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陰差陽錯(1 / 1)

鳳凰骨[重生] 一叢音 10521 字 6個月前

靈藥雖然過期,但效用仍在。</p>

咕嘟咽下肚後,從肺腑猛地竄起一股冰與火交織的古怪感覺順著喉嚨直衝腦海,將夙寒聲震得當即清醒了。</p>

崇玨已起身在一旁淨手,垂著眼眸瞧不出神情,但用腳後跟猜也能知道他心情應該極其不虞。任誰被小輩直呼其名,還說出“雙修”這等虎狼之詞,就算是佛像也是要動怒的。</p>

夙寒聲回想自己方才說了什麼,又被嚇得更清醒了。他噤若寒蟬,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p>

莊靈修被那句“雙修”給震得魂不附體,心中顫抖地想: "怪不得人家是少君呢。"膽子就是大,對著世尊都敢如此出言不遜。但凡換了旁人,恐怕再就被降魔除妖掌給震得魂飛魄散了。</p>

莊靈修正緊張地等世尊要如何反應,想在這兒待著狠狠瞧一次熱鬨。崇玨淨完手後,冷冷淡淡看他一眼。</p>

莊靈修頓時一個激靈,唯恐被世尊暗殺,趕緊低下頭: "少君難受得神誌不清了,方才一直在說胡話……我再去問問有沒有其他靈藥。"</p>

遛之前還不忘幫夙寒聲找補一下。說罷,他給了小少君一個“我已儘力了”的眼神,忙不迭跑了。</p>

夙寒聲渾身難受,又被嚇得夠嗆,躺在軟塌上連翻個身躲避都不行,隻能自暴自棄地將膝蓋上白袍掀到腦門上。</p>

死了算了。</p>

但出乎意料的是,崇玨並未找他麻煩,也沒有像之前那般如長輩那樣數落他。</p>

夙寒聲提心吊膽瞪了半晌,隱約覺得四周似乎安靜得有點過分,偷偷摸摸掀開一條縫隙往外瞧。偌大房間已空無一人。</p>

崇玨不知何時已經走了。</p>

夙寒聲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卻並沒有想象中的如釋重負。</p>

唯恐被責罵的心雖是放下來了,隻是不知是不是吃那過期靈藥吃的,五臟六腑隱約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人伸手在他胸腔攪弄似的,難受得又想吐了。</p>

夙寒聲仔細想了半晌,驚駭地發現自己好像是在失落。失落什麼?!</p>

失落崇玨沒有衝自己質問和責罵嗎?!賤死得了。</p>

夙寒聲將衣袍再次蓋到腦袋上,逼迫自己不再想崇玨。</p>

自幼在山中長大的孩子頭回走水路,整整半日路程夙寒聲根本沒清醒多久,病</p>

怏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p>

迷迷糊糊中莊靈修似乎來瞧過他,還強行在他舌根又塞了顆靈藥,隻不過這回卻是酸酸甜甜,像是山楂果似的。</p>

不知是之前那句“雙修”攪和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夙寒聲哪怕奄奄一息都要去掉半條命了,夢中卻還在和崇玨搞那檔子破事兒。</p>

前世崇玨騷話很多,在床上更是絲毫不加收斂,夙寒聲有時候煩得恨不得他不是眼瞎而是個啞巴o</p>

怎麼就那麼多廢話要說?</p>

崇玨扣著夙寒聲的腳踝欺身而上: "我就問問怎麼了,你的前道侶必定比我要年輕好看吧?"</p>

夙寒聲沒習過武,腿被壓得太狠幾乎抽了筋,疼得他咬緊唇,額角全是汗水,幾綹發都被汗濕貼在臉頰上。</p>

明知崇玨是在陰陽怪氣,他還是沒忍住地故意挑釁道: “是啊,比你年輕多了。我們可是自小訂的娃娃親,他才比我大三四歲.…唔!"</p>

崇玨狠狠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力道之大都滲出了血。</p>

他陰惻惻地道: “是嗎,既然自小訂婚、關係如此親密,為何他會為了一己私欲將你打下無間獄呢?"</p>

夙寒聲本來張著唇縫微微喘息,乍一聽到這句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咳得撕心裂肺,差點“不行”了。</p>

