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顧剛回到陰陽城就被人拽進了空間法寶內。
他正要反抗,就看到了江向雲和他身後臭著臉的姚立。
“七弟……”江向雲目光幽幽地盯著他,“你怎麼做到的?”
“他先找我麻煩。”江顧看他一臉牙疼的表情,淡定道:“順手就殺了。”
“這能是順手的事情嗎?你知不知道閻淮然是誰,他是生死樓樓主閻淮安的親弟弟,好,就算拋開這個不談,你一下從一千七百名到了四十七名,那就說明你贏了前六場挑戰賽,三天六場加上這第七場,那你根本沒有被挑戰過。”江向雲皺眉道:“九次被挑戰的機會,望月這些人怎麼弄死你都行。”
江顧對上他的目光,“你為何如此關心我的生死?”
“……”江向雲冷不丁被他噎了一下,“你是我七弟,我不關心你去關心狗嗎?”
江顧面無表情道:“沒有血緣關係。”
江向雲沉默片刻,“那你也是江家人,我既然把你帶出來,就得好好帶回去。”
江顧眉梢微動。
“挑戰賽按修士挑戰時間排序,來之前我和姚立已經遞了挑戰你的牌子,又聯係上了林飛白和另外三個能空餘出來機會的平澤修士,好在時間及時,這樣一來你九次機會就用掉了六次,還剩下三次。”江向雲盤算得飛快,“隻要那三次不是過於強大的對手,其間就還有能轉圜的餘地。”
江顧抬眼看向他,“挑戰的機會這麼重要,你能說服他們?”
“哈。”江向雲終於在他面前露出了矜傲的神色,他笑吟吟地拍了拍江顧的肩膀,“七弟,這你就不懂了吧,平澤來的修士我都了如指掌,給你舉個例子——”
“林飛白現在已經殺到了九百多名,還剩四次挑戰的機會,但他想要救周聽然,那我便讓姚立被一個一千多名的修士挑戰失敗,然後再讓周聽然挑戰姚立,姚立輸給她,兩個人名次就能互換,而姚立還剩八次挑戰的機會,以他的修為,再回到一千名易如反掌……隻要操作得當,平澤的修士在我手裡起碼能保住一些。”江向雲笑眯眯道:“不是誰都跟你一樣沒什麼在乎的東西,既得利益面前大家還是願意在一定範圍內退讓些的。”
“我們平澤修士一定要守望相助,這樣才能——哎!”江向雲看著轉身就走的江顧,一個閃身擋在了他面前。
“多謝。”江顧道。
“沒了?”江向雲一臉看負心漢的表情看著他。
江顧點了點頭,躲開他便出了空間法器。
“你起碼喊聲大哥聽聽啊——”江向雲的聲音從背後遠遠傳來。
江顧心情愉悅地勾了勾嘴角,充耳不聞,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裡。
——
得益於江向雲的操作,後面幾場被挑戰賽江顧進行地異常順利,而且他找的都是諸如姚立林飛白這般實力相對強橫的平澤修士,他們排名本身就相對靠前,打消了不少想要撿漏卻沒膽子的修士的念頭。
閻淮然的元神強悍,江顧日夜不停煉化了許久,又借助冥陰骨將元神中的雜質排除,原本渡劫後真仙境中期的修為已經隱隱摸到了後期的邊緣。
但江顧並不急著突破,他將識海中澎湃的靈力一壓再壓,沒有將那蹊蹺的劫雷露於人前的打算。
後面三場被挑戰賽並沒有想象中的艱難,林飛白之後,是個望月魔修,在江顧同歸於儘的打法之下很快便敗退下來,沒有拚命的打算。
綺依望著擂台上江顧的身影,緊緊地攥起了拳頭。
“彆衝動。”羅梵按住了她的肩膀,低聲勸道:“他既然能殺了閻哥,實力定然不在你我之下,擂台上一對一的方式太不保險,待進了二重境,有的是法子殺了他。”
“不錯。”宋崇時在他們身後道:“他既然在平澤的修士裡冒了頭,八閣肯定已經注意到了他,這麼好的苗子他們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綺依臉色黑沉,“我知道,八閣一向優待這些平澤修士,這種考核方式分明是在給他們機會。”
“都死了多沒意思。”宋崇時輕笑了一聲。
江顧最後兩場挑戰賽打得甚至格外輕鬆,挑戰者都是些沒進到前一千名的修士,他隱隱察覺出了不對。
“肯定是被八閣盯上了。”江向雲皺眉道:“在外面這些望月修士礙於上頭的意思不會動手,但進了試煉之境就未必了。”
“玉階。”江顧說。
江向雲點點頭,“二重煉心境恐怕更加凶險,一旦他們確定你是玉階,也許會直接將你帶走。”
“你知道玉階是什麼。”江顧語氣篤定。
江向雲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笑了起來,“我也是剛查清楚。”
姚立抱著劍守在法器空間入口,聞言微微側過頭來看了他們一眼。
“世人都知道祖境大圓滿後可飛升成仙到上界,但上界的神仙們也是要下來人間渡劫的,大多都是投胎為人,各自的劫數不儘相同。”江向雲壓低了聲音:“這些人通常都根骨奇佳,元神極其純淨,所以望月這些人便給他們起了個名字叫玉階。”
“能助普通修士一步登天的玉階。”
江顧抬手摸了摸側頸上的疤痕,當初在朝龍秘境遇到衛風,他隻想起來自己要渡情劫才能飛升,當時懷疑過真假——得多倒黴才能投成個飛升無望的五靈根。
若真如此,他估計也隻是個上界默默無聞根骨奇差的小仙。
“而劫玉就是和玉階牽扯最深之人,通常他們命數相纏密不可分,是玉階渡劫的關鍵,我猜望月應當是有找到劫玉的手段,繼而找到玉階。”江向雲摸了摸下巴,“所謂的玉階髓又和他們的元神密切相關……相傳七萬年前三族大戰後神祇便不再降世,你說是他們厭惡了廝殺,還是因為不能再現身?”
