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秋表情深沉坐在柳琦善的面前,手肘擱在桌上,雙手交疊托住下巴。
“阿善呐,你說我是不是該找個雙修道侶了?”
阿善抬頭:“我介紹我表哥給你?不過他沒到合體境,元陽不清楚還在不在。”
於是,方才下定決心的明秋立刻慫了,她擺擺手:“彆彆彆,我就是說說,就你表哥那家世,碰了估計立刻被抬回鴻寶道君家裡,做他兒媳婦,這也太丟人了。”
柳琦善撇撇嘴:“我知道寶舟突破這事刺激到你,不過要我說,這又不是努不努力的原因,她資質放在那兒,就算沒有那位合體道尊,頂多就是多花個幾年,她天生就適合吃這碗飯。”
畢竟能活得這麼清醒還軟飯硬吃的,關鍵是還有本事駕馭住對方,放在上界也屬罕見。
“但說是這麼說,都合體境了,若是喜歡雙修的早就沒了元陽,不喜歡堅持苦修的,感覺都是很難接觸的類型,周旬道尊這種類型的很少見,尤其是——”明秋眉毛一挑,糾結道:“我還是更支持待瑤啊!他可是太晴尊座的兒子,四舍五入不就是我們玄女真宗的人嗎?”
“你彆急,反正沒名沒分的,一起修煉過罷了,你看看隔壁的陰陽歡喜壇,裡面多的是千人斬萬人斬還單身的修士,放在外面還不是一大堆人排隊求著雙修?修煉的事兒,不講究這些。”
柳琦善一邊說,一邊擺弄手裡的機關,她最近偏愛人形機關,隻是總覺得缺個武器,能遠程發射的那種。想到這兒,她開口道:“不過真要說自己人,華家小子難受好長一段時間了,在群裡都不怎麼吭聲,你不應該支持一下咱們老鄉嗎?”
“呃……星雲兄弟,這也不是我不支持,但關鍵是他也得能扶上牆啊,你看看人家那位周旬道尊,連咱倆的聯係方式都加了,靈材一件一件的寄,宣誓主權這麼厲害,而這個時候……星雲還在給寶舟分享他做出來的夜光神劍呢。”明秋無奈扶額。
順便一提,夜光神劍還寄到方為亮洞府了,後來方為亮忌諱周旬多想,乾脆把程寶舟和葉渡一起約過來,三人半夜三更一起舉著寶劍對準星星,見證夜光神劍發射的衝天光芒,一度引起卜天閣轟動。
這下柳琦善也沉默了,不過她覺得那把夜光神劍如果被自己的機關小人拿著,應該挺酷的。
要知道程寶舟晚上的時候禦劍飛行,簡直就是天邊最靚的那顆星,還能拖出長長的流星尾巴。
因為這種離譜的操作,就連周旬都沒想過華星雲能有什麼威脅性,要知道他可是連方為亮都敲打過了啊。
過了好幾秒,她突然想起什麼事兒,提醒道:“其實雙修也有隱患,前段時日小姨媽特地給我寄信,說最近好像有人雙修時害了病,一直都反反複複治不好,聽說連藥仙十樓都插手這件事了,聽起來挺恐怖的。”
就連一直催著柳琦善找個道侶的澄緣仙子,因著這事都沒心思催了,反而開始誇她這樣家裡蹲也挺好,免得出去碰見什麼不乾淨的人,害了臟病。
她表哥也因此鬆了一口氣,雖是笑嘻嘻看熱鬨,但同樣寄了一封信過來告訴她,他認識的幾個朋友都染病了,他探望過一次,就沒敢去第二次了,瞧著簡直不成人形,恐怕是魔修搞出來的幺蛾子,讓表妹最近小心一些。
明秋專注修煉,外出也是為了執行宗門布置的討伐任務,之前雖然聽說過類似的傳聞,但因為玄女真宗地處燃金沙海,周邊偏僻,宗門內又全都是女子,再加上一些宗門傳統,所以少有樂於找人雙修的,至今沒聽說過有人遇見這種事。
聽說的那些傳聞,還是在玄通鏡上看見的,沒想到竟然這麼嚴重,頓時嚇了一跳,吃驚道:“你說的這個,我小時候倒是在家附近的草原碰見過有馬匹之間害病,接著就不斷傳染,瘋了好多,但後來阿叔請了個擅長看獸瘟的修士過來,幾天後就治好了,這件事怎麼拖了這麼久還沒解決?好幾年前就有傳聞了吧。”
“我表哥說,與其說是病,倒不如說是某種毒,之所以拖了好幾年的時間,又在最近爆發,似乎是因為這種毒能夠潛伏,而且爆發時間長短不一,不過和我們沒關係啦,我們又沒有和彆人雙修過,惹不到我們身上的。”
明秋一聽,立刻拍桌,急道:“那寶舟知不知道這事兒?我得和她講講。”
“她輔修的可是丹道,八成早就有人找上門求藥治病了。”柳琦善冷靜道。
“呼,你說的對,但出了這種事兒,回南域這一屆的天妒英選還舉辦嗎?”明秋想起這事兒,她這次還準備去參加試試本領呢。
“估計不會拖延,請藥仙十樓出手就是為了抑製此事,所以我事先提醒你,到時候出去見了那些男修,最好和他們保持距離,萬一哪個身上有病害了你,聽說下場挺慘的。”
……
“我的天,這位師兄是怎麼回事兒?許師兄,要不你扶他一下?”程寶舟面露關切,卻和病患保持了足夠的距離。
和她一樣保持距離的還有許存英,暮霞道尊座下真傳弟子,當初第一個慘遭程寶舟吸腦子的倒黴蛋,不過也因為這件事兒,兩人往後便有了交情,程寶舟的丹藥生意在起步階段時還多虧了許師兄介紹客戶。
