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怪物奴隸 瀕死。(1 / 1)

溫萊連著燒了兩天, 期間鬱重山沒有再試圖將藥汁灌進他的嘴巴裡,因為他已經知道結果了,鬱重山不會再給溫萊一次自取其辱的機會。

他作壁上觀, 冷眼觀摩著傭人細致入微地照料著溫萊,隻是偶爾低頭時不時地用指腹摩挲著腰間的佩刀。

果不其然,溫萊徹底醒來的當天, 鬱重山從那雙瑰寶似的美麗眼珠裡品嘗到了一絲顫抖和害怕。

他縮著本就孱弱的身子,咳嗽著企圖躲在那個才照顧他兩天的男傭背後, 仿佛對方是懸浮在溺水上的一根救命羽毛。

很好。

果然就是下賤東西, 一會兒那樣依賴著自己, 才短短幾天, 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貴族的感情都是這麼廉價的嗎。

鬱重山提腳走了過去,放在腰間佩刀上的手蠢蠢欲動,簡直就像是要用殺人四濺的鮮血來開刃似的。

他每一步如同奪命咒緊緊摳著溫萊的神經, 貴族哭著,喊著,更甚走投無路的小獸無助崩潰地嗷叫, 他差點被痛苦折磨得要用腦袋去撞擊牆壁,恨不得以卵擊石。

醫生聽到聲響急忙闖了進來, 他醫者仁心地安撫著溫萊, 一邊又對鬱重山說:“大人, 您千萬不能再這樣刺激他了。”

鬱重山側頭睨了他一眼, 讓醫生頓覺冷汗直流, 心裡涼得發毛,但還是強忍著那股不適繼續說:“他的精神狀況太差了,目前而言還能對外界的情緒表示感知, 但是保不準再受到刺激重創後,情況糟糕得連話也不會說,對外界喪失最基本的反應能力。”

“前者興許還能治療,但是後者·····”他無能為力地搖了搖腦袋,將話言儘於此。

鬱重山鬆開按在刀身上的手,半眯著眼打量端視著礙眼縮在他人背後的溫萊,似笑非笑了一聲,終於大發慈悲地抬腳朝門外走了出去。

溫萊不僅對於鬱重山這張面容十分抵觸,就連這幾個字時而從旁人的嘴裡吐出來都會讓他愣一會神。

而這種情況嚴重發散到他去庭院裡曬太陽,亦或者玩耍時,潛意識裡都十分避諱鬱重山可能會出現的地方。

書房和閣樓這兩間房溫萊是從來都不肯去的,隻覺得那樣闃黑的地方說不出來的可怕,好比兩隻漆黑獠牙時刻盤旋在腦袋上的巨獸。

他時常待在草坪地裡和熟悉的傭人閒談,吃著汁水充沛的果肉,如果不慎將手掌弄臟,塞西莉亞就會用沾水的巾帕替他仔細料理乾淨,這樣的日子使得他的精神氣貌正在一天天地轉好。

鬱重山伸手撩起窗簾,透過單面窗注視著外面罕見帶了點活氣的溫萊,對方渾然不覺有一道黏稠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許久,還保持著單純的神態,仰著頭笑容滿面地和身邊的傭人說話。

他的笑和窗外日頭正曬的陽光一樣刺眼,鬱重山手指一頓,倏地將窗簾放了下來。

每次見到他不是慘叫就是大哭,防備的跟什麼似的,人就算是傻了,可趨利避害的本能倒是刻在骨子裡。

“大人。”副官出聲打斷了他的出神。

這周鬱重山沒外出,聯絡的事情全部交給自己一手提拔的副官來處理,他將亟待批閱的信件一並帶了過來,一五一十地表示:“那些頑固派不願用您說出的價格去換那群俘虜,談判時表示金額稍微低一點,沒準還能答應。”

鬱重山用信刀拆著信件,潦草掃了一眼後放在一邊,雙手托著下頜,笑吟吟:“既然這樣,那就告訴他們,上次的價格現在隻夠換一個貴族,畢竟我們本來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求和,不是嗎?”

