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學校這邊,軼晚秋緊跟在聞雲如的身後,滿臉疑惑地問道,“雲如,你昨天明明沒有去廁所,為何要我幫你說謊?”
她不明白,明明就是聞雲如不喜歡英語才逃了課,還因此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訓誡了,為何要讓她幫忙說謊?
而且,還是隻要警察稍一調查,就能查清楚的拙劣謊言!
“噓……,小聲點,彆讓人聽到了!”
聞雲如心裡一顫,迅速伸手捂住軼婉秋的嘴,拉開門見外面沒有他人經過,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其實她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因為害怕警察知道莫奇英和董卓自殺與她有關,腦子一熱就主動湊了上去。
事後想想,她當時就應該保持沉默的,一上來就暴露自己,反而對自己更加不利。
昨天一整個下午她都在擔驚受怕,生怕警察查過來帶她走,直到過了一夜,警察一直沒有出現,聞雲如心裡才放鬆了許多。
“你就不怕把警察招過來嗎?我可告訴你,若是警察來了,你也沒有好果子吃,畢竟你可是幫我作了偽證的!”
軼婉秋被嚇得立即禁了聲,眼中泛著點點淚光和後悔,早知道被警察發現要吃牢飯,她是打死也不會幫聞雲如的。
聞雲如見軼婉秋面色蒼白,滿意的勾了勾唇,然而,事情也不能做的太絕,以免會引起她反彈,“婉秋,你也不要太過憂慮。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隻要你不說出去,沒人會知道你幫我作了偽證。”
“叩叩!……”
軼婉秋低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就在這時,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靜謐。
軼婉秋看了一眼聞雲如,見聞雲如示意她去開門,軼婉秋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挪到門前。
主要這裡是她媽媽為了照顧她上學方便,特意租的房子。
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大概是太過愛她,媽媽對她的掌控欲特彆強,希望能時常看到她,不喜歡她與外人有過多接觸,這才租了這套二室一廳的房子。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因為聞雲如,對她稍稍示好幾次,就與她做了朋友。
今天雖說是周六,因為公司還有些事沒有忙完,媽媽一早就去公司加班了,軼婉秋實在想不明白還有誰會來她家!
“聞雲如,軼婉秋,我們是警察,現有些問題需要你們配合調查,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軼婉秋一打開門,就被劉海控製住了,聞雲如剛要跑,周旋一伸手揪住她後背的衣領,將其拽了回來,“聞雲如,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跟我們去一趟警局,不要做一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警察先生,我又沒犯法,我昨天還積極為警方提供了有關死者的線索,你抓我做什麼?”
“你沒犯法你跑什麼啊?”
周旋涼涼地掃了聞雲如一眼。
聞雲如立時禁聲,是啊?她又沒犯法,跑什麼呢?
莫其英跳樓又不是她推的,根本就不關她的事,就算那事查出來,充其量也就是她因為嫉妒,多說了幾句狠惡的話而已,要怪也隻能怪莫其英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
想到此,聞雲如苦著臉,滿眼懊悔,她的大腦總是比四肢慢半拍,又一次深深地坑了自己一把。
警局——
劉海和周旋把聞雲如帶到警局,一刻都不耽擱地直接把她安排進了審訊室,此時,兩人看向額頭冒著細汗,面色緊張地聞雲如,沉著臉問道:“說吧!莫其英和董卓是不是你從實驗樓頂層推下去的?”
“我沒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為了儘快擺脫身上的嫌疑,彌補之前犯下的錯誤,聞雲如第一次腦子極快的反應過來,迅速的否決與自己無關的罪行。
“警察先生,我若真推了那莫其英,她難道就不會反抗嗎?
好,就算你認為是我力氣大,僥幸把她推下了樓,那董卓呢?
董卓一個大男生,又是我們班上的體育委員,我怎麼可能推的動他?”
劉海側首看向周旋,眼裡透著肯定,若非聽淩琦講述過有關‘殤’的事,或許他一定會認為,莫其英的死是經聞雲如的手而殞命。
然而,現在,他知道聞雲如說的或許是真的,她可能真的沒有推莫其英,但也僅止於沒有親自推而已。
“既然你沒有推莫其英,那她為何會跳樓?”
“我哪兒知道她為何會跳樓,我不過是氣不過,說了幾句讓她去死,這種咒罵的話而已,誰知道她心裡承受能力那麼差,竟然真的會跳樓自殺!”
提起莫其英,聞雲如眼裡除了事發後的膽戰心驚,更多的是憤恨和嫉妒。
“你為何要咒罵她和嫉妒她?”
