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 飛舟緩緩駛出了傳送陣。
衛風緊跟著江顧從飛舟中出來,便被微涼的晚風撲了滿臉,他去過最遠的地方是攏雲城, 還是第一次來這麼遠的地方,臉上掛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閃爍的繁星下,一株萬丈高的古木拔地而起, 其上樹乾枝丫無數,有的長長垂下來紮根入土, 又成了一木, 放眼望去,竟是孤木成林,萬千法陣盤旋於橫斜出的枝丫,哪怕已經深夜,還是有數不清的飛舟在此落地, 而每個傳送陣前, 都有專門的修士負責接引,他們穿著江家統一的服侍,白衣寬袖, 腰間掛著一模一樣的朱雀玉佩, 動作規整儼然有序。
衛風看向一眼望不到頭的枝椏傳送陣, 他原本以為這是哪個大城池裡的傳送陣, 但看到那朱雀神印記才反應過來這隻是江家私有的傳送點,不愧是平澤第一大族。
“七公子。”接引的弟子對江顧行禮, 接過了飛舟的配鑰,“族會明日卯時四刻開始,這是您的令牌。”
“多謝。”江顧接過,微微頷首。
“七公子, 這位是?”接引弟子看向了他身後的衛風。
衛風下意識地看向江顧。
“我徒弟,陽華宗衛風。”江顧遞給了他衛風的宗門玉牒。
那弟子接過來查明了真偽,又客氣地還回來,“可要單獨為小公子安排房間?”
“不必,他跟我住。”江顧道。
那弟子劃了名鑒,他名字的旁邊出現了兩個小小的字符,正是衛風的名字。
衛風探頭去看,那弟子好脾氣地衝他笑笑,衛風便回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剛要搭話,便聽見江顧的聲音,“臨明,走了。”
衛風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臨明是誰,顯然對自己的字還不太熟悉,趕忙跟了上去,還不忘跟那個弟子揮揮手。
那弟子也笑著同他揮手。
然而待衛風轉過頭去,他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見,對著腰間的傳音符道:“七公子到了,還帶了他在陽華宗收的一個徒弟……資質平平,不過很受七公子看重……如此看來為他回陽華宗也可信,往上報……”
走在前面的衛風並不知情。
“師父,這裡就是江家本部嗎?”衛風看著路邊停靠的各樣飛舟和靈獸,有隻龐然大物衝他抬爪子,他嚇得往江顧身邊靠了靠。
“這裡是傳送點驛站。”江顧離他遠了些,接到了江林傳送過來的位置,“你沒有江家令牌,不要亂跑。”
“好。”衛風笑嘻嘻地點頭。
很快兩人便到了一處寬敞的院落,裡面的小廝熱情地迎了上來,“七公子,您來啦。”
江顧點點頭,遞給了他一袋上品靈石,拿到了房間的鑰匙。
院子中熱鬨非常,有彪形大漢在蹲著喂兔子大小的靈獸,七八個人成群結隊從飛劍上下來,上空還懸浮著幾艘華麗的飛舟,梯子長長地伸下來,從裡面走出了個雍容華貴的女子,飛舟底下,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老頭衝小廝跳腳,“我昨天剛續的靈石!什麼叫沒房間了!少廢話,就是江向雲在這裡他也得喊我聲爺爺!江七,不信你問江七!江七!”
江顧置若罔聞,目不斜視地路過了他,那老頭氣不過,手中的拐杖一把勾住了衛風的衣領往後拽去,衛風還沒來得及喊出聲,江顧伸手將那拐杖往上一撞,捏住他的後脖頸就將人提溜了回來。
那老頭渾濁的眼球轉了兩圈,不懷好意地打量著衛風,“沒想到啊江七,你瞧著人模狗樣,也跟著那群混賬學起了養爐鼎,還是個這麼嫩的。”
衛風登時氣得炸毛,“你個老鬼不會說話就閉嘴!我師父才不會養爐鼎!”
那老頭嘿嘿笑了兩聲,垂涎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那是他還不知道爐鼎的妙處,我看小友生得玉雪可愛,不如跟了我,保管教你欲罷——”
噌!
一道靈力直衝他眉心而去,那老頭敏捷地躲開,佝僂著身子坐在了自己的拐杖上,抓了抓油膩成綹的頭發,“嗐,怎麼還生氣啦?”
江顧冷冷看了他一眼,按住了快氣炸的衛風,將人拎到了身後。
“江老巫,骨頭都快散架了就消停些吧。”一道慵懶的聲音地從旁邊傳來,打扮華麗貴氣的女子拿著柄團扇,掩嘴嬌笑,“這孩子可是咱們七郎剛收的小徒弟,你動他寶貝疙瘩,就彆指望人家替你付房費了。”
江老巫被戳破小心思,瞬間惱羞成怒,“江荷花,老子看你欠收拾了!”
