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璋已經拿起了這把弓。
左手持弓, 右手還試著拉了拉弓弦。
確實不輕,但也不算太過費力。
顧璋道:“我覺得還行,能拿動。”
教習師傅面帶驚色。
這可是一石弓!
他是知道燕庶老有給這位大名鼎鼎的學生安排武術課程, 但下意識想的,也就是和大多文人的水平一樣。
差一點的就是花架子,為圖一個“文武雙全”的好名聲,好一些的,也就是能騎馬獵點小動物。
他怎麼也沒想到, 竟有讀書人, 把自己往武將的程度練。
他當兵的兄弟, 訓練也不過是三力-七力弓而已。
能用一石弓的人,怎麼也能混個百夫長當當了。
一石弓可不是隨隨便便能拉開的,不吃點苦頭, 下狠心練習, 絕對達不到這個水平。
說實話, 他差不多也就這個水平, 教習師傅摸摸鼻子,尷尬笑道:“量力而行,要是覺得拿不住了,就趕緊換輕一點的。”
顧璋可不打算換輕一點的,還打算加重點。
按照他的了解,這個時代有名的武將,還有前朝記載, 天生神力, 臂力驚人的弓箭手,能拉開5石弓。
他打算起碼練到3石以上,這樣日後在外行走, 無論遇到土匪、歹徒,豺狼圍攻,有人偷襲,配合上近戰的藤蔓,他都能有自保之力。
顧璋在所有選擇騎射課的學子中,年齡確實是最小的。
許多人還真想看他笑話,倒也不帶什麼惡意,就是想瞧瞧傳說中的人物平日裡尋常的模樣,還能笑著調侃幾句。
不過顧璋卻沒給他們這個機會,有從前的底子在,騎著紅棗很快就“噠噠噠”的跑起來,半點也不會手忙腳亂。
再到如今開始用弓箭,他力氣大,又有習武底子,很快就上手了。
也許是見顧璋上手輕鬆,手裡握著的弓看起來也不輕,有人還走到架子這頭,想試試這頭的弓有多重,差點被弓弦崩傷了握筆的手。
教習師傅大跨步走去,黑沉著臉:“我剛剛說什麼?要選適合自己的重量,沒聽見嗎?”
他最怕的不是笨學生,反正沒學好也不耽擱他們科舉念書,他最怕的,反而是自不量力的學生。
要是在他的課上傷了,殘了,他也是要擔責任的!
金瑎騎著他的馬兒小跑過來,嘖嘖道:“又是個被你外表騙過的。”
他原本沒打算學這個的,但他爹金傅偏偏這個時候,得了一匹帥氣俊朗的寶馬,那兒清澈透亮又通靈性的大眼睛,看著就惹人喜愛。
他便忙不迭地棄了書法課,來投奔顧璋了。
顧璋瞥了他一眼:“這可不能怪我。”
“也是咱們書生袍遮得嚴實,穿上就什麼都遮住了,我要不是那日見,都不知道你練得跟武舉的人一般厲害了。”金瑎感歎。
教習師傅狠狠訓了一通那人,把人訓得狗血噴頭,一通殺雞儆猴,讓人不敢再動彆的心思。
金瑎選了把二力弓,暢想著:“等我們倆都學好了騎射,還可以約著一起去狩獵,獵到了獵物,再找一小河邊烤了吃。”
“約上餘慶年和黎川,咱兄弟幾個邊吃邊吟詩作對,還能奏樂合聲,對酒當歌豈不快活?”
顧璋想想也覺得美,最好找個春天,風細柳斜,想想就快活,他直接應下:“挺好的。”
金瑎頓時打起精神來:“那我們比比,看今日誰先完成夫子要求?”
顧璋瞅了一眼他手裡的二力弓:“你可真好意思。”
“我怎麼不好意思?”金瑎特好意思,他還輕哼一聲:“你莫不是怕了?”
