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彆扭 他已經注定變不成純白的模樣……(1 / 1)

燕老不過是偷偷試試這墊子軟硬, 沒想到會有人進來。

他尷尬地咳嗽兩聲,接過顧璋遞來的茶水,狀若無事地喝了一口。

“師父你腿腳本就不好, 這是在乾什麼?”顧璋撿起地上的軟墊, 仔細打量。

這和他奶放在菩薩像面前的墊子,真是像極了。

就是更軟一些, 更厚一些, 面料也好上許多, 看起來就是精心準備的。

顧璋把墊子拿在手裡, 感受到幾乎有兩個拳頭的厚度,心中突然就冒出一個想法。

這玩意不會是給他準備的吧?

他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想想養身子這些天, 補藥是一碗碗的喝, 那些苦了吧唧的藥裡好東西不少,他感覺起碼喝了幾百兩。

除了藥, 也就第一天醒來時,揉開身上緊張的肌肉疼了點。

也隻有那天見著了點師父擔憂生氣的模樣。

憋在心裡不說的才最可怕啊!

顧璋察言觀色,趕緊把手上的軟墊放到地上, 然後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盤坐在軟墊上, 殷勤地給燕老捏捏腿:“師父,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還是誰惹你不高興了?你跟我說說,我和薑武叔去揍他!”

燕老感覺腿上傳來一陣陣捶打後的舒適感,看他一屁股把軟墊坐在屁股底下, 又聽了他這話, 被逗樂了。

他低頭瞅著牢牢坐在軟墊上不挪窩,賣力地給他這邊捏捏那邊捶捶的小徒弟,心中好笑,不知怎的, 這些日子的糾結就散了。

小石頭肯定是瞧出他的心思來了。

他這小徒弟裝乖認慫比誰都積極,小表情比誰都可憐,態度比誰都好。

可認錯第一名,下次還敢,膽還更肥。

燕先梅睨了他一眼:“腿還沒人家胳膊粗,能去揍誰?”

“所以帶上薑武叔啊!”顧璋說得理直氣壯,那叫一個乖巧膽慫,“我先上,打不過的話就往薑武叔身後躲,給他吆喝助威!”

燕老直笑:“這個時候知道裝乖了,你且回頭問問,看薑武同不同意。”

薑武正好從門外走進來,正好聽到顧璋說打不過就往他身後躲的話。

國字臉板著臉,有些語噎:“你倒是想得美,打不過就勤加習武,往人身後躲也不嫌丟人。”

顧璋可憐道:“那我被人打了,薑武叔不心疼嗎?”

薑武:“……”

臭小子就是拿捏住他舍不得了。

他走近才發現顧璋屁股底下坐著的墊子,猜到燕老想乾什麼,神色一變。

他眼底有些擔憂,趕緊先一步罵道:“打疼了正好,以後就沒這麼膽肥了。”

“師父!”顧璋下意識想找燕老告狀,說薑武欺負他,但是一秒就反應過來,眼神慫了下來,相當積極的認錯:“師父,我錯了。”

燕先梅不理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過來。

看得顧璋知道裝乖討巧這招是沒用了,燕老這是來真的,畢竟這事聽起來就過於離譜了。

他舉手保證道:“小石頭真的知道錯了,不該冒險、不該不顧危險一人從府城騎馬回來。以後遇到這種情況,一定認真思量,絕不冒進!”

他回來那日就知道燕老氣惱,相識以來就沒見他發過火,生過氣,那日對家丁的質問的語氣,一聽就知道怒氣很大。

前兩天他特地提起自己考了府案首,要誇獎,本想順帶說開了,沒想到讓燕老帶跑偏了。

果然還是逃不脫。

燕先梅從旁拿出一本禮記放到顧璋面前:“既然知道錯了,就把禮記抄寫三遍,慢慢抄,抄寫的時候多思多想,該如何愛惜自己。”

顧璋還沒被罰抄過,他還想爭取一下:“師父,咱們能功過相抵嗎?你看我也算做了件好事對吧?”

燕老睨他:“你說呢?”

