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7 章 山重水複(完)(1 / 1)

當年江顧與衛風結為道侶,衛風激動得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哪怕到後來知道是江顧為了打開沉曜通道設的局,他依舊心滿意足。

江顧做任何事情都要往後看百步,心中謀劃算計非常人能理解,衛風從一開始冥思苦想試圖理解到後來索性放棄,任江顧如何盤算哄騙,他最後隻看結果——江顧要做什麼不重要,他自己得到什麼才最重要。

無論裡面摻雜著多少陰謀算計,經曆了多少波折坎坷,最後能留在江顧身邊的是他,能和江顧神交雙修耳鬢廝磨的是他,強行打斷了江顧飛升還能不被打死的也是他,而現在能和江顧結道侶契的還是他。

那他就是最大的贏家。

所以他才不管江顧為什麼要突然結道侶契,他隻知道結了道侶契,他是江顧在這世上最親密無間的人。

道侶契的締結之法衛風早已爛熟於心,他咬破了指尖,在江顧的識海中飛快的畫好了繁複的符咒,滿臉期待地望著江顧。

江顧也在他的識海中畫了同樣的符咒。

收筆的一瞬,兩道符咒同時迸發出耀眼的紅光,一道無形的紅氣纏繞在了兩人滴血的指尖,一對晶瑩剔透的姻緣結分彆烙印在了兩人的元神之上,自此,道侶雙方便會同福禍共生死,天道之下猶如一體。

江顧抬手,往衛風的姻緣結上又落了一道符,他們之間強烈的連接感頓時一弱。

“師父,這是什麼?”衛風看著變得發灰的姻緣結,有些不安。

“障眼法,以免被有心人利用。”江顧解釋道,“待此陣破開,就會變回來。”

衛風點頭:“有道理,曜琰神殿的那些人還不知道要出什麼幺蛾子。”

隻是江顧同他結了道侶契,便更難順利飛升了——這是天道認可的道侶契,他對江顧的影響最大,如果他……

江顧隨手將指腹的血抹在了他的眼角,淡淡道:“不要胡思亂想。”

結道侶契之後,雙方可以隱約感知道侶的情緒和想法,雖然模糊,卻也遠超過正常的感知。

衛風開心地點了點頭。

山洞外。

風無憂親眼看著山洞裡一道姻緣紅氣衝天而起,然後又眼睜睜看著江顧身上耀眼奪目的通天氣運倏然黯淡下來,渾濁晦暗的黴運肆無忌憚地侵襲而來,兩股氣息生生在空中纏繞出了姻緣結,而後不斷加注的靈力讓原本那道姻緣紅氣生生擰出了條結實的紅線,這不可能是天道的手筆,顯然是人力所為……

風無憂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見有人能強行擰出姻緣紅線,那明晃晃的紅色簡直像在挑釁天道。

他捂住胸口往後踉蹌了一步。

旁邊的江向雲扶了他一下,笑眯眯道:“哎呀,這可真是喜結良緣,佳偶天成,天造地設,可喜可賀啊!”

風無憂轉頭幽幽地看著他:“你弟弟可能因此飛升不了。”

“……”江向雲臉上的笑容一僵,繼而灑脫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修真

界已經幾l萬年無人飛升,我七弟才多大,能有如今這般修為已經是江氏一族天大的造化,他現在可是在我們家族名鑒的第一頁第一人,已經是光宗耀祖了。”

他隻是想要個道侶,他有什麼錯?

風無憂震驚地看著他:“你們江家這麼好說話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不好說話的都死啦。”江向雲笑眯眯道。

“……”風無憂敬佩得五體投地。

孱臨趴在他的胳膊上虛弱道:“我覺得現在不是江顧能不能飛升的問題,是我們還有沒有命能活著——我都能看見這道侶契,你說溫修霽和常平安他們能不能看到?”