“人家叫江菡萏,你個不知羞的亂喊什麼。”江菡萏白了他一眼,笑吟吟地看向江顧,“七郎,我替你打發了他可好?”
江顧手腕一翻,掌中便多了把劍,劍剛要出鞘,就被一隻手飛快地按了回去。
一股奇異的香味在周圍彌漫而開,衛風抬頭看去,便見一紫衣公子搖著扇子站在了江顧身邊,笑得和氣瀟灑,“哎喲姑奶奶,巫爺爺,你倆好端端拿他尋什麼開心,明日便是族會,大家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把人家院子拆了多不好。”
旁邊膽戰心驚的小廝忙賠笑點頭,“各位稍安勿躁。”
“這樣,巫爺爺,房費我就替您出了。”江林笑著搖了搖扇子,衝江菡萏拋了個媚眼,“姑奶奶,江七哪懂什麼情趣,要不您看看我?”
“滾犢子,小狐狸精一身騷味。”江菡萏嗔笑罵了一聲,搖著團扇走了。
江林將房費給了方便的小廝,“巫爺爺,您快些休息去吧。”
江老巫蹲在拐杖上嘿嘿笑道:“還算你小子懂事。”
“那是自然。”江林滿臉堆笑,不著痕跡地躲開了他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您請。”
江老巫不甘心地看了江顧身後的衛風一眼,跳下拐杖跟著小廝上了樓。
江林死死按住江顧的劍,笑著目送江老巫離開,從牙縫裡擠出了話,“不就是幾塊靈石的事兒嘛,你族會前夕給他殺了,這不是將把柄往那些人手裡送麼。”
江顧冷冷扯了下嘴角,“不知死活的老東西。”
見他收了劍,江林才鬆了口氣,細長的狐狸眼落到了衛風身上,笑道:“這就是你新收的小徒弟?哎呀,真可愛,嫩得都能掐出水來了,乖,喊聲叔叔聽聽。”
衛風繃著臉警惕地往後退了半步。
這人身上的氣息讓他很不舒服。
江林眯了眯眼睛,不死心地又往前湊了湊,卻仍舊沒聞到任何神鳶鮫的氣息,周圍的威壓眼看要把衛風整個人都裹住,緊接著就被一股更霸道的威壓按在了地上。
“他膽子小,經不起嚇。”江顧直接碾碎了他的威壓。
江林疼得面容扭曲了一瞬,甩開折扇擋在了臉前,咬牙切齒笑道:“真是徒弟不是爐鼎?這皮相也忒好了些。”
江顧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少打他主意。”
“知道知道,我可不敢動你的人。”江林聳了聳肩膀,跟著他往樓上走,“不過你最近怎麼回事,又養鳥又養徒弟的?終於知道自己作惡多端準備修身養性了?”
江顧嗤笑了一聲。
衛風緊緊跟在江顧身後,卻聽不見他和這紫衣人的對話,接連數道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等他找到是誰,便被江顧強橫的威壓全部逼退,很快就沒人再敢上前試探。
他繃緊了神經,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江家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安全森嚴。
房間門關上,江林終於不再嬉皮笑臉。
“這次族會是關於神鳶鮫的。”江林將隔音罩加厚了些。
“就為了個離火丹?”江顧微微蹙眉,這陣仗就有些大了。
“畢竟事關江向雲。”江林撇了撇嘴,“這關係到咱們大公子能不能去到‘那邊’。”
江顧抬眼看向他。
江林搖了搖扇子,“總而言之,你現在是他們重點關注的對象,一旦讓他們發現你可能藏匿神鳶鮫的蛛絲馬跡,那可就誰都救不了你了,要我說,你乾脆換個靈寵養算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江顧神情冷淡道:“他們要強按到我頭上,我能不認?”