顧璋小臉一苦,朝一旁的薑武投去求助的眼神。

薑武也覺得他膽子實在太大了,是該長長記性,他挪開眼,朝外面望去。

他心裡的擔憂也鬆了幾分,臭小子這麼會賣乖,後面也應當不會出什麼問題。

顧璋求援未果,隻好伸手接過書,可憐道:“好吧。”

燕老見他這副小可憐的模樣,讓薑武拿了張厚實的毯子來,他直接坐到顧璋旁邊。

師徒倆坐在一起,燕老道:“師父還有事想要和你聊聊。”

顧璋直接靠過去,雙手緊緊抱住燕老,耍賴道:“我都認罰了,師父不可以再說我了!”

燕老被抱住,倒是有點哭笑不得。

“不說你,我們聊聊天,談談心。”燕老也覺得心裡輕鬆了些。

誰也不知道,他聽到薑武彙報,說官道沿途發現五六具身上隻受了點輕傷,但都身中劇毒而死的野獸屍體時,心中是如何膽寒。

一來後怕顧璋隕在路上,二來也為見血封喉的劇毒擔憂。

才十歲的童子,瞞著所有人研究藥理,悶聲不響地將見血封喉的劇毒隨身攜帶。

怕是當年的事情,多少還是有影響。

是什麼時候製作的?連去考試都帶著,是在害怕嗎?

顧璋突然被問到毒的事情,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

他沉默半晌,才道:“是大豐村過來鬨事的那年就備了。”

燕老心裡好像被刺了一下,有些顫聲道:“現在身邊還有嗎?”

“用完了。”至少上次屯地和新買的箭毒木都用完了,下次若要用毒,就需要新買了。

燕老緩緩深吸了一口氣,又一鼓作氣問出縣試那日的發現。

“其實你早知那天的天氣。”

顧璋完全沒想到會被問道這一遭,他下意識道:“是啊。”

“可你就算廣而告之,讓大家都有所準備,也不會影響你的成績,你知道自己有這個實力的,所以你是為了那個同村的朋友?”

燕老拿出一份文帖:“原本這次縣試名額分配,本該有百名童生可中,最後隻取了七十多人上榜。”

顧璋眼神淡下來道:“那是他們實力不濟,與我何乾?”

燕老感覺到他的抵觸,安撫般拍拍顧璋的背。

燕老也不覺得這算錯,隻是透過這兩件事,感覺好像模糊看到了點他家小石頭性格上的問題。

他甚至會覺得有些矛盾,明明很多時候他家小石頭都心地善良,兼愛仁勇,但卻也有些時候冷靜到有些冷漠,果斷到有些凶狠,不知是怎麼形成的。

“咱隻是談談心,小石頭跟師父說說心裡話,彆怕,不管小石頭心裡怎麼想的,師父都不說你。”燕老語氣溫和地引導。

終究是他這個做師父的失職了,竟然一直沒發現小石頭心中這些事。

他終究還是希望,小石頭能沐浴在陽光下,快樂的長大。如此小的年紀,好好念書就是,不需要背負這麼多。

顧璋抿唇。

他明明把自己藏得好好地,不想把那些血色翻湧的灰暗給任何人看。

可偏偏師父就是掀開一個角,要探進頭來瞧瞧。

甚至想把他藏在黑暗裡的帶刺食人花帶走到陽光裡。

他就是凶狠帶刺,會用世上最劇烈的毒去對付敵人,也會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這是末世的生存法則,末世五十五年留在他骨子裡的東西。

即使外面包裹著希望的火苗,燃燒著全人類的大義和希望,但火焰最深處,就是黑色的。

他看向燕老,烏眸翻湧,“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

不僅是為虎頭隱瞞天氣,如果能將村子裡那些保護他的、為他打得頭破血流的人都留下來,他彆說刮風下雨了,下冰雹他都不會多說一句。

燕老被頂得有些胸悶,頭也有些疼,不知該怎麼教,畢竟他也是頭一次當師父沒經驗,先前聰明伶俐又乖巧的舒心日子習慣了,這會兒突然被噎住。

薑武見他犯倔,著急道:“小石頭,你好好說!”

