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風雲人物 騙局。(1 / 1)

這所偏哥特式風格的古堡坐落於荒僻的半山腰, 連片的常青鬆樹遮掩住半邊天,灌木叢裡的蜿蜒小路早就被淹沒,一望無垠,不管溫秋的視線從任何方向探過去都根本望不到儘頭。

“小秋。”鬱青川領著他在清晨觀賞花圃裡的花卉, 見溫秋視線漂浮在窗口的方向停住腳下的動作, 瞬間明白自己迷戀的少年正在想什麼, 鬱青川委婉一笑:“這裡的路線很複雜,你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是逃不出去的哦。”

溫秋收回琢磨不透的視線,面容麻木地沒有應聲。他被關在這裡已經足足有一周左右, 來來回回見到的也就那麼幾個人, 期間溫秋也曾向服侍他的仆人求救,可對面總是青灰著一張臉,不解地看著他自己,好似不能夠理解溫秋的行為舉止。

“這種花卉的瓣葉是漸變藍色混著奶油黃,聽說是新培育出來的品種, 昨天大半夜就讓人送過來了。”

溫秋一成不變的視線重新挪到花房裡, 他盯著面前漂亮到讓他辨認不出品種的花, 注意到盆栽上的花瓣棲息著幾滴透明晶瑩的露水, 移動腳步緩慢上前一步, 隨著溫秋的動作他腳腕上打造精致的鎖鏈也清脆動著。

溫秋伸出手罕見地失笑摸著嬌嫩的花瓣, 忽地一把用指尖掐住花蕊, 將這盆花的花苞和花梗全部掐斷, 乳白黏稠的汁液從斷掉的地方往上溢出。

“你憑什麼覺得這樣就能討我歡心?”溫秋將木架上所有被人精心照料品種昂貴的花苗全部打爛, 砸碎, 將這一排開得姹紫嫣紅的花悉數高舉在地面上摔個粉碎。

即便這樣溫秋仍覺得不解恨,他氣喘籲籲地用腳碾在這朵朵出彩炫目的嬌花上,腳底將它們踩得稀巴爛, 粉紅色的汁液都濺到溫秋裸露在外的小腿上。

一點泥土將溫秋細膩潔淨的腳踝給弄臟,可溫秋渾然不覺,隻顧著泄憤用最惡毒的詞語罵著鬱青川,“你這種下賤惡心的蛆蟲,憑什麼讓我喜歡你?你到底憑什麼非得讓我喜歡你?你惡心不惡心啊——”

鬱青川不介意,他是真的一點都不介意,聽到溫秋用著反複來回的侮辱性詞語來形容自己,鬱青川反而笑吟吟地低下身來,從口袋裡拿出灰藍的手絹細心地揩著溫秋臟汙的小腿肚。

溫秋見他毫不生氣的樣子,一團猛烈的火直往胸口裡竄,他一腳朝鬱青川不留情面地踹了過去,將鬱青川稍微踹遠了點。可這人就跟黏人的狗一樣,踹遠後還是腆著臉搖著尾巴舔他的腳。

“小秋。”鬱青川將用完的手絹扔到一邊,他沒回答溫秋的惡語相向,隻是微笑:“既然你不想看,那我們就出去吧。”

說完將溫秋一把攔腰抱起來,伴隨著鐵鏈的叮鈴響聲抬腳走了出去。

可他還沒抱溫秋多久,在走出花圃的那一瞬懷裡珍貴的少年便被人搶了過去,來人野獸般的行徑不加以克製,拽著溫秋脖頸那根長長的鎖鏈便迫不及待地舔著,咬著,他卑劣地故意在溫秋的唇上留下牙印,明晃晃地想惡心其餘所有人。

溫秋身上的衣服很簡潔,一襲純白的睡袍披著,一隻手隨隨便便就能夠撩起來,肆無忌憚地往裡伸。

“喂。”鬱青川稱呼著另一個摟著溫秋的自己,溫柔的表情立刻被陰沉所替換上,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說:“你彆隨地亂發情。”

那個鬱青川低笑著,“你的時間到了,現在輪到我了,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是最過分的事情也僅僅是摟著溫秋親,舔,摸,他們過分狂熱的行為舉止,卻又始終沒有超出那條應有的界限。

