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報名 距離縣試開考的日子越來越近……(1 / 1)

心裡掛念著藥效。

顧璋第二天早早就自然醒來。

他洗漱更衣後, 就朝著燕老住的院子裡走去。

遠遠就看到薑武守候在門口,身上的衣服都和昨日所見一模一樣。

顧璋看了眼天色,微弱的晨光已經從天際灑出來一點。

所以薑武這是一夜沒睡?

多大年紀的人了, 還熬夜通宵。

昨天趕他回去睡覺的時候, 好意思理直氣壯?

顧璋走過去, 正想開口。

薑武飛快伸手,滿是老繭的掌心蓋了上來,另一隻手做出禁聲的手勢。

薑武給他打了個眼神, 顧璋便跟著他到院子外。

“老爺難得睡一個整覺, 沒被疼醒!”薑武聲音都有些沙啞。

“之前晚上都睡不好嗎?”顧璋驚訝,他竟從沒發現這一點。

“發作時總膝蓋腫脹, 疼痛難忍, 總會在床上輾轉反側, 徹夜難眠。”薑武聲音有些低,“就是因為這個病,老爺才提前致仕的。”

顧璋也沉默下來。

在院口凝望燕老所住的那間屋,覺得燕老比他想象中更強大。

平日相處時,和煦愛笑, 脾氣也好,面對什麼事都從容不迫,情緒穩定得讓人心安。

根本看不出是夜夜被病痛磋磨得睡不好覺的人。

強大、飽滿、穩定的精神世界, 才讓他這種千瘡百孔的靈魂, 都覺得如沐春光,像是被照亮著前行。

無論是拓寬後更高要求的課業, 還是習武、診脈這種要努力辛苦維持的條件,又或者偶爾灌輸給他的大愛仁義。

要是換在以前,他肯定嗤之以鼻, 或者撂挑子不乾了,自己莽也不是不行。

可偏偏隻要是燕老來做這些事,他好像覺得無比自然,沉浸其中還會身心愉悅。

顧璋深深地望著緊閉的門,又回過頭來看向薑武:“我守一會兒,你回去洗漱換件衣裳,要不燕老一眼就看出你在外守了一夜了。”

薑武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服:“我很快就回來。”

見薑武飛一樣離開,顧璋走到院外,吩咐下人道:“去準備一碗薑湯。”

顧璋拿了本書,靠在燕老門口,慢慢看了起來。

還沒等他看完三頁,薑武就匆匆趕回來,還洗了把臉,眼神裡的興奮衝散了疲憊,完全看不出是熬了一夜的樣子。

他一來,就湊耳朵到門口聽,見還是沒什麼動靜,眉眼間都是喜色。

沒多久,下人便用托盤盛著一碗薑湯走到院門口。

顧璋給薑武試眼色,“你的。”

薑武走到院子外,一下就聞到了濃厚薑湯的氣味。

他有點不想喝,這麼重的味道,喝了定會被老爺發現的。

他回頭看了眼顧璋,覺得這小子憋著壞,又覺得可能是擔心他深夜著涼。

顧璋對著屋裡比劃了一下,示意——若是不喝,他等會兒就直接告狀。

顧璋比劃完,就看到門口薑武端起那碗薑湯,一飲而儘。

顧璋攏了攏衣服,這麼冷的天氣,薑武竟然就這樣在門外站了一夜。

他這麼貼心的好徒兒,怎麼能不讓師父知道呢?

正巧這時候,屋裡傳來動靜。

薑武都沒來得及顧上彆的,推開門就往裡走。

顧璋也趕緊跟上。

“老爺。”

“師父。”

燕老難得睡了個好覺,一起來,就看到身邊最親近的兩人出現在眼前,更覺得人生幸事,莫過於此。

他樂道:“你倆今天還挺有默契。”

薑武問道:“老爺感覺怎麼樣?”

燕老笑道:“感覺腿輕鬆多了,這藥效甚好。”

顧璋心情也輕鬆了些,眉開眼笑道:“有效果就好!”