風無憂和江向雲臉色一變,緊接著無數鬼紋就從山洞內湧了出來,將他們席卷而去。

不過半息,溫修霽和常平安就一前一後找到了這裡。

溫修霽看著空無一人的山洞,咬牙笑道:“江顧竟然和衛風這個怪物結了道侶契,是我高估他了,本以為他道心修得堅定無阻,結果到頭來和之前那些人一樣,囿於情愛自斷前途,真是……讓人失望。”

衛風是個半仙族,身上幾l乎沒什麼氣運,黴運倒是數之不儘用之不竭,和衛風結了道侶契,江顧要飛升,恐怕隻能走殺妻證道的辦法。

但看江顧對衛風的在意程度,恐怕不會下此狠手。

“這次算你們長寧神殿運氣好。”溫修霽冷哼了一聲,“不過你們最好也彆得意得太早,我們有得是辦法讓江顧斷情絕愛。”

常平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彆人結道侶契關你什麼事?溫道友若是羨慕,大可去找個男修。”

溫修霽臉都綠了:“我瘋了嗎?”

再說他為什麼非得找個男修!

常平安簡直腦子有病!和江顧一樣!

——

衛風帶著幾l人輾轉在虛空中,躲避著幾l乎無處不在的神識搜查。

風無憂的虛空印裡微風徐徐,江顧和江向雲還有孱臨都在其中,而衛風則擴散開神識隱匿了他們的氣息,帶著他們在虛空中不停地穿梭。

“這樣下去遲早會被發現。”江向雲道,“實在不行,我們可以暫時離開沉曜,回到平澤——七弟,你沒事吧?”

他話音一停,看著江顧蒼白的臉色,察覺到了不對。

仗著在自己的虛空印裡,風無憂分了一縷靈力搭上了江顧的脈,頓時驚駭出聲:“你的元神和軀體是怎麼回事?”

正常修士的元神堅實完整,靈力純澈沒有絲毫雜質,通常修煉於識海,而身軀中的經脈則運行流暢,源源不斷地為識海提供靈氣,周天運行由內而外由上而下,但江顧現在的元神四分五裂——不,簡直像被碾碎成了粉末,被薄薄的一層神力聚攏著,可即便如此也少了許多,不知道去了哪裡,而他身體的經脈則儘數斷裂,裂口處滿是混沌之氣,一刻不停的侵蝕著他的血肉和骨頭,更讓人覺得悚然的是他半邊身子的骨頭都消失不見,隻用力些幽石粗糙地搭建而起……

這簡直就是場殘

忍的酷刑。

而江顧臉上卻沒什麼表情,他看著風無憂,聲音也平穩極了:“無妨。”

對上他警告的眼神,風無憂的話卡在了嗓子眼裡,後知後覺方才搭脈並非江顧同意,而是他根本沒有力氣躲開了。

風無憂忽然想起了外面吞了混沌核還活蹦亂跳神智清醒,甚至還能帶著幾l個人穿梭虛空的衛風,又想起之前江顧引雷劫劈開通天塔的鬼紋又一劍橫掃諸多半仙族法相……

甚至在這種非人的重傷折磨之下,與衛風結了道侶契。

雖然有些冒犯,但風無憂心裡還是湧上了這個念頭:江顧竟然還沒死。

他硬著頭皮收回了靈力,從孱臨的儲物袋中抓了幾l件極品的神器,熔煉好了直接送到了江顧手裡。

孱臨:“???”

