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顧強行衝破周身大穴仍舊無法運轉靈力時,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衛風要費儘心思誆自己來雲海。
這裡面沒有任何靈力。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是化神期的他還是煉氣期的衛風,現在與凡人無異。
那鎖龍鏈短暫地脫離血肉一瞬,而後又不依不饒地纏了上來, 如附骨之疽牢牢釘在他的骨頭上。
這金色的鎖鏈雙鏈共生,前後如蛇咬尾,江顧被拖曳著往前出了旋渦,隱藏在暗處的衛風見狀毫不猶豫, 催動口訣, 那鎖龍鏈便緊緊捆縛住了江顧的手腳。
衛風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他先是謹慎地將那老變態摜到了地上,確定對方周身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之後, 才拎著劍大著膽子靠近。
江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喂, 老變態?”衛風伸出腳踢了踢他的小腿。
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衛風忍不住勾了勾唇,這鎖龍鏈是他爹衛暝州留給他的本命法寶,平常化作血肉附著在他的骨頭上,其他人根本察覺不出來, 而且鎖龍鏈靠得不是靈力驅使, 而是依賴他的精血, 換言之, 隻要他不死, 就算在這種沒有靈力的地方照樣能使用, 鎖鏈牢牢纏繞住對方的神魂, 就算是大羅金仙在這種情況下也隻有死路一條。
這是他敢將老變態引誘進來的最大底氣。
看著昏迷不醒的仇人, 衛風心中無比暢快,長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上,厲聲道:“彆裝死,我知道你肯定沒昏迷!”
然而地上的江顧沒有絲毫動靜。
他有些狐疑地望著對方, 想起了他隻剩白骨的胸膛,心中不由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莫非這老變態真的受傷了?
所以他才不肯進到雲海之內。
衛風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大半,要是這老變態隻是失去了修為,加上鎖龍鏈他有把握殺了對方,可要是他還受了重傷,那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都湊齊了。
“起來!”他粗暴地用劍身拍了拍江顧的臉,見他實在醒不過來,乾脆給他灌了一整瓶補氣丹。
躺在地上的江顧緩緩睜開了眼睛。
衛風瞬間警惕起來,將劍抵在他脖子上退後了半步,“彆動!”
江顧虛弱地咳嗽了兩聲,“我本來就動不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衛風咬牙切齒道:“為什麼非要緊盯著我不放?”
“我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江顧低聲道:“你知道周家吧?”
“自然知道,平澤大陸排名第二的大家族。”衛風將信將疑地望著他,“你是周家的人?”
“我叫周懷明,是周家第三百二十六代弟子。”江顧道:“因為資質不好一直在族中遭受排擠,好不容易領了神鳶鮫的任務,不過想在族中掙個一席之地。”
衛風道:“我怎麼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
江顧擼起了袖子,露出了周家蒼龍紋的印記,虛弱地咳嗽了兩聲:“你若不信,大可去查,周家的周修遠是我孫子,你還可以去問問你師父江顧。”
“你竟然都有孫子了!”衛風震驚地望著他。
“我今年六百三十歲,如何不能有孫子?”江顧眉梢微動,“你這般大,合該當我重孫。”
“你——”衛風被他噎了一下又占了便宜,又氣又惱道:“你這老不修,你都這麼大年紀竟還覬覦我做你爐鼎!”
在他心中這老變態簡直能同江老巫劃等號了。
“這又如何,我道侶早死了。”江顧面不改色道:“你若給我當續弦我定不會虧待於你。”
“你有病吧!誰要給你當續弦!”衛風頓時氣得面紅耳赤,怒道:“把你那遮蓋面容的東西取走!”
江顧猶豫了片刻,眼看他的劍要抵到自己脖子上,這才慢吞吞地取走了面具,露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青年人的臉,在修仙界一眾俊男靚女中實在算不上好看。
衛風倒吸了一口氣涼氣,“你長這樣怎麼好意思出門的?”
“……”江顧強忍著捏死他的衝動,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你方才還不是黏得緊?”
衛風臉上青白交加,惱羞成怒道:“我、我那是變身影響的!”
“那你最好還是離我遠一點。”江顧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少廢話!站起來跟我走!”衛風抵在他脖子上的劍又近了些。
江顧順從地從地上站起身來,隻是他要比衛風高出一個頭,那柄長劍斜著往上並不好發力,江顧不鹹不淡地偏頭瞥了他一眼,無聲地嘲諷。
“我今年還不到十七!我還會再長的!”衛風咬牙道:“我這個月就長了許多!”
原先這個老變態要比他高一個半頭,他已經長得很快了!