“另外,照看俘虜的士兵並不需要嚴格挑選,隻需要那些貴族還喘著一口氣,相反,我並不在意他們是少一條手指,亦或者是斷一條腿。”

副官垂著腦袋,畢恭畢敬地順從著鬱重山的每一句話,軍營中厭惡憎恨貴族的比比皆是,如果就連鬱重山都對此不甚在意,不用猜測都能料想到那些俘虜的下場並不好過。

“出去吧,我有點累了。”

副官點點了頭,彎腰行禮後才往門口退去,待即將關門時他抬頭朝鬱重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的臉色很差,眼瞼烏青,一副失眠許久的狀態。

他關上門往外面走,不由想起先前從府邸傭人談論時打聽到的消息,又回憶起方才鬱重山掀開的窗簾處落入眼裡的青年身影。

副官沉著冷靜地往大廳走著,他刻意放緩了步伐,果不其然恰巧撞上正玩累了進來的溫萊。

溫萊並不好奇彆墅裡出現的陌生人,相反對此還會產生畏懼,他小心地跟在男傭和塞西莉亞的身後,像是在暴雨天氣被保護在傘下不被淋濕的小孩。

“你們先過去,我有幾句話跟他說。”副官對著礙事的兩人說道。

塞西莉亞站在原地,在面對職位遠遠超過她的上位者面前,她罕見地不知道是否該聽話,畢竟鬱重山囑咐過她,讓她好好照顧溫萊不要出任何紕漏。

副官看出她眼中的遲疑,“你放心,隻是講幾句話而已。”

她這才點了點頭,轉身立刻對著溫萊解釋,溫萊一聽她要離開,透明無用的淚水就湧上眼眶,仿佛他們下一刻就要把他遺棄一般。

最後還是塞西莉亞強調,自己會在溫萊看得見的地方站著,一有什麼不對就會立刻衝過來,溫萊這才驚懼又膽怯地站在原地,忍著那股潮水般上湧的惶恐和眼前這個明顯穿著軍裝的男人站著。

“真是罕見,沒有想到你也有流淚的一天。”副官皮笑肉不笑,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了蹦出來。

他永遠刻骨銘心得知胞妹死亡的那天,他正鎖著鐐銬在搬運石塊,雙腳被粗糲的石粒磨破拖出長長的血跡,可那時他卻不覺得痛,隻是一遍又一遍地確認消息是否屬實。

他不明白明明前幾天還活生生出現在面前的胞妹,怎麼就被虐待致死,甚至還被汙蔑肚子裡懷的是個野種,企圖逃過成文法典。

副官閉了閉眼,眼裡的痛楚被他竭力壓下去,他冷嘲熱諷地告訴溫萊:“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滿意了。你是不是還想著會有人救你出去?比如那些貴族大公們?”

溫萊直愣愣地聽他說著話,腦海裡一片空白,唯一給予的反應居然是那雙仿佛快要哭出來的眼睛,淡紅色,類似於水蜜桃上的那點粉紅。

副官倒是很滿足他的反應,他也不打算說太多,手頭上的事正亟待處理,他沒有功夫和一個被豢養在家圈裡玩物計較。

“實不相瞞,早在你被關起來的當天,大人已經將你死亡的消息放了出去。他們甚至都沒核實,就對外坦白公布了訃告,看起來他們似乎從未希望你活著。”

溫萊赫然抬起頭,懵懂之中恍若聽懂了什麼。

“你被養在這裡,非但不學著那些關押的俘虜竭儘討好著主人,反倒還秉持著以前的作風拿喬,你說你可笑不可笑啊。”

副官丟下這句話就走了,留著還在晃神的溫萊怔在原地,仿佛三魂失了七魄,塞西莉亞見狀不知道如何處理,最後著急跑上樓告知鬱重山,留下男傭一人獨自照看著溫萊。

“我···應該竭儘地····討好····”

溫萊不由自主地喃喃,還沒從那場單方面的對話中回過神來,腦海裡又被引誘著浮現出前幾天廝混做.愛的場景。

淫.亂的畫面如細微電流衝擊著他的神經末梢,讓他的肌膚也本能地為之顫抖,一陣陣撓人的癢意隨著皮膚表層往隱秘處鑽,讓溫萊難受得面紅耳赤。

“癢·····”溫萊嘴唇翕張,濕濡的汗珠從額頭沁出來,他覺得整個人都要被岩漿融化,變成一灘滾燙的水,跟看見他人抽煙便犯了毒.癮的癮.君子一樣。

“您說什麼?”男傭見他面色不佳,傾身想聽聽溫萊在說什麼。

溫萊潮紅著臉覷見身旁還算挺拔的男人,手緩緩地伸了過去,他終於明白他想要什麼了。

至少現在他渴求著面前的男傭去觸碰撫摸自己的肌膚,來緩解那股焦躁非凡的癢症。

他渙散著眼,羞赧中帶有一絲孟浪將手搭在眼瞼薄紅的傭人脖頸上,將冒著熱氣豐盈的嘴唇湊了過去。

正當溫萊快要吻上他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女人驚呼聲刺耳透了過來,沉重到要人命的腳步聲終於闖進他的耳膜裡。

