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 61 章 糧種去處【二更】……(1 / 1)

皇帝陛下攜仙人親臨華林苑, 檢閱冬糧豐收情況。

華林苑中臨時囤積麥種的大棚前,火光衝天,幾乎將黑夜渲染成白晝。

玄甲衛打開一個又一個麻袋, 從中捧出一鬥一鬥麥子,將之奉到帝王面前。

嬴政伸手抓起一把, 金色的麥粒從他五指間的縫隙緩緩滑落, 如方才官道上盛大的金色光雨。

那是在救命, 這也是能救命。

“冬小麥產量如何?”

隻看麻袋的數量, 就知道產量絕對不低, 但嬴政依舊問了一遍。

被允許在場旁觀的黔首也目光灼灼地看向負責統計的籍田令丞, 他們全程經手, 卻也不知道準確的產量。

籍田令丞抱著一本記錄書冊念:“培育麥苗使用了五萬斤,其中約四萬五千斤順利發芽。”

這個折損率聽著很多, 但在此時看來差不多是接近100%的發芽率了, 拋開其他不談,僅這一點就能稱得上一句:仙種!

沒有人發出聲音,大家都知道, 重頭戲在後頭。

籍田令丞的聲音在繼續,“順利成苗的種子接近四萬斤。”

那時天氣已經轉涼,許多野草都已經不再長, 這個數據非常讓人驚喜。

“入冬後,天降大雪, 折損麥子約五成。”

微生雪暗暗點頭, 沒有挑選過的種子,許多都不適應冬季,這個折損率比她預計的高很多。

黔首們都是照料麥子的親曆者,想起當時一場雪過後成片成片死去的莊稼, 心都在一抽一抽地痛。

“當時我還以為要被打死了,那麼多麥子,那麼好的麥子,死在我手上,那麼多……”角落裡,劉季扯著一個黑甲衛跟他分享當時的心情。

前方,籍田令丞的語調開始波動,如果把這一幕剪成視頻,這裡一定會配上逐漸激昂的背景樂。

“直至開春,無倒伏,無蟲害,麥穗沉沉,畝產——”

他深吸一口氣,聲調抬高,帶上顫音,

“七百斤!”

“折損過半後,依舊有七百斤的產量!”

嘶——!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微生雪默默吐槽:全球變暖一定有你們功勞。

她習慣了星際動輒五六千斤起步的畝產。

這個產量,不能說湊合,隻能說對得起她不務正業的木係異能。

她看不上這產量,但在關中沃土都隻能畝產不到200斤的大秦,這個數字簡直就是奇跡!

能讓所有人如墜夢中的奇跡!

在場圍觀的黔首,連帶所有守衛的兵士,爆發出一陣衝破雲霄的狂呼,鼓脹的興奮與激動讓他們忍不住要發出一些聲響來發泄。

尖叫狂呼聲後,他們目光灼熱地看著高台上,那些世間最漂亮的麥子從帝王指間落到麻袋裡,落到發往各地的車隊中,落到他們的手上,一直落到被翻起土地裡。

他們看到茁壯有力的麥苗從土中鑽出來,迎著蕭瑟的秋風耀武揚威,在紛揚的冬雪裡拚命生長,最後在春風中轉為耀眼的金黃。

變成鍋中的麥飯,變成石磨中碾壓的麥粉,變成哇哇長大的孩童,變成厚實的屋頂牆壁,變成人丁興旺的村落與宗族。

真是想想就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的美好未來。

嬴政感受到周圍逐漸熱切的視線,緩緩鬆開手,讓糧食全部落下,側身抓起微生雪的手舉起。

“朕一統天下,德高三皇,功蓋五帝。”

他一種既平靜又激昂的語調,“是以,仙界命仙人下界,傳仙種、授百技,助朕的大秦繁華昌盛,豐衣足食。”

本來站在一旁數功德的微生雪突然被拉到前台,表情差點沒崩住。

轉眼又聽到他在一本正經地胡扯,除了尷尬,隻有一個想法:

對這麼多人胡說八道,你是真不怕被拆穿啊!

但其他人卻不知她的想法,隻感受到帝王強大的自信,與隱藏在背後的承諾。

豐衣足食,衣食無憂!

這是足以讓任何黔首都動心的生活。

“陛下萬年!”

“仙人無極!”

“大秦萬年!”

“天佑大秦!”

……

由站在下方最前面的通武侯王賁打頭,所有人俯身叩拜,隻願陛下長命百歲,仙人長留人間,護佑大秦。

【滴!國運聚集第一步,完成!】

【請宿主儘快攜關鍵人物,前往國運聚集處激活!】

【滴!“商城兌換*特殊板塊”已開啟,宿主可使用1000功德值解鎖】

耳邊再一次想起叮叮當當的消息提示音,但這一次微生雪卻沒有托付給係統代理,而是微微眯起眼享受這一刻如金錢入賬的美妙樂章。

……

這些種子除了分給華林苑中出工出力的黔首一份,其餘的將會由鹹陽城的駐軍親自護送到各郡,再分派到各縣,由官府挑選出最肥沃的土地,召集縣中最長與農事的老農耕種,由縣令亭長與軍士們一起盯著。

待來年新一批的種子長成,再把麥種分發給當地黔首。

當種子抵達,天下黔首對大秦的歸屬心空前提高,對大秦製度的支持也飛速上漲。

“我們也有!所有人都會有!”

