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風雲人物 “是不是?”(1 / 1)

“滋滋滋——”強烈灼燒導致的細小氣泡從被強酸腐蝕的皮肉裡發出, 一大股沸騰般的白煙從接觸面迸發出來。

赫然長出第二張面孔的鬱青川被狠辣地抵在裝有強酸的玻璃桶上,他的頭蓋骨被侵蝕出淡紅色的血水,幾縷粉紅的組織漂浮在液體上方, 他早就死去可眉眼卻又奇特聚精會神地直直凝視著牆壁的一處。

如果沒有那面牆壁作掩飾, 不出意外鬱青川恍若凝固住的眉眼盯著的方向隻有一處,可現在他已經死了。

另外一個鬱青川面無表情鬆開這具不會再有任何反抗的屍體, 厭惡地脫下自己手上的白色橡膠手套,眼神冰冷透著難以言喻的仇視。

“咯咯咯咯咯——”淪為屍體的鬱青川面容上陰刻出的第二張小臉此時苟延殘喘活了過來, 他陰毒地發出怪誕的笑聲,用一種分外邪惡的口吻說, “你們在怪我,懲戒我——”

旋即他話音一轉,語調低迷透著一股死氣的壓抑, 思緒混沌:“可是這也不是我所希望——”

聲音驟然間戛然而止, 因為那張一模一樣的臉被活生生地從側頰扯了下來,他們好像連體的雙生嬰兒,被猛地拽下的一瞬間皮肉血絲仿佛強力的膠體般拉著絲。

即便是這樣,他還縱聲大笑著,喘著最後一口氣, 就算是處於這種狀態他仍然保持著該有的風度和譏誚,“殺了我吧, 那你就這樣····咯咯咯····殺了我吧, 反正大家都已經撕破臉皮了,不是嗎?”他樂不可支地低聲笑著,說了一聲形似祝福更甚詛咒的話,“祝願你····能夠活到最後。”

鬱青川冷著臉將他一同處理了,最後萬分冷靜恍若不受影響將這一桶東西一同提了下去。

地下室常年陰冷潮濕, 石板階梯上隱約往外滲水,令人想起南部地區惹人討厭的回南天,壁燈一閃一爍卡殼般泛著微弱的光亮,可即便是在這種陰暗的光線下,也足夠照清裡面混雜肮臟卻又在某種程度上又相當乾淨的場景。

數不清的強酸水桶被摞在牆壁一側,整齊劃一,裡面躺著諸多剛被解決掉的屍骨,當然,一切不都不是那樣的順利,時而會有著細碎的肉塊掉落在陰濕的地面上,他們在這種汙垢的環境下借以肮臟再生,身體軀乾已經與地板完全地糅合混成一體,整體而看就像是個被腰斬的怪物。

令人慶幸的是,最後都被處理掉了。

鬱青川神色冷淡將手裡的東西扔下後,近乎沒有逗留,他換了一套質地講究的衣服,身上沒有沾上任何難聞如同臭蟲般的氣味,轉身就朝那個方向——那個鬱青川死不瞑目憤懣不甘的地方。

門甫一推開,清香的花卉氣息撲鼻而來,鬱青川隨意瞥了眼,床頭櫃前正擺放著一瓶可以被評選為優秀藝術品的插花,嬌嫩的月季花瓣上正淌著瑩潤的水珠,顯然是清晨才被人采摘的。

鬱青川目光落到躺在床上毫無動靜的溫秋身上,他的小腹依舊呈現出往外鼓起的姿態,仿佛剛被人手段強硬地灌下滿滿一桶水,液體脹滿了他的身體,讓他姿態詭異又安靜地躺在床上。

“夠了——”鬱青川皺著眉製止著床頭正將手腕抵在溫秋唇邊,逼迫他不停咽著鮮血的另一個鬱青川身上。

可鬱青川並未收回手,他雙目寒霜,手指探入溫秋的喉中將那塊碎肉優雅又嫻熟地塞進溫秋的喉中,然而他口裡的東西被喂得太多了,口腔就那麼點地方,鮮血猝不及防順著嘴角溢出來,蜿蜒而下。

“他為什麼還沒有醒過來?”鬱青川突然出聲問著另一個自己。

“心跳、呼吸、脈搏、機能都在正常運行,為什麼還是沒有醒過來?”鬱青川冷不丁地重複一遍。

就在這時,臥室裡的電話鈴聲響了,傭人在聽筒裡告知有客人前來拜訪,這幢坐落偏僻的彆墅近乎無人知曉,鬱青川反應很快旋即便猜到來人是誰,他對著守著溫秋的鬱青川叮囑道:“我去應付,但是你彆再擅自進行這樣的舉動了,你難道沒有發現小秋身上已經發生變化了嗎?”

