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行之從來沒有遇到過有人這麼給他要東西。
畢竟他沒有碰見過高喊“富哥V我50”口號的神秘群體,也不知道什麼叫做玩梗,所以他看著程寶舟真誠的眼神,認真思考起了他身上有什麼東西是她能用的。
他說:“借條就不必了,隻是我身上的法寶也沒什麼化氣境能用的,我先給你部功法吧。”
總有很多人來找太叔行之求藥,而且還是自帶材料過來求他,那些人往往會奉上各式各樣的珍寶,法寶不過其中之一罷了,大多時候他都直接丟給樓主處理,或是分發給弟子們,偶爾出現能引起興趣的寶物才會取用。
這也就導致如今他身上沒有什麼適合程寶舟的存貨,頗感羞澀,雖然程寶舟對他的稱呼並不固定,什麼叔叔、大師、佬……甚至剛剛還莫名其妙管他叫哥,但是被叫多了太叔行之也難免生出些許作為長輩的責任心。
事實上,很多時候他都在想要是念嬌那個丫頭也能像程寶舟這樣聽話懂事就好了,可惜那孩子不僅沒有遺傳到師姐的煉丹天賦,甚至還鬨著成為了魂修……太叔行之這樣脾氣很好的男人也多次被氣到心梗,這孩子怎麼儘遺傳那些邪魔外道的東西!
想到這裡他又開始生氣了,於是程寶舟這邊還沒高興竟然就這樣白嫖到一部功法,便見太叔行之掏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黑玉人像給她。
說是人像,但也看不出是具體面貌,本該是面容的地方一片平滑,身體也不像是被雕琢成這般,有一種古樸自然的氣息,似乎是天生就這樣。
“你不是一直想要琢磨神識方面的攻伐之法麼?這尊小像是魂修所用,是一種上好的煉材,帶在身邊可以蘊養心神,我教你一道法訣,危機時刻可以引爆魂像造成神識衝擊,但你如今隻是化氣境,沒有辦法灌輸自己的神識遠程控製,所以此法堪稱同歸於儘。”
程寶舟一聽見“同歸於儘”,心思就淡了一些,不過她也是有見識的,涉及修士魂魄的法寶大多也需要神識來引動,像這種可以用靈力操縱並且帶在身上就可以蘊養心神的,放在原著中後期也是小極品。
難免讓她想起當初在華星雲那裡蹭到的木龍珠。
但華星雲給木龍珠時她沒覺得有什麼,因為在她看來有葉渡的關係在,原著中華星雲不也給了嗎?多少會讓人產生這貨像個自動刷新法寶的npc即視感。
可她與這位泰叔叔非親非故,充其量隻能算作同行前輩指導後輩的關係,大概就類似於在網上口嗨,結果不知名的網友真的發來了紅包,頓時讓人十分無措。
“叔叔,給我這種東西真的好嗎?這應當是很珍貴的煉材,而且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有家人鑽研此道,若我猜得不錯,這尊小像是你為家人準備的吧。”
太叔行之沒有想到程寶舟記憶力這麼好,他笑了笑:“你確實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不過它對於我來說不是什麼珍貴的物件,若非我的女兒是魂修,也不會去搜集此物,可十幾年前她已與我單方面斷絕父女關
係,至今不願意聯係我,這尊魂像放在我這兒也是浪費,我認為現在的你更需要它。”
然而話說完後程寶舟卻沒有回應他,而是露出了癡癡呆呆的表情,頭腦中掀起了風暴。
女兒、魂修……丹術超凡、來自上界、與藥仙十樓有牽扯……
她磕磕絆絆道:“你、你女兒……”莫不是叫太叔念嬌?
可惡,她真是太蠢了,什麼泰叔叔啊,明明是太叔!
程寶舟的反應讓太叔行之很迷茫,他下意識道:“我女兒……怎麼了?”
“哈、哈哈,沒什麼,就是看你年紀輕輕的沒想到已經有這麼大一個女兒了……呃,如果我沒有理解錯,你女兒既然處於離家出走的狀態,孩子應該挺大了哈。”程寶舟努力將話題扯回去,心中已是淚流滿面,看看她認識太叔行之後都乾了什麼?
管人家叫叔叔、理直氣壯去白嫖人家的丹鼎、成天撿著一些低境界的問題去騷擾對方、半夜三更理直氣壯登門薅藥材、伸手叫人富哥要法寶……難怪她說太叔行之先前給她的那些神識、魂魄相關的資料怎麼像是才抄出來的,好家夥人家是因為她一個低境界修士沒辦法將神識投入玉簡,所以才把內容謄抄在紙上。
這人還怪好的耶!
可在原著中作為藥仙十樓的丹首,他面對葉渡時的態度不能說差勁,卻也是刻板嚴肅,彆說親切待人,瞧著恨不得能把對方攆出去,因此程寶舟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碰見的熱心腸大哥會是太叔行之。
原著中葉渡雖然因為機緣巧合被太素丹鼎閣代理閣主救下,成功讓小青梅借著東風混到代理閣主身邊精進丹術,為之後的行動打下堅實基礎,但作者不知道是不是忘記了前期挖下的坑,一直都沒有寫太素丹鼎閣的真正閣主是誰。
不過後來在藥仙十樓葉渡見到了代理閣主,此時對方已作為一位普通弟子在此修行,因此評論區有人猜測太素丹鼎閣的真正閣主來自藥仙十樓。
然而程寶舟萬萬沒想到堂堂丹首竟然會有閒情在凡間去創建一個勢力,他圖什麼啊?總不能說是真的如此熱心藥仙十樓的發展,利用這種方式來選拔下界人才吧?他就沒有考慮過這種選拔效率極其低下,而且對其他國家的人才很不公平麼?