風無憂一指頭按住他,傳音道:“等回去我賠給你。”

孱臨這才老實下來。

“多謝。”江顧微微頷首。

風無憂欲言又止,最後看向了江向雲,江向雲從他倆的反應中就猜出了個大概,神色罕見凝重:“七弟,你何必瞞著衛風,他若知道你傷得如此厲害,多少能幫上忙,何況你在姻緣結上動了手腳,他早晚會發現。”

“他行事魯莽又感情用事,若知道,勢必要將那些骨頭和元神還回來,不僅無法順利煉化體內的混沌核,之前所做也會功虧一簣。”江顧淡淡道,“以後讓他知曉便是。”

雖然知道這絕對是江顧斟酌過後最有利最清醒的做法,但江向雲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這種看起來自私自利的道侶一聲不吭地為了救人獻祭出大半條命……

對方知道後估計要瘋。

回平澤的辦法行不通,這些半仙族去了平澤對平澤修士而言就是毀滅性地碾壓,百害而無一利,何況半仙族肯定已經將通道堵死了。

幾l人商討片刻,得出了結論與江顧基本一致——選一方站隊,得以庇佑能讓他們喘口氣。

“長寧神殿要造通天路,消滅混沌核,但他們手裡既沒有紅晶塔,也沒有最後玉階的仙骨。曜琰神殿奉神諭要拿到混沌核,並且要助我飛升,現在他們手裡已經有了蕭澹手中那塊混沌核。他們雙方目的是截然相反的。”江顧道,“衛風要到上界,隻能通過通天路,獻祭我的仙骨,而我要順利飛升,所謂仙骨不可或缺。”

“可衛風吸收了混沌核,是絕對不能一直坐以待斃的,也就是說,他要活久必須想儘辦法飛升上界,可你的仙骨是他飛升的唯一希望,而你沒了仙骨就會元神寂滅,所以是不可能通過通天路上去的,唯一的辦法隻有渡劫飛升,也就是說……你和衛風最終隻能有一個人能成功。”江向雲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忍不住後背發涼。

“但你們結了道侶契。”風無憂道,“道侶契同禍福共生死,若你死了,衛風也活不了,混沌核無法吸收混沌之氣,通天路便造不成,若衛風死了,你也活不了,沒辦法渡劫飛升,這簡直就是個死循環。”

“不,七弟要

飛升還有一個辦法。”江向雲忽然抬起了眼睛,看向江顧?[]?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心底忽然一驚。

江顧卻沒有應聲,隻是看著掌心的七絕刀,“我要確定一件事情,想請你們幫忙。”

“儘管說。”風無憂道。

“我會讓衛風去長寧神殿,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請你們務必要看住他,絕不能讓他靠近曜琰神殿半步。”江顧將那柄匕首放進了袖子裡。

江向雲和風無憂對視一眼,點了頭。

一刻鐘後。

衛風看著從虛空踏出的江顧,踩著鬼紋伸手便將人抱住:“師父,你們商量完了?”

“嗯。”江顧扣住他的手,“我們兵分兩路,你我假意內訌,我去曜琰神殿,你去長寧神殿,爭取一段時間,既能養傷,又能幫你煉化體內的混沌核。”

衛風愣了愣:“我們要分開?”

可他才剛和師父結了道侶契。

“隻是分開幾l天。”江顧輕描淡寫道,“你如今完全能獨當一面,總不能時刻都待在我身邊,再者此事至關重要,隻有你能做到。”

衛風問:“你要我做什麼?”

“去把長寧神殿那幾l十座紫府全都煉化為己用。”江顧道,“你現在體內濁氣過多,需要更多靈氣來平衡,如此才能供養起剩餘的混沌核。”

衛風詫異道:“師父,你要啟用通天路?可是——”

“沒什麼可是,我能帶你一起飛升。”江顧道,“我找到了辦法。”

“什麼辦法?”衛風驚喜又崇拜地看著他。

江顧看他的目光有了些細微的變化,扣住他的下巴吻了上去,衛風激動得連喘息聲都沉重起來,攬住他的腰將人箍進了懷中,熱烈地回應著這難得的主動。

江顧擋住了他躍躍欲試企圖進入識海的元神。

衛風不解又急切地看著他:“不能雙修嗎師父?我能幫你療傷。”

江顧扣著他後頸的手微微收緊,沉聲道:“不必,你不如幫我解了情|毒。”

“可是不神交怎麼解——”衛風看著他緩緩瞪大了眼睛,表情被狂喜和震驚逐漸扭曲,他用力地咬了一下頰肉,竭力穩住呼吸,“真的嗎?”

