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的心情不太好。
任誰被自己的小老婆叫太監心情都不會好,除非確實是個下面沒把有心無力的。
當然,他認為自己隻是無心,不是沒力。
他一開始沒好意思看,但程寶舟的話越來越過分,最後為了讓她平靜下來,讚血羽隻能按住她比對了一番,還真是一模一樣,顯然英曇公對於這種微妙的東西的確有研究,但並沒有太深入,因此沒有特地分出男女版。
大概最初他隻想針對讚血羽一個,程寶舟純屬意外被牽連。
程寶舟難受極了,捂著臉要哭不哭的,哀歎道:“就算人終有一死,我也不想因為下面爆掉而亡,這種死法真的很丟人啊!”
讚血羽表情不太好,尤其是程寶舟說出“爆掉”兩個字時,她這次消失了兩天,而且沒有人看見她離開英曇公府,隻知道她確實不在院子裡。
為此他特地派人去太素丹鼎閣問了程寶舟行蹤,那邊表示寶舟姑娘已有一段時日未來,正當讚血羽準備動手搜尋她的行蹤時,他那常年待在隱思樓足不出戶的義父卻突然通知了一聲,程寶舟在他那裡。
名義上是說在指點程寶舟修煉,但讚血羽根本不相信,在此之前他很確定兩人從未會面過,而作為英曇公膝前長大的孩子,他非常清楚義父對於女性的排斥程度。
最初他以為義父是因為自己容貌過盛,時常令周圍的異性精神恍惚,同時也不情願她們成天犯渾,才將英曇公府打造成一座幾乎完全被雄性氣息覆蓋的堡壘。
直到後來,他聽見琦君郡主抱怨了一句自己的侍女總是待不長久,老是換來換去,讚血羽才發現不是她們待不長久,而是當她們克製不住盯著義父看時,義父的面上就會出現少許變化。
他的眼角會下意識輕微抽搐,眉毛一點點挑動,並不起眼,仍舊是美得驚心動魄,讓女子為他神魂顛倒,甚至連一些男子也會因此著迷。
但讚血羽知道,這是義父極力忍耐的結果,他在努力克製著自己。
於是後來他發現那些偷看義父的侍女都消失不見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見過她們。
自從發現了這件事,讚血羽又察覺到了一些細節,雖然義父看起來對自己的女兒很好,時常叫去談話,吃穿用度更是無一不精致,可義父卻從來沒有像正常的父親一樣抱抱她,甚至連頭都沒有摸過。
從來沒有。
所以在他突破化氣境之前,讚血羽一直以為琦君郡主其實不是義父的親生女兒,然而因為功法所致,隨著境界的突破他驚訝發現琦君郡主確確實實和英曇公有著血緣關係,他們是真的父女。
於是那一刻讚血羽收斂起了所有的心思,他老老實實不再關注這些可能會觸怒讚青的事兒,即便古怪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卻閉口不言,也不去探尋。
即便如此,他也非常清楚,義父絕對不會好心到去指點一個沒見過的姑娘,他沒有一巴掌拍死程寶舟都令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眼見
程寶舟心情很是糟糕,他克製不住問:“這種事就真的這麼重要麼?我一直很擔心你?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幸好他沒有對你做什麼,否則……”
否則讚血羽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堅持了,他大抵會因此走上毀滅的道路。
程寶舟不知他心中所想,神情痛苦道:“當然重要啊,我可以不做但我不能做都做不了,而且我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機製,是裡面不能塞東西還是我不能高那啥啊!萬一以後我起了心思整了個小玩具,結果下一秒爆體而亡,那我多冤啊!”
讚血羽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面上浮現羞意,無措道:“你真的很想要嗎?”
“我原本是不想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被強迫不準後突然超級想,甚至看見你都想撅一下,話說回來你家義父其他不好說,臉是真的讚啊,仔細一看……咦,我發現你和他長得有些像。”
她伸手摩挲他的五官,指尖拂過他的面龐,奇怪道:“真是稀奇,你們又沒有血緣關係,怎麼看起來眉眼有幾分相似,難道說男人也有那種待一起久了會越長越像的說法麼?”