他控訴道:“師父每晚睡不好覺,竟都不告訴我。”

燕老起身下床的動作一頓,瞥了一眼薑武:“薑武告訴你的?”

顧璋毫不猶豫點頭:“對啊!”

顧璋湊到他身邊,手半卷著放到燕老耳邊,做出一副說悄悄話的樣子:“您聞聞他身上有什麼氣味?”

薑武面色一沉,變得黢黑。

臭小子果然心裡憋著壞!

顧璋說完這話,連忙就往外跑:“師父,我先去學堂了,回來再給您配些藥備著。”

燕老看顧璋跑遠,又瞅了瞅身邊的薑武:“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打算瞞著我?”

薑武:!

他果然著了臭小子的道!

薑武被看得心裡發慌,最後隻能低頭認錯。

“你啊!”燕老道,“我昨日說什麼了?熬一夜糟踐自己身子,想老了和我一樣嗎?”

薑武被訓得抬不起頭,就像是可憐兮兮的大狗狗。

“屬下真的知錯了。”

他覺得,小石頭肯定是老天派來的克他的,而且還能和老爺打配合的那種。

他都多少年沒挨過訓了?

燕老總算放過他:“你現在回屋,睡足了再起來。再罰你抄經書十卷,在月末前交上來。”

薑武頓時苦了臉,還不如罰他點月例,或者操練他一番來得痛快直接。

老爺明知他最怕抄書。

***

等顧璋從學堂回來時。

太醫正巧從院子裡走出來,見到顧璋狐疑的表情,立馬變得激動起來,像是看見了什麼稀世珍寶。

“顧小友!”

“你這烏龍透骨軟膏當真神奇,竟一夜就消去了膝中浮腫!”

太醫還清楚地記得,燕老收的這個小弟子,最初還在問他一些基礎藥材的功效。

後來雖然借了些醫書去,但是這才多久?

這不是老天爺賞飯吃的問題了,這簡直是老天爺追著喂飯吃,還口口是肉的那種!

他羨慕啊!

若不是不敢和燕老搶人,他恨不得當即將人收入門下,想必定能培養出宣朝華佗來!

太醫終究還是沒忍住,小聲道:“你可願意和我學習醫理?”

顧璋:“……”

他這個半吊子,現成的藥方握在手裡,都比對了半天,弄了這麼久才勉強鎖定病因。

這要是真學起來,豈不是直接露餡了?

顧璋連忙拒絕:“多謝您厚愛,顧璋誌不在此。”

太醫不驚訝這個答案,如今世人眼裡,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但他難免有些歎惋。

他退而求其次,想要和顧璋研討一下這個方子:“我自幼學醫,通曉藥材藥性,甚至能做到嗅之可辨,可偏偏辨不明烏龍透骨膏是何藥理?不知顧小友可否為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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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太醫,分明是要掀他老底啊?

他哪裡知道藥性藥理?

聞不出來,當然是因為你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藥啊!

估計還在海外,沒流傳過來呢。

顧璋笑笑:“小子這點粗淺醫術,就不在您面前班門弄斧了。”

老太醫見他婉拒,還以為他是不想說,畢竟很多大夫都對自己的獨門秘方保密很嚴。

“老夫唐突了,那顧小友可有製藥出售之想?”

顧璋還真沒打過用這個掙錢的主意,至少目前是沒有的。

他半吊子都沒有的醫術就是個大坑,還有非本土的藥材怎麼解釋?他總不能每一份藥都自己親手做吧,還浪費積分。

關於係統的很多東西本就需要低調,他更不可能敲鑼打鼓張揚去賣藥了。

老太醫太熱情。

顧璋不想再和他站在這裡聊了,那雙眼放光的樣子,有點嚇人!

他瞥見薑武從院子裡走出來,連忙道:“實在抱歉,我現在隻想專心科舉,不想其它,師父安排的習武時間就要到了,失陪了。”

他一溜煙跑到薑武身前,背對著老太醫道:“薑武叔,咱們今日練什麼?”