江顧哼笑了一聲,鎖龍鏈緊緊地將他的神魂纏繞在一起,末端抓在了衛風手中,他脖子上還抵著把沒用劍,他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你大可不必用劍抵著我,我的元神都被你的鎖龍鏈綁著,你隨時都能讓我魂飛魄散。”
“你管我?”衛風沒好氣道:“誰知道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我的元神都被你控製住了,還能有什麼陰謀詭計。”江顧抬了抬被綁在身後的雙手,“我都將真實身份和盤托出了。”
“狡猾奸詐的老東西,我才不信你,走快點!”他沒好氣地推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卻推了一手的血,愣了愣。
這廝一直穿著黑色的衣袍,根本看不出上面有沒有血,衛風頓時有些幸災樂禍,拔鱗之痛和被取翅根血捏斷牙齒他都沒忘記,這死變態傷得越重他越放心。
江顧往前踉蹌了兩步,不緊不慢道:“你留著我還有用?”
衛風心下一跳,“閉嘴往前走!”
“不然你肯定早動手了。”江顧道:“看起來你也並不信任那個和你同族的青渡和神秘人。”
被說中心思,衛風佯裝淡定道:“我隻信我自己,你們誰都跑不出去。”
他絕對不會讓彆人知道自己神鳶鮫的身份,隻要師父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隻有師父會舍命護他。
衛風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江顧意外,他偏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鎖龍鏈,“你都這樣說了,還指望我真心實意幫你?”
衛風隻顧著發狠,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獰笑道:“我要是心情好或許能饒你一命。”
江顧直起了身體,冷漠道:“不會讓你聞的,死心吧。”
“你胡說八道什麼!”衛風面紅耳赤,恨恨道:“要不是你拔了我的護心鱗取走我的翅根血,我才不會對你……對你那樣。”
“你還想對誰那樣?”江顧嘲諷道:“小小年紀不思進取,滿腦子隻剩些醃臢事。”
“你——”衛風攥緊了手中的劍便要砍他,腿彎卻猝不及防被人一踢往旁邊踉蹌而去。
江顧被他拽得退後,壓著他躲到了旁邊的樹叢後,“彆出聲,有人來了。”
衛風惱怒地瞪著他,惡意地拽了那鎖鏈一把,江顧面不改色地看著他,隻是臉色白了兩分。
“你最好不要打什麼鬼主意,這鎖龍鏈同我的骨肉連在一處,你若強行掙脫定然活不了。”衛風壓低了聲音警告他,卻因為兩個挨得太近,猝不及防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驟然從鎖骨紅到了耳根,“離我遠點!”
江顧嫌棄地往旁邊躲了躲,衛風依舊惱怒,這個喪偶的老東西竟然還敢嫌棄他!
江顧的目光卻緊緊盯著遠處的神秘人和青渡,“你的鎖龍鏈在我身上,你用什麼殺了他們?”
衛風詫異道:“我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江顧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智障,“不殺了他們,等著他們來剝離你的鳶鳥血脈嗎?”
衛風愣住,“你什麼意思?”
“我之前追殺青渡,聽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談話,待那神秘人剝離你的鳶鳥血脈,你就隻能乖乖跟著青渡回到水裡,完成他那可笑的複仇計劃。”江顧道。
“我不會信你一面之辭。”衛風拽著他往後退了半步,“我隻要將他們永遠困在陽華雲海中就可以了。”
“蠢貨。”江顧不滿道:“你腦子裡面裝得是水嗎?”
衛風抱著胳膊盯著他,“你休想唬我,照你的風格要是能打得過早就殺了他們了,焉能留他們性命到現在?你借我之手殺了他倆,我又用誰來牽製你?”
江顧微微詫異,“你何時竟長了些腦子出來?”
“我本來就很聰明!師父說我悟性超絕!”衛風毫不客氣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滾燙的掌心覆在溫熱的皮膚上,讓他不自在地想縮回來,卻又遵從本能掐得更緊,裝作不經意湊上去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
江顧微微偏頭湊到了他的耳邊,沉聲道:“好聞嗎?”
衛風頓時如遭雷劈,乾巴巴地瞪了他半晌,才底氣不足道:“閉嘴,從這邊走!”