他穩住呼吸,匪夷所思看著崇玨:“你是怎麼知道的?”</p>

夙寒聲落入無間獄時,黑衣崇玨已在偌大無間獄稱王稱霸了,禁殿之外的屍身堆成小山,應該下來許多年了。</p>

可他竟然知曉夙寒聲當年的事?</p>

夙寒聲沒了興致,拽著崇玨的一綹發,質問道: “你到底是如何墮落無間獄的?何時何地?你之前又是什麼身份?"</p>

見夙寒聲不再提那個混賬前道侶來氣自己,崇玨終於笑起來,溫和地俯下身親了下他的眉心:"這些事不重要。"</p>

夙寒聲腿疼得抽筋,奮力掙紮著瞪著崇玨的肩膀一腳將他蹬開,喘息著去夠旁邊的衣袍。可才一動崇玨又重新將他按在床上,低沉笑著道: “隻要你想,我甚至能為你殺了戚簡意。”</p>

夙寒聲一愣,撐著手肘回頭看他。明明這人都身處無間獄再也不可入輪回,為何卻如此篤定能殺人間之人?</p>

崇玨那</p>

雙詭異的雪瞳饒有興致地和他"對視"。好一會,夙寒聲才問道: “那你是被誰打下無間獄的?”</p>

崇玨低低笑了聲,親了下夙寒聲的眼尾,輕柔地道: "乖孩子,你不會想知道的。"</p>

夙寒聲卻蹙眉躲開他的吻,冷冷道:</p>

“我想知道。”</p>

崇玨“看”了他許久,突然將一旁的外袍取過來裹住夙寒聲赤.裸的身體,起身將外袍披上,似乎也沒了興致。</p>

夙寒聲卻不願放他逃避這個問題,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讓他強行坐回床上。崇玨!</p>

崇玨回頭,方才的柔情蜜意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一股濃烈的殺意和戾氣。"夙寒聲,莫要得寸進尺。"</p>

夙寒聲被這股威壓震得手一酸,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可他並未被嚇到,甚至一揚眉坐起身,抓著崇玨淩亂的衣襟湊近他那張刀刻斧鑿的臉,淡淡道:</p>

"你若告訴我,我便吻你。"</p>

崇玨一愣。</p>

明明兩人再親密的事都做過無數回了,他卻因一個吻而罕見怔住。</p>

哪怕兩人苟合多年,夙寒聲也從未真正吻過他。這是頭一回夙寒聲主動要求吻他——雖然隻是當做交易。</p>

崇玨眼眸沉沉盯著他。</p>

夙寒聲離他更近了,嘴唇若近若離地在崇玨唇角輕輕蹭了下,崇玨被撩得忍不住猛地扣住他的手臂要將這個來之不易的吻落實時,夙寒聲卻慢悠悠地移開唇。</p>

狐狸似的眼眸中情.欲還未散,一直懨懨頹然的夙寒聲難得帶出一種蠱惑人心的風情。崇玨呼吸跟隨著他倏地頓住。</p>

夙寒聲見此人竟然吃這一套,又若近若離地蹭了下那削薄的唇。一來二去,崇玨握著夙寒聲的手臂都微微暴起青筋。</p>

許久,崇玨才低聲道: "……被摯友親手打下來的。"</p>

夙寒聲挑眉: "摯友?"</p>

“我摯友很少。”許是開了個頭,崇玨不再像方才那般緊繃,淡淡道, "我以為他會站在我這邊,可我錯了。"夙寒聲追問: “他是誰?”</p>

崇玨似笑非笑看他: “我已回答過你的問題了。”夙寒聲噎了下。</p>

崇玨坐在那,眼神似</p>

乎一直落在夙寒聲的唇上,一言不發等著此人兌換諾言。</p>

夙寒聲並不愛崇玨。</p>

或者對他來說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根本不理解,對情愛一事,戚簡意給了他背叛,崇玨教會他肌膚之親水乳交融。</p>

