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第51章 計劃。(1 / 1)

從宿舍樓出去, 能看到栽種在兩邊的樹木。

它呈現出高拱的弧度,樹枝鏈接在一起,形成了詭異的拱門。

而拱門之下, 有學生結伴走過。

不乏有坐在長椅上的人, 見他出現,都隱蔽地投過來了目光,好像他是個新出現的異類。

鬱訶:“……”

如果他的印象沒錯,這裡應該很偏僻才對。

見狀,青蛙嘀嘀咕咕:“應該不是我的錯覺……所有人都在看您。這就是名人效應嗎?感覺我們被圍觀了——我們原來要做什麼來著?”

“逛校園。”鬱訶道。

這是祂本來打算做的事。

但現在, 眾目睽睽之下,他改變了主意。

上校本身, 在首都軍校的學生心裡就是不一樣的。

如今他的血脈忽然出現,沒有人不會感到好奇,所以才會出現這種被圍觀的情況。

青蛙問:“他們到底在這裡等了你多久?”

“不知道。”鬱訶道。

看樣子不會很短。

想到這裡, 他皺了皺鼻。

祂說的果然沒錯。

有這個身份在,事情確實會變得棘手不少。

鬱訶無視這群人。

他大致將學校的建築樓記住, 一切和星網上的沒什麼區彆,隻是固化了一遍印象,而唯一吸引他視線的, 是那幾棟研究院投資的純白構造。

這是不允許被放在網上討論的東西。

據說是為了向蟲族保密。

因為學生不隻需要掌握理論知識,更要學會了解惡種, 這是研究院投資、存放供給學生解剖的惡種屍體的地方。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說的。

被製造成純白色的建築,和其內部肮臟的研究員,真是可笑而愚蠢的對比。

在看了【林德】的資料後,研究院的性質就變了。

這已經不再是他個人的恩怨,而是祂、甚至是裡世界的糾葛,所以他必須解決。

畢竟, 那群人將裡世界和現實世界之間的門打開了。

祂或許插手過,但已經沒有後續了,他不能強求祂理解這件事的嚴重性。

畢竟,祂不是人類。

或許祂因為自己而產生了特例,但歸根結底,祂沒有強烈的想法和意願去阻止這一切。

鬱訶低垂下頭,陷入了沉思。

既然裡世界即將成為他的世界,那麼,於情於理,這就成了他的責任。

他需要把這些大開的門關上。

否則,源源不斷的惡種可以借此來到裡世界。

但如果他需要深入調查,就必須安排【實驗體】出現。

青蛙感覺自己被力道捏了一下。

它沒忍住,“呱”了一聲,抬起頭,正對上鬱訶那雙純黑的眼眸。

他低頭,靜靜地看著他,讓它內心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你是怎麼從裡世界出來的?”

不是吧,這就舊事重提了?

青蛙身體抖了一下,小聲嘀咕道:“就、就那麼出來的……”

“完整點。”鬱訶道。

“……”

青蛙面露苦相,皺著臉,努力在腦海裡回憶當時發生的一切,“我記得,當時是出現了一道藍色的縫隙……自從祂沉睡後,就有了可以離開裡世界的傳聞,我當時太饞了,就試著從縫隙穿過,沒想到真的來了現實世界。”

“然後?”

“那個男人,考官C正好在我的面前,背對著我……我就寄生了他。”

想到這裡,青蛙為自己辯解:“我發誓,我還沒來得及吃其他人。而這個考官C,我看了他的記憶,不是什麼好人,所以……”

但鬱訶打斷了它無關緊要的碎碎念。

“縫隙在哪裡?”

“記不太清楚了。”青蛙喃喃道,“那裡一片純白,完全看不出位置,隻記得被電網圍了起來。”

鬱訶問:“就像這棟建築?”