真是奇怪。

溫秋被迫張著唇,親眼目睹面前這個失去理智的鬱青川是如何失控地親吻著自己的嘴唇,撫摸著他清秀又異常動人的臉頰,卻又如同禁忌般不敢再有過分的舉動。

這難道也是他們所達成和平共處時所需要的準守的約定嗎?溫秋腦海裡快速地思索著,如果他將這種虛偽且並不穩固的平衡給打破呢?露出一個破裂的小縫,那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忽地,他雙手將眼前的鬱青川摟住,幾乎是主動地張唇親著眼前的鬱青川,坐在他懷裡,掀開自己的睡袍下擺,讓鬱青川的手狎昵地停留在他本不應該停留的位置。

鬱青川明顯地怔住了,手指停在豁口處不敢動了,他不知道懷裡的溫秋是否允許的意思,指尖亢奮地顫抖著,臉色潮紅得被□□被完全征服。

“怎麼?這就不敢了嗎?”溫秋惡劣地笑著,用眼睛窺視著方才在花房裡惹怒他的鬱青川,嘴畔掀起一抹詭異的弧度,就像是在尋機報複著對方一般,當著他臉色難看的面緩緩將東西放進自己的身體內。

繼而無比惡劣地將嘴唇湊到鬱青川的耳邊,低喃:“我要你x我,用力地x我。”

鬱青川眼瞼浮上一層薄紅,倒是不需要指揮就能夠乖巧地聽話了。

痛痛痛痛——

那種撕裂感快要將溫秋徒手劈成兩半,他額頭上的冷汗都被逼出來,嫵媚地掛在臉頰兩邊的頭發絲上,如同雲母一些泛著細碎的浮光。

可很快那陣鈍痛就從溫秋的身體深處消弭,那股如同複仇般的愉悅感逐漸蔓延至全身,他故意將胸膛貼著鬱青川,然後惡意滿滿地朝著先前將他抱著走出花圃的鬱青川說:“滾開,誰允許你在這裡看了嗎?不是說,除了將我放走外,什麼事情都會聽我的嗎?”

被責罵的鬱青川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笑,他沉下臉來,親眼見證著溫秋光明正大地和另外一個自己媾和,那樣的主動和引誘,身體上被澆灌得覆蓋上一層晶瑩剔透的細膩光澤。

無數雙時刻盯緊的眼睛在陰暗的角落裡露出馬腳,他們嫉妒到發狂,卻又無可奈何。

“小秋。”不遠處的鬱青川走上前來,寬厚的身軀形成濃重的陰影將溫秋籠罩在自己身下,寒著身說:“你是真的很懂得怎麼惹怒我們。”

“這並不是一個乖孩子應該有的做法。”

溫秋並不理會他們口中應該是警告的話,他甚至將和他初次發生關係的鬱青川給予了極高的特權,溫秋允許鬱青川睡在他的枕邊,並且用甜膩膩的口吻去和他說話。

常常他們早上互相交換早安吻,晚上睡前便開始激烈洋溢的性.愛,仿佛獨獨受到了溫秋施舍的驚人寵愛。

溫秋這樣的行為惹火了他們,往常在激烈的動作結束後,備受喜愛的鬱青川就會被強硬地拖下床,而自己則接受他們瘋狂如同齧咬般的親吻。

可是這群惡心的蟲子也隻敢這樣親他們了,他們不敢在沒有接收到溫秋的允許下,擅自打開那扇窗,將溫秋狠狠地給透紅了。

而那個和自己同床共枕的鬱青川則開始受到他們的驅逐和排斥,畢竟隻有他一個人嘗過溫秋的滋味,這種非人的嫉妒如同熊熊烈火灼蝕著每一個鬱青川。

溫秋將一切都收儘眼底,並且興奮地樂享其成,先前引誘的計劃失敗了,究竟是為什麼失敗呢。

不就是因為他沒嘗過食髓知味的滋味嗎?這一次他犧牲得這麼大,而鬱青川也不出意料之外地受到他們的抵觸,這不正是一個完美的逃跑機會嗎?

那個鬱青川說得沒錯,單憑自己一個人是沒有丁點成功率能夠逃出去的,但是如果再加上一個鬱青川呢?

