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主方上任,應當有許多政務要處理,怎地有閒心到我這小小的無憂閣來了?”
織羽雙腿交疊,慵懶的斜靠在椅背上,左手端著青花瓷炳杯,右手拿著攪拌勺不緊不慢地攪動著,語氣中透露著冷意和不歡迎。
淩琦絲毫不在意織羽對她的態度,畢竟來之前,季無恙已經跟她說過,織羽是數千年前神魔大戰時,夢魘一族存活下來的唯一繼承人,性子很是陰沉多變,做事向來我行我素,不顧因果,隻憑喜好。是整個靈魅城最特彆的存在,讓她輕易不要與之交惡。
如今見他那一副目中無人,慵懶愜意的姿態,倒也有幾分符合季無恙對其的評價。
“我就是過來問問留仙派,一夜之間幾乎全體覆滅可是你做的?”
淩琦冷眼看向眼前身穿絳紫色衣袍,唇紅齒白,俊美無濤的男人,雖是問,語氣卻很肯定。
隻因昨日那留仙派方長老拖著重傷,不顧守衛阻攔闖到殿前與她哭訴。
“是我,也不是我!”
織羽給了淩琦一個模擬兩可的回答。
隨即嗤笑一聲,語氣陡然轉冷,夾雜著幾乎能凍死人的冰霜,“留仙派自玉溪仙友創立至今已二千年有餘,如今、表面看似一派繁榮和睦,實則內裡早已腐朽不堪,不複當初,要我說覆滅了也是極好的!”
想起幾個老東西為爭奪掌門之位,竟合謀將流光回溯鏡,選定的掌門候選人殘忍折磨致死,他就替玉溪感覺不值。
當初神魔大戰之時,她放棄飛升,散儘所有靈力護得留仙派安然無恙,不曾想,不過區區二千年,往日站在金字塔頂,幾乎與茅山派,昆垌派,仙靈山,並肩渠首的留仙派就先轟然倒塌。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淩琦眉尾一挑,語氣毅然強硬起來,“就算留仙派內裡當真有什麼陰私之事,自有因果報應,也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置喙!”
“嗬嗬……”
織羽低頭自胸腔裡發出兩聲低沉的笑意,將手中的青花瓷炳杯往茶幾上一摜,“留仙派的事何須界主這般勞心焦思,界主還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
說罷便掌心運起靈力將淩琦甩了出去,無憂閣的大門砰的一聲自主關了上去。
緊跟著被甩出來的還有一個魂體淡到幾乎風一吹,就要散掉的十五歲左右的小女孩魂體。
淩琦剛穩住身形正要說話,隻聽得織羽那幾乎、含著冰渣子一般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界主若想要了解留仙派事情的始末,問問你面前的魂體便是,日後若無什麼重要的事,還是莫要再來我無憂閣了!”
語氣裡透著滿滿的惡意和不歡迎。
淩琦蹙了蹙眉,本想要強行轟開無憂閣大門,再與其爭辯一二,想到季無恙的提醒,又歇下了心思。
罷了,罷了,日後難免有用到他的時候,暫且還是不要與他交惡好了!
織羽站在窗前看著淩琦離開的方向,渾身顫栗,拳頭緊握,方才他竟從淩琦身上感受到羽的氣息,若非如此,就方才淩琦對他不敬的態度,他運起的五分之二靈力打在她身上,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好在他緊要關頭卸了大半靈力,又將那魂體丟將給了她。
“景風,你去隱匿在新界主淩琦身邊,查探一下她近期都做了哪些事,最重要的是觀察她的行為舉止,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是,閣主!”
景風應完並沒有立即退下,而是低垂著頭,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麼。
“嗯?”織羽回首看向沒有絲毫動作的景風,眸光透著一絲不解和寒意,“還有什麼事?”
“閣主,若是新界主遇到危險可需要屬下出手相助?”
景風在織羽發怒之前立即開口問道。
“因事而定,隻要不危及生命無需出手!”
“是,屬下明白了!”
景風說完便隱身消失在織羽的面前。
程鵬輝彆墅區——
“李隊,這邊有血跡!”
“繼續搜尋,把這棟房子各個角落給我仔細搜一遍,一絲一毫都不要放過!”
