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內強橫的靈力在元神上留下了道道傷口,但江顧的速度沒有絲毫減慢,反而越來越快。
如果不能搶在路真儀之前認主神器,那他和衛風全身而退的可能性極低。
周圍的靈力洶湧而來,江顧回頭望去,便見一小團元神撲棱著翅膀在靈力波動下橫衝直撞奔他而來,好幾次都險些直接潰散。
而在衛風這小團元神之後,是路真儀龐大渾厚的元神,幽藍色的靈力纏繞在他身上,衛風甚至都沒他指甲蓋大,眼看路真儀就要吞掉衛風的元神,江顧猛地折身回去,一把抄起了還在撲棱翅膀和尾巴的衛風,堪堪躲開了他這一擊。
江顧拎著這團東西大為光火,一邊跑一邊厲聲道:“你將全部元神都放進來作甚!”
修士認主神器要用元神,分進來的元神越多成功概率越大,但沒人會蠢到將全部元神放進來,一旦神器被人搶先認主,那他的整個元神便會被困在神器中,慢慢地被神器腐蝕消耗成為養分。
“我樂意!這是我師父的神器!”衛風在他手上掙紮,怒聲吼道:“你放開我死變態!”
江顧這才發現他的元神也瞎了,但來不及細思,路真儀的元神又再次發動了攻擊,幽藍色的元神橫掃而過,江顧抓著衛風敏捷地躲了過去,他並不想和路真儀的元神正面交手,畢竟勝算太低,大都以躲避為主,他手上抓著衛風太過礙事,索性將這團小元神塞進了懷裡。
“放開我!”衛風驚悚吼道:“貼太近會神交的!”
江顧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在識海無法神交。”
衛風掙紮的幅度倏然變小,但四面八方都是另一個人元神的氣息,他看不到如今的情形,卻能清晰地感受到江顧元神的動作和力道,元神貼在一起奇異又溫軟的觸感仿佛被放大了數十倍,讓他頭昏腦漲,甚至想趴在對方身上睡一覺。
這樣躲下去不是辦法,江顧再次躲開路真儀的攻擊,對方的元神顯然快要耗儘耐心,若是被發現自己隻有一縷元神,對方一定會選擇先認主而非謹慎地清掃障礙。
江顧垂眸看了一眼衛風的元神,冷聲道:“凝神聚元!”
“什、什麼玩意兒!?”衛風一臉懵地抬起頭來,誰知下一瞬江顧就化作了一道流光,徑直沒入了他的眉心。
衛風下意識地掙紮起來,一道不屬於他自己的元神鑽入了他體內,求生地本能讓他嘶吼出聲:“周懷明!你竟敢奪我的舍——”
這簡直比搜魂還要恐怖,身軀被不屬於自己的元神逐漸侵占控製,濃烈的驚駭和恐懼將衛風整個人都湮沒,衛風在神像中攥著神器的軀體猛烈痙攣了一下,白化的雙目有一瞬間變得濃黑,鮫人的獠牙又陡然暴漲數寸,堅硬的羽毛和鱗片從骨頭中刺出,面目全非的少年駭然驚吼嘶鳴,像是瀕死的野獸在奮力掙紮。
而他對面的路真儀雙目失神,也正死死抓著神器不放,身上的衣袍被靈力融化得破破爛爛,血水從他眼睛中蜿蜒而下。
在路真儀
旁邊,是被刺穿了頭顱的萬浩渺,她早已神魂俱裂,屍體已經被靈力融化得隻剩了一半。
離神像不遠處,僅剩的四個靈龍宗弟子正在跟一頭狐面羊角獸纏鬥,其中一個不小心便被那怪物的長舌卷住,徑直拖進了嘴裡,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而那怪物和神像腳下全是斷臂殘肢和腥臭的血水。
剛從幻境中出來爬上台階的路自明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少年躲在高大的石柱後,臉色慘白,他從小便被路真儀保護得密不透風,從未見過如此淒慘的景象,他一度以為方才幻境中他哥罰他抄法訣已經夠恐怖了。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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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他便握著劍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座神像開始移動。