說起來,許存英都被程寶舟這火箭一般的修煉速度嚇了一跳,慶幸自己在最近也突破到了幻識境,否則他都不好意思聽程寶舟叫他師兄了。
“他還不需要我扶,當初我勸過他多少遍了,最近一直都有不好的傳聞,結果就是不聽,賺了靈石後就去找了他在陰陽歡喜壇的相好,這下好了,變成這個鬼樣子,看著都晦氣。”許師兄此時的嘴皮子就和他的長相一樣,充滿了鋒銳之感,顯然是真被氣著了。
他怎能不氣?現在角落裡坐著的那位用靈術起霧遮住自己,卻依舊能夠看出對方慘樣的家夥,同為真傳弟子,與他剛好又是同一屆拜入洗星洞,因此交情一直不錯。
結果作死變成這個樣子,他看著就火大。
彆說他了,程寶舟瞧著都心裡發虛,無他,最近雖然也有幾位同門將她這個煉丹
的當作醫修,過來找她看病,可瞧著都沒這麼嚴重。
哪怕有了霧氣遮掩,也隱約可以看見對方身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堆肉芽,更糟糕的是這些肉芽中有些還分裂開來,有什麼像是有生命的黑色小東西正朝著外面冒頭,隨著對方呼吸的起伏,又時不時縮回去一些,接著又露出來一點。
總而言之,看了感覺會做噩夢。
所以也就不難理解這位師兄作為一名修士,為何會如此大喘氣,整個人情緒極度不穩。
可即便是這樣,他依然堅持反駁許師兄的話,為自己的相好洗去冤屈:“存英,我此前就告訴過你,這病的潛伏時間很長,晴書自從與我在一起後,便沒有找其他人修煉了,恐怕是我此前的雙修對象惹給了我,我卻一直不清楚,這下連晴書也害了,唉。”
許師兄本人大概是對陰陽歡喜壇有什麼偏見,不過考慮到他的長相很出眾,興許是此前與歡喜壇弟子起過抵牾,見對方一臉慘樣還要堅持,也懶得多說什麼,隻看向程寶舟:“師妹,你看看他這個樣子能不能治?我聽說此前來你這兒看過病的幾位同門後來情況都得到了好轉,甚至有人又跑出去找人雙修,放心,靈石管夠,就算他沒有錢也會給你打欠條的。”
“啊?哪個缺德玩意兒染了這病還跑出去找人雙修,這不是害人嗎?”程寶舟先是一驚,接著痛苦道:“許師兄,這話我最近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我是劍修、劍修!”
“雖然我輔修了丹道,但我也隻是平時煉煉丹,修煉的功法雖然能起一些效用,但往往都是對症下藥,我得知道你是什麼病,有什麼症狀,需要什麼樣的丹藥,我才能看看我這裡有沒有。”
“也就是說,我就是開藥的,不是看診的醫士啊,之前的那幾位同門,我雖然用我的法子壓製了他們的症狀,緩解情況,卻不代表他們已經痊愈。實不相瞞,最早來找我看病的一個同門,兩年前就過來了,到現在每隔一段時間還要來找我壓製一番,前段時間我才建議她去藥仙十樓找專家看看,這種疑難雜症我真治不了啊!”
這已經不是靈不靈石的問題了,關鍵是害了這病後,雖然目前沒有聽說出人命,但對修煉的影響可不小,隻要催動周身靈力進行修煉,原本勉強壓製住的病情又會發作,冒出了許多惡心巴拉的玩意兒,反反複複一直治不好,可真是要人命啊。
那位兩年都沒有根治的倒黴同門,偏偏又是個修煉很上進的女修,當初也是因為聽說雙修有助於修煉,而且不知道是聽哪個朋友胡亂推薦,就花費靈石找了一位很擅長雙修的男修,約了對方近三個月的雙修時間。
結果卻沒想到那位男修偷偷賺幾份錢,同時接了好幾位女修的生意,也不知道從哪邊染上了這病,結果又染給了程寶舟的同門,讓她恨得要死,但此時再找人尋仇為時晚矣,隻能咬牙遭難。
程寶舟也不是不想治,可她為了將自己靈鼎的功能利用最大化,銘刻的丹印都是較為常見的功能,比如說治療、解毒、補充靈力等等,其中還混雜了不少攻伐之毒,對於這種一看就是有人搞事兒,下了狠手的歹毒之症,哪怕她咬牙動用生靈盆中的仙露,可仙露本就所剩無幾,又能救多少人呢?
而且,利用仙露來治病,病患能不能出得起報酬也是一個問題,她又不是做慈善,反正她親近之人裡沒有染病的。
聽她這樣說,也確實知曉她的無奈,許師兄歎氣:“那也請師妹先出手,緩解一下他的情況,正好天妒英選快要舉辦,本來他也準備去參加,如今麼……聽說因為這個病的影響,藥仙十樓的丹首這次會出面主持,看到時候能不能為他醫治一番。”
藥仙十樓的修士都是專業選手,往往都是丹道、醫道一起修煉,兩者並不分家,雖說費用也不便宜,但若是遇上好心腸的樓主,又或者說局面鬨大,也能碰上免費的診療。
最終程寶舟還是再次出手,催動靈鼎為那位師兄緩解病情。
但她覺得藥仙十樓就算有辦法,這玩意兒也很難治。其實,她方才說的那些話卻是自貶了,而自貶的原因很簡單,她不想擔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