顧璋眼角含著笑意:“怕你等會兒輸了哭。”
金瑎炸毛,縱馬就朝著校場角落的靶場去。
教習夫子教了握弓拉弓的正確姿勢,一一檢查過後,才發了箭,布置下了今日的練習任務。
金瑎因拿了輕弓,頓時信心大增,硬是要拉著顧璋站在相鄰的草垛前練習。
他們是學院的出了名的學子,如今站在一起拉弓射箭,實在引人側目。
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人,拈弓搭箭、雙臂張開,看起來就蓄著一股英姿勃發的銳意。
要是平時,金瑎定然要嘚瑟起來,不過這會兒他專心和顧璋較勁兒,倒是沒注意。
他本打算一鼓作氣,趁顧璋選了個重弓,拿下一局就跑路。
結果被顧璋甩下了第一局。
又被顧璋坑了一局。
等實在堅持不住想要放棄的時候,又被顧璋特意放水,吊了根“馬上就能贏”的胡蘿卜在眼前,吊了一局。
等他力竭跌坐在地,才反應過來!
金瑎頓時氣得鼓起臉,把弓扔開,生氣道:“我累了,不比了!”
“真不比了?說不定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能贏過我了。”顧璋笑著調侃道。
金瑎:“再信你我就是狗!”
金瑎看到顧璋笑容就氣得不行,報複地把胳膊塞到顧璋手裡,耍賴指使道:“給我按按。”
“你確定?”顧璋不懷好意地笑。
金瑎看他表情,下意識覺得不對,但又怕是顧璋故意這樣,猶豫了會兒,還是堅決道:“確定!”
顧璋給他鬆解手臂上的肌肉,用的是巧勁兒,可以刺激穴位和筋膜,要不然睡一覺起來,胳膊指不定就酸痛得不能動了。
“啊!疼疼疼!”金瑎猝不及防迎來酸麻脹痛,下意識想要收回手,卻被顧璋抓得緊緊的,他連聲求饒道,“不按了,不按了!”
恰逢此時,一旁也有道驚呼聲傳來:“對面小道怎麼有人?”
“小心!”
兩道聲音交疊,許多人都沒注意到,都在看金瑎他們這邊的熱鬨。
顧璋卻下意識精神緊繃,環顧四周,這是他在一次次生死中磨煉出的本能。
好像是被他們這兒動靜驚了一下,不遠處有名學子箭飛高了些,這本也沒什麼,可偏偏靶場後的一條有些生了雜草的小道中,竟然出現了幾名學子。
“那條小道上怎麼會有人?”
“看起來像是為迎這次秋闈,操跑鍛煉的人。”
這會兒臨近秋闈,問心學院也知道許多學子可能身子不好,便安排了操練跑步,有個十來天,許多學子怨聲載道,一來覺得不過是坐三天,怎麼會不行?二來又覺得天天這樣跑,實在是浪費臨考前的關鍵時間。
顧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問心書院的地形圖,便猜到他們這是在想法子“抄近道”
從沒選修過騎射課的人,也許還真不知道這條小道旁邊有個靶場,畢竟前面被一排樹給擋住了視線。
短短幾息時間,遠處一小群人也注意到這邊動靜,抬頭朝這邊望來,透過高高的灌木叢和雜草,隱約看到一群手中執弓的少年,還有一隻從高空而落,直衝他們而落的利箭。
本就氣喘籲籲,跑不動道的人,瞬間臉色發白,被嚇得腿軟,還有人嚇得跌坐在地。
這一人亂了心神,還連帶著絆倒了周圍好幾人。
連聲驚呼校場周圍的人紛紛停手,駐馬,齊齊朝著校場這塊不起眼的角落看過來。
“那兒怎麼會有人?”
“我記得那條小道路口,立著不可穿行的牌子!”
“倒是躲幾步!”
再著急也抵不過距離太遠,隻能焦急的看著。
一匹棗紅色的馬兒飛奔入視線裡,馬蹄如飛,縱馬疾行之人看起來身姿矯健,背後還背著一把弓。
他想乾什麼?
不會打算以箭射之吧?
