可能會考慮養幾隻兔子在裡面做事兒。

但看見藥仙十樓的靈獸啟蒙已經如此完善,她與沉荷協商後便拿出了一些栽培藥田的技巧進行換取,考慮回去後為寶珠啟蒙,讓它能夠自己選擇未來要走哪條路。

當時沉荷特彆提醒過:“寶舟妹妹,給靈寵啟蒙智慧不一定是好事情,尤其是之後還有化形,不是所有的靈寵化形之後都會符合主人的心意,而有一些修士因為沒有平衡好其中的關係,反而鬨出不少笑話。”

修士與靈寵的關係並非所有都和諧,而當被奴役的一方開始思考,對於修士而言可不見得是好事。

程寶舟表示自己會慎重考慮。

寶珠跟了她也有些年頭了,作為一隻外形可怖的大蜈蚣,它長相上不符合大眾的審美,而由於自身血脈也不高貴,很多追求強大靈寵的修士也不會看中它。

程寶舟不知道寶珠的壽命還有多長,一路走來,它跟著她也算碰見了一些機緣,然而最終限於她這個主人的進步速度太快,如今已被閒置於師父倉衍的洞天中,雖是無憂無慮,可她卻不確定它是否甘於就這樣度過自己的一生。

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哪怕沒有她的乾預,寶珠也能自行啟蒙靈智,化作人形,但那畢竟隻是一種可能。

雖然她也不清楚替它尋來這些秘法是不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但能不能用上是一回事兒,沒有又是另外一回事兒了。

而元蒄宇仲上門拜訪後,告訴了程寶舟他研究後發現的秘密。

作為被宗門安排全權接手此事的淵海樓樓主,元蒄宇仲自然有權利在研究的過程中將慈柔藥尊當作某種素材,同為合體境尊者,倘若後者極力反對,他也隻能束手無策。

但慈柔藥尊是個聖父。

他當初明知道九喜病的恐怖,卻還願意親自治療,未嘗不是抱著自己染病後可以作為實驗素材的心思。

所以他不僅沒有拒絕宗門的安排,甚至主動配合了元蒄宇仲的取樣,而元蒄宇仲隻是冷淡取走需要的東西,並未回複他對於患者的追問。

與程寶舟給他的血液對比實驗後,元蒄宇仲很快發現了異常。

他察覺到了兩者面對九喜病的根本區彆。

此前就說過,慈柔藥尊在親自用身體診治病患的情況下,他理應患病,可那些症狀卻很快就痊愈,不留半點痕跡。

而程寶舟的血液在接觸那些用特殊手段提取出的肉芽之後,同樣沒有受到“影響”,但區彆在於她的血液形

成了某種絕對防禦,因為察覺到對方於自己不利,所以主動推拒了九喜病,不讓對方危害自身。

九喜病連入侵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程寶舟的後天異體死死防禦在外。

這也從側面反映——假如九喜病突破了她的防禦,大概率會在她的體內與她自身的防護展開大戰,相互撕殺,但考慮到程寶舟隻要活著就會為自己的身體帶來源源不斷的力量,最後多半是九喜病被她的身體整個打包丟出去,排出體外。

結論是兩者之間並不存在和諧共融,而是不死不休戰鬥到最後。

同時也反映了程寶舟的這具後天異體其實擁有著相當強大的成長潛力,因為隨著她修為的增長,生命力量增強,防範無疑會更加全面,去對抗一切被判斷為有害的東西。

可放在慈柔藥尊那兒,卻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種結局。

九喜病在他的身體內,變得無害起來,主動撤去了所有的攻擊性,反而被他的天香藥體吸收,然而按照過往經驗來說,若是能夠被他的藥體吸收,那麼他就可以借此去治療患上相應病症的修士,可後來的一切卻證明,慈柔藥尊隻能做到自己免疫。

他的身體對於其他修士來說,不僅沒有任何作用,反而會刺激病情的惡化。

程寶舟聽完元蒄宇仲研究得出的報告後,皺緊眉頭,隨即提出了一個設想:“那麼元蒄道友,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呢?正是因為九喜病在慈柔藥尊的體內變得無害,所以它失去了某種特性,而這種特性也恰好是本該被天香藥體所吸收,並反哺於病患身上的關鍵?”

元蒄宇仲想了想,冷靜回道:但無論這個設想是否成立,對於結果並沒有改變,因為這世上沒有第二個天香藥體,所以我們甚至沒有辦法去驗證這種變化到底是因為天生異體,還是慈柔藥尊的某種特殊性。?”