他不明白,明明剛剛還好好地,怎麼一下脾氣就擰巴起來?

顧璋見狀,心裡也有些難受,他起身道:“徒兒頑劣,煩勞師父勞神,先行告退。”

走前,他腳步頓了一下,伸手帶走了桌上那本禮記。

***

永河村。

顧璋騎馬回來的時候,顧家人都是歡喜的。

但是在家休養了幾天,都不見他去燕府念書,不免開始有些懷疑了。

這日顧璋躺在那塊帶著微微斜坡的小草坪上曬太陽。

他雙手撐在腦後,神色苦惱。

“小石頭,看看這是什麼?”

一隻草編的螞蚱出現在顧璋眼前,在半空中蕩阿蕩,就像是長了翅膀在藍天下飛一樣。

顧璋伸手抓住。

感覺有些熟悉,這好像是他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

小顧璋沒什麼朋友,最愛的就是和爺爺編的螞蚱說話。

他坐起來:“爺爺你怎麼來了?”

顧老爺子坐到他旁邊,也學著他的姿勢躺下來:“來陪小石頭曬曬太陽。”

躺在滿是青草氣息的草坪上,沐浴著微風和陽光,一隻腿翹起來,看著碧藍天空中雲卷雲舒,很是愜意。

顧老爺子道:“你從小就最喜歡來這兒了,高興了來,不高興了也來,要是委屈了,還帶著小螞蚱,對著它嘀咕。”

顧璋有些記不清了。

小顧璋也喜歡來這裡嗎?

“小石頭好久沒這樣休息了吧?要不要再跟螞蚱說說話?”顧老爺子側過頭來,“比如和師父鬨彆扭了?”

顧璋臉一下紅起來。

這話說的,好像他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

王氏也背著一簍子的山上的野蘑菇下來,朝這邊走過來,從簍子裡掏出一把甜草,塞到顧璋手裡:“奶記得你最愛吃這個甜草了,試試奶摘得甜不甜?”

顧家人陸陸續續都乾完活,先後集中在這個小山坡上。

顧璋:“……”

他無奈承認:“是發生了點事情。”

他簡單說了說那日的事,隻挑揀了部分說說,比如縣試那日天氣,沒說毒死一路野獸的事免得家人擔心。

聽完,顧家人面面相覷。

團團坐在這塊山坡頂端聊起來。

顧大根撓撓頭:“咱發現了要下雨,為啥子要告訴縣城那幫考生呢?那虎頭不就危險了嗎?”

“縣城有啥事,也不會都告訴咱們啊?”秋娘對這個感觸頗深,村裡人想要掙錢,天然就比縣城裡的人家更難,不過她道:“不過罰抄倒是還行,你也該長長記性!”

王氏對秋娘這話極為讚同,使勁兒點點頭,然後控訴道:“那年鹽要漲價,愣是縣城人都快搶光了,我們才知曉,花了好些錢才買到一點點鹽。”

即使現在家裡條件好起來了,王氏說起這事,也面露心疼之色。

聊了一圈,顧璋是發現了,燕老的高度,真不是普通人能企及的。

不過燕老的那些話,到了他家人嘴裡,倒是變得接地氣多了,跟柴米油鹽醬醋茶、家裡的肥豬、捉來的小雞……都脫不開關係。

顧璋坐在中間,雙手托腮,聽得津津有味。

他突然感覺臉被捏了下,“小石頭臉上都比之前肉多了。”

“那可不,每天吃好的,又不生病了,就跟小豬崽一樣眼見著就長起來了。”

顧璋直笑:“我若是小豬崽,那咱家就是豬豬之家。”

“貧嘴。”

見顧璋笑得開懷,秋娘道:“開心了?那要不要把藥膏給你師父送去?”

顧璋避開他娘揶揄的眼神,“才沒有什麼藥膏。”

“那這幾日你偷偷鼓搗的是什麼?娘可都看見了。”秋娘認真道:“征兵可是大事,縣城裡不少有錢人家都沒能避開,燕老卻能保咱們家周全,肯定花了不少人情和心力。”

顧璋摸摸鼻子,他想到上次做的烏龍透骨膏快用完了,這才在家裡做的。

顧大根一把抱起他往回走吃晚飯:“好了,男子漢大丈夫,這點事咱就彆往心裡去了,服個軟哄哄他老人家,行不?”