連教習師傅都不敢保證這個準頭,不敢輕舉妄動,要是偏了,指不定多一個人受傷。
這片寬大的草坪校場上,許多目光聚集於此的人,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顧璋策馬追了一會兒,這個箭往上飄,高度高,倒是給他一點追擊的時間。
眼瞧著距離近了,他從腰間抽出白藤,雙腿夾緊馬腹,核心用力傳遞到肩膀,肩膀傳遞到手臂。
隻見一枯褐色的線條,如閃電般朝著半空中的急速劈去,仿佛要劈開天地。
那藤蔓看起來長得嚇人,足足有四米多,硬生生將隨著高度下降,速度越來越快的箭抽飛。
顧璋頓時勒馬,棗紅色的馬兒飛快減速,前蹄高高抬起,連人帶馬幾乎都要接近垂直的角度。
這才堪堪在淺溝前停下,隔著小道和草坪的淺溝裡,亂草叢生,枯枝遍布。
顧璋鬆了口氣,他拍拍紅棗的頭,誇道:“好樣的。”
紅棗發出一聲得意地嘶鳴,透著點歡愉。
顧璋轉頭,就見教習師傅也匆匆快馬趕到,面帶後怕。
他距離遠,馬兒還不在身邊,借了學子的馬趕過來也實在來不及。
發生了這樣的事,課程自然上不下去。
失手的學子、 上課的教習師傅、操跑途中無視告誡牌走捷徑的一群學子,都被喊到後面的小竹樓裡。
顧璋的騎術,倒是狠狠出了次名頭。
甚至還有當日在校場的學子,給他做了一幅畫,畫中顧璋策馬奔馳,手持雷鞭朝著天空冷箭抽去,隱約重合的虛影裡馬兒前蹄高高揚起。
雖隻是個策馬的背影,但凡是那日在校場之人,都不約而同地說:“此畫極為傳神!”
隨著這幅畫傳開的,還有顧璋的從前策馬回鄉的事跡。
倒是讓他頓時風頭無兩起來,能文能武,眼看著就是前途大好,府城許多人家,都暗暗打算起來,想著能不能在顧璋離開寧都之前,喜結連理。
這都是後話了。
金瑎都有些後怕:“你怎麼一聲不吭就躥出去了?”
顧璋不動聲色地將四米長藤換回去讓小呆瓜收好,重新捆在他腰間的,又是最短最合適的近兩米的白藤。
顧璋道:“若不是被我們驚到了,這箭也不一定會射歪。”
金瑎也有些懊惱:“也是怪我,以後上騎射課還是要專注認真些。”
他記下這個,倒也沒太往自己身上攬責任,很快就恢複過來,還好奇戳戳他腰間的白藤:“剛剛就是用的這個嗎?”
“我之前還覺得這個圖案款式有點奇怪,沒想到竟然這麼長,還是個武器!”
顧璋拍開他的手。
金瑎反而更好奇了:“這看起來也太帥了,唰的一下就抽出來,還能打到那麼遠的人,給我看看唄?”
他覺得這個太酷了,“這比你之前想出來的那些玩具都有趣,我能學會嗎?”
他也想學!
顧璋望著金瑎的星星眼,無奈道:“你先把騎馬學好,得了你爹的寶馬再說。”
金瑎還是有點眼饞,“不能一起學嗎?”
這可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學的,因為白藤的特性,甚至比一般的鞭子用起來都難上數倍。
但也因為如此,也會有更多變幻莫測的招數。
顧璋淡淡道:“學這個可比學弓箭要吃更多的苦,你真要學?”
金瑎頓時抱著自己酸酸軟軟的胳膊,苦了臉:“啊——”
***
京城。
今兒皇上在早朝的時候,向百官宣布了寧都增產的具體情況,還有後續推廣至全寧都的安排。
這些信兒早在寧都增產的時候,就已經讓他們都震撼過一遍了。
不過今天有個新東西。
那個研究出寧都增產法子的顧璋,竟然寫書了!!!
寫的還是寧都增產的經驗,還有在整個種植過程中的注意事項。
戶部尚書下了朝,就急匆匆派小廝去把兩本都買了回來。
若這個增產經驗能讓各地都提升產量,他戶部豈會這般拮據?