江林被他不要臉的態度震驚了一瞬,收起扇子對他抱了抱拳,“佩服。”
不過他還就喜歡江顧這死不認賬的調調。
“總之消息我給你帶到了,你就保重吧。”江林撤掉了隔音罩,出去前路過正在研究擺件的衛風,手賤地摸了把對方的腦袋,“叔叔走了啊。”
衛風被他這聲叔叔搞得渾身一陣惡寒,三兩步跑到了江顧身邊,瞪了一眼關上的門。
但不等他收回目光,緊閉的門忽然又打開,露出了江林那張狐狸樣的臉,他盯緊了江顧勾唇笑道:“江七,其實你受傷了吧?聞著傷得還挺重,難怪江老巫敢挑釁你。”
“殺你綽綽有餘。”江顧一抬袖子,擋住襲向自己的毒霧,瞬間異香便彌漫了整間屋子。
江林險些被削掉腦袋,還不忘對衛風道:“你師父脾氣真差。”
門被一道靈力結結實實地掃上。
“師父,他走了嗎?”衛風方才不甚嗆了口毒霧,使勁揉了揉鼻子,警惕地盯著門。
“走了。”江顧在門上加了層法陣,起身道:“休息吧。”
衛風看著他欲言又止,江顧會錯了意,道:“你睡床,我打坐。”
衛風這才注意到房間裡隻有一張床,他有些擔憂地看向江顧,“師父,那人方才說您受傷了。”
難怪他一直聞著江顧身上有股血腥味,但之前江顧身上便是這種味道,隻是味道很淡,他並沒有深想。
“無礙。”江顧的回應很冷淡。
衛風滿肚子的話都被他冷淡生硬的回答堵了回去,隻能乾巴巴道:“師父,您睡床吧,我打地鋪就行。”
“不用。”江顧已經在榻上盤腿打起了坐。
衛風摸了摸鼻子,也坐到了床上開始跟著他一起修煉了起來。
及至半夜,江顧睜開了眼睛。
衛風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腿間還夾了個枕頭,歪七扭八地靠在床柱上,這慘烈的睡姿簡直不忍直視。
江顧往衛風身上罩了個結界,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標。
幽暗的房間裡傳出了不堪入耳的喘息聲,江顧扣上了改換身形的法寶,用靈力推開了層層防護的窗戶。
寬敞的大床上,幾個姿勢各異渾身赤|裸的少男少女正同江老巫糾纏在一處,目光迷離呆滯,身上的靈力正在飛快地消逝,江老巫嗬嗬笑著,捏住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少年的脖子,“江七帶的那個孩子我甚是喜歡,看上去同你長得有幾分相似,若是哪日他落到我手裡——”
一道凶狠的靈力倏然而至,徑直纏上了他蒼老枯槁的手臂。
“誰!”江老巫扔開那少年驟然暴起,然而那道靈力卻緊追不放,不等他躲閃徑直絞碎了他的骨頭。
江顧破開了他的防護法陣走了進來,被屋內淫|靡的氣息熏得皺起了眉。
江老巫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拐杖,怒喝道:“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在江家的地界放肆!”
“你爺爺。”江顧手腕一翻,掌中便多了柄長劍,帶著磅礴的靈力徑直劈向了對方。
江老巫隻是化神初期的修為,這一擊出來他便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抓住了旁邊的一個少年擋在了自己面前,房間內瞬間血肉橫飛,而他則趁此機會想要逃竄出房間,卻被江顧事先設置好的法陣牢牢困在了裡面。
不到百招,江老巫便被削斷了雙腿,他心中發恨,拿起拐杖擋在了身前,目光陰毒的看著面前的黑影,“江顧,你是江顧對不對?!”
對方的速度極快,他甚至來不及祭出法器,而且這人根本不用法寶和陣符,鬥法的方式極為簡單粗暴,手段狠辣至極,除了江顧根本沒有第二個人選。
江顧提著劍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江老巫徹底晃了神,“江顧,不,七公子,今日是我不對!我不該覬覦你的小徒弟!大家都是江家人,何必鬨得太難堪……你如今廢了我一雙腿,我也同你道歉認錯,你便放過我好不好?”
那道黑長的人影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沙啞地笑了一聲。
“說了是你爺爺。”
“今日專門來收你這不肖子孫。”
月黑風高,蒼白的窗戶紙上濺了一蓬滾燙的血。
——
江顧甫一推門,便被滿屋異香撲了個滿懷。
他看著靠在床頭滿面潮紅衣衫不整的少年,有一瞬間以為走錯了門。
看見江顧回來,衛風險些要哭出來,氣息不穩道:“師父……你去哪裡了?”
這話問得實在怪異,江顧冷冷看了他一眼,反手關上了門,“你怎麼了?”
“我……我難受。”衛風抱著枕頭緊緊咬住牙根,前襟也被他撕扯開大半,露出了白皙單薄的胸膛,他努力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我這幾日小腹一直發燙……應該是離火丹快要成熟了,師父,我……”
他腦子裡一片漿糊。
有股灼熱的靈力在他體內瘋狂地叫囂著,讓他迫切地想用些什麼東西來平息,四肢百骸像是被岩漿煮沸著,連他呼出的氣息都變得滾燙,他的眼瞳不受控製地變成了豎瞳,又被江顧在他身上畫下的符咒生生壓了回去,又有一道鬼魅奇異的香味纏繞在他身上,仿佛在輕聲細語地蠱惑著他遵從自己的本能……三方勢力在他體內角逐,讓他幾欲崩潰。
江顧走到了他面前,雪白的袖子落下來,微涼的手指搭在了他的側頸上。
衛風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的氣息,哪怕帶著股血腥味都掩蓋不住他師父身上清淡冷冽的味道,像是雪山上被泉水浸泡開的曜天蓮,讓他想連根拔起吞進肚子裡好平息這股灼熱。
他的手微微顫抖,鬼使神差地一把攥住了江顧的手腕,滾燙的掌心觸碰到了冰冷的肌膚,衛風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鬼使神差地低頭靠近想聞得更多一些。
他的嘴唇剛要碰到江顧的手腕,就被那隻冰冷好看的手抓住了後頸,按到了柱子上。
“是我疏忽,你吸了江林的毒霧,這東西催|情。”江顧皺起眉,“離火丹成熟,你體內的鳶鳥血脈本就在求偶期,我本來用符咒給你壓製住,結果被情毒勾了起來,難受?”