周旋擅長於觀察犯人的微表情,此時見聞雲如眼裡流露出的嫉妒幾乎要凝成實質,心裡不由得有些訝異,就直接問了出來。
聞雲如在周旋壓迫似的目光下,敗下陣來,終是將內心深處的秘密,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高中時期學業緊張,老師強烈反對我們學生談戀愛。
然而,正處於青春期的我們,哪有不向往甜蜜愛情的?
董卓雖然不是陽光帥氣的男孩,長相卻也不差多少,再加上心腸特彆好,我們班裡也有好幾個女生偷偷喜歡著他,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聞雲如望了一眼劉海,抿了抿有些乾燥的唇瓣,眼眶有些泛紅,“董卓家與我家相隔不遠,我家庭條件不好他一直都知道,因此,他也曾鍥而不舍得幫助過我好幾次。
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喜歡我的,這讓我對他更是情根深種。
且,我也曾經主動寫信與他表白過,雖沒收到回信,他卻也沒有明確拒絕與我。
他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更是三好學生,本以為他是怕老師發現,這才假裝不知道。
我也曾暗想,他是不希望延誤我的學業,這才與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卻不曾想,他竟是沒收到我的信,那封信竟然落到莫其英的手中。
莫其英拿著信質問我,我以為董卓會幫著我的,結果他卻哄著莫其英,叫她不要生氣,甚至還在我面前親口承認,他喜歡的人是高二班的莫其英,我們的學妹。”
說到傷心處,聞雲如的眼淚終於沒有忍住,自雙頰滑落下來。
她抬起戴著手銬的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那天我逃課約莫其英出來,就是想要威脅她,叫她離開董卓。
剛把她叫到實驗樓的頂層不過五分鐘,我與她爭吵,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哪裡知道董卓跑了上去,並且他還二話不說,直接摑了我一巴掌。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心裡充滿了怨氣,隻想要莫其英死,心想著,或許莫其英死了,董卓才能側目看我一眼。
之後,我就像瘋子一樣,把所有不甘和憤怒,還有惡意統統都發泄了出來,我癲狂不可理喻的醜態,可能真的刺激到了董卓。
他還想上前打我,卻沒想到莫其英竟然真的跳了實驗樓,董卓雖然動作極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卻還是因為重力原因,沒有堅持多久,就與莫其英一起掉了下去。”
說完了這些壓在心底許多天的秘密之後,聞雲如頓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
“你當時為什麼不喊人去救援?”
周旋抓住了一個重要問題,眼睛直直看向聞雲如,直逼到她的內心深處。
聞雲如的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很快又恢複如初,“我當時被那種突發情況嚇懵了,沒有反應過來!”
周旋沒有錯過聞雲如的那一絲微表情,聽著她這牽強的解釋,不由得嗤笑一聲,“按理來說,遇到這種突發事件,嚇懵了也很正常。”
“然而一個成年男人,若是執意抓住一個即將墜樓的女生,兩隻手換著來,不說多,至少也能堅持十分鐘左右。
而董卓,雖不算成年男人,也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難不成連五分鐘都堅持不下去嗎?”
周旋看向兩隻手緊揪在一起,指甲扣的有些發白的聞雲如,眼神裡透著不容置喙的淩厲,“而在董卓奮力解救莫其英的這段時間,學校包括所有的學生和老師,沒有聽到你一句呼救聲。
你說你嚇懵了,難不成五分鐘之久都沒反應過來?”
在周旋冷冽目光的逼視下,聞雲如的嘴唇顫抖了一下,最終被擊潰了心理防線,雙手掩面趴在桌子上痛哭出聲。
“我也不知道我為何會那樣做!明明我有機會救他們的,隻要我稍微往前走幾步,隻要我不計前嫌伸出手,怎麼著也能與董卓合力將莫其英拉上來的!”
聞雲如抬起泛紅的眼眸,她的眼神有些空洞和迷茫,“可是,當看到董卓跑過去用儘全力,拉住了即將墜樓的莫其英,甚至還紅著眼衝我呼喊,叫我趕緊過去幫忙時。
我想的竟是,董卓堅持不住的時候,自然就會鬆手的,隻要莫其英死了,就沒有人跟我搶董卓了。
所以,不管董卓如何呼喊,如何祈求,我的腳步都未曾往前挪動半分。
我以為,莫其英一定會死,卻沒想到,董卓會與莫其英一起掉下樓。
我的耳邊至今依然會不定時地回蕩著,董卓那無助而飽含憤怒和詛咒的話,他說我是魔鬼,說我冷血無情,說我不得好死!”
聞雲如眼中的淚順著雙頰,不受控製地往下掉,表情似笑非笑,“對啊,我的確是魔鬼啊!
一個正常人怎麼會那麼冷血的,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