青蛙從他的口袋扒拉上來,盯著建築看了很久,然後道:“不是它,但已經和它很像了。”

確定了。

至少有一道門,是在研究院內部存在的。

“如果再見到那棟建築,你會記得嗎?”鬱訶問。

青蛙頻頻點頭門,立刻狗腿道:“當然!我隻是不記得位置,但那棟建築還是認得出來的——畢竟,上面有一顆紅色的三角形。”

“你做的很好。”鬱訶道。

隻是一句話,青蛙自己都沒意識到,它已經得意的抬起了腦袋。

鬱訶又皺了皺眉。

總感覺,這是一個大工程。

而這個身份還要上學。

他不覺得自己精力旺盛到這種程度,可以兼顧上學和分-身操控,不亂套就夠嗆了。

得想個辦法,把【鬱訶】這個身份凍結一下。

可是他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已經有了完整的社會關係,也不打算學習祂拋棄美強慘身份,到底該怎麼處理?

忽然,鬱訶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有時候,他剛結束一天熬夜打工,鬨鐘響起,不想起床,他會閉著眼,躺在E星廉價的出租屋上,希望他的腿在昨晚摔斷了,或者學校被炸了,這樣他就可以請病假,或者給學校哭喪,不用去上課了。

學校是炸不了了。

但現在想想,另一種似乎挺可行的。

青蛙咽了一口口水:“雖然不知道你正在想什麼,但感覺你正在想的東西,似乎很危險的樣子。”

鬱訶沒理它,隻沉浸在自己的計劃裡。

但很快,想到了什麼,他表情變得有些鬱悶。

裝病?

很簡單,但他不知道怎麼做。

他這輩子都沒在彆人面前暴露過自己的弱點,真讓他去偽裝,他完全無法想象那會怎麼樣。

“我演技很差。”鬱訶道。

聞言,青蛙瞳孔震顫,大吃一驚:“怎麼會?太謙虛了,昨晚那是影帝級彆!我不允許您這麼說!”

“……”

鬱訶道:“昨晚是祂幫我設計了對話,才顯得那麼可信。我平時話沒有那麼多,而且情緒也很穩定。”

他不能一直依賴祂。

如果他想自己保護父親,就不能一直當個不能獨立做事的孩子,否則他對祂的承諾,將毫無信服力。

更何況,【上校】也有事要做。

祂說會給他一個驚喜……鬱訶由衷的希望,不是從上校之子,晉升成帝國皇子。

“我懂的。”

青蛙心有戚戚,“能動手絕不多說,把人腦瓜子打的稀爛,也是某種特殊的社交方式。”

“……”

“像個冷酷的鯊手。”它道。

原諒它,上次來現實世界還是二十一世紀。

所以,它的腦子裡裝的,都是現在已經被稱之為“極複古”都電影情節。

“殺手?”鬱訶。

青蛙再次被自己和時代的脫軌程度震驚了:“這個詞……現在已經沒有了嗎?”

鬱訶皺眉:“還好,隻是覺得有點奇怪,我知道它代表的含義。”

E星黑色產業鏈豐富。

他作為酒吧的前保鏢,知道有人雇凶殺人,不過已經不怎麼叫殺手了,而是雇傭兵。

雇傭兵是一群沒有身份、低-賤的野犬。

誰給錢就跟誰,沒有絲毫忠心,像搖著尾巴跟在錢袋子後面的哈巴狗。

如果被稱為雇傭兵,大部分人會勃然大怒——

因為這是“給錢就可以操”的潛台詞,罵人用的,不是什麼好詞。

聞言,青蛙尖叫起來,為自己辯解:“我怎麼敢……我沒有罵您的意思!殺手是電影裡的經典角色!”

鬱訶:“是嗎?我不怎麼看電影。”

不知怎麼的,青蛙一下子被他話語裡隱藏著的那一絲天真的好奇給擊中了。

天啊,天啊。

它忽然想起,眼前的人是個不愛上星網、鮮少有私人時間去娛樂的可憐孩子,所以,它腦子裡裝的那些東西他多半見都沒見過。

青蛙心生憐惜,然後察覺到,鬱訶還在盯著它。

他似乎想從他那裡得到一個解釋。

這是觸發了對方的學習欲了。

它沒忘記,鬱訶在一旁看皇室兄妹對話,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個形容……嗯……是覺得您非常酷的意思。”它求生欲很強,絞儘腦汁地說道,“畢竟,古地球電影裡,殺手既不愛說話、也不愛做表情,基本上是個冷酷的面癱,除了殺人的時候,沒有彆的多餘動作,靠冷氣和其他人交流——”

鬱訶盯著它。

忽然,他朝著它伸出手。

完蛋!