衛風胡亂地掙紮了兩下,難受地快要哭出來,“師父,我的翅膀長不出來。”
他的肩胛骨已經癢到了極限。
江顧抬起另一隻手按到了他的肩胛骨處,果然摸到了一片凸起的茸毛,“癢?”
“嗯。”衛風難受又尷尬,理智也搖搖欲墜,帶著哭腔道:“師父,你彆摸……你摸摸翅膀……”
江顧鬆開了手,將人翻了個過來,面無表情地抬手抵在了他的小腹,衛風在混沌中腦子一驚,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顧,下意識地要蜷起身子來,但又迫切地想讓人幫幫自己,最終還是本能戰勝了理智,大逆不道和欺師滅祖八個大字讓他清醒了一瞬,又湮滅在洶湧的欲|望裡。
“師父……”他咬緊了嘴唇,剛要去抓江顧的手,小腹上忽然傳來陣刺骨的涼意,方才折磨他的那些氣息倏然消散得無影無蹤。
江顧飛速地畫下了兩道符,冷淡地抬眼看向他,“還難受嗎?”
難受褪去,理智逐漸回籠,衛風手足無措地望著他,先是漲紅了臉,然後又變得慘白,慢慢地搖了搖頭。
他方才肯定是瘋了。
他竟然昏了頭想讓師父幫他……
這簡直是大逆不道!
衛風蜷起了手指,移開了目光不敢去看江顧,縮著身子想往床上的角落裡躲,卻被江顧捏住後頸撈了回來。
江顧又在他身上加了幾道符,仔細檢查了一遍經脈,又拎起他的胳膊按了兩下恢複正常的肩胛骨,道:“離火丹同你的丹田挨得極近,我先用靈力將二者隔開,這幾日暫時不要修煉。”
衛風渾身僵硬地點了點頭,雖然那股恐怖的感覺褪去,但他身上依舊十分敏感,師父每碰一下都讓他渾身顫栗,他不得不屈起了腿以做遮掩,紅色從鎖骨一直蔓延到脖頸和耳根。
江顧自然看見了他的難堪,但並不在意,不過是隻發了情的神鳶鮫,在他眼裡和烏拓沒什麼兩樣。
“休息吧。”江顧狀若無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胛骨。
衛風渾身哆嗦了一下,垂著頭不敢看他,露出來的脖子紅得要滴血,直接將自己蜷成了一圈縮進了被子裡,磕巴道:“師、師父也早些休息。”
江顧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
翌日清晨。
衛風神情懨懨地跟在江顧身後下了樓,想起昨晚的事情他便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又不敢離江顧太遠,最後隻能恭敬地落後半步跟在後面,愧疚地反省。
“你說什麼?江老巫死了!?”江菡萏驚訝地捂住了嘴。
那小廝也是愁眉苦臉,“好像是功法反噬,被他養得那些爐鼎給活活啃食了,那些爐鼎本就被他折磨得神智不全,這會兒問也問不出什麼來。”
“族中知道了嗎?”江林搖了搖扇子。
“已經過來了。”那小廝歎了口氣。
“這老鬼活該。”旁邊那個彪形大漢道:“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空占著位子幾百年都是化神期,死了正利索。”
“七郎,你可知道了?那江老巫竟然死了。”江菡萏看向下樓的江顧,一雙鳳眸緊緊盯著他,“昨日他還覬覦你的小徒弟呢。”
“死便死了。”江顧冷漠道:“省了我動手。”
江菡萏嬌笑了一聲,“哎喲,好歹是死在那群爐鼎手裡,若是落到你手中,還不知道要受什麼折磨呢。”
江林扇著扇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衛風在旁邊聽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是昨日那個惡心的老東西死了,他忽然想起昨晚不在房裡的江顧,依舊回來時那滿身濃鬱的血腥味。
江顧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衛風默默地咽了咽口水,衝他露出了個乖巧的笑容。
原本他還一直疑惑師父身上為什麼總帶著股淡淡的血腥氣,現在好像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