兵部的將領們也難得跟著文官們一起進了書肆,去在一堆文縐縐的書裡,選顧璋所撰寫的經驗。
“掌櫃的。”威武大將軍喊。
掌櫃連忙笑道:“咱書肆最近可沒上兵書,也沒上占天卦象之類的書。”
“我來買《寧都增產經驗》還有那個要注意的點,一樣給我來十本。”
他買回去好好看看,再分下去給手下的兵看看。
萬一有人能看懂那小子的法子呢?他還聽說裡面還有有關天象的東西。
掌櫃委婉道:“實在不好意思,暫時都賣完了。”
威武大將軍驚:“誰買走的?”
他下意識懷疑是朝中人,還想著問問,若是認識,就上門去討一本。
掌櫃笑道:“這可多了,有京城附近村子的百姓,在京城中苦讀準備科舉的學子……書才到京城,風聲才一放出去,就被搶光了。”
在威武大將軍身後進來的官員,都忍不住問:“怎麼沒多備點?這麼快就賣完了。”
再催也沒用,隻能等再刊印送來。
於是幸運買到的那些官員,紛紛都迎來了同僚、上司等“好友”上門拜訪。
圍讀倒是很有氛圍,還能商討一二。
“你們看這裡,他家鄉永河村,這次收了三石七鬥,就是試了這個法子。”
“看起來有點奇怪,他是怎麼想到的?”
“我覺得看起來好像不難,我都想在我家莊子裡試試了。”
與普通農人讀後隻想順著來做不同,這些讀書人都蠢蠢欲動起來,還有的產生了些奇思妙想。
若被他們也研究出了什麼,那可不得了,不僅有利於民,還是現成的功勞。
書也不厚,很快就翻到最後一頁。
顧璋的“溫馨提示”赫然闖進眼裡,那種“瞎搞的彆來沾邊”的嫌棄感,讓人不由的笑罵幾句。
各地都發生著類似的事。
許多人捧著顧璋所出的寧都經驗,反複的品鑒。
即使早早聽說過主要是給寧都的人看的,彆的地方都不一定能奏效,減產還不負責,但還是忍不住買來看看。
不說彆的,這可是成功讓一府之廣的土地上種植的主要糧食產量倍增的人,親手落筆寫下的經驗!
***
當年秋闈很快進行,隨之就是搶收搶種。
寧都經驗緊鑼密鼓的推廣,這次要從每個縣兩個村,推廣到整個寧都,推廣到寧都的每一塊田地。
翻過年來,又是新的一年。
顧大根和顧三樹因為推廣經驗得力,官升二級,從九品升到了七品,連帶著秋娘和王氏的誥命,也都往上提了提。
儘管七品聽起來也不大,但許多讀書人辛辛苦苦念一輩子的書,也不一定能有這個成就。
加上顧家因為增產在寧都的威望,在寧都這片地方,幾乎可以橫著走了,即使更高品階的官員,都不敢小瞧了顧大根他們。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家雖隻一脈單傳,但日後定要飛黃騰達的。
這年。
虎頭也從村裡出發,跟著商隊前來府城參加院試,考取秀才。
他帶著大包小包,從租的車上跳下來,敲開了顧家的門。
本還有些局促。
但顧璋見面,意外發現自己竟然比虎頭長得更高,看來這兩年身體調養好了,身高真的在蹭蹭地往上躥!
“虎頭,我好像真的比你高了!”顧璋驚喜地分享這一發現,還調侃道,“當時怎麼說來著,你是不是該喊我一聲哥?”
虎頭表情臭了一下,然後頓時揚起笑臉,小老虎般衝顧璋飛撲過來,激動地喊:“小石頭!”