不是穿著上的相似,畢竟英曇公喜著白衫,而讚血羽的衣服以黑色和深紅為主,英曇公束發時一絲不苟,而讚血羽在閒暇歇息時喜歡將他那一頭茂密的烏發散開。
但偏偏程寶舟就是覺得他們長得像,隻是比起義父的風情,如今的他還很青澀。
就是不知道英曇公白衫下的軀體是否如自己的義子這般健美,讚血羽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他從程寶舟的眼中看見了一種他感到陌生但並不反感的東西。
或者說因為對方是程寶舟,所以他情願。
他說:“你是被我連累才遭此難,於情於理我該補償你,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幫你試探這枚符印的底線……發作也有一個過程,我會及時停下。”
大抵每個人都有一種叛逆心。
越是壓製,越是逆反。
又或許是腦子確實被那驚鴻一瞥迷得不太清醒,等程寶舟意識到的時候已經點下了頭。
……
葉渡正在聽秋姑娘彈琵琶。
秋姑娘不僅功夫精湛,而且博聞強識,雖覆有面紗但仍誰都能看出她的美貌,那雙含著憂愁與怒火的水眸幾乎能讓大多數的男人為此心醉。
最初葉渡認為她出身不凡,其涵養氣度絕非普通家庭能養出,而她不經意流露的一些觀念也印證了這一點。
與她一路行來,葉渡發現秋姑娘俠骨柔腸,她對遭遇困境的人總願意施以援手,面對饑寒交迫的貧民時也抱有同情憐憫之心,願意親力親為去幫助他們,雖然有時候她糟糕的金錢觀念會引來麻煩,但總體而言她行事有分寸,並非毫無選擇去幫助彆人,善惡分明。
所以再三考慮之下,即便有時葉渡覺得她真是麻煩,但因為她的坐騎是匹罕見的天羽青馬,不僅奔跑時迅疾如風,而且還能低空飛行——他厚著臉皮蹭了秋姑娘的坐騎,作為回報路上秋姑娘因為自己的善心和美貌多次被惡人盯上時,葉渡
都會機敏出手,幫助她渡過難關,幾次下來讓她很不好意思。
於是出於回報的心態,她開始指點起了葉渡的修行,教給了他一些精妙的招式,告訴他靈應境運用靈氣的竅門,甚至提點了突破化氣境時要注意的地方。
一來二去兩人關係親近不少,秋姑娘忍不住吐露了自己的愁緒,原來她此番進京是為了自己那背信棄義的未婚夫,對方竟然擅自找女人還大張旗鼓帶回家門,簡直就是將她的感情和面子踩在腳底碾壓。
更加可氣的是,當她因此生氣時家裡人竟然勸她想開點,為了家族的利益,她需要學會忍耐。
但她越想越氣,也難以接受自己的一生要如此憋屈,於是一人獨自離開了家,不再像以往那樣總是有侍女跟隨,她決定前往玉京城去和未婚夫說個清楚,然後——
“我要參加青雲盛會,靠自己的力量被選拔到上界,我要去往更加廣闊的天地,而不是聽從家族的安排待在後宅憋悶忍讓度過一生。”
女子神色堅毅,黃昏之下她正在擦拭著自己的雙刀,不久前她剛剛與葉渡清剿了一窩馬匪。
她面前的葉渡撥弄篝火,神色淡淡,但時不時會給出一些回應,表示自己有在聽,也很支持對方想法的樣子。其心中頗覺微妙,以秋姑娘的城府不過三言兩語就被他套出底細,雖然她還沒有傻到將自己的家族和未婚夫的姓名直接說出口,但這種碼打了也跟沒有一樣,葉渡發自內心覺得她和讚血羽不合適。
秋姑娘的性格太天真了。
在她的描述裡,其未婚夫是個胸懷天下、高大偉岸的英雄,過去的他專情、體貼,即便忙於公務也會照顧她的心情,而且模樣好看修為很高,次次切磋她都沒贏過。
很多年輕的姑娘都羨慕她能擁有這樣優秀的未婚夫,過去的她也以此為傲,認為對方與凡俗男子不同,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因此未婚夫乾出這種事對她的打擊非常大,一時之間對整個男性群體都有些厭惡了。
作為男性群體的一員,葉渡也沒有辯解什麼,他個人覺得秋姑娘以前對讚血羽的濾鏡太厚,所以一下子對方跌落神壇,才會造成如此劇烈的打擊,作為親眼見過讚血羽的人,他能夠斷定對方絕不是什麼好貨。不過他也能看出秋姑娘其實對未婚夫還抱有一線希望,所以才親自前往玉京城,去追尋一個解釋。
“總是在抱怨自己的事情,實在見笑了,我還沒有問過你,特地去玉京城是為了參加青雲盛會麼?”
葉渡說了前往玉京城尋找青梅一事,但他沒有說出那個抓走青梅的惡人是讚血羽,他自覺秋姑娘對於自己的未婚夫還心存幻想,此起自己這個外人定然更相信對方,未免出現意外,還是先隱瞞吧。
心地善良的秋姑娘果然譴責起了那個惡人,同時也為葉渡難過:“如你所說,那位惡人家裡背景深厚,以你靈應境的修為……即便去了恐怕也沒什麼希望。”
少年隻是搖頭,沒有言語,但任誰都能看出他會堅持自己的想法。
秋姑娘的同情心
又泛濫了,她歎息道:“葉渡,我不該因我那未婚夫就斥責天下的男子,你的堅持讓我敬佩,這一路上若不是有你相助,我都不知道會遭多少難,才發現一直以來自以為的堅強獨立根本經不起外界的風吹雨打,雖然如今我與家裡鬨翻,但若是日後有能夠幫你的地方,儘管開口吧。”
火光燃燒,許是悲從心來,秋姑娘抱出了一把琵琶撥弄起來,她指法精妙,口中輕唱故鄉阿部南州的歌謠,而葉渡鑽進睡袋聽了一會兒,沒有音樂細胞的他聽不出好壞,隻希望秋姑娘唱唱就趕緊停下吧,有這精力明天可以多趕會兒路。
她便是和自己的未婚夫鬨掰,還能去參加青雲盛會,未來前途無量,而他的阿舟卻不知生死,兩人將來是否能重聚還是未知。
如今還要被迫聽著這哀思如潮的琵琶小曲,葉渡心情更沉悶了,許久才沉沉入睡,一會兒夢見昔日少女笑如燦陽,牽著他說著往後的美好生活,而一會兒又夢見她隻身步入黑暗,無論他在後面怎麼追逐呼喊都沒有回頭。
而他所不知的是,在即將抵達的玉京城,此時他心心念念的阿舟卻抽了一口氣,她身子微微顫抖,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了自己的手,指縫間卻殘留了幾絲烏黑的卷發。
她突發奇想問道:“你有沒有什麼才藝?”
“什麼?”讚血羽沒跟上她的思路。
“就是類似彈琵琶、吹笛子之類的才藝,不過看你這副模樣多半沒接觸過,以後若有閒暇我推薦你去學學,不光是為了陶冶情操,我覺得你還蠻有天賦的。”
直到此時他才微微抬起頭,無意識用指腹輕輕擦過下唇,也沒有在意自己被薅走幾根頭發,看著指尖垂落的水珠,眉眼間的青澀已然淡去了幾分。
不知為何,程寶舟覺得他和讚青看起來更相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