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今天其實是來醫院售藥的,順便再將近期十二橡樹的谘詢情況向威爾克斯太太彙報一下,當他聽說思嘉加入了看護會內心是欣喜又焦慮的,欣喜在於他又能跟對方見面了,焦慮在於他太清楚這個綠眼睛小妖精落到男人堆裡會是什麼德行了。
同樣是男人,加西亞可是把瑞德的話外音聽的透徹,也把這個男人的小心思看的明白,他向窗外的瑞德輕輕飄去一眼,隨即用溫柔而親昵的口吻問思嘉,“這位先生是?”
“一個偷聽慣犯罷了。”思嘉毫不在意地擺擺手,然後轉過身背對著窗戶跟加西亞說,“你繼續講。”
於是加西亞繼續向她講述海裡的趣事,可是講著講著他就發現思嘉聽的心不在焉的,於是停下來了然地笑了笑,“你不用再這樣站著了,他已經走了。”
思嘉原本以為白天的偶遇就隻是個偶遇罷了,沒想到晚上又在漢密爾頓家見到了這個家夥。思嘉原本沒有太多反應,梅蘭妮倒是表現的熱情又興奮,“哦思嘉,你看看誰來了。”
“兩位女士,晚上好。”瑞德又恢複了一貫的玩世不恭的樣子,仿佛下午思嘉見過的黑臉是幻覺。
“這真是太意外了,是什麼魔力在吸引你老往漢密爾頓家跑呢,巴特勒先生?”思嘉像隻慵懶的貓靠在樓梯扶手上。
“如果真有什麼魔力,我想那一定是錢的魔力。”瑞德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黃金煙盒,然後抽出一支雪茄來,“我來找威爾克斯太太談一談莊園出售的事情,因為下個月我就要出海了,再回來至少也得一年以後了,所以先把目前有意的買家整理彙報一下,爭取在我出海前先簽訂一部分合約。”
聽到這話,思嘉嚇了一跳,“你要走了嗎?”繼而想到十二橡樹要賣出了,又慌了神,“這麼快嗎?我是說土地一定要這麼急著賣嗎?等你回來再賣不行嗎?”
“機會轉瞬即逝啊,是不是啊威爾克斯太太?”
梅蘭妮思忖了片刻說,“我相信你,你覺得合適就先幫我簽訂合約吧,我會給你簽一份委托書,賣出的錢我打算購入一些藥品和物資,剛好你要出海,就幫我也買一部分吧。”
“很願意代勞。”瑞德一口答應,又深切地讚美了一句,“您真是一位智慧而果敢的女人。”
思嘉眼睛瞪的溜圓衝梅蘭妮大喊,“你瘋了吧?你把十二橡樹整個都送給他了?”
生意上的事,思嘉聽不太懂,但是她還是能聽出梅蘭妮把十二橡樹交給了瑞德全權代理這層意思。實際上梅蘭妮清楚才過去3個月,十二橡樹不可能一下子都賣出去的,思嘉顯然是誤會了,當然了,或許在思嘉看來,賣一塊地和全部賣出也沒什麼差彆。
按道理說,梅蘭妮完全可以把賣地這事瞞著思嘉的,畢竟這事和思嘉也沒什麼關係,可是梅蘭妮存了一部分期待,她希望思嘉可以受她啟發也開始思考戰爭的本質,不過目前來看,是沒起到什麼啟發作用。
思嘉的話音剛落,家中便突然闖入了一個不速之客。英迪亞·威爾克斯突然從外面奔走進來,幾步便衝到梅蘭妮面前,尖聲叫到,“你這個虛偽的小人,你要把我的家賣給北佬?你做夢!你憑什麼這樣做,不,我不可能讓你得逞的,你這個賤人!”
思嘉原本聽到英迪亞話的前半句,還在那幸災樂禍,她心裡想著,可總算有人發現梅蘭妮的兩幅面孔了,英迪亞這個大嘴巴一定會吵地整個亞特蘭大都知道。這些天她也發現了,梅蘭妮隻要是面對彆人,總會表現得猶如聖母一樣溫柔恭順,對待南方政權更是恨不得奉獻自己全部生命一樣忠誠,可是當面對她和瑞德時,這家夥卻一點都不想裝了,那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叛徒啊,驚人言論是每天層出不窮地說。往往白天還在對傷兵說“你的英勇已經為南方的勝利留下了最堅實的一步”,晚上就對著思嘉講“北方戰勝後一定會把棉花地全改建為工廠”,虛偽地登峰造極了。
不過,儘管思嘉很渴望有人揭穿梅蘭妮的假面,她也不希望那個人是英迪亞,何況英迪亞後面說的也太難聽了。女人的立場往往是對人不對事的,所以就算思嘉內心八百個不樂意梅蘭妮賣土地,她也要先懟英迪亞才行。
“從哪飛進來的老杜鵑?吵的人頭疼,梅蘭妮要不要賣地還需要你的許可嗎?艾希禮可是已經獲得了十二橡樹的全部財產了,他和梅蘭妮有全部的處置權。怎麼?找不到男人要你就死命扒住兄弟?把自己當女主人了?”