說完後,他又壓低聲音,雙手合十拜托道:“習武和念書已經很累了,真的沒法再學彆的了。”

一副被嚇到的可憐兮兮乞求小模樣,看得薑武頓時心軟了。

他一想到老爺能舒坦些,還有剛剛走路時輕鬆的模樣,心裡止不住的歡喜。

即使被迫回去睡了一早上,接下來還被罰抄書,也完全抑製不住此刻的歡喜。

薑武幫忙打發走了窮追不舍、兩眼放光的老太醫。

等真到了習武時,連聲音都緩和下來。

“累了就說。”

“堅持不住就停下來,彆硬撐。”

顧璋突然還有點不適應,和聲細語又溫柔,倒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趁著薑武傳授動作下壓身體,手放上了薑武額頭:“不會是吹涼風吹傻了吧?”

薑武拿開他的手,起身反問:“今兒中午,不是你說很累嗎?”

“你真信了?”顧璋一臉震驚,小臉上一副三歲小孩都不信的表情。

薑武咬牙,忍耐著拔刀的衝動。

“站好了!”

“手打直!”

他要是再心疼這個臭小子,他就不叫薑武!

薑武一旦嚴格起來,顧璋也沒心情和力氣開玩笑了,感覺身體每一絲力氣都被榨乾。

等最後癱軟在地上的時候,薑武都不放過他。

手裡拿著藥水,卷起他的褲腿就下狠手揉了起來。

習武過程中形成的肌肉粘連和板節點,被狠狠揉開,痛得讓人懷疑人生。

“嘶,輕點!”

顧璋五官都擠在一起,以拳捶地:“疼疼疼,薑武叔,我回去自己弄好不好?”

他甚至試圖手腳並用地爬走,但薑武直接用有力的大掌壓住他的腰,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老實點!”

燕老腿腳利索了,悠哉悠哉地走過來,就看到他們倆這一幕。

他笑著撫了撫胡須,就在不遠處看著。

他是沒想到,燕府裡還能有這樣熱鬨的模樣,連帶著薑武都活泛了些。

顧璋遠遠看到他,連忙大聲求救:“師父,救我!”

“老嘍,年輕人的事,插不上手了——”他笑眯眯地背過身,當作沒看見。

***

日複一日,在縣城習武念書、回村裡承歡膝下。

轉眼就到了明盛四年。

顧璋拔高了一截,長高到了和同齡人差不多的水平。

邊關局勢更為焦灼緊張。

隔壁州府的不太好的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

譬如同村人寫信回來希望家裡寄點東西去時,將同村人的情況都說了下,死傷好幾人。

又譬如,某個村子的人走後,了無音訊,傳言全部在一次突厥的偷襲中喪命。

……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百姓沒法獲得準確的消息。

但戰場上一場不起眼的戰鬥,每次守城衝鋒裡的一個小兵,在宏大的戰場裡宛如塵埃,但落在每個被征兵的家庭身上,卻是沉甸甸的大山。

不僅是各個村莊。

連縣城許多人家都焦灼起來。

詠思學堂裡,今年報名縣試的人格外多。

幾乎每個家裡有孩子念書的,隻要夫子說“可以一試”,便都報了名。

顧璋也在懷夫子這兒報了名。

學堂裡報名方便之處在於可五人成結,請夫子作保。

以保證考生祖上三代不得從事低賤行業,例如妓院、娼館等。

見他從學堂後院出來。

學堂裡這次報名縣試的人都面面相覷。

“顧璋,你此次也參加?”

“對啊,你入學不過兩年,竟打算直接下場了?”

“即使有燕老教導,也不可能這麼快吧?輕易下場,豈不是浪費錢財?要是落榜了,也有損燕老顏面。”

他們誰不是學了五六年?這次都還隻是努力一試,沒什麼把握。

如今顧璋才十歲,能學多少?

平日裡懷夫子對顧璋單獨布置功課,每日又隻在學堂裡待半天,學堂裡的學子,還真不知道他如今的進度。

顧璋心平氣和地端坐在書案前,笑道:“隻是試試看,若真能僥幸考中,可免了家人被征兵之困擾。”

如今縣城百姓人心惶惶,許多還沒準備好的學子,這次都被趕鴨子上架,想要碰碰運氣。

顧璋這樣說,倒是讓大夥鬆了口氣。

“唉,也不知邊關這仗何時能打完?”