男傭臉上的曖昧之色全然褪色,就連血色也失得一乾一淨,仿佛一具被福爾馬林浸泡許久到慘白的屍體。

他嚇壞了,連忙將懷裡的溫萊推開,跪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不停朝著神色陰暗的鬱重山懇求道歉,最後他恐懼對方依舊不敢饒恕自己,笨拙地加上一句:“是····是他勾引我的。”

溫萊眼神迷離,癱坐在地面上蜷著腳趾,他伸手想去勾離自己最近的男人,想將對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脖頸上,胸前,讓他掌心的溫度一點一點慢慢渡過來。

男傭褐色的眼球因為驚奇而猛地縮成一個點,手舞足蹈:“您看,您看——他現在還在勾引————”

一道滲寒的冷光從眼前狠厲滑過,他甚至還沒察覺到疼痛,就被脖頸迸濺出的血濺了一臉,腥紅的血珠順著刀尖墜落在地面上,鬱重山面無異色的翻動一下眼珠,煩躁,不耐,冷漠。

塞西莉亞驚恐地捂住了嘴,鬱重山無暇顧及,冷淡地將手裡的刀隨手扔了出去。

氣氛如凜冬降臨過後地寒冷,空氣稀薄,呼吸窒息困難,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鬱重山走近溫萊,大手扣著溫萊的後脖將他拎至面前,黢黑的眼珠逡視著眼前這張滿是醜態淫.蕩的臉,喪失理智的怒火將他燒得面目全非,鬱重山一把拽著溫萊來到那具還溫熱的屍體旁。

溫萊越是萬分的抗拒和掙紮,鬱重山越將溫萊的臉使勁地按在那張近在咫尺卻死不瞑目的男傭臉側,“親啊,怎麼?現在倒是不敢了?”

鬱重山的眼燒出了紅血絲,惡毒的話怎麼爽怎麼來,“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在裝病,不然怎麼就算傻了,也能憑借著本事勾引人呢?你現在應該慶幸,你不是裝的。”

一滴濺到鬱重山臉上的血液,順著他勾勒偏長的眉宇淌入眼睛,緊跟著又變成一顆血淚蜿蜒而下,直挺挺地燙進了溫萊黑白分明的眼珠。

那一瞬,溫萊隻覺得世界都變得血紅,鬱重山的眼珠是紅的,血是紅的,就連他的聲音似乎也是嘲哳豔紅的。

他陡然失聲慘叫了起來,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紅?

還有什麼是紅色的?

還有什麼是紅的!!!!

還有媽媽那顆被自己從眼眶裡挖出來的眼球是鮮紅飽滿的。

【我是溫萊,至死都該尊貴著,我不應該是如此卑賤地被人按在身上,一副馬上被.操的樣子。】

他仰著腦袋,眼睛正與男傭那張逐漸僵硬的五官赫然對上,嚇得他心如擂鼓,耳鼓猶若失聰般頓時什麼都聽不見。

這是鬱重山向來慣用殺雞儆猴的手段,他在用暴戾手段威懾著自己,不知為何,溫萊恍惚流出了兩行清淚。

他突然想到,好像從一開始他就什麼也改變不了,該死的應該是他啊,這本應該是他的結局。

“滾開——”他近乎是本能地歇斯底裡著。

可鬱重山向來最反感從他嘴裡聽到拒絕的話,張開唇牙齒陡然咬了下去。

他咬破了溫萊的嘴唇,像是嫌棄他差點吻了彆人所以使勁地報複,同時要咬爛了自己的唇舌,將那股鐵鏽般的血腥味一同灌進溫萊的口腔裡。

鬱重山還在當著其餘人的面,冒著會被人看見的恥辱瘋狂地攫奪著溫萊,他陰森森地說:“我們兩個,除非死亡,否則我們會一輩子糾纏到底。”

“主人,這是您欠我的。”

他用舌頭貪婪地舔著溫萊的唇,描繪著,卻沒有絲毫察覺懷中的貴族狀態很差,抗拒的手正漸漸沒了動靜,眼睛輕闔著,一副瀕死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