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難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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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 你的小腿是不是長什麼東西了?”

又過了兩日,林霖把小孩抱起,手臂托起他膝彎的時候隔著衣料也明顯感覺到他腿部的皮膚有些不對勁, 以為他生病了。

小孩一怔, 開始掙紮, 然而他如今除了雙手能動,如何能掙脫築基修士的力道。

所以很快, 林霖便看到他小腿長出來的異物,是黑色的扇形硬物, 分明是鱗片的形狀。

………這不是蛇鱗嗎?

難道小孩這個時候便已經開始覺醒血脈中屬於混沌吞天蟒的力量了嗎?

林霖頓時想起那身軀龐大的巨蟒的鱗片好像也是這個色,頓時有種眼前一黑的感覺。

“………”林霖看著他小腿上的鱗片, 也不多, 就兩三片, 可這兩三片也足夠讓林霖呼吸微滯, 但她很快把這個感覺壓下去。

小孩的腿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完全幻化成蛇尾的模樣。

林霖又想起那日看到的那遮天蔽日的巨蟒, 沒想到那一日竟離她如此近。

此時的林霖不單是出於對蛇尾的害怕,更多的是擔憂不久後整個西皇洲因那混沌吞天蟒覆滅於弱水之下。

讓人發愁的小孩。

這段時間她也發現了, 小孩很難養,這麼些天, 她也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林霖看著小孩的腿, 天殘之軀,自出生便無法言語、無法動彈, 又因著身體與靈力相斥而無法修煉。

若是他的雙腿因覺醒混沌吞天蟒的血脈而變成蛇尾的模樣,也就意味著他能夠依靠蛇尾不再被困於方寸之地不得動彈。

混沌吞天蟒乃天地異獸,覺醒血脈的小孩必然能夠慢慢掌握並使用作為混沌吞天蟒的力量,便能夠修煉了。

小孩如今的天殘之軀,以及與靈力相斥的體質, 就好像是因著他體內屬於混沌吞天蟒的血脈過於強大所致,是天道的一種平衡手段。

林霖想起小孩那日毫不遮掩的尖銳惡意,便知若不是“義父”,他可能早在血脈覺醒之前便葬身於深井中。那麼,他視給他第一次生命的義父為一切便能夠理解了。

林霖替他把衣衫理好:“抱歉,我以為你生病導致腿上長什麼奇怪的東西了。”

天聿冷眼看著她,心中戾氣橫生,待他恢複,定要這個女修好看!

面對小孩的扭曲的小臉,林霖安慰道:“你不是生病,彆擔心。”

天聿:“………”

天聿第一次懷疑她是不是知道什麼,可看她神情又不像是,他身負上古異獸血脈的事知道的人寥寥可數。

面前的隻堪堪築基的女修又怎麼可能知道?

如今他已經在慢慢恢複,這段時日的忍耐很快就要結束了。

林霖最終把對未來的擔心放下,既然把這孩子撿回來了自然要負責到底,她不可能將這個孩子推回他那個“義父”身邊。

雖然說不清道不明,但通過她所看到的那個未來,她隻覺得那位“義父”救下小孩這件事一點兒也不像偶然。

那顆寶珠與混沌吞天蟒有何關聯嗎?

林霖心中疑惑,面上不顯。

而今,小孩的“義父”究竟在何處?

這段時間,小孩從未提起過“義父”,看來對方也並不在天風城。

小孩就算覺醒作為混沌吞天蟒的血脈也需要時間,這期間還需要輔助的丹藥才能讓覺醒更加順利。

林霖想起自己芥子囊中的丹藥,小孩需要的她剛好沒有。

不過她有很多靈晶。

上午,林霖陪著小孩說了會兒話,下午便準備去一趟珍寶閣看看,若是沒有她便隻能去找找拍賣會的渠道了。

至少讓這小孩覺醒期間少吃點苦頭。

“今日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會晚些回來。”林霖把小孩放在矮桌前的軟墊上,辟穀丹和吃食都給他準備了,說道:“我會把院子裡的禁製打開,並布下防禦法陣,你便在這裡安心等我回來。”

小孩不回答,林霖輕柔地摸了摸他發頂:“我很快就回來。”

天聿怔了怔,在欲撥開她手的時候,她已經收回手。

天聿冷眼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他不明白眼前的女修為什麼看起來竟然“擔心”他,明明當初不過是陰差陽錯撞上了,剛好他因著身體異變失去了所有力量,變成如此可笑、不堪的模樣。

而她竟然也不多想就這麼把他帶了回去,也並非對他身上的高階法器生出覬覦之心,也沒有折磨他,他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什麼目的,哪怕他口出惡言,她反而同他說一些不知所謂的話。

她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林霖離開客棧後便直接去了珍寶閣,又在珍寶閣的引薦下去了拍賣場,終於把自己要的東西買齊了。

從拍賣場出來後,林霖正要回去,然後與一黑衣人擦肩而過時,心頭猛地一跳。

她目光看了過去,竟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孩子。

………鯉奴?

不對,遠在昆吾洲的凡人孩子怎會出現在遙遠的西皇洲?

