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來找茬 嬴政:聽說有人想獨占朕……(1 / 1)

行宮附近沒有其他閒雜人員,所以微生雪走得略遠了些。

她拒絕了帶路的宮人侍從,沿著黃土小道溜溜達達地走著。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有機會欣賞“修仙界”的風光。

白色的雲像棉花糖似的一團一團地聚在一起,迎面吹來的風中帶著清晨泥土和草木的氣味,帶著盛夏獨特的燥熱。

微生雪張開五指在風中穿過,搖動的草木述說著隻有她能聽懂的語言。

“呀!這麼有趣啊。”她指尖輕點葉片,一縷極淡的靈力湧入其內,讓本就繁茂的大樹更加青翠,“真是有意思的地方。”

微生雪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到草葉黃了,給一縷靈力;看到有人摔倒了,順手扶一把;看到驚馬了,暗中安撫一下……

所有見到的事她都要摻和一腳。

跟在她身後的侍從面面相覷,卻也沒敢說什麼,隻在她快要走出行宮範圍時提醒了一句。

平原地帶的田地連綿成一片,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農田和草地,田地裡耕作的人□□著身體,隻在身上關鍵部位圍了布。

微生雪一愣。

這有點過於奔放了嗷。

他們埋頭在田地裡,對路過的一行人表現出不知是麻木還是無視的狀態。

微生雪上前幾步,走到農田旁,大概是農田吧,她看到不遠處有人在除草。

三四種作物混雜著種在同一塊田裡,稀稀拉拉地掛著不多的果實,她伸手捏了捏,一株上有三分之一是空殼。

“這是他們種的糧食嗎?”她跟身後的侍從確認。

“是的。”侍從帶著驕傲的口吻,“皇帝陛下在各地設農官,指導黔首農事。這些糧食長得很好,不出意外,今年會有不錯的收成。”

微生雪看了手邊稀疏乾癟的作物一眼,很想問一句:你認真的嗎?

一畝地都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兩百斤糧食,少種幾畝都填不飽肚子。

說來慚愧,她雖然是最適合種植的木係異能,卻是戰鬥係的,連主要作物的種子都認不全。

但即便如此,她也能估算個大概,面前這一片,到了成熟季最多有一百多斤的畝產,要是再遇上雨水不足或太足,連一百斤都穩不住。

微生雪看著面前依舊一臉驕傲的侍從,默默轉臉翻了個白眼。

看起來好像很懂的樣子,誰知連這麼明顯的減產都看不出來。

嗬,無知的蠢貨。

真是讓人沒有交流的欲望。

微生雪起身沿著田埂踱步,路過好幾個人,一個個都埋頭苦乾,讓她想打聽下情況都不好意思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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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宮外,一群打扮得飄逸仙氣的人正環顧四周。

“不是說新人在行宮外嗎?人呢?”

一個長著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擰著眉,不滿地道。

他趾高氣揚地指使門口的守衛:“喂,你過來。”

被指到的守衛走過來行禮:“仙師。”

“聽說陛下帶回來的人出關了?”山羊胡子拉長聲調,帶出漫不經心的傲慢,“本仙師還等著與他坐而論道呢,這麼久了,也沒見到人。”

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在指責新人不懂規矩,不知道來拜山頭。

守衛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臉上卻沒表現出來,隻道:“仙師之間的事,小人不知。”

山羊胡子從鼻腔裡哼出一聲,彈彈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甩袖而去。

“我聽說那位道友沿官道而行,不如我等去尋尋他吧。”

說話的是前不久剛來的徐生,但他深受始皇寵信,又有真本事在身,後來者居上,在方士中也聚了一些擁躉。

眾方士架著車而去,目送他們離去的守衛狠狠翻了個白眼,跟旁邊的同僚吐槽:

“本事小小,架子倒端得高。仙人說話都是輕輕柔柔的,哪像他們一樣。”

“小聲點。”畢竟也是陛下寵信的人物,收拾他們這些小蝦米足夠了。

被提醒的守衛抿抿嘴沒再說話,但心裡卻偏向卻更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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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方士互相吹噓著,一路順著痕跡往前走。

“徐道友那一手‘神仙箴言’冠絕天下,我就沒再彆的地方見過。”

這說的是徐生在面見始皇時展露的神跡,讓發光的字在大鼎上方浮現,如仙言神語。

被恭維的徐生捋胡子微笑,這一手是他煉丹時無意中發現,憑借此術一舉成名,從未被拆穿。

幾人說著說著就聊到新來的那位:“聽說是突然出現在泰山,能催生草木。這如何能辦到?”

旁邊的山羊胡子嘿嘿笑了兩聲:“在座的各位誰沒有一手匪夷所思的本事,都說是神仙所授,實際上嘛嗬嗬。”

這話一下子就戳中了大家的心理,一時間笑鬨之聲又重現。

隻有徐生倚在一旁的車架上,心中浮現幾許不妙的預感。

自泰山下來已有月餘,但陛下來催金丹的次數比上泰山前少了整整八次,尤其是一個月前開始,來傳話的宮人態度變得有些微妙。

恭敬依舊,卻多了,多了……他皺眉想找出個形容詞,卻發現這種微妙的變化無法用言語形容。

徐生按下失律的心跳。

要不把海外仙山的事提前?