江顧心底微微一沉。
“要是讓平澤的普通修士們親眼看見望月的這些資源和神殿,你猜他們還會不會心甘情願待在平澤?”江向雲抬眼看向他。
江顧神色平靜地同他對視,“與我無關。”
“怎麼能與你無關呢?”江向雲笑眯眯道:“七弟,我早便知道你看不慣江家的做派,望月這些人就更不必提,他們這樣做實在有違天道,總該有人來收拾他們。”
這位一直看著懶散無害的大公子終於緩緩顯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向江顧發出了邀請。
“蚍蜉撼樹。”江顧冷靜到極致,利害關係看得明明白白,“原來你修的是蒼生道。”
就算僥幸做成了,也無人會領他的情,
“咦,少咒我。”江向雲嫌棄地撇嘴,而後歎了口氣道:“也不全是為了平澤,你知道我母親是如何死的嗎?”
江顧並不想知道,卻阻止不了江向雲開口。
“她是平澤不世出的天才,姚家藏拙,一直將她保護得很好,直到他嫁給了我父親,生我時暴露了根骨。”江向雲說得很平靜,“然後她就被望月點了命,江家把她送了過來,送回來時隻剩了半截指骨。”
靠在入口處背對著他們的姚立倏然攥緊了手中的長劍。
“雖然你父親死時我年紀尚小,但也隱約知道些內幕,當時望月也是想點他的。”江向雲低聲道:“望月從來不缺天才,被點來的人是什麼,你應該也明白。”
他定定地望住江顧,“我們都是所謂的預備玉階。”
從踏上來望月的飛舟開始,他們的生死便不再由自己決定,一路上死的那些修士,不過是煙雨台和焚台殿心照不宣地在做排除法。
而整個試煉之境,就是一件篩選玉階和培養死士的巨大法器。
“而要找玉階,這件法器便需要有所謂的劫玉來探查,為什麼陸離雨當初非要來江家拿到鬆綏樓,為什麼你那小徒弟和鬆綏一起被帶走五年後,望月忽然開始大張旗鼓地從平澤點人?”江向雲點到為止,又恢複了平日裡散漫的笑臉,“這試煉之境裡的劫玉,是誰還不好說呢。”
江顧看向他的目光變得冷沉。
“我不在乎什麼玉階什麼劫玉,修真界雖免不了打打殺殺,但也不該這麼惡心,都沒什麼熱鬨可看,連好玩的都沒多少。”江向雲碎碎念道:“大家都活得痛快肆意些多好,這些破試煉我真是夠夠的,修仙不該是逍遙快活——”
“好。”
江向雲詫異地抬頭,而後臉上緩緩露出了個意味深長又極其八卦的表情,笑眯眯地湊近他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答應,從你在倒海城借我靈石去拍賣場就注定了你挑不出我的手掌心,哈哈哈哈!”
江顧隻留給了他一個冷酷的背影。
江向雲笑夠了,才直起身子走到了姚立身邊,氣定神閒道:“怎麼樣小舅舅,我就說過江顧最後肯定會為我所用,如何?”
“公子聰慧。”姚立沉聲道。
江向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將一個小盒子塞進了他懷裡。
姚立疑惑地抬頭看向他,便見他神色忽然柔和了下來,“這是母親僅剩的半截指骨,我離開江家時從祠堂帶了出來,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
“比起我這個江家人,她應該更希望留在你身邊。”
姚立拿著盒子的手倏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