“其實我也是勉強去試試,我娘說,爹在家裡最不受爺爺寵愛,若真的要征兵,肯定是我爹去,然後我家的鋪子,肯定也要被叔伯占了去。”

這話一下引起了一小批人的擔憂和共鳴。

有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話題一下就被轉移。

虎頭湊過來,坐到他書案對面,探頭過來:“小石頭你都不生氣嗎?都覺得你考不上,還說你會丟了燕老的臉。”

他說著,有些氣鼓鼓的。

顧璋輕笑:“這有什麼好氣的,你看彆人出來,有我這麼受關注嗎?”

“沒有。”虎頭想了想搖搖頭,又皺起眉頭,“但是這就更討厭了,憑什麼隻針對你,就是欺負你平日不在學堂。”

顧璋擱下筆:“是他們下意識怕我,覺得我是會擠占名額的對手,所以才會如此緊張。”

潛意識,有時候其實很聰明。

比理智腦更聰明、更有直覺。

虎頭愕然。

他撓頭仔細想了想,好像真的是這樣。

那些平時學問就平平無奇的,報了名也沒人多看一眼。

顧璋收起這張要填寫戶籍等信息的報名表,對虎頭道:“想好了嗎?要不要和我一起參加這次科舉。”

虎頭苦惱:“我用了小石頭你教的辦法,確實學得快一些,但是最多也就追上了比我早一年入學的,距離科舉還好遠。”

虎頭環視一圈,看了看熱鬨的學堂,聲音都沒那麼自信了:“而且今年參加縣試的人這麼多,競爭太大了,往年我這水平都考不上,更彆說今年了。”

顧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他聽出虎頭其實也想參加,隻不過實力確實欠缺了點。

能趕上前一年入學學子的進度,虎頭已經足夠努力了。

顧璋道:“今晚回村之後,我去你家一趟。”

他還沒恢複記憶那幾年,顧家過得艱難,村長對他家多有照顧。

其他家確實沒有辦法,隻能寄希望於戰局沒那麼糟糕。但村長家分明有虎頭這個讀書人在,不試試的話,若真有那天,怕是要後悔一輩子。

萬一呢?

如今這個情況,他幾乎能確定,當初係統突然提前的任務,就是預測到了戰況,要征不少兵了。

嚴格到不許用錢糧抵的那種。

下午。

燕府的馬車朝著永河村駛去。

顧璋先回家說了一聲,便朝著村長家走去。

路上隱隱聽到遠處傳來的哭罵聲。

“心黑啊,你們永河村的人良心都沒了!都掙夠了錢,讓我們掙點怎麼了?”

“嗚嗚啊,要命啦,沒天理啦,大男人欺負我這個老婆子!”

……

這是從山腳的方向傳來。

顧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德貴叔正手裡拿著一個耙子,從山上走下來。

“小石頭,回來了?”顧德貴看到顧璋高興地打招呼。

顧璋問:“又是大豐村的人?”

從顧璋找到了山裡藥材這條路後,周圍村子都慢慢聽到了風聲,最讓人眼紅的不平的事情,莫過於原來身邊差不多的人,甚至比自己過得還差的人,突然走狗屎運,過得比自己還要好許多,人性如此。

那些隔得遠,酸兩句也就罷了。

但大豐村就和他們隔著一條河,他們那邊也有一片山。

兩個村子從山到平地上,曆來都是按照那條河來分的。

但隔得近,眼睜睜看著他們掙錢,難免不眼紅。

被匾額震懾了一陣子後,就有大膽的人慢慢起了歪心思,先是有人偷學采藥炮製的方法。

但村長管得嚴,炮製藥材家裡最少要留個孩子,還放話出去,若誰家敢透露給娘家、兄弟、或者賣錢,直接逐出族裡。

偷學不到,就有人跨越河流,到他們這邊來搞破壞。

最後逼得顧方正成立了巡邏隊,防止再有人摸過來搞破壞。

顧德貴點頭:“是一老婆子,小石頭你彆聽她哭得慘,咱村裡也有好多人家,日夜伺候田地,伺候山裡的藥材,還去縣城裡打工,也沒湊夠三十兩。”

要是真那麼容易攢夠的話,那朝堂還征什麼兵?