外界的情況江顧一概不知。
不過短短幾個呼吸,他就將衛風那點元神徹底包裹了進去,旋即無數龐雜渾濁的氣息試圖將他這縷元神侵蝕,江顧險些失去了神智,他趕忙動用了之前留在衛風元神上的印記製止,心有餘悸地看向衛風。
這廝的元神竟如此……肮臟。
江顧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而且勁敵在前,他隻能臨時借衛風的身體一用,他忍著惡心將衛風的元神一分為二,強行將自己和衛風元神的一半送回了衛風的身體。
衛風現在無比清醒,然而元神卻被封印動彈不得,隻能被迫配合著江顧的動作。
神器之外,緊抓不放的少年猛地睜開了眼睛,漆黑的雙瞳侵占了白化的雙目,江顧對衛風的法器了如指掌,伸手便抽出了纏在骨頭上的鎖龍鏈砸向了路真儀。
路真儀體內同樣留了一半元神,他猛地驚醒,抬手便抓住了那鏈條,神色一凝,厲聲道:“你竟敢在神器中奪舍!”
奪舍之事有違天道,突破遇雷劫必死無疑,隻要奪舍的修士便會被迫一直奪舍而無法精進修為,除非萬不得已,沒人會選擇這樣一條死胡同。
江顧打架從來不廢話,他一手抓著神器一手操縱著鎖龍鏈和路真儀鬥法,而神器內他的元神也侵占了衛風的元神,正同路真儀那龐大的藍色神魂打得如火如荼。
衛風的修為極低,對路真儀而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他神鳶鮫的體質極為特殊,再加上江顧不斷地汲取外界靈力,兩人竟也能打得有來有回。
不過路真儀很快就發現了江顧的破綻。
“你竟沒有完全奪舍!?”路真儀震驚地看著江顧,“你是如何做到的?”
竟然能在保全對方元神的情況下奪取對方身體的控製權,而且顯然江顧的元神並沒有全部在此處,這樣一來簡直跟多了一條命一樣!
這對修士而言是極大的誘惑,誰不想鬥法時多條命出來還不會被天道識破!
“喊聲爹就告訴你。”江顧冷笑一聲。
路真儀登時大怒,“狂妄至極!那我便先殺了衛風!
”
他看出了江顧不想要衛風的性命,
便專攻衛風所在之處,
衛風被困在江顧元神中動彈不得又看不見,隻能哇哇亂叫:“死變態!躲開啊!!!”
江顧逃命的本事一流,但顯然神器的誘|惑更大,而且這又是衛風的身體,他絲毫沒有愛惜的意識,神鳶鮫形態下的衛風速度敏捷且力量極大,江顧有些不習慣地歪了歪被劃爛了一半的脖子,“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我的脖子!血噴出來了!!!”衛風感受著脖子上的劇痛,哀嚎道:“周懷明,你小心一點啊!爪子!爪子斷掉了!!尾巴——老子的尾巴不是鐵槌,你剛才砸的什麼東西!?嗷嗷嗷嗷疼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風已經疼到麻木,但意識卻被強行保持著清醒,他有氣無力地喃喃自語:“翅膀不能當劍……周懷明……周懷明你能聽見嗎……我這輩子跟你不共戴天……周懷明……周懷明你個王八蛋……死變態……狗東西……我要殺了你……”
江顧一邊聽著他的碎碎念,一邊面無表情地將斷裂的手腕接了回去,半邊翅膀已經被融了大半,血肉模糊的耷拉在肩膀上,這些疼對江顧而言是家常便飯,但顯然他徒弟已經快要疼瘋了。
路真儀第一次碰見這麼難纏的對手,明明修為在自己之下,卻怎麼都打不死,他心中難免有些急躁,再不認主,神器中的一半元神就要被神器徹底融化吞噬。
必須速戰速決!