青蛙下意識閉上眼,但卻感覺到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頭頂,輕輕往後撫摸了一下。

“知道了,”他雖然動作生澀、卻奇怪地熟練道,“謝謝你,很乖。”

“……”

青蛙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下巴都要脫臼了。

不是,什麼?

這分明就是摸貓的手法!

邪神血脈養過貓?

養過貓,怎麼還會對那些奇形怪狀的寵物感興趣?這說不通啊!

“這麼不對嗎?”鬱訶皺眉,回憶道,“它讓我這麼做,然後就會蹭我的手……應該是獎勵的意思。”

青蛙猶豫。

是在說寵物嗎?感覺怪怪的……

不過,往好處想,他現在對自己做了這個動作,說明他真的開始把它當成寵物了。

無論之前他養過什麼,起碼現在,他的寵物是它了,它已經勉強替代了白月光。

命保住了。

再鐵石心腸,也不會隨便把自己寵物弄死的。

爽死。

青蛙狂喜,差點想手舞足蹈,直到一道聲音打斷了它的動作。

鬱訶若有所思:“我其實沒太想好,怎麼才能順理成章接觸研究院,但現在有一點眉目了。”

“我可以幫您完善。”

青蛙閱片無數,此時心情很好,說話信誓旦旦。

“可以確定一點,下一個【實驗品】是殺手。”

青蛙懵了一下:“殺誰?”

“鬱訶。”他道。

青蛙:???

什麼東西?

鬱訶:“不過,他失手了。”

哦哦。

青蛙點頭,懂了。

所以是立人設對嗎?

沒有誰比試圖刺殺上校之子、邪神血脈更容易出名了,這確實是個好主意。

“雖然鬱訶沒死,但他卻傷到了神經。”

“……”

啊??這是什麼一波三折的劇情?

“因為副作用,鬱訶會間歇性陷入昏睡狀態。”

青蛙:“不知道你有沒有覺得,用第三人稱說自己真的很奇怪,有點精神分裂那味了……”

“沒有,因為我馬上就不是鬱訶了,”

對此,鬱訶有自己的理由,“我是一個冷酷的、【林德】派來的殺手,目的是用極端手段激發邪神血脈的潛力——因為,鬱訶雖然表面上處於昏睡狀態,但實際上精神被【林德】送入了裡世界,在那裡,他可以和他展開一對一交流。”

青蛙:“……”

代入感好強。

這不是已經完全想好前因後果了嗎??

它意識到原因,忽然噎住。

就像家裡養寵物的人,會對貓狗自言自語一樣,這就是它現在在對方眼裡的定位。

“明天鬱訶報到完,就讓【實驗體】前去暗殺,然後再用這個被通緝的身份,去接觸研究院。”

鬱訶在收容房待過一天。

在那裡,他親眼見到研究院秘密用重刑犯做實驗,他完全相信,他們會接手【實驗體】的。

畢竟,【實驗體】走投無路,又和【林德】有關,他們沒理由不利用。

青蛙忍不住問:“為什麼是明天?”

鬱訶奇怪地看了它一眼。

“因為我還沒正式入學,如果出事學籍不會保留,會變成輟學生——對了,你沒上過學,用電影裡的說法稱呼,是‘文盲’嗎?”

青蛙:“……”

可惡,嗚嗚。

鬱訶感覺到自己口袋震動了一下。

他低頭,看到一則消息,來自未知號碼。

[明天我想見你]

[是有事]

[可以嗎?]

鬱訶眨了眨眼。

這熟悉的語氣……是秦猶妄。

不過……明天?

鬱訶就要“受傷”了。

說起來,對方背地裡似乎對他有種奇怪的保護欲,他覺得不解、警惕,剛好可以試探一下。

鬱訶打字,回了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