從未有人教過他要如何愛人。</p>

交.媾、親吻就算做了,也代表不了什麼。</p>

夙寒聲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伸手攀住崇玨的肩膀,微微探身貼上去。</p>

半夢半醒間,似乎有熟悉的菩提花香貼近。</p>

夙寒聲眨眼間眼前的人似乎變成了身著白衣的崇玨。</p>

他腦袋昏昏沉沉有點不明所以,但也未細想,繼續拽著他的衣襟湊上去,將雙唇印在那冰冷的唇上,還報複似的狠狠咬了一口。</p>

不知為何,本來還很期待他的吻的崇玨卻渾身一僵,似乎不可置信極了,好一會才猛地將他推開。</p>

"夙蕭蕭!"</p>

夙寒聲摔回柔軟床榻上,腦漿似乎都給晃勻了,聽到耳畔不太清晰的聲音,悶悶笑了幾聲,又一閉眼,陷入更甚的夢境中。</p>

**★</p>

午後,靈舟終於飄至水澤半青州的岸邊。</p>

夙寒聲被莊靈修叫醒,肺腑中似乎還殘留著那似乎嚼了辣椒的辣意,懨懨靠在輪椅上: “師兄,我想喝水。"</p>

“喝。”莊靈修殷勤地將竹筒中的清水遞過去,像是仰望英烈似的看著夙寒聲,嘖嘖稱奇道,"蕭蕭啊蕭蕭,你到底哪來的膽子敢說出那種話? '雙修’二字對佛修可是聽都聽不得啊!世尊可有罰你啊?嗯?他責罵你了嗎?"</p>

夙寒聲喝了幾口水,才終於覺得活過來了。"沒,他什麼都沒說。"</p>

莊靈修推著夙寒聲往靈舟下走,感慨道:"不愧是世尊啊,慈悲為懷,竟然如此縱容你的冒犯。"</p>

夙寒聲幽幽瞥他: “我隻是說胡話,並未想真的和他雙修。”</p>

莊靈修又被他的膽大妄言被驚住了: “可住口吧夙少君,世尊脾氣如此好,不代表就能一直容忍被如此冒犯。"</p>

夙寒聲蹙眉,見莊靈修如此維護崇玨,總有種自己一隊的人叛變了的錯覺,不高興地道: “他脾氣好嗎?</p>

昨天不還罰你抄佛經了?"</p>

莊靈修震驚不已:“那怎麼能叫罰?!那叫世尊的栽培,你知道外面多少人想要這種求都求不來的殊榮嗎?"</p>

夙寒聲瞪他。</p>

“而且我方才將抄寫的佛經給世尊看,世尊誇讚了我。”莊靈修滿臉受寵若驚, "還給了我獎賞!"</p>

夙寒聲越聽越不高興: "給了你什麼獎賞?"</p>

莊靈修高高興興道:"讓我再抄二十遍佛經!"</p>

夙寒聲: "……"</p>

莊靈修如獲至寶,哼著小曲</p>

將輪椅推下去,無意中手一動,又薅掉夙寒聲一把雪發。之前揉頭發才掉十幾根,這才半日過去,輕輕一碰就落了一把。再這樣下去,恐怕連喘息都要費勁。</p>

莊靈修心虛地將手中齏粉拂下去,看著鬱鬱蔥蔥坐落在一棵巨樹之上的半青州,眸中微微沉了下來。</p>

夙寒聲生機消耗太過,已無法再拖了。不知他那個怪脾氣的爹會不會輕易鬆口讓夙寒聲去補生機。</p>

莊靈修推著夙寒聲從靈舟上下去,剛落至岸邊夙寒聲突然“嘶”了聲,搭在扶手上的手猛地冒出一股煙,險些灼燒起來。</p>

夙寒聲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竟然忘記佩戴浮雲遮了。</p>

他趕緊要往陰影中躲,莊靈修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一把傘憑空出現,直直罩在夙寒聲腦袋上,遮住那潑天日光。</p>

日光照出來的火也悄無聲息消失。</p>

夙寒聲這才鬆了口氣,微微將傘抬起,順勢看去。崇玨一身素白長身鶴立,正站在一棵樹下偏頭看他,眼神帶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無情。</p>

夙寒聲愣了下。</p>

不就說了句胡話嗎,怎麼大半日了還在生氣?且還比在靈舟上怒氣更旺了?</p>

不太理解活了千年的長輩到底怎麼想的。</p>

“嗯?"莊靈修也察覺出來了,俯下身小聲道, "世尊不是消了氣嗎,中途還特意去房間看你睡得安不安穩,怎麼現在又動怒了?"</p>

夙寒聲一愣。</p>

崇玨去看過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