顧璋問:“沒攢夠的人家多嗎?”

“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不知道彆人家底不是?但是我知道有幾家。打算好了,如果朝堂真的來征兵,就賣一塊田,賣掉便夠了。”

顧德貴:“這事你就彆琢磨了,好好準備科舉,咱們村現在十裡八鄉誰不羨慕?好多村子裡的人,都扒拉著家裡孩子讀書,就盼著出一個你這樣爭氣的。”

顧德貴看向顧璋的眼神,感覺也有些奇妙。

他們永河村麥子收成比往年都多了幾鬥,好多戶產量都上升了。

還有山裡藥材這門營生。

他敢說,他們永河村,現在絕對是十裡八鄉最受人羨慕、最受媒婆歡迎的村子。

誰能想到當年那樣瘦弱的病秧子,竟有本事帶著一個村好起來?

總感覺養不大,如今一晃眼都十歲了。

顧璋道:“德貴叔,我先去村長家了。”

“去吧,我去地裡看看。”顧德貴笑著揮揮手,又背著耙子往地裡走去。

村長家。

顧方正給他倒了一碗水,坐下來問道:“小石頭你特意來找我,是為了虎頭的事吧?”

“我是來勸您,讓虎頭也參加這次縣試的。”顧璋認真道。

顧璋如今在永河村,或是族裡,說話的份量已經很重了。

儘管年紀輕,但是無論族老、還是村長,都不會把他的話當成小兒說笑,而是認真思量。

現在各個村子裡,都覺得能籌夠三十兩的銀錢糧食,便能充入軍餉,抵過征兵。

縣城讀書人家更高一層的擔憂,根本沒機會、也沒渠道擴散到連錢都籌不夠的鄉村裡。

顧璋了解到,村長家錢還是出得起的,也攢夠了銀兩。

隻是覺得虎頭考中的概率不大。

顧璋便將自己的猜測,跟顧方正說了出來。

沒準的事,他自己其實都不確定,這是他第一次對旁人說。

顧方正神色頓時緊張起來,咬牙道:“考!希望不大也要試試。”

他聽到了這個猜測,又忍不住為族人憂心起來。

“若真的家家出一個壯勞力,地裡可怎麼辦啊?”

顧璋也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若沒有足夠的士兵去鎮守邊關,真的讓敵人殺進來,那就連安穩種地的太平日子都沒有了。

“兩難全啊。”

***

很快便到了二月。

距離縣試開考的日子越來越近。

學堂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

仿佛一根被繃緊的弦。

農曆二月,天氣已經暖和些,但還是有點涼。

學子們都脫掉了厚實的夾絨衣裳、暖和的皮草,換上了稍薄一點的兩三層單衣,以便適應縣試的環境。

畢竟為了防止夾帶舞弊,對入場的服飾有嚴格規定,不許有夾層,皮衣要去面,襪子要單薄,連鞋底都不能厚。

顧璋走進詠思學堂,看到的都是這樣的打扮。

他往裡走,餘光瞥見了教舍前院樹下的一朵小花。

顧璋皺皺眉。

昨日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倒春寒也不是二月。

顧璋怎麼看,都還是覺得可疑。

他愣了一會兒,才突然想起,自己已經習慣了如今的農曆,和末世時用的新曆不一樣。

如今二月末,如果換算成新曆的話,可能正是倒春寒的時間。

寧都府為王侯伐木建遊園伐木還沒停止,氣候有點變化也不無可能。

顧璋面不改色地走進教舍。

他也脫下披風,身著兩層青白單衣端坐於書案前。

微涼,但剛剛好,是那種可以讓人保持清醒的清涼。

不過想到自己剛剛的發現,顧璋點開係統面板,查看未來幾天的天氣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