林霖看到黑衣人領著那些孩子往前走,那些孩子大的少年模樣,小的六七歲模樣,手臂上都被打上了奴隸印記。一看便知道是從人牙子那兒買來的孩子。

倘若從未見過鯉奴和他的母親,林霖也會覺得是賣給人牙子的。

可她見過為尋找走丟的鯉奴倉惶無措模樣的母親,便知道鯉奴的母親斷不會把孩子賣給人牙子,難道是家中出現變故了?

鯉奴是林霖剛來到昆吾洲時遇見的那個因迷路而哭泣的小孩,一面之緣也讓她無法當做無事發生。

然後就在林霖跟上的時候,卻發現鯉奴雙目空洞,分明是被法術所攝。

這會兒,林霖突然清醒,看向那幾個修士。

這些修士大都是“聞道”修為,隻有為首的幾個是“築基”中期修為。

修士要那麼多凡人做什麼?他們這個方向………是城主府?

這些時日城中莫名失蹤的凡人又是否與他們有關?

林霖原本還想做什麼,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

她從芥子囊取出一張符紙,符紙在靈紋的作用下化作磷光消失。

等那些人走遠了,林霖站在原地,大約半個時辰後,她便感應到那些人果然是去的城主府,磷光隔絕在城主府底下的地宮。

想到客棧中還有個小孩等她,林霖想著先回去從長計議,去城主府還需要準備一下,得先把小孩安置好再去城主府救人。

回去的路上,林霖又回身返回珍寶閣,這一次她買了了幾個高階陣盤和護身法器。

暮色開始暗了下來,天聿蜷縮在軟塌上,額上細密的汗,不知是不是昏了頭,腦子裡竟想起了那個女修。

是那女修溫柔地注視著他:“你要不要來我做我家的孩子?”

天聿心中無端地生起一陣恐慌,這種恐慌讓他快要喘不過氣,滿心戾氣無處宣泄。

“義父………”

他無意識地喊著那個能讓他安心的人。

那個在他因窒息而痛苦絕望的時候,在井中嘶聲裂肺地喊著想要活下去,可卻無人能聽到他的聲音,無人願意聽他的聲音的時候。

直到那雙手從不斷下墜的恐懼中將他抱了出來。

“你當然可以活下去,你比任何人都有活下去的價值。”義父溫柔地抱著他,輕撫他的發頂,帶著笑意的眼裡撫平了他的恐懼:“你是特彆的,你體內的混沌吞天蟒的血脈很純粹,未來你可以化作混沌吞天蟒的完全體,你會很強,你的力量將淩駕於眾生之上。”

“孩子,你可以將心念傳達給我,我能夠聽見,你可以慢慢告訴我。”義父溫柔的眼底清晰倒映出他殘缺的模樣,“你的痛苦和委屈也我會認真聽,你不用再害怕了,現在已經沒有能傷害你的東西。”

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恐懼被溫柔的聲音輕飄飄拂去,他感到安心無比。

在屍體一地,血流成河的宮殿中,從不相信世間有神佛的他在那一刻認定義父就是他的神佛。

這才是正確的。

“………”因為他是混沌吞天蟒的血脈,是特彆的,有活下去的價值,所以義父的目光看向他,救下他,給予他真正的新生。

義父喚醒他血脈中的另一半力量,從此他不再以孱弱、不堪的模樣存在。

天聿躺在軟墊上,他清晰地感知到力量的回歸,那教他血液沸騰的力量漸漸從身體裡醒來。

力量的回歸讓他欣快無比,他的身體出現了明顯的變化,四肢抽長,漸漸地從孩子的模樣變成成人,隻是下半身卻不是人腿,而是粗壯有力的蛇尾,不經意的移動,屋內的東西便化作碎末。好在屋內的防禦法陣十分堅固,哪怕他因身形發生變化也並未引起外面的注意………

與此同時。

西皇洲王城不遠處的空地上一個高階法陣聲勢浩大驟然出現,當高階法陣的靈光散去,中央站著一位白衣修士。

那白衣修士生得金相玉質,容貌驚為天人,似白非白的長發攏起一半,發冠兩側墜下的珠鏈隱沒在發間,衣袂翩翩,似那簪星曳月的仙人。

正是自昆吾洲那邊趕過來的謝長離。

他手中提著一個絕靈玉製成的手鞠,裡面是一塊天妖殘魂碎片。

正是這塊天妖殘魂,他才能這麼快將母親從十一仙洲的範圍鎖定在西皇洲。

找一隻天妖並不容易,但對於“羽化”修士來說隻要去天妖的老巢就不難找了。

母親經傳送法陣消失後,他便直接去抓了隻天妖。

他抓著天妖去了母親在天道宗住過的瑤華殿,要天妖記住這個氣息,便一路來到了西皇洲。可惜這隻性情狡詐的天妖總喜歡自作聰明,中途浪費了他不少時間。

也不知他做了什麼,手鞠中傳來尖銳的慘叫聲,但很快,那天妖終於老實了。

謝長離看向某個方位:“天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