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做鰥夫(1 / 1)

“潘西。”斯萊特林男生級長看向女生級長:“你先照看下那些一年級,我……”

帕金森露出了然的微笑:“你當然要先去陪盧修斯叔叔。”她像過去的數年裡一樣支持著他,溫柔地說:“德拉科,彆把那些——那些放在心上。”

德拉科.馬爾福朝她胡亂地點點頭,手臂支撐著桌子站了起來,他知道周圍人在議論紛紛,針對他的表現評頭論足。

斯萊特林內部還好,本來他們很多人就主張純血至上,隻是沒有——那麼極端。但在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那裡,他將收獲無數仇恨與恐懼的目光……也許還要加上拉文克勞。

可是無所謂。

德拉科不在乎,馬爾福也不在乎。

他現在是個未成年的學生,沒人能因為他沒做過的事情而將他關到阿茲卡班……何況還能拉烏姆裡奇這個魔法部部長鐵杆下水,爸爸當然能夠處理好一切的。

即使退一萬步,那真是將來會發生的事情,現在禮堂裡七嘴八舌的這些人……都將為自己哪怕一個眼神而顫抖!

德拉科挺著胸膛走到父親身邊,盧修斯注意到了他蒼白的臉,也沒錯過身旁的魔法部高官投來一瞥後,下台階時的趔趄。

這讓盧修斯在心中冷嘲。

“我們出去談談。”他非常有禮地跟仍在座的人們打了招呼。

“當然,父母如果沒有校董的職位,是很難能有這個機會的。”鄧布利多回以和善的微笑:“德拉科——孩子,你儘可以帶你爸爸舊地重遊。”

盧修斯沒有生氣,他甚至感到迷惑——鄧布利多這一句軟釘子可不太高明,簡直會引人發笑,這讓他情不自禁地想其中是否還蘊藏著什麼難解的奧秘。

他就懷著這樣迷茫的心情被兒子拉著走向禮堂外,一路到空曠的魁地奇球場去。這兒對上次見面的馬爾福父子來說,還真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

盧修斯一時對德拉科真的聽從了鄧布利多的話而感到牙酸。外面又黑又冷,而他們父子倆連盞燈都沒帶!

直到用了最初級的“熒光閃爍”咒語,大馬爾福才意識到了兒子為什麼一路走來始終保持沉默。

“德拉科……”在拍拍兒子的肩膀和訓導其做個成熟繼任者之間的先後性之間,盧修斯猶豫了下。

他思考了下納西莎會怎樣做

——並決定跟她反著來。

當然啦,作為可靠的父母,為了孩子的教育與成長考慮,正是應該像他們的家庭這樣互補的。

但盧修斯又有些拿捏不準——他當然不會再輕易擁抱自己的兒子,溺愛對起成長毫無幫助。

但是,由安慰的口吻切入,也更容易讓孩子接受,不是嗎?

“德拉科。”盧修斯終於下定了決心,他用種過來人的口吻說:“在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也面臨過許多難堪的場景,但後來,正如你所知道的,馬爾福家族……”

“我未來要做個鰥夫了嗎,爸爸?”

小馬爾福突然開口,這樣問父親。

在暗淡光芒的照耀下,他的眼眶處有什麼亮晶晶的東西,是淚水從那雙灰眸裡淌了出來。

盧修斯.馬爾福噎了一下。

他完全沒料到——這個年紀的兒子,比起未來光輝的事業,居然對還未攀折已知枯萎的戀情更在意。

“你們還有個兒子。”停頓了一會兒,大馬爾福拍了拍小馬爾福的肩膀說:“這是個莫大的安慰。並且……”

盧修斯難掩激動地補充:“德拉科,想一想……法律執行司司長!你的兒子,我的孫子,霍格沃茨的‘蠍子王’……”

說到這裡,他壓低了聲音:

“你明白這暗示著什麼。”

“我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爸爸。”小馬爾福的聲音透著疲倦:“我昨天想了一個晚上,如何跟您解釋這件事,還是滿頭霧水……”

他張了張嘴,又懊喪地閉緊,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但是我想,我一定非常……也許當我見到她,我就能認出她來了。”

盧修斯耐著性子聽兒子的少年情懷,然後替這段悲慘的感情做了總結:“考慮到她將斯科皮帶給了家族,我想我和你的媽媽不會太過反對……並且她的存在,顯然對目前的狀況是有益的。德拉科,你明白嗎?”