程鵬輝得到許氏集團繼承之權之後,接連在他的老家桐城購買三處房產,南臨市購買兩處房產,前面幾處他派人都搜查過了,沒有找到許墨的蹤跡。
唯有這棟訂婚期間許墨送給他的彆墅,在調查期間,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單身媽媽說兩個月前,曾看到一對情侶帶著一個女人出沒過這裡。
經過他遞過去的照片辨認,一口咬定出現在這棟彆墅裡的人就是程鵬輝,米月和許墨三人。
至於她為何記那麼清楚,說是那天她女兒夜裡突發急性腸胃炎,她抱著女兒往樓下跑的時候,在電梯口偶然撞到了一起,因為當時急著送女兒去醫院,也就沒有與其多加糾纏。
就是覺得當時三人的行為很奇怪,穿米色長裙的女人好像病的很嚴重,眼睛緊閉著,面色蠟黃,嘴唇皸裂泛青,那兩個情侶不把她往醫院送,反而乘坐電梯把她往樓上帶……。
“李隊,廁所這邊有被翻新過的痕跡!”
李浩正想著忽聽到劉海的聲音,慌忙牽著警犬疾步而去 。
邊走邊衝正在廚房探查的戚南橋喊道:“戚先生,小劉有了新發現,廁所有被翻新過的痕跡,且附近的牆上發現了噴射狀血跡!”
“好的,我馬上過去!”
戚南橋把鍋灶角落處遺落的幾根毛發,放進購物袋之後便走到了廁所裡。
見劉海幾人已經得了李浩的吩咐,正在拿著鐵鍬和榔頭砸著廁所裡的地面及牆面。
戚南橋感受著周圍不同尋常的氣息,似有所感,眉頭緊鎖,面色毅然嚴肅起來,“看來我們找了許多天的人必然就在此處了!”
李浩看著不停動作的幾人,面色同樣凝重起來,“劉海,周旋,你們幾個慢一點,不要破壞到下面的東西了!”
“好的,李隊我知道的!”周旋鄭重其事的應答道。
“李隊,挖出來了!”
劉海把周圍都清理了一遍,隻見有好幾袋黑色塑膠袋並排擺放在約一米深的深坑裡。
一股股難聞的惡臭從袋子傳了出來,有新來的小警員沒有忍住,跑到廁所外面扶牆乾嘔起來。
李浩和戚南橋幾人雖然沒動,單看他們緊促的眉頭和蒼白的臉色,也知道並不好受。
“把東西都拉出來,一會兒帶到警局好好查驗一下!”
劉海和周旋二人率先走到坑邊,準備用特質的鐵鉤勾住了黑色塑膠袋的邊緣,把屍袋拉上來。
作為法醫的邱萱一直等候在一旁 ,此時見找到屍體,她眼裡立時透露出異樣的光芒,顯得及其興奮,見劉海、周旋二人動作有些慢,便甩了甩胳膊,運了力,立即自發地上前幫忙。
就在三人各自勾住一個黑色塑膠袋邊緣,準備畜力往上拉的時候,廁所裡的溫度陡然降了下來,一股陰冷地風席卷著所有人的皮膚。
李浩下意識的搓了搓胳膊,往四周望了望,面露疑惑,“怎麼忽然冷了那麼多?”
跟死人接觸久了,戚南橋第一感覺就是有東西來了,就在這周圍看著他們。
“先不要動那些塑膠袋!”
戚南橋連忙製止,結果還是晚了一步,隻聽得砰的一聲,劉海和周旋二人被一股怪力彈飛起來,砸到牆面上又滾落到地上。
劉海、周旋二人還好,邱萱就沒那麼幸運了,額頭磕在牆角上,當場就暈了過去!
李浩見邱萱受傷,心裡一緊,眼底深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急色,當即怒喊道:“是誰?不要裝神弄鬼,趕緊給我出來!”
“過了二個多月才找到我的身體,所謂特案組的精英,也不過如此!”
在坐的幾位警員,好歹也是常年與死人打交道的,倒也聽說過不少有關靈異事件的傳言,對於那些言論,他們大多都覺得是在誇大其詞。
如今親眼目睹鬼魂存在,雖沒被嚇的落荒而逃,面色卻都蒼白了幾分,若仔細觀察,其中有兩個年輕警員腿肚子都在打顫。
戚南橋倒吸一口涼氣,指尖用力掐了掐掌心,強製自己儘快醒神,不至於被陰氣迷惑,“許墨,你此刻出聲、不單單是為了諷刺我們那麼簡單吧?”
“嗬嗬……”
許墨未語先笑,連帶著整間房內的溫度都跟著降了好幾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竟然還有一個清醒的,既然如此,那這事兒就好辦了!”
不待戚南橋說話,許墨的聲音席卷著一股陰冷及充滿怨念的風,從房間不同的角落傳了出來,“我要你們在日落之前找出我真正的死因。
且在此之前,我的身體隻可挪動,不能查驗,若日落之前你們完不成我的要求,我就要每隔半個小時殺一個人!”
