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高副官準備在自己犯下錯誤之前離去, 結果這時他卻聽見了屋內傳來的動靜。
高狄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從小就跟隨了讚血羽,雖然與將軍練的不是同一路數的功夫, 但自身所習的功法也屬上乘, 對於感知能力有著遠超常人的強化。
事有兩面, 這也帶來了讓他情緒比尋常人稍微敏'感纖細一些的副作用,過去高狄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 可是現下當他聽見屋內傳來的動靜, 隻覺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在進一步失態之前捂著嘴黯然離去。
“……程寶舟,你鬨夠了沒有,這都幾點了, 你就不能讓我休息一會兒嗎?”
“討厭呢, 夫君,這是人家愛你的證明,你看我道具都準備好了,好了彆在這裡羞羞噠噠的, 你不動的話我就動了喲?”
她聲音甜甜脆脆的, 帶著一種莫名的興奮,與此截然相反的是讚血羽的聲音透著一種深深的疲憊,並非源於身體,而是精神。
“上面不夠, 你還要動下面?程寶舟我們隻是名義上——唔、你、你真是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說什麼胡話呢,毛毛, 人家是女孩子啦,超級害羞的,所以你趕緊把眼睛蒙上, 你看不見我,我就不害羞了。”
“……我去書房睡。”
讚血羽終於是忍無可忍,他天生就有一頭茂密黑亮的長卷發,雖然自己沒有精心打理,但仍然發質驚人不知羨煞了多少年紀輕輕就禿頭的同齡人。
這也就代表著,他其實是個體毛很旺盛的男人。
隻不過平時他捂得嚴嚴實實,大部分事情都親力親為,就連同性都很少能看見他的身體,更不要說異性,所以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身上有體毛是件奇怪到堪稱鮮廉寡恥的事兒,軍中很多男人都有啊,怎麼就盯著他一個不放?
“我又不是他們的小老婆,他們就算毛多成猩猩都和我沒關係,但是你,我們可是要同床共枕很久的,不要老是想著逃避了毛毛,你但凡今天走出這個臥房,你為了把我留在身邊撒的謊就不攻自破了哦?咱們可是兩情相悅~”
她可愛的娃娃臉上帶著奸笑,手上正拿著一把閃爍著銀光的小推子,正是這把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推子讓此時讚血羽的胸前和腋下空落落一片,讓他感到十分沒有安全感,更莫說手臂、腹部這些地處,程寶舟一人之力將他的上半身變得滑溜溜,中途如果不是他時刻緊繃著身體警惕戒備,恐怕連胸前的某些東西都要被她趁機刮去。
想想都覺得後怕,硬是讓這個鐵血無情不怕苦不怕痛的男人都滿身冷汗。
本以為她終於滿足,乖乖窩進了被子裡睡覺,誰知半夜三更時一隻不規矩的小手卻伸了過來,而這隻小手捏著一把在黑暗中也閃爍著異樣光澤的小推子。
……到底是誰給了她這個小推子的?
讚血羽並不知道程寶舟在被兩個娘子抓著搓澡時被迫聽了她們各種“小夫人真好命”、“這可是赤鳳將軍”、“將軍身邊還一個女人都沒有”、“爭氣點三年抱倆,地位就穩固了”等等汙染她耳朵的話語,甚至還掏出了一把小推子說要幫她修剪某個地方的毛毛,免得待會兒她伺候將軍時讓他倒胃口。
程寶舟大為震撼,心想這小崽子誰呀?需要寶舟這麼去伺候他?他怎麼不上天?還倒胃口,真是笑死人了!
好啊,剪毛毛是吧?她剪,寶舟好說歹說要走了小推子並以此為理由拒絕那兩位娘子幫她修剪個時下最流行的造型,故作羞澀說什麼這裡隻有將軍能碰,而等到對此一無所知的讚血羽回到房內,憋著一肚子氣的程寶舟決定親自動手給他推個好看的造型。
她寶舟也需要人伺候呢!