因為回想起這些時日的所作所為,再加上對於原著劇情設定的不解,程寶舟的表情難免有些精彩,這讓太叔行之更加困惑。
他不明白為什麼程寶舟的反應會這麼大。
他隻是說了自己的女兒啊?有什麼問題嗎……等等?!
此刻太叔行之突然靈光一閃,在完全沒有必要的地方“醒悟”了!他雖然不太看重自己的樣貌,甚至養了念嬌後為了讓自己顯得成熟穩重特地蓄起了胡子,但因為出身和教養所以舉止言談間也不會表現粗俗,應當算是一位有風度的男子。
男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模樣應該算俊秀吧?
以前也有過女弟子向他表白,說什麼願意照顧他和念嬌,太叔行之通常都是禮貌拒絕,發生了
幾次後他開始覺得煩躁,覺得她們心思不在煉丹上,乾脆都打包送到了與她們同一性彆的樓主那裡,希望以後她們能夠靜心煉丹,舍去紅塵紛擾。
而在更早之前在他還年輕的時候,那時他的世界並不大,幾乎全部塞滿了煉丹,閒暇無事時也一直奔波在尋找藥材的路上,哦對了,還有師姐,師姐的煉丹技術很好,常常能夠引起他的共鳴,年少時的他十分敬佩師姐,甚至可以說是一定程度上的仰慕,可惜啊……到底是紅塵紛擾。
收回那些突然冒出的雜念,太叔行之向來遲鈍的男女意識莫名其妙覺醒了,他自覺是因為程寶舟的資質對她刮目相看,對於她的求知都樂意解答,而作為上界修士,他對於程寶舟深夜拜訪翻藥材之類的事也不覺得有什麼,修煉難道還要分時辰嗎?兩人的年齡差距讓他很多時候都把她當做一個孩子。
可程寶舟不是已經活了百年千年的修士,她還是個年輕活潑的小姑娘,自己對她的照顧會不會因此引起了誤會,讓她對自己生起了不該有的想法,所以才在聽見自己有女兒時如此失態?
反正他當初看見師姐大著肚子時也蠻失態的,設身處地一想,他頓時很理解程寶舟。
但他們兩人是不合適的,不僅是年齡修為的差距,在太叔行之看來面前這姑娘的男女關係略顯混亂,這讓他十分擔憂,若是因為這些情情愛愛耽擱了她未來的發展,他會感到十分難受。
不僅是因為她是這些年來他見過的最有資質的孩子,還因為他不想看到第二個師姐。
那樣的悲劇發生一次就夠了。
兩人都不知道對方腦子都在亂七八糟想什麼,不過論起曲折和豐富程度,太叔行之略勝一籌,所以在他糾結該如何委婉拒絕程寶舟時,她率先清醒過來,立刻心安理得接過還被太叔行之捏在手裡的小人像,誰不知道藥仙十樓的丹首巨有錢啊?她歡喜道:“謝謝義fu——咳,謝謝叔叔,你人真好,不過要是姐姐知道你把魂像送給了我,她不會生氣吧?”
咦?她怎麼能說出這麼茶言茶語的話?
看來是這根大腿太粗了,所以她寶舟十分渴望能與念嬌姐姐成為真的姐妹,嬌姐你既然不要這個爹,分給寶舟一半好不好?以後幫你養老啊!
“應、應該不會吧……我先把功法傳給你。”慌亂的太叔行之迅速點了一下程寶舟的眉心,下一秒程寶舟露出癡呆表情坐倒在地,他才驚覺自己竟然把之後幾個境界的功法全都傳給她了。
突然接收這麼多信息,以她現在的識海難免承受不住,太叔行之十分自責,連忙喂給她幾粒丹藥,再把她攥在手裡的魂像立好,掐訣作法蘊養其識海。
直到程寶舟沒有再傻傻的流口水,太叔行之才心虛地將給她擦口水的帕子收起來,接著悄無聲息將人送回了英曇公府,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她板板正正擺在了昏睡的讚血羽身旁。
沒錯,雖然程寶舟領著高狄溜溜達達出去兩人還在丹室進行了一番“臥底是誰”的環節,隨後又去蹭了太叔行之的福利,但算下來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可憐的毛毛還處於頭疼昏迷的狀態。
太叔行之瞟了他一眼,掐指一算,頓時眉頭一皺察覺到這廝是個短命鬼。
算了,正好程寶舟準備和他分手,趕緊死了也不錯,待往後他給這姑娘介紹一個煉丹技術高超且盤靚條順的帥小夥,想來她就能一心一意專注修煉,而不是和奇奇怪怪的男人拉拉扯扯。
丹首大人覺得這個主意非常不錯,心滿意足離去。
他走後沒多久程寶舟便猛地從床上坐起,雖然腦袋裡塞滿了各種東西以至於十分難受,但太叔行之顯然輕視了程寶舟的魂魄強度和意誌力。
這個女人,可是能夠在大學期末最後一個星期瘋狂學習衝完一個學期的課程成功飄過九門考試的存在!
她對於這種填鴨式往腦子裡塞知識的做法接受良好,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甚至還想再來一次,於是立刻興衝衝跑去英曇公府的秘庫,出門時還撞見了回來的高狄,興奮打了個招呼,接著一路絕塵消失不見。
高狄下意識微笑回應,他走了一路耳尖依然是紅紅的,看見程寶舟時眼神都不一樣了。
但隨即他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奇怪,明明先離開的是他,怎麼還能撞見程寶舟從院子裡衝出來的情景?
算了,管他呢,誰愛彙報誰彙報去吧,他心情不錯的哼著小曲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