這天晚上,溫秋枕在鬱青川的懷裡,他先是依賴地仰著腦袋在鬱青川冷白的下頷親了親,開始慢聲細語說著好話。

他的手指在鬱青川的胸膛上打著圈,繼而一點一點裹足了挑弄的欲望下滑,溫秋本該是不懂的,但是卻被過分地早熟灌溉透頂。

他欣賞著鬱青川嗬出的滾燙熱氣,靠近那張令所有人都神魂顛倒的臉,悄聲低語蠱惑道:“他們都太野蠻了,對我一點都不輕手輕腳的,而且,我真的好害怕呀,說不定哪一天他們就會強迫我乾這種事。可這種事情,我隻跟你一個人做過,如果他們都要逼著我做這種事情的話,那我就沒時間再和你做這樣快活的事情了。”

溫秋說話都是格外具有藝術性的,他會先將鬱青川的損失亂說一通,再表明自己很害怕,最後才肯將自己的最終要求吐出來。

“所以你能不能將這條鎖鏈解開,到時候跟我一塊逃走呢?”溫秋小心翼翼地懷有期許地望著他,溫秋知道,他一定會答應的,因為溫秋看出來那所謂的共處下時常會被察覺的占有欲,有些東西,嘴巴會說謊,但是騙不過自己的心。

“小秋,你可真是給我找了一個麻煩。”鬱青川言笑晏晏地對他說道,濃密的眼睫毛藏著一雙感情色彩很淡的漆黑眼睛。。

“哼。”溫秋半推半就地推著他,手鏈撞得叮當響,不滿地惱火道:“不行就算了,以後你休想再碰我一下。”

可他推開鬱青川的那隻手,卻被對方倏地攥得死死的,就好像無論怎麼掙紮都逃脫不開。

鬱青川湊過來,摸他,吻他,在他耳邊說著美妙無比的情話:“我答應你。”

這兩天溫秋的心情總算有所好轉,所以就連其中某個鬱青川吻他的時候長了,溫秋都懶得沒有罵他。

“看起來小秋今天的心情還不錯。”對方嘴巴貼著他的唇瓣說道。

溫秋撇了下嘴,心裡罵道:當然了,蠢貨。

今晚鬱青川應該就能帶他離開這囚籠似的古堡了。

他走著神,這令親吻著他的鬱青川很是不快,於是一口咬在溫秋嬌嫩的舌頭上,頓時激得溫秋眼淚花都溢出來,“你乾什麼?”

但是看到鬱青川似笑非笑的眼神時,心裡居然離奇地閃過一絲後怕,緊接著便聽到鬱青川說:“有沒有人告訴過小秋,接吻時一方走神會令人感到不虞呢?”

溫秋皺著眉頭瞪著他,正想要罵鬱青川時,突然被他冷淡又不滿的視線所威懾住,於是隻好悻悻地不敢說話。

溫秋安慰著自己,反正今天都要逃出去了,就不跟這種垃圾一樣的貨色計較。

晚上九點,天際沒有一絲光亮,就宛若被人用手所遮住,月黑風高得隻剩下一片朦朧到模糊不清的黑。

不過這種情況對於溫秋而言是十分有利的。

夜露深重,溫秋身上除了一件衣不蔽體的睡袍外,還蓋了一件單薄的黑色外套,外套裡鼓囊囊的裝著一柄溫秋偷偷藏進去的小刀。

他手掌貼進兜裡鋒利的刀刃,指腹貼著冰涼的刀刃才能給予溫秋一些安全感。他一邊小心地摩挲著刀尖,一邊分出額外的注意力看著正帶著他脫離森林深處的鬱青川。

哈哈。

真好騙。

真以為我會出去後就和你在一起嗎?

溫秋冷眼瞧著時刻緊緊拽住他手掌的鬱青川,心中冷哼,等他從這裡逃出去後,溫秋第一個就砍下他的腦袋,惡心死了,自己居然真的和他發生了關係,這簡直比活剮了溫秋還要難受。

呼呼——

清爽肆意的風穿過黑影幢幢的鬆樹林,路上的石子偶爾膈腳差點讓溫秋踉蹌一步摔在地面上,還好鬱青川將他及時地接住了。

“你體力不支,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鬱青川發話了。

可溫秋卻警惕得東張西望,他仿佛一個剛從富翁家裡行竊獲得寶物的賊,在逃亡的路上提心吊膽張首側目,他氣息不勻:“可是要是被他們····察覺到了怎麼辦?我們必須一刻不停···呼呼····地跑,要是被他們察覺到了,我就跑不掉了,你也就不能和我單獨在一起了。”

鬱青川聽到他的話後撩起眼皮注視著溫秋,他的目光很溫潤,如果用觸感來形容就是像溫和的羊脂玉一般,他清淺地發笑:“小秋,如果我們成功地跑出去了,你真的會和我在一起嗎?”