說完他手親密拂過溫秋異常豔麗的臉頰,最後緩緩落在他眼尾處,那裡本該細膩光滑的地方已經憑空生出一顆並無二差的褐色小痣。

少頃他收回手,出門下樓去應付一位比較棘手的人物了。

“你是說,小秋病了?”溫母詫異不安舔了一下乾巴巴的唇舌,聽到消息後一時之間她說不出話來,嗓子就像是在極其乾旱酷暑的沙漠裡行走被曬到蒸發,讓她發苦缺水得很。

鬱青川及時地將一杯溫水推至她面前,同時給予了肯定的回答。

“那能讓我去看看嗎?”她多可憐,居然連探望自己的兒子都得用請求的話語,然而她還沒有覺得有絲毫不妥的地方。

“不行哦。”鬱青川清雅的面容下冷心冷肺,笑吟吟地將就話給拒了回去。

鬱青川似乎看出來對方的疑問,好言好語地安慰她片刻後,講出了原因:“病況稍微具有傳染性,您體質差,如果被傳染了,到時候讓小秋知道的話,他也會不開心的。”

溫母耷拉著腦袋,愁雲淒慘地點了點頭,她理智的大腦中突兀地察覺出一點不對勁,可轉瞬又快速地被湮沒在再正常不過的思路中。

兩人沒聊多久,鬱青川甚至沒有表現出絲毫禮貌的待客之道,就將人斯斯文文地請了回去。

他親自替溫母拉開車門,表面上儘顯紳士禮儀,實則是想親眼將她快速地送走,以免再度出現丁點紕漏。

“小秋,就拜托你照顧了。”

“我會的,伯母。”

然而就將溫母俯身鑽進車裡的時候,鬱青川倏地敏銳察覺到從陽台門口投射過來的視線,冰冷冷的,正往這裡低笑著凝視。

是鬱青川。

他正摟著溫秋將人抵在白玉扶欄上,而小秋毫無聲息地輕闔著眼,身體虛弱沒有半點依仗般靠著鬱青川,如果不是鬱青川還錮著他的胳膊,沒準下一秒就會搖搖欲墜地從樓上筆直地摔下來。

這個瘋子。

看到這一幕後鬱青川噙笑的臉瞬間變得鐵青,半睜著眼端視著陽台上的場景,他手掌被冷汗濡濕,就在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下一步行動時,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溫母那張擔憂的臉,“如果小秋稍微好了點,麻煩讓他給我回個電話。”

這幾天一直沒有打通溫秋的電話,所以她才擔心地又擅自拜訪這座府邸。

鬱青川將身體稍微前傾,他俊挺的身姿及時擋住了溫母的視線,微微含笑:“我一定會的,請放心,時候不久了,回家請注意安全。”

溫母聽到他好聽悅耳的聲線,隻覺得如同拉長的催眠曲,腦袋昏昏欲睡頓時打了一個哈欠,半合上眼說了聲“好”,旋即才將車窗關了上去。

同一時刻。

鬱青川掐著溫秋冰涼的下頷,高空中吹來的風分外涼爽,它掀起溫秋額前的碎發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同時也將溫秋的衣服打得獵獵作響,風力過於強勁,好似稍微不慎就能將人給一同吹下去。

扶欄的位置隻到腰間,在沒有意識的情況下,即使是一個成年人都不能完全保障自己不會掉下去。

“小秋,你早就醒過來了吧,這麼多天,一直惡劣地裝著在騙我們,是不是?”鬱青川黏稠的聲調險惡地飄進溫秋的耳廓裡。

沒有反應。

鬱青川說著話同時鬆開捏著溫秋下頷的一根手指,還剩下一根支撐著,他顯然是被這幾天被逼得完全喪失理智了,純黑的眼一片血紅,眼角自下而上勾起一道鋒銳惡意的弧度,“這裡是五樓,正常人摔下去的話,‘砰’的一聲被砸成一灘血泥,然後在地面上畫出一道鮮紅的人印——”

說完他鬆開鉗住溫秋的最後一根手指,眼看著對方身形搖晃仿佛一隻翩然的銀蝶展翅高飛,溫秋的身影在虛空中刻畫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閉闔著的精致五官始終沒有一絲動靜,鴉羽的眼睫至死都沒有睜開一下。

就在溫秋整個人快從空中墜下去的時候,鬱青川陰沉著臉將他一把拉住繼而拽回自己懷裡,他指骨被攥得青白,繼而臉色一變如同罌粟般令人著迷地一笑:“嗬嗬,開個玩笑。”

他扼著溫秋細白又纖長的脖頸,強勢地讓他朝某個方向看著,入眼處正是溫母那張和溫秋有幾分相似的面容,聲線貼著溫秋的耳廓溫柔地說:“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頃刻間他語氣陡降,森冷得仿佛淬了毒:

“但是親愛的,如果你不快點醒過來,嗬——我保證,下一個我會拿她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