江顧輕笑了一聲,壓下了眼底的殺意。
小畜生。
——
衛風看上去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帶著他七拐八拐出了樹叢,來到了一處高聳的閣樓前,將他推搡了進去。
衛風看著從他肩膀和手臂的血肉中延伸出來的鎖龍鏈,這個老變態腰背挺直步履穩健,好像這東西對他絲毫不起作用。
他明明已經沒有任何修為了。
上一次衛風用這鎖龍鏈,對方修為不在這個周懷明之下,當時可是疼得痛哭流涕跪在他腳邊求饒,當然衛風最終還是沒有放過他。
畢竟用這鎖鏈殺人比用劍殺人容易多了。
之前被關在戒律堂要不是因為他太害怕,這本命法寶就要暴露在人前了,那裡可不像這裡靈力絲毫不流通,屆時他隻有被搶的份。
多虧了他師父……
思及此,衛風眼神又凶狠了一些,關上了身後的門,“進到中間的法陣去。”
江顧不置可否,站到了法陣中間,衛風觀察了片刻才一起走了進去,念動口令,兩個人便瞬間消失在了房間中。
在他們消失的下一秒,青渡便同那神秘人破門而入,“這裡有小少主的氣息。”
“跟上去。”神秘人道。
青渡搖了搖頭,“不行,我不知道法陣的口令,而且這裡我們不能動用靈力,很難追上去。”
“我知道。”那神秘人從黑袍中伸出了隻雪白的手,扣住他的手腕,同樣消失在了法陣中。
江顧穩穩落在了地上,在他身後的衛風往前一個趔趄就要摔個馬趴,被他抬腿用腳背擔住腰給勾了起來。
衛風下意識抓住了他的胳膊,又像是被燙到一樣鬆開,沉默地推著他往前。
江顧轉頭打量四周的環境,這裡看起來像是哪個大能隕落後殘留下來的紫府,而且此人應當十分狂放不羈,大大小小的秘境被縮小了幾百倍胡亂堆放在靈根旁,中間還夾雜著幾處洞府和宅邸。
衛風看上去對這裡很熟悉,臉上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
眾所周知,大能高修隕落後體內紫府會掉落,有些隕落得倉促,便會形成獨特的秘境,有些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又不想自己死後便宜了彆人,便會加上許多禁製,通常是會留給自己的道侶或者子孫。
“這是衛暝州的紫府?”江顧回頭看向衛風。
衛風沒有否認,隻是眼眶有些控製不住地發紅,聲音也微微發悶,“少管閒事。”
江顧忍不住有些好奇,“你自出生起便沒有見過他,為何還如此在意?”
“他是我爹,我當然在意,而且這紫府是我爹留給我的,我好幾次都是靠躲進這裡保命……”衛風說到這裡攥緊了手中的鎖龍鏈,“這次也一樣。”
江顧無視了他威脅的話,也絲毫不像被他抓住命脈的俘虜,反而優哉遊哉仿佛在逛自家的後花園。
很快他就看中了兩條不錯的靈脈和一座府邸。
衛風神奇地從他的目光中讀出了潛在的意思,整個人頓時炸毛,“這裡的東西都是我的!”
小畜生還護食。
江顧敷衍地點了點頭,“你要我幫你取什麼東西?”
衛風警惕地盯著他,“你真會幫我?”
“不幫忙就會死,當然你說什麼是什麼。”江顧面不改色道。
他費勁同這小子演了這麼久,就是想看看他到底要取什麼好東西。
衛風道:“我父親升遷已經到大羅境,他隕落前將自己的元神凝縮成一元丹,此物可以鍛體淬魂,讓修士的體質更加純粹乾淨,易於修煉。”
江顧微微眯起了眼睛,“也就是說,這元丹能洗去修士多餘的靈根。”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此前衛風說他一定會需要這個東西,而且很顯然衛風急著提升修為,想要在兩個月內築基,這是最迅捷的辦法。
衛風戒備地望著他,“這元丹是我父親留下來的,自然隻能我用。”
江顧意味深長地望著他,“或許我們可以一起用。”
“我打死都不會同你雙修!”
“隻要你變成我的靈寵。”
衛風臉上的紅意還未消退,尷尬地望著江顧,“你說什麼?”
“你又在說什麼?”江顧眼底劃過一絲嘲諷。
衛風惡狠狠地磨了磨牙,“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現在的命可是攥在我手上。”
“唔。”江顧點了點頭。
“如果你真能幫我拿到,我不介意分你一些。”衛風誘之以利,心中卻已經想好了對方的十幾種死法。
“好啊。”江顧心情愉悅地點頭。
很快他就知道為什麼衛風一定要需要彆人幫忙了。
面前封印元丹的法陣密密麻麻,有許多連江顧都未曾見過,更不用說衛風了,他的血契隻能讓法陣顯露,卻不能解開法陣,以他那草包似的腦子,解開一個都費勁。
“能都解開嗎?”衛風問。
江顧搖了搖頭,“我隻能儘力一試。”
衛風神色凝重,“行,那你開始解吧。”
江顧晃了晃自己鮮血淋漓的手腕,“這樣解?”