他的視線與溫秋在寂靜的深夜裡交織,沉沉浮浮。

風吹來以及蟬鳴的動靜全部都被消音了。

溫秋捏緊了兜裡的刀片,眯起了眼露出天真單純的笑,毫無瑕疵得宛若一張沒有任何缺點的白紙,“當然啊。”

鬱青川頷首,繼續領著溫秋往一條不容易被發覺的地方走。

兩人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期間終於能夠隱約從森林裡看到山下盤旋彎曲的小路,道路一旁若隱若現閃著昏暗的白光。

溫秋竊喜地張了張唇,眼神飄忽不定地落在鬱青川身上,他盯著自己腳下陡峭的滑坡,舔了舔乾涸的唇,簌然伸出雙手將面前背朝著自己的鬱青川狠狠地,幾乎是要置他於死地的力道推了下去。

砰——

重物滾動碰撞的聲音從下面傳入溫秋耳畔。

笑近乎裂至嘴角。

畢竟如果用刀的話,隻會分裂出更多的鬱青川,這並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結果。而現在的方法更簡潔方便,不是嗎?

溫秋噙著笑飛速地從另一條道路上飛跑而去,他睡袍裙擺舞動得好似一隻展翅高飛的白鴿,翩翩起舞。

欣喜盎然的神色幾乎要占據他所有的情緒,溫秋放聲大笑著,嘴裡不停地低聲嘲弄道:“蠢貨,蠢貨,蠢貨——我怎麼可能真的答應你呢?真是個愚鈍無比的大蠢——————”貨?

溫秋的聲音在喉嚨裡戛然而止了。

可幽深的林中還在不斷地重複著他的回音,“哈哈哈哈哈哈——蠢貨,蠢貨,蠢貨——我怎麼可能真的答應你呢?真是個蠢鈍無比的大蠢————”

“蠢貨,蠢貨,蠢貨——我怎麼可能真的答應你呢?真是個蠢鈍無比的大蠢————”

“蠢貨,蠢貨——我怎麼可能真的答應你呢?真是個蠢鈍無比的大蠢————”

“我怎麼可能真的答應你呢?真是個蠢鈍無比的大蠢————”

“大蠢————”

笑聲將本該停歇在樹枝尖頭的鴉雀都驚走了一片,遮蓋月色的烏雲不合時宜地挪開,露出皎潔煙靄般的月光,光亮如緞從枝椏覆蓋天際的罅隙中輕輕地揮灑下來,照映出溫秋眼前的一片震撼無比的場景。

溫秋眼瞳顫抖著差點摔倒在地,他正欲頭也不回地跑掉,可剛轉頭腦袋就撞上來人結實無比的寬闊胸膛。

溫秋那雙瑩潤的眼睛驟然睜大了。

本該摔死的鬱青川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面前,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乾淨的衣服上沾著肮臟的泥土,可這些並不會讓他顯得狼狽,反而增添幾分異常古怪的氣息。

溫秋戰栗著瘦臒的身軀,脊背的線條時刻緊繃著,嘴唇被貝齒快要咬出血來,一雙彎曲的清水眼此時紅通至極,他聲音惡狠狠地指責:“你騙了我!你跟他們一起合夥騙了我!”

鬱青川漫不經心地用手絹擦拭著手上的灰塵,抬頭認真注視著溫秋,毫不避諱地承認:“是,但是小秋你知道為什麼嘛?”

鬱青川彎下腰來替溫秋擦乾眼尾的淚痕,語調溫柔,“因為我知道,如果小秋你一旦從這裡逃了出去。”

“便會收回那些親密。”鬱青川臉上留下再明顯不過的傷痕就是證據,他歎了一口氣,似乎有點頹唐:“這樣對我而言,太殘酷了,不是嗎?”

溫秋努著嘴,眼淚終於崩潰地從他眼眶裡脫落,浸濕在地面乾燥的土壤上。

他緊迫地回過頭來,望向身後快要圍堵住他的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數不清的鬱青川正笑容滿面地觀摩著這一場鬨劇,他們步履輕悄地走近,臉上露出鬼魅一般令人恐慌的笑,溫秋心裡越發地焦慮不安,指頭快被他咬出血來。

他得儘快地不擇手段地跑掉。

·····

他有預感。

如果這次被抓住的話,他會·····

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