顧家人打算回家吃晚飯,剛走到家門口。

一輛馬車停在了顧家院子前。

薑武從馬車上跳下來。

顧璋躊躇上前,探頭往馬車裡看:“師父怎麼樣了?”

薑武見他這模樣,覺得和府裡的老爺簡直一模一樣,他頭疼道:“都是老爺讓我給你送的東西。”

那就算了,顧璋一下失去興趣,他跑回院子裡,很快從裡面搜羅了一大堆東西出來。

“你來的正好。”顧璋把東西放到薑武懷裡,“師父的烏龍透骨膏應該快用完了,我又做了些新的,還有這個,上次師父聽我說後山的菌絲,我奶這些天采了些,你帶回去……”

薑武額頭上冒出黑線:“你就不能自己送去?”

顧璋挪開眼神,看向地面,看向遠方。

薑武歎口氣,他就不懂這師徒倆怎麼想的。

早先一通他聽得稀裡糊塗的什麼水、草、樹、雨,老爺就跟被灌了迷魂湯似的非要收徒。

現在莫名其妙鬨彆扭,他也搞不懂,到底是為什麼。

他認命地從馬車裡拿出單獨打包的一袋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叮囑道:“這是金瘡藥,老爺說你傷口還沒好全,記得給自己上藥。這個是……”

“聽到了嗎?臭小子!”薑武用腳輕輕踢了踢他。

顧璋:“聽到了,你記得給師父換藥。”

薑武:“……”

油鹽不進!

他認命地帶著一馬車來,最後又帶著一馬車東西走。

才剛回到燕府,就被燕先梅抓住。

燕老上前兩步,急切問道:“小石頭看起來怎麼樣?”

薑武勸道:“老爺既然如此擔心,親自去看看不就好了?”

“小石頭還小,您覺得他哪裡不好,慢慢教就是。”薑武耐心。

這要是換了他傳授徒弟武藝,不聽話直接揍一頓就是了,狠狠操練一番,練得沒了力氣,就什麼彆的想法都沒了。

哪裡用得著弄這麼麻煩?

燕老瞧了他一眼,也歎口氣:“你不懂。”

他想不到辦法如何拔出小石頭心裡的刺,也不知該怎麼引導,小石頭甚至都不願意跟他說。

他也終於體會到大哥往日苦惱,教孩子還真沒想象中那般簡單。

燕老想了想,決定還是要找大哥取取經。

他翻出第不知道多少個信封,與之前每一次都興奮落筆的心情不同,這次他落筆寫下了此刻的困擾。

“見字如晤,兄長近日可好?弟弟有一事想要請教兄長,原來弟弟總為小石頭聰慧而高興,如今卻有些煩惱,……”

燕先梅寫完後封好信件,遞給薑武道:“這封加急送往京城。”

薑武拿著信出門安排。

他在屋子裡轉了又轉,來回踱步,又招來薑武道:“明日你帶小石頭去城牆上看看。”

薑武笑著勸和道:“老爺何不自己去?”

燕老瞪他一眼:“那要你乾嘛?”

薑武隻好又跑了一趟永河村。

帶著顧璋來到縣城的另一邊的城牆上。

“帶我來這乾什麼?”顧璋朝城牆外面看去。

一邊是井井有條擺列的縣城人家,另一邊是青山綠水、開闊一片。

城牆內外,儼然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薑武瞧了他一眼,說道:“今日軍營開拔。”

顧璋微愣。

薑武扶著腰間的長刀,斜靠在城牆上,臉色嚴肅:“你小子不能主動點?這樣下去,我正事不乾,全給你傳話了。”

顧璋趴在城牆矮一截的地方往外看:“辛苦了。”

薑武感覺他的手癢癢,有些控製不住想要拔刀了,臭小子怎麼就一點油鹽不進呢?