“我勸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衛風一邊說著,一邊解開了綁在他胳膊和手腕上的鎖龍鏈,而後又謹慎地在他脖頸上纏了兩圈。
江顧轉了轉酸疼的手腕,垂眸仔細研究著面前的這些繁複的法陣,正要動手開始,從遠處忽然傳來了聲怒喝,“衛風,不能解!”
衛風猛地轉身,便看見了青渡和那神秘人。
“衛風,此元丹乾係重大,你用了會出大事,萬萬不可!”那神秘人道。
衛風臉上閃過一絲遲疑。
江顧嗤笑一聲:“然後你就可以解了自己用是嗎?”
“修要胡言!”那神秘人厲聲道:“你這藏頭露尾的鼠輩!衛風,你千萬不能被他蠱惑心智!”
“你到底是誰?”衛風想起老變態說的話,如果對方真的是想取他的鳶鳥血脈,恐怕也不值得信任,“我憑什麼信你說的話?”
那神秘人聲音帶上了絲苦澀,“你如今的風火雙靈根正正好,如果強行洗成單靈根,你神鳶鮫的體質會更危險。”
衛風皺眉道:“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神秘人從袍子中伸出了隻雪白的手,摘掉了臉上的遮擋,露出了張膚若凝脂的臉,她生得明眸皓齒,五官竟和衛風有幾分相似,“衛風,我是萬萬不會害你的。”
衛風看著那張臉心神俱震,“你——”
“衛風,我是衛暝州的道侶。”那女子露出了真正的身形,頓時比旁邊的青渡矮了許多。
江顧眉峰微微下壓,顯然對這個結果很不滿意。
“你若不信,我又如何能通過法陣進到他的紫府?”女子怔怔地望著他,卻像是在透過他看彆的什麼人。
“我爹娘是一起隕落的!”衛風退後了一步,攥緊了手中的鎖龍鏈,“你休想迷惑我。”
“當初衛暝州拚死救下我……和我們的孩子。”她姣好的面容閃過一抹痛色,“我當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便隻好將孩子交給亓鳳元帶回陽華宗。”
“那你這麼多年為何都對我不管不顧!?”衛風死死盯著她質問。
“我……”對方像是被他問住,遲遲回答不上來。
“花言巧語,你信她還不如信我是你爹。”江顧抱著胳膊冷冷道:“我勸你還是先把元丹拿到手再說。”
衛風看看她和青渡,又看向江顧,登時不知道該信誰,往後退了幾步,擋在了法陣前面。
那女子皺眉看向江顧,“你究竟是何人?”
江顧冷冷一笑,抬手抓住脖頸上的鎖龍鏈生生從神魂中扯了出來,不等衛風反應過來,那鎖龍鏈忽然反噬脫離了控製,江顧手腕一翻,瞬間出現在了他的身後,鎖龍鏈牢牢纏在了他的四肢和脖頸上。
那女子和青渡剛要攻擊,江顧就扣住了衛風的脖子,他抓脖子完全不像衛風小打小鬨掐住,五指力道奇大無比,深深地按進了衛風脖頸的死穴,隻要稍稍用力就能捏爛他的脖子,對面的兩個人瞬間不敢輕舉妄動。
“這才是掐脖子。”江顧將他的雙臂反翦到背後,牢牢將他禁錮在了懷裡,嘲諷道:“江顧難道沒教過你,過了彆人手的法寶不能再信麼?”
“這不可能……”衛風被他掐得臉色青紫。
“世上不可能的事情多了。”江顧按住他的脖頸讓他後腦勺抵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看向了神色緊張的那名女子,“你既然說是衛暝州的道侶,那一定知道這些法陣如何解吧?”
“你休想!”那女子道。
“那我便隻好送你們一家三口去底下團圓了。”江顧收緊了手指,掌心纖白的脖頸傳來了令人牙酸的碎裂聲,衛風拚命地捶打著他的胳膊,卻沒能讓他鬆開分毫。
“小少主!”青渡驚慌地上前一步。
“我答應你!”那女子厲聲道:“你先鬆手!”
“這才對。”江顧微微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拇指抹掉了衛風嘴角溢出的血絲,微微低下頭貼近他的耳朵,低聲道:“彆做夢了。”
那聲音極低,掙紮中的衛風動作忽然一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死死抓住了江顧的手腕,像是在質問為什麼。
“她從頭到尾都沒說過她是你娘。”江顧道。
衛風抓著他手腕的力道小了些,抬眼看向對面的兩個人,青渡甚至都比那女子看起來緊張些,心臟頓時一沉。
江顧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我現在倒真有些好奇,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