兩人擁抱後分開,明明許久未見,卻還像是兒時一樣熟悉,沒半分生疏感。
虎頭拖著一大包一大包的草藥進門:“這是咱村裡人去山裡現采的,保證新鮮味足,這可肯定比買的好。”
“這樣本錢低了,能多賺些錢。”
顧璋也幫忙,看著滿滿一車的東西,忍不住感慨:“帶這麼多東西,你這一路怕是都沒好好歇息。”
虎頭:“這算什麼,我之前還下地,收了一畝地的麥子呢!我爹說了,府城肯定花用大,雖然你會掙錢,但是也不會嫌錢多,我多帶些,你們往後幾年都不用托人運了。”
顧璋給他倒了杯水,讓他坐下,問道:“你安頓下來沒有?如果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可以住我這兒。”
虎頭連忙點頭:“我找到一家客棧了。”
顧璋問了問那家客棧,確實是間清淨又不太貴的好客棧,便也沒強求。
虎頭喝完水,又不好意思道:“我有些不懂的地方,能問問你嗎?我覺得夫子講得好像怪怪的。”
顧璋爽快道:“當然可以。”
他聽虎頭問的幾個問題,倒是有些懷念,虎頭這是被他影響了。
在村裡那些年,他們總是一起坐牛車、坐馬車去縣城念書,虎頭免不了被他灌輸一些觀念。
有些隻是順嘴一說,卻和現在的聖人文章不太符合。
顧璋還順便考察了一下虎頭的底子,覺得可能有些不穩當。
虎頭也道:“夫子說我們幾個還是有希望的,我就來試試了,其實我心裡還是有些沒底。”
顧璋想到餘慶年曾經送他的那一疊學院曆年升學考卷。
他便搜集了一番蕭學政寫過的文章、詩篇,做過的政績。
他拜讀一番,再加上他對蕭學政的了解,給劃了重點。
以他對秀才考試內容的理解,還有對蕭學政的熟悉,應當是大差不差的。
他也沒對虎頭明說,隻是讓他每晚都過來,有不懂的可以問問,順帶就將這些都講了一遍。
等放榜之日。
虎頭果然榜上有名。前來陪考的顧方正看到榜上的名字,激動的眼淚直往下掉。
除了這一樁事,顧家的生活安穩又快活。
顧家長輩唯一的煩惱,恐怕就是小石頭明明年紀不小了,在鄉裡都是可以相看媳婦的年紀,卻半點心思沒放在這裡,除了讀書,恐怕連吃喝玩樂,都比小娘子更能入他的眼。
家裡陸續買了十多套府城的房子。
除了他們家自住的這套外,有距離學院近的問心道裡的二進院、也有距離城南碼頭近的火熱鋪面,都是這幾年時間裡,秋娘陸續摸排後定下的。
要說這兩年,變化最大的,還是寧都風貌。
自從增產經驗推廣,百姓日子就好過了起來,第一年那點欣欣向榮的春風,慢慢變成了呼嘯而來的勁風。
寧都知府也不是吃素的,他能升到從四品的知府,心裡就是有成算的。
加上寧都大儒學士也多,他若遇到拿不定主意的,就找各位大儒商討。
下有經濟基礎,上有政策推進,寧都這兩年,可謂日新月異。
若是離鄉幾年的遊子回鄉,恐怕都要愣住,不敢相信這是記憶中的家鄉。
連顧璋他們家買的那些房子,價格都漲了不少,最少的都漲了30%多,往外出租的租金,也多了不少。
明盛九年,秋。
整個寧都府最熱鬨的事,就是猜顧璋會不會參加今年的秋闈。
“顧相公再多學三年多好?在咱寧都的日子多快活,他又還小,不著急的,到時候一舉拿下□□,湊個六元。”
“你怎麼知道今年參加不能得解元呢?顧相公在問心學院都風頭無兩,自從升入甲組之後,再無人能與之爭鋒。”
“我倒是覺得,他的好友黎川和餘慶年都有可能,平日在書院,可能是夫子們因為他的名氣偏愛他,但是鄉試可是糊名的,考官萬一更喜歡餘慶年那種文體宏麗的風格呢?”
這是一名書生,話才說出口,就被一群聊得熱火朝天的百姓懟得被迫掩面而逃。
顧璋此刻正苦著臉。
鄉試竟然要在如此狹小的考舍裡,足足待三天兩夜。
看來長高也不一定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