他眸光一厲,單手掐動法訣,凝聚而成的靈力直衝江顧心口而去,衛風的元神就被藏在那裡,隻要絞滅了衛風的元神,這人必定方寸大亂!
“哥!”一道慌張的聲音忽然在他背後響起,“我來救你了!”
路真儀猛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出現在後面的路自明,江顧趁此機會離火繩出手,徑直纏繞住了神器中路真儀的元神,直奔神器核心而去,將自己的元神印刻進了裡面。
一柱刺目的白光衝天而起,徑直破開了古神殿的穹頂,浩瀚的靈力波動讓整個溪源秘境都開始搖晃震顫,秘境內外的修士紛紛驚愕抬頭,看向了那道白光的方向。
“那是……神器?”
“溪源秘境中竟然有古神殿!!!”
“是神器認主的光芒——”
“周家竟然沒有發現古神殿中的神器?”
“快——去搶!”
與此同時,各色的傳送符飛快地出了溪源秘境,傳送到了四面八方,周、江、宋等諸多家族和靈龍、亭澤數大宗門都收到了神器出世的消息,紛紛動作了起來。
溪源秘境,古神殿。
神器認主,守護神器的狐面羊角獸也隨之消散不見。
然而江顧面色卻有些難看。
深墨色的玉鐲扣在了衛風清瘦的腕骨上,瘋狂地汲取著衛風的血液,而與此同時,江顧的元神手腕上也多了枚深墨色的玉鐲,吸收著他元神的力量,這兩枚玉鐲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心中剛出現不快的情緒,他元神上的玉鐲便不
敢再吸收力量了,反倒轉頭恨不得將衛風的軀體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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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風破破爛爛的軀體和江顧的元神瞬間被白光籠罩,澎湃的靈力朝著他們洶湧而來,很快衛風爛得快隻剩骨頭架子的身體變得完好如初,連身上的羽毛和鱗片都變得光彩照人,而江顧的元神外覆上了層灰蒙蒙的靈力,這層靈力甚至循著這縷元神找到了他本人,將他全部的元神都裹了起來,原本元神的燦金色變成了毫不起眼的灰白色。
待那股澎湃的力量散去,江顧果斷撤出了衛風的軀體,將他的元神歸位,自己則操控著這一縷元神重新鑽進了新的木偶人中,化作了‘周懷明’的模樣,接住了從半空摔下來的衛風。
“是你!”路真儀認出了他就是之前挾持自己弟弟的元凶,但他的元神被神器認主之後重傷,方才堪堪從神器之中逃出來,現在修為已經大跌。
江顧抬手示意他看身後。
路真儀轉過頭,看著被鎖龍鏈和離火繩捆得結結實實的路自明,臉色頓時黑如鍋底。
“那便麻煩路道友幫忙善後了。”江顧微微一笑,“我可不希望聽到衛風是神鳶鮫又得了神器的消息流傳出去。”
路真儀額頭青筋暴起,周身靈力攢動,江顧指尖微動,鎖龍鏈和離火繩都受他操控,路自明登時發出了聲慘烈的哀嚎。
“住手!”路真儀咬牙道:“你先放了我弟弟!”
“這次可沒那麼簡單。”江顧隨手將路自明扔進了靈寵袋中,神色淡淡地看向路真儀,“三個月後,倘若衛風無事,你便來陽華宗接你弟弟。”
路真儀神色陰沉道:“就算你得了神器,當真以為我奈何不了你嗎!?”
“我很期待,不過這樣一來你隻能給路自明收屍了。”江顧對他晃了晃手上的靈寵袋。
“好,我答應你。”路真儀從牙縫裡擠出來句話。
“有勞。”江顧很有禮貌地對他點了點頭,而後帶著衛風消失在了原地。
路真儀緩緩抬頭,看向了遠處重傷的同門弟子,握住了手中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