李浩剛才喊話的時候,本來心裡有點膽顫的,此時聽到許墨提出這般無禮的要求,大腦率先清醒過來,不待戚南橋接話,連忙上前一步,為了心裡的正義感,當即與許墨正面剛了起來,“許墨,不管做人做鬼,都當以心向善,不要把自己的不幸強加彆人的身上。
那些人都是有著獨立思想的生命體,因為你的一個不高興,就要奪去他們的生命,你覺得這對他們公平嗎?”
“善良?”
許墨的情緒有些失控,房間裡的水晶吊燈左右搖擺,叮咚叮咚作響,好像隨時都會砸在地面上一樣,“不要與我說善良,你所謂的善良,隻是把我推向萬劫不複之境地的一個推手!”
許墨沒有絲毫要解釋她得所作所為的意思,隻是語氣一轉,聲音裡透著刺骨的冷意及嘲弄,“還有,你同一個惡鬼講善良,莫不是瘋了吧?”
以防許墨被李浩激得出手傷人,戚南橋連忙把準備,繼續跟許墨理論的李浩拖拽到身後,低聲同他說,“李隊長,莫要爭強,此事兒還是我去同她說好了!”
雖然私下裡大家對各自的身份都心知肚明,然在警局裡,尤其是都在一起工作的時候,該互相給面子和禮貌的時候還是要給的。
李浩見戚南橋態度認真,也不好拒絕,況且方才他也是一時氣不過,事後冷靜下來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衝動了些。
“許墨你的要求就是今天日落之前,找出你的死因嗎?”
許墨沉默了片刻,應答道:“正是如此!”
其實許墨也知道她的要求有些過分,畢竟市局要求他們一個星期之內破案,這才隻過二天,她就要求他們提前把案子結了,多少是有些強人所難的。
隻是怨鬼不能殺人,越是殺人怨氣就會越重,直到最後失去理智。
雖然她有織羽先生給的清心丸,卻依然逃不脫不掉每日每夜,被怨氣糾纏分割的痛苦。
儘管有織羽先生在,她依然怕自己會失了理智禍害人間。她更想讓那程鵬輝和米月早點受到報應,不是讓他們死,而是要他們生不如死!
“好,我同意你的要求!”
戚南橋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上午十點五分,還有七個小時不到的時間,他如今已有了自己的推測,隻差證據了。
李浩聽到戚南橋應下許墨的要求,險些驚掉下巴,“戚先生,你……”
不等李浩把話說完,戚南橋直接接話,安撫道:“彆擔心,我現在已經有了猜想,隻要七點之前咱們找到證據,然後再帶人去醫院,把那程鵬輝和米月二人抓起來就好了。”
“不是,我擔心的不是這個,是程鵬輝和米月二人的情況……不容樂觀!”
“我知道他們現在還在接受治療,不適宜審問,不用擔心,到時我自有辦法讓他們主動開口!”
見戚南橋總是打斷他的話,李浩有些急火,他是想說程鵬輝和米月二人還有很大的問題啊!
自從警方把二人帶到醫院治療之後,身體及精神方面確實恢複的不錯,他見二人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就想到了詢問案件具體情況。
剛開始還好好的,然,當提及許墨時,二人就忽然發瘋,抓起身邊一切可用器具,毫不猶豫的攻擊對方,除此之外,兩人還會毫無章法的襲擊、所有想要靠近他們的人。
他們隊裡的兩個審問員初開始毫無防備,因此問話時前後受了傷,此前正在醫院接受治療。
因為不信邪,他前後派人又去試問了兩次,就算早有防備,程鵬輝和米月二人那發起瘋來,依然處處透著詭異,簡直是力大無窮。
派過去兩名審問員,及三名外勤警員身上或多或少都掛了點彩。
對此,他隻得無奈的將這件事報告給局長,局長回信說,叫他們先不要接近程鵬輝和米月二人,剩下的事他會找人處理。
他收到回話正要跟戚南橋說這件事兒的時候,又因為查出程鵬輝在臨市買彆墅的信息,因而他就配合戚南橋帶著薛曉、劉海、周旋、幾人緊趕慢趕才到這兒,事宜一直也沒有找到機會,說出程鵬輝和米月現在的情況。
如今見他三番兩次打斷自己的話,又自信滿滿地神情,李浩乾脆閉嘴不說了,心道:“或許他真的有其他辦法,完成女鬼許墨的要求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