“感謝大秦,感謝法家!我們也能分到!要是以前,仙種肯定是貴人們的私有,我們隻有賣身為奴才有會有機會摸一摸,看一看。法家好啊,大家都有份!”

“聽說這仙種長得快,二月份就能收割,都不會耽擱了種春糧!好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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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得意,也有人失意。

在牢獄中待了快半個月的少年被拎了出來,獄卒們動作粗暴地把他摁在水裡洗刷乾淨。

養尊處優的嬌貴皮膚在他們手下磨出大片的紅痕,少年閉著眼心平氣和地忍受著,失敗被抓後會有的遭遇,他都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

給他洗乾淨,是要被送去做那種事嗎?

少年心中不可遏製地湧上一股惡心,但對於自己過於出眾的皮囊,他早有所料,倒也沒有反抗。

“老實點。”臭著臉的獄卒給他套上一身粗布麻衣,就把人往外推,對面是黑衣玄甲的帝王親衛。

見他蹣跚走出來,視線在露在衣袖外的雙手上掃過,又落在他明亮的眼睛上。

很好,手沒受傷。

眼睛也沒瞎。

“帶走。”親衛隊長一揮手,自有手下把人押送上車。

完全封閉的囚車出乎意料地鋪設了錦布,像是一輛被臨時改成囚車的車輦,連內裡的布置都來不及更換。

少年心頭的猜測更是確定幾分,隻是孤身一人連逃脫都沒機會。

馬車一路搖晃後停下,面前是一座簡陋的屋舍。

在這種地方,還真是不講究。

少年在心裡苦笑一聲。

“進去。”

房門推開,三堆小山似的竹簡整理擺放,兩旁是點燃的燭火,一張案桌安置在正中,筆墨齊備,這是一個隨時可以開始工作的臨時書房。

少年似有所悟,轉身挑起一個嘲諷的笑:“你們不會以為,我會給暴秦做事吧。”

“癡心妄想!”

環佩與配劍碰撞敲擊的聲音由遠及近,鋪了青石的地板上慢慢倒影出一道被日光拉長的影子,穿著一身黑袍的男人不急不緩地走近,他抬頭,少年認出是那天護在嬴政車輦前的人。

秦皇心腹,上卿蒙毅。

明明是端方文雅的面貌,落在少年眼中,卻無端顯出幾分扭曲可惡。

蒙毅抬了抬眼,似笑非笑:“想不想,可由不得你。”

啪啪。

他拍了兩下手。

一陣腳步聲就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中混著一道虛浮又沉重的腳步,讓原本規整的紀律平添幾分雜亂。

幾個內宮打扮的侍從扶著一名錦衣中年男人走過來。

少年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勃然色變,平靜的眸子驟然緊縮,一個呼喚不可遏製地從他口中發出:

“王上!”

蒙毅微微側臉,以一種輕挑地姿態斜視那個中年男人,“這是你的人?”

此人正是韓國最後一位王,韓廢王韓安。

他一聽蒙毅的話就心神大亂,恨不得馬上撇清與少年的關係,

“不不不!蒙上卿!寡人,不,我從來到秦國就一直很安分,絕對沒有聯係過韓國舊人!他做的所有事都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啊!”

少年對韓王的德行早就所知,當所做的一切被王上親口否認時,依舊不可遏製地湧起悲哀與被背叛的痛苦。

“張良,韓相張開地之孫,韓相張平之子,自亡國後一直籌謀複國,半月前策劃刺殺陛下一事。”蒙毅不緊不慢地念著查到的信息。

他眼中閃過趣味,連帶著整張臉都柔和下來。

張良的身體卻立刻緊繃起來,他預感到接下來的話絕不是他想聽的。

他聽到,

“大秦雜務頗多,閣下能力出眾,定是願意為大秦解憂。”

可惡的嬴政走狗露出白森森的牙,

“一堆雜務一餐飯,惡意搞亂一次,韓安餓一頓,搗亂兩次餓一天。”

“想來張開地與張平在天有靈,定是不願意看著誓死效忠的大王連飯都吃不起吧。”

韓廢王安不成想他這麼配合,竟然還有待遇縮減的可能,立刻撲到張良面前,雙手死死卡住他的肩膀,厲聲道:“張良,寡人命令你,答應他!”

說完想到自己的待遇全掛在他一念之間,又放軟了語氣祈求,“張卿,寡人昔年對張家信任有加,恩寵備至,你不能不管我啊。”

張良垂眸看向搖尾乞憐的韓王,眼中點點悲哀浮動。

以王上生前待遇為威脅,以父祖身後之名作脅迫。

這光明正大的陽謀,他明知是坑,卻不得不跳。

“我做。”

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的憤懣壓入心底。

屋內燈火明亮,張良處理了一天的雜務,肩膀酸痛,頭疼欲裂。

一轉頭就見還有一堆人高的竹簡在等著處理。

啪!

毛筆被狠狠摔在筆架上,張良怒火燃燒。

——嬴政小兒,其計歹毒,不當人子!

……

十幾裡外的宮殿中,微生雪突然打了個噴嚏。

她滿頭霧水地撓撓頭,誰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