“好了快點,趕緊把褲子脫了,彆在這裡推三阻四的,擱這兒矯情個什麼啊,誰睡覺的時候還會穿著褲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五大三粗的玩意兒晚上都喜歡裸'睡,知不知道自己的體毛有多麼的堅硬,破壞力有多麼的驚人?你堂堂一個將軍床卻這麼小,寶舟我被你這刺蝟一樣的毛紮得睡不著覺,到時候睡眠質量不好影響發育以至於一直長不高,這麼嚴重的後果誰來負責?”
讚血羽咬牙拒絕:“不要,那裡絕對不要,要是那裡連毛都沒有和閹人有什麼區彆?你死心吧,這裡絕對不可以!”
“好小子,夠硬氣,就喜歡你這種嘴硬的男人,”程寶舟眼睛一轉,嘻嘻笑著伸手捧住他的臉,溫柔道:“你不是想吸我血嗎?我也有好處給你……”
她赤腳踩在床上,轉瞬就繞到了讚血羽的身後,輕輕按住他的肩,在他全身僵硬的情況下慢條斯理梳理他蓬鬆茂密的長發,就像是給一隻大型貓貓順毛,笑眯眯道:“毛毛一看就知道以前很少和女孩子相處,不要急著嘴硬,女孩子在外面和在家裡可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們這個情況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生活嘛,最重要的就是互相體諒,對嗎?”
“我對你做這些是說明我喜歡你,你看我又不對彆的男人做這種事情,但你一點都不聽話,這些事情明明我說了你自己好好做就行了,可你非要向我撒嬌,讓我幫幫你,沒關係哦,誰讓寶舟我喜歡你呢~”
“所以閉上你的眼睛,乖乖躺下來,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給我,我會讓你打開新世界的大門,知道男孩子就要把自己修剪的乾乾淨淨,上面下面都一樣,這樣每天起床心情都會變好,否則有時候連你自己都會覺得不舒服,是不是?”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即便讚血羽看不見她的面容,也知道她此時眼裡定然閃爍著亮亮的光,但這種光芒並不是她真如嘴中胡說八道,說什麼喜歡他,不過是純粹看他的笑話。
但最終讚血羽還是深深歎了一口氣,他像是筋疲力儘,又像是一種縱容妥協,無力躺倒在床上,閉上眼睛。
在她小小的歡呼聲中,他冷淡道:“如果這樣能讓你好受一些,你實在想做就做吧,雖說我認為借助這種小伎倆並不能真正抵消你在噩夢中感受到的痛苦,隻是程寶舟,我希望你明白,即便不是我,這一天總要到來。”
腰間的係帶被外力拉扯,他忍耐著不去睜眼,終究還是控製不住咬牙切齒道:“隻是我警告你,你如果真的推光了我們就同歸於儘!你也彆想跑,再玩也要注意分寸,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然而話音剛落,一根指頭便堵住了他的嘴,假如隻是單純的手指那也沒有什麼,關鍵在於指腹滴落的血液,正順著他的唇縫流進口中,緊接著說不出的鬆緩逐漸擴散至全身。
他渾身上下總是流淌不息仿佛怒獸般要吞噬一切的血液被安撫了,即便這種安撫隻是暫時,卻也一點點平息,讓那顆時刻警戒著四周、顫栗難安的心不再痛苦,隻有這一刻,他感覺自己是自由的,沒有再被一隻眼睛無時無刻盯著,監視著他的一切。
程寶舟便看見讚血羽跟個吸了貓薄荷的大貓一樣軟綿綿癱在床上,整個人的身體都放鬆了,頓時搖搖頭,看這廝嘴硬半天,身體卻很誠實嘛。
想到這兒也難免心情複雜,萬萬沒有想到程寶玉這小子死就死了,還給她留下了這樣一具身體。
正如那留存於腦海中的藥源秘法,或許正是因為生前一直都與毒物打交道,也吃過太多毒物帶來的苦楚,所以才希望她從此以後百毒不侵,平安康健。
至此成為絕唱。
搖了搖頭,程寶舟趁著讚血羽還沒回過勁時,迅速翻看起來,最終不出意料在濃密的毛發下發現了一處隱秘的印記。