“……是的。”小馬爾福吸了口氣說。

“好的,很好。”大馬爾福又猶豫了下要不要擁抱兒子,讓今夜這份父子之情於此刻得到升華。

但德拉科結束擦拭眼角的動作後,似乎完全冷靜下來了,又或許是寒冷的幫助——這時他的父親給他施了個雙重保暖咒。

“我為你驕傲。”頓了頓,盧修斯說:“最近你什麼也不需要做,隻要……靜觀其變,德拉科,彆讓我和你媽媽擔心。”

“好的。先生。”德拉科回答。

“嗯……嗯?你喊我什麼?”盧修斯沒有立即聽清兒子含混不清的鼻音。

小馬爾福面朝前方,眼睛盯著遠處漆黑的看台,用種輕鬆的語氣說:“你該走了,爸爸,媽媽在家恐怕也擔心壞了,請告訴她我一切都好。”

忽略他剛哼哼唧唧地哭過鼻子這件事,盧修斯還是很欣慰於兒子發言中的進步的。

這讓他想起了自己——那時候他也是在霍格沃茨,六年級,剛跟西茜訂婚不久,他的父親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去世了。

他仿佛是在一夜之間成長起來的。

盧修斯對自己未曾謀面的兒媳稍微多了絲好感與憐憫,儘管對方“親麻瓜”這件事依舊是心頭的一根刺,但那女孩子早死,這些也就變得無足輕重了。

“再見,爸爸。”他未來或許會短暫做幾年鰥夫的兒子說。又恢複了那副滿不在乎的姿態,挺拔的身軀顯現出幾分大人的風度。

盧修斯很高興他沒有沉湎於輝煌未來中慘淡的一斑,他懷著淡淡的喜悅與憧憬告彆,握著蛇頭杖大步走進禮堂。

沒聽到身後兒子刻意壓低的抽泣。

僅僅是一聲,飄散在嗚咽的夜風裡。

*

德拉科.馬爾福回到斯萊特林休息室時已經是深夜了。

但幾近淩晨的地窖仍舊很熱鬨,仿佛昨天三三兩兩的徹夜交談,尚且不足以消磨這些年輕學生的精力。

身上保暖咒的效果早已失效,他也懶得掏出魔杖給自己補一道。小馬爾福先生並非刻意做出那種自虐的姿態,他隻是覺得這樣似乎……能讓人獲得更好的冷靜。

所以默默邁步進去時,僵硬的身體對人群的嬉笑歡鬨聲也似乎接觸不良,尤其是其中幾道聲音,太尖了,簡直深深刺痛了他

——那個女人當然死得很早。並且你們注意到了嗎?她的畫像根本不會動……哦,麻瓜的東西,真可恥!

——誰知道她用了什麼手段?恐怕是比迷情劑更厲害的愛情魔藥!我猜,這才是德拉科的父母在她生了孩子後仍舊不滿意的最大原因。

——我想她的血統一定不怎麼好……彆忘了,德拉科在畫面裡是多麼的……優秀!除了韋斯萊,哪個純血會親麻瓜?她傍上一位有前途的青年才俊,就可以躲避那些……難堪了,不是嗎?

話題的中心人物默默地聽著。

直到在外夜遊偷偷拿了些食物飲料的高年級進了休息室的大門,險些撞到他,驚訝地喊出了聲:

“喔馬爾福,你的臉色看起來……”

潘西一怔,轉頭瞥見了遍尋不見的心上人,被他蒼白至極的面孔嚇了一大跳,她連忙推開擠眉弄眼的同伴迎過去。

“潘西。”小馬爾福先生的臉上毫無血色,仿佛說話也很費力似的。但事實是,吐字分外清晰。

壁爐燒得正旺,火光躍動在那雙灰眸中,他的視線直直地望過去:“我想我還欠你一句話。”

潘西有些緊張,又夾雜些期待。

“再見,帕金森小姐,請你忘了眼前這個未來會中麻瓜或混血種迷情劑的德拉科.馬爾福……”

“——因為他要去做個獨自育兒的鰥夫。”

他冷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