她一愣,奇怪道:“元蒄道友何出此言?雖說天香藥體稀世罕有,可在你們藥仙十樓的曆史上也出過數位,即便在回南域尋不到,可上界還有很多地方,嶺東、桓西……說不定在其他地域就有著同樣的天香藥體。”

這時元蒄宇仲看了她一眼。

其實按照規矩來說,他方才已是說漏嘴,不該再提及更多,畢竟這已經涉及到了宗門的陰暗面。

藥仙十樓能有如今的地位,自然不可能單單依照真善美就能立足,旁的不說,他們每年依靠自家宗門豢養的靈兔出產如此多的常用低階丹藥,幾乎將整個丹藥市場全都壟斷,其實是對於非藥仙十樓丹士的一種惡性打壓。

因為每位丹修的成長,都需要海量資源的堆砌,不是每位丹修都有財力雄厚的後方支持,對於很多平民出身的丹修而言,在初入丹道時煉製低階丹藥回本,好去換取一些修煉資源,是很正常的做法。

然而他們煉製的丹藥又怎能比得上來自藥仙十樓的靈兔流水線工廠?量多管飽,品質亦有一定保障,同時大片優質藥田的支持讓丹藥的成本壓縮到了最低,完全將市場壟斷,不給那些貧窮的低階丹士任何活路。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熬過艱難的發育期最終成為高階丹士的寥寥無幾,其中沒有背景的那些,全都是資質出眾天資強悍之輩,到了這時藥仙十樓再遞出橄欖枝去邀請對方加入門派,即便對方沒有同意,他們也會以友善的態度給予不少好處,融洽雙方的關係。

而新的丹道勢力若是想要出頭,除了領頭羊的存在之外,更重要的是那些被藥仙十樓提前一步淘汰掉的資質“平庸”之輩。

長久經營之下,才成為了如今藥仙十樓於丹道上獨霸回南域的真正原因。

這樣的原因並非所有人都能夠領悟到,像慈柔藥尊這種人,大概到死的那一天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這種人裡不包括元蒄宇仲。

尤其是,他剛好就是低階時被打壓到抬不起頭,艱難掙紮,突破逆境成為高階修士後,又迎來了藥仙十樓邀請的修士。

那一刻,他清晰意識到了醜陋的真相。

隨即同意了邀請。

因為元蒄宇仲知曉,他個人的力量實在薄弱,根本無力改變什麼,隻有加入其中,成為得利者的一員,他才能去更好地追求自己深深喜愛並願意奉獻一切的丹道。

隻是,他與那些人終究是不同的。

面對程寶舟的疑問,他仔細看著這個年輕的女修,她雖經曆過磋磨,卻終究要比自己幸運很多,因為天資與雄厚的財力支持,她如今兩者皆有。

更有趣的是,她甚至不是一名真正的丹修,而是主修劍道。

這樣的她,能夠走到什麼程度呢?

考慮到這一點,元蒄宇仲覺得告訴她一些隱秘也沒什麼,她應該知曉更多,才能走得更遠。

“你可知,其實諸多正道組織在初創時都是魔門勢力?”他忽然開口。

“這……略有耳聞。”程寶舟倒是知道奇陰龍城最開始是個正道勢力。

“其實沒什麼好奇怪,魔道昌盛之時是魔門勢力,而正道興盛之時便是正道組織,這才諸多宗門能夠在多年後留存至今的處世之道,識時務者為俊傑。”

“藥仙十樓在初創時期,得益於那位天香藥體的樓主無私奉獻,從而站穩跟腳,”說到無私奉獻時,他眼中閃過一絲嘲弄,接著道:“為了紀念那位女修,不僅將十樓中的一樓命名為天香,從此宗門也對先天異體格外上心,有意收集,提前在他們剛出生時就帶回宗門培養,悉心教導,望他們長成之後能夠繼承初代樓主的仁心,行善世間。”

“而我說的這些,是正道興盛時的做法,到了魔門猖獗的年代,有一代丹首為了獲取更多的天生異體發展宗門勢力,便以當時找到的一個天香藥體為開端,開始進行大規模的人為培育。”

“在努力了許久後,他們的研究終於有了成果,費勁千辛萬苦後,新的天香藥體自他們手中誕生,然而也就在那一瞬間,原本的天香藥體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突然死去。”

而在反複驗證之後,他們終於不得不承認,但凡天生異體,皆是天道之寵兒,獨一無二絕無僅有,正如白帝之父浮遊,世間僅此一位。

一代隕落,才有新一代誕生,皆是如此,多則會擾亂世間,逆反天道,非人力可變。

但這樣的研究仍然是有價值的,自此以後,天香藥體者常出現於藥仙十樓中,代代皆為天香樓樓主,一生為善,濟世救人。

元蒄宇仲看向此時已然意識到了什麼,面色發白的程寶舟,難得柔下眉眼,告誡道:“但凡是異體,皆符合代代無雙的規則,而後天異體比較先天來說,反而更具有研究和重現的價值,程寶舟,誓言亦是可以撕毀的,你比自己想象中更具有價值。”

“你應當慶幸知曉此事的人是我,我在藥仙十樓的位置已經到頭了,哪怕把你供出去能夠換取一次突破懷真境的機會,但此事違背了我做人的道義,所以我不會這樣做,換成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有些力量,是你們洗星洞的誅夷劍尊也無法觸及的,否則當年他何故閉關?”話已至此,元蒄宇仲不再多言。

而程寶舟深吸一口氣,誠懇道:“多謝,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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