他想想都覺得頭疼。

平日裡師徒倆不是笑鬨得挺好的嗎?平時有默契就算了,這會兒鬨彆扭也都一個脾氣?

很快城牆外,出現了開拔的軍營。

縣城裡許多人都從城門口出去,跟在隊伍附近,和家人哭訴道彆,給他們塞吃的喝的,走了很久,都舍不得回來。

顧璋看著這一幕,不免想起燕老說的,原本這次縣試有一百個名額,最後隻上榜了七十多個人。

所以,那些落榜的學子,也在送行的隊伍裡嗎?

他感覺心中有些淡淡的酸澀。

顧璋被城牆上的風一吹,聲音都有些飄,他喊:“薑武叔。”

薑武靠在城牆上,側頭過來看他:“你小子不會哭了吧?好男兒去邊關建功立業,說不定還能得軍功,真沒你們想得那麼慘。”

顧璋:?

他收回眼神,轉過頭來看向薑武:“誰哭了?我隻是想說,我打算八月去府城參加院試了。”

確實值得同情,他也會有些難受,但不會覺得這是他造成的,科舉難道真的隻是選擇一群隻會讀書的書生嗎?

他和虎頭能預判到天氣,本事就是能力的一種,那些中榜的學子靠的是穩定的心態和強悍的意誌力。

燕老心中大義,兼愛眾生的境界太高了,他這輩子恐怕都達不到。

掙紮在黑暗裡向往光明太久,他已經注定變不成純白的模樣了。

如果師父嫌棄他這樣,顧璋眼瞼下斂出一片陰影。

***

京城。

皇帝正在看各地的的折子。

他現在是焦頭爛額。

邊關戰事需要銀兩、兵卒、糧草。

可國庫裡已經一窮二白。

百姓賦稅也不能再加了,再加的話百姓不堪重負,日子都沒法過了。

而且征調壯勞力去打仗,本就對今明兩年的收成有影響。

隻盼著薛將軍能一舉打退突厥,要不後面的年景,可真的就難了。

他愁得捏緊眉心,渾身散發出迫人的威壓。

“朕讓戶部整理了去年商稅,戶部呈上來沒有?”

“回皇上,剛剛呈上來了,這兒呢。”太監雙手呈上。

皇帝仔細查看,想要尋找有沒有能突破的點,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好像有點印象。

仔細想了想,想起來是薛陽朔那小子之前來宮裡,激動地跟他嚷嚷過,就是那個做自行車和玩具的鋪子。

他真是窮得不行了,看到這個營收,都有些羨慕道:“小小的玩具鋪子,竟然有如此不菲的收益?”

“回皇上,金家鋪子雖小,但是極受孩童歡迎,京城裡這家,已經是世家公子小姐們最愛光顧的鋪子了。”

皇帝回憶道:“我記得上次陽朔好像說,金家的自行車,也是造龍骨車那小娃娃的主意?”

之前那小子在的時候,他嫌棄聒噪,如今走了,他倒是有點懷念。

那些話就像是還在耳邊回響,“就給個匾額啊?是不是有點太小氣了。”

“皇上這個小孩絕對是個天才,你看這個自行車,咱們換做鐵來打造,剛好能用來鎮守古下關,真的特彆適合那片小山地往下衝鋒,比馬還好用!”

他本沒當回事,但是後來竟然真的鼓搗出許多名堂。

民間改造的去掉鏈條隻留木架和前後滾輪的自行車,能載幾百上千斤的糧食,下坡時簡直像飛一樣快,老手會掌握平衡都能穩住。

查探的斥候、前線的戰車……樣樣都脫胎於這個自行車,簡直給戰局幫了大忙。

要不然還真不一定能抵得過去年那場風波。

龍骨車幫他在登基不久穩定了民心,能騰出手來穩定朝堂,自行車又對戰局有莫大助力。

是個聰慧又有福氣的。

“回皇上的話,正是那小童,名為顧璋,他如今還是咱們宣朝最年輕的童生,年僅十歲。”太監撿著好消息說,想讓主子聽著心情好點,鬆快鬆快。

“哦,還有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