耳畔突然傳來喧鬨聲。

“怎麼了?”回過神的徐生扯住一人詢問。

被他拉住的那人眼睛瞪圓、鼻翼開合,整個人都呈現出震驚過度的模樣。

“有人說新來的道友是女人!”

第一句話出來,他就跟倒豆子似的停不住了,臉上還帶著曖昧猥瑣的笑:“難怪藏著不讓見人,原來是……嘿嘿嘿。”

“枉我還以為她是哪個同行,原來不過是個以色侍人的貨色,貧道不屑與之相比。”

“她一個女人,定是衝著始皇的後宮去的。她身後沒有倚仗,我等同行怎能不出手相助。”

說這話的人打什麼主意,一目了然。

“嘿,她一個女人在外行走到底不方便,那能催生草木的本事傳授眾人,才能為利好更多人啊。”

這是瞄上人家看家絕活的人。

“是極,是極!便該如此!”

身穿淺灰長袍的男人往那邊一挑眉:“徐道友不過去?”

徐生輕輕捋順浮塵上的毛,不動聲色地把皮球踢回去:“道友不過去?”

灰袍男人一撇嘴:“豎子不足與謀。”

這些目光短淺的蠢貨。

“道友如何看?”

徐生目光虛虛地落在半空,聲音也是輕飄飄的,“我們不過是得些浮財尊榮,那位瞄上的才是整個大秦最貴的物件。”

灰袍男人恍然。

隨即臉色大變。

“怎,怎麼可能?”

他舌頭都要打結了,像是在闡述事實又像在說服自己:“長公子聲名遠揚,擁躉眾多。更何況長幼有序……”

說到這裡他停住了,隻有變幻的臉色才顯出他內心的波瀾。

長幼有序之前還有一句,嫡庶有彆。

而始皇帝正好,未立皇後。

灰袍男人脖子哢嚓哢嚓抬起,表情恍惚,喃喃道:“這才是大手筆啊。”

幸好微生雪不知道他們的猜測,不然把他們一腳踹水裡去。

做人腦洞不要這麼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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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方士找到微生雪時,她正蹲在水溝旁哄人,語氣柔和,語調輕緩,仿佛對面不是一個渾身汙泥的農婦,而是需要小心嗬護的孩童。

“噥,給你一顆糖,不哭了好不好?”

“貴人?”農婦收起捂住臉痛哭的手,露出一雙怯生生的眼睛。

微生雪對她一笑,是不帶任何攻擊性的溫和。

“給你糖,你有什麼困難?或許我可以幫你。這樣吧,我幫你解決問題,你就回答我一些問題,我們等價交換好不好?”

陌生人單方面的幫助會讓人警惕,但有利於自己的交換卻有很多人願意做。

微生雪把掌心的糖遞過去,“來來來,我們邊吃糖邊說。”

農婦試探性地伸出手……

“道友!”

一聲大喝從身後傳來,農婦一個顫抖,餘光瞟到幾片繁複的衣角,立刻收回手死死趴在地上,顫抖的尾音戰栗著:“見,見過貴人。”

差一點!差一點就把人哄好了!

微生雪狠狠磨牙,霍然轉身怒視。

一群不認識的人。

你們誰啊。

她的表情太過明顯,讓人想忽視都不行。

為首的那人白眉長須,寬袍大袖在風中招展,浮塵一甩,就讓人想到高山之巔眺望眾生的隱士高人。

“貧道無為道人,久聞道友大名,今日有緣得見,特來邀道友論道。”

他說的客氣,但姿態卻是傲慢的。

微生雪本就惱火,聞此直接就懟了回去:“我出門才一個月,你哪來的‘久’。一個月都算久,那你這輩子還挺短的。”

“而且……”她斜著眼從下往上打量他,以一種極為輕挑的姿態,

“引氣入體都沒做到的凡人,也配與我稱道友?”

無為道人臉色一沉,“道友莫不是想獨霸始皇陛下。”

“道友初來乍到,就這麼大胃口,難道就不怕我們魚死網破嗎?”

什麼東西?

微生雪沒聽懂他在說什麼,隻當被拆穿落了面子氣瘋了。

對方見她不以為意,又扯出大旗:“我等為陛下煉製仙丹以求長生,耗費心血無數,道友是想讓皇帝陛下前功儘棄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微生雪就想起來了。

敢情那半個元素周期表都是你們投喂的!

竟然想害死我飯票!

微生雪怒氣更甚,屬於修仙者的靈壓第一次毫不收斂地放出。

撲通——撲通——

普通人如何能承受住靈壓,剛才還趾高氣昂的方士,一個接一個地跪趴在地上。

那些人奮力掙紮,卻隻能如翻了面的王八,徒勞無力地撲騰。

好像……踢到鐵板了……

如審判般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嬴政道友的毒,是你們下的。”

“什麼毒。”

熟悉的威嚴聲線,瞬間讓還在叫囂的方士噤聲。

僵硬得仿佛如風乾的城牆,在狂風中一寸一寸龜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