隻有拇指印大小,深紅色,在深黑的毛發中並不起眼,正常人估計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說不定還會腦補是不是一些少兒不宜的作品裡面某種不和諧印記,但事實截然相反,這個印記的功效類似於守宮砂。
而作用卻不似守宮砂那般更多偏向於一種象征意義,假如讚血羽這小子敢隨便找個女人破'身,他的下場不會比丹毒童子死的時候好多少,這是多年前就布下的局,其布局者用心十分險惡,雖然種下了這樣的印記卻誆騙讚血羽這是他的胎記,不管讚血羽信不信這個離譜的解釋,但任由他猜破腦袋都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功效。
倘若不是這些年來他謹慎行事,不近女色又或者說不敢近女色,恐怕早就著了道。
得到了想要的結果,程寶舟隨便刮刮就放過了讚血羽,自去一旁淨手,顯然讚血羽確實沒有說謊,他與程寶舟之間隻不過有名無實,也不可能有實,而既然印記還在,那麼說明劇情並沒有太大的偏離。
雖然在原著中此時的主角三人組正一路闖關趕往玉京城,而如今劇情卻發生了重大偏差,她這個本該幫助主角一路升級順便結識漂亮妹妹的金手指莫名其妙變成了反派的小老婆,也不知後面會如何發展,而且……
實在不知葉渡那小子近日如何。
他現在隻是個煉體境,雖然讚血羽告訴她葉渡被華星雲一行人帶走,而華小公子的品性在原著中也是排得上號的良好,可難免憂心她不在時葉渡將何去何從。
撇開其他不談,接下來讚血羽必然會帶她前往玉京城,甚至在青雲盛會開始前先一步抵達,而葉渡這煉體境的修為想要靠自己趕到玉京城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心頭悵然間,寶舟拿起了一根小巧的木笛悠悠吹奏起來,而那邊躺倒在床的讚血羽還未能回過神,像是喝醉一般迷迷糊糊望著她的背影,睡意漸濃。
然而下一刻,笛聲戛然而止,讚血羽的睡意也完全消失,因為一個巨大的腦袋頂碎了院中鋪在泥地上的青石板,原本應當看不出情緒的圓眼睛此時竟然閃爍著委屈之色,它發不出聲音,隻能搖頭晃腦想擠進窗戶來蹭蹭程寶舟。
在它擠進窗戶之前,仿佛瞬移般閃到程寶舟面前的讚血羽正要給它來一下,急得寶舟連忙大喊:“掌下留蟲!”
他一記血印下去就連丹毒童子都得死,她這可憐的小蟲蟲怎麼扛得住?
讚血羽愣住,緊接著就看見程寶舟動作靈敏跳出窗外,抱住那恐怖的巨大蜈蚣頭,愛憐地蹭來蹭去,就差摟住親一口了。
而那大蜈蚣也乖乖被她抱著,收起顎肢沒有傷她分毫。
“……你這是?”他臉色有些發青。
“這可是我心愛的小寵物,原本以為失散了,沒想到小家夥這麼聰明還知道自己跟過來,你可不許打它!”
想來是程寶玉死後,它沒有了主人也不知道該去何方,索性跟著它喜歡的程寶舟一路離去,將她看作新主人。
那種眼前發黑的感覺又來了,讚血羽心情複雜道:“你確定這是小寵物嗎?小嗎?”
“它還是個寶寶呢,而且你懂不懂,有錢人家的小老婆最喜歡養一些小寵物來陶冶情操了,我這可是幫你完善設定。”
讚血羽無言沉默,隻看著自己小夫人懷裡的醜陋巨型蜈蚣,最終他眼不見心不煩,直接合上窗戶,留下一句:“隨便你吧,反正也不是養不起。”
“玩完了記得回來睡覺。”
院中隻餘下程寶舟和她新上任的愛寵噬鐵蜈蚣,她迎著月光摸了摸它的大腦袋,許久才露出一個輕柔的笑:“以後你跟了我,咱們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放心,我現在攀上了一個冤大頭,他很有錢的,不過我得給你取個名字。”
“否則要是你哪天不在了,我連想你都不知道該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