這話說的屬實是粗野,聽地梅蘭妮皺起眉頭,讓她慶幸還好皮蒂姑媽此刻不在家,不然思嘉嘲諷英迪亞是老姑娘恐怕皮蒂姑媽是最受傷害的。
英迪亞這才看到思嘉,她驚叫著,“思嘉·奧哈拉,你怎麼會在這,梅蘭妮,你怎麼會和她混到一起?”
“我怎麼不能在這?我們倆可是關係最好了,我們還一起睡覺呢。”思嘉一把抱住了梅蘭妮,衝著英迪亞吐舌頭。
“英迪亞,這件事一開始你是知道的呀。”梅蘭妮忙打斷二人的罵架,“艾希禮走之前,我們是商量過的呀,你當時也是同意了的。”
“那是我被你騙了!”英迪亞當初確實是同意賣地了的,但是當時她是想著地賣出後她與霍尼能分一部分財產才同意的,可是近期她卻聽他們的爸爸老威爾克斯先生說梅蘭妮打算花一半的資產用於戰爭中南軍士兵的治療,這可怎麼能行呢!
英迪亞想要質問梅蘭妮,憑什麼把那麼多資產都捐出去,可是當著外人的面,又不好問,於是一腔怒火全噴在了思嘉和瑞德的身上。
“艾希禮不在,你就成天和這兩個人廝混是嗎?一個是被查爾斯頓上流人士集體趕出家門的浪蕩子,一個是整天做夢都想著勾搭男人恨不得把你老公也勾搭走的下賤種,我真為你姓威爾克斯而感到羞恥!”
正當思嘉想著要如何反擊才夠勁時,瑞德突然大笑道,“哈哈哈哈,您說的對,所以我還是先離開吧,免得玷汙您那高貴潔白的威爾克斯姓氏。”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思嘉一把攥住了袖子。
“你不許走,憑什麼你走,要走也是她走。”
俗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思嘉這邊還沉浸在與瑞德一致對外的同伴情誼中,瑞德那邊卻開起了非常不合時宜的玩笑。
“奧哈拉小姐,通常女人跟我說不許走是留不住我的,感謝您的款待,但我隻能下次再來光顧了。”
話音一落,在場的三個女人全部紅了臉。梅蘭妮感覺自己在閃閃發光像個光源,英迪亞則是羞憤難當一副想暈倒又不敢的樣子,思嘉則是綠眼睛瞪的溜圓,手像被燙了一樣瞬間鬆開了。
這話說的太隱晦了,我必須裝作什麼也沒聽懂的樣子。三個女人同時心想,所以一時間房間內竟奇異地安靜了下來。
最後,還是英迪亞先受不了了,於是仰著高貴的頭顱離開了。她走之後,瑞德也沒有像他說的那樣離開,而是又與梅蘭妮繼續討論了一會兒土地的出售事宜。在這期間,思嘉一直在側耳偷聽,可也沒聽明白太多東西,她隻聽懂了一句,那就是梅蘭妮說,“不論成交價多少,我是不會收現金的,尤其是邦聯債券,我隻要黃金。”
二人很快便將一切談妥,梅蘭妮回屋子去給瑞德寫委托書了,客廳中隻剩下了瑞德和思嘉兩個人,氣氛突然冷了下來。
“你要走了嗎?”思嘉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怎麼說?你會為我的離去而傷心嗎?親愛的?”
“哈!哈!哈!”思嘉大笑三聲,“本姑娘隨便招招手就有一打男人排著隊等候差遣呢,屬實是沒多餘的精力去為你傷心。”
“哦,那我真是太傷心了。”他說傷心的時候臉上依然掛著那經典的壞笑。
“……”
“你要去多久?”思嘉問。
“一年多吧,或許等我回來時,你孩子都有了呢。”
思嘉本想反駁,可是最終卻沒說什麼,隻是翻了個白眼,她又繼續問,“你不在家過聖誕節嗎?”
瑞德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自言自語道,“是啊,今年聖誕跟哪個女人過好呢……”然後,他抬頭望向她,“奧哈拉小姐,你可否願意……”
“不願意。”
“哦,好吧,那我隻好去找貝爾、瑪麗、安吉、布蘭奇、辛迪、愛麗絲……她們了。”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