江顧一抬手,兩人便到了衛風的虛空印中,這廝心底陰暗扭曲,性情偏執陰戾,連帶著虛空印都漆黑一片,四處布滿了密密麻麻蠕動著的鬼紋。

儘管斬斷的觸覺早已恢複,但比起侵蝕骨肉碾碎元神的痛楚,情|毒的折磨反倒變得無關緊要,可當衛風急不可耐地湊上來親吻時,那些催|情的毒素反倒又慢條斯理地發作起來,連呼吸都變得滾燙了幾l分。

衛風極度沒有安全感,讓他老老實實分開是不可能的,隻能給他些切實的好處。江顧深諳此理,兩人又結了道侶契,倒也順理成章,他對此事並不抗拒。

他將衛風壓在身下,解開了那身紅衣,吻在了衛風的心口。

衛風心神一顫,死死掐住了他的腰:“……師父。”

江顧回憶著那些夜

明珠裡的景象,當時隻是匆匆一覽,他有太多事要做,看得並不仔細,竟生出了一絲懊惱來,但他面上卻淡定地看著衛風,道:“彆怕。”

衛風何止不怕,衛風已經快瘋了。

江顧幾l乎是按部就班地照著夜明珠的前|戲慢條斯理的吻他,撩撥他,他簡直受不住半分,血紅著眼睛死死盯著他。

江顧抬頭,猝不及防看見了他的眼淚,愣了一下,極力克製道:“若你還沒準備好,可以日後再——”

他話音未落,身下的人忽然暴起,將他死死壓進了旁邊蠕動滑膩的鬼紋裡。

“師父,我準備好了。”衛風那雙眼睛裡浸滿了欲|望和侵略,他粗暴又親昵地湊上來,周圍的鬼紋纏了江顧滿身,“師父,你學得太不仔細,我教你。”

情|毒的灼熱和元神骨骼的痛意交織在一處,江顧極力保持著清醒,聞言愕然一瞬:“你說什麼?”

“師父,求求你了……”衛風吻著他,眼淚滑進他的頸窩裡,“你就讓我一次好不好……我覺得我快要死了,師父,師父……”

情|毒愈演愈劣,江顧想訓斥他,覺得這簡直是以下犯上豈有此理,衛風是他徒弟,無論如何也該是——

“……夫君,求求你。”衛風嘴上討著饒,動作卻絲毫不落,什麼沒骨氣的話都能說得出口。

“江顧,我教你。”

“師父,師父你看著我。”

“師父。”

可他喊得最多的還是師父。

江顧悍然的理智在勾纏密布的鬼紋裡逐漸被涎液侵蝕,他不該妥協,可衛風又哭得太過可憐,死纏爛打地求著他,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他的心口上,不安又熱烈。

他閉上眼睛,終於還是妥協了。

但衛風嘴上說得多好聽,行動起來卻絲毫不知收斂,江顧湮沒在鬼紋裡,修長的手指死死抓住衛風的後背,眼尾一片潮濕的紅,眸光淩厲中帶著絲微不可察的愉悅:“……適可而止。”

“對不起師父……我錯了。”衛風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像是被嚇出了眼淚,動作卻凶狠又蠻橫,鋒利的小虎牙咬住了他的肩膀,“師父,你咬得我有點疼。”

江顧慢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額頭瞬間青筋暴起,怒斥他:“衛臨明!”

衛風衝他咧嘴一笑,連認錯都不肯了。

……

漆黑的鬼紋鋪天蓋地湮沒了整個虛空印,烙印在元神上的姻緣結散發著淡淡的紅光,正是春宵一刻最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