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1 / 1)

佐藤翔太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自從被毀容之後,他就一直在家中,靜靜等待著腐爛。

當時體育場事件發生時,真人的術式將佐藤翔太原本還算英俊的臉變成了一團面糊,醜陋的就算他的父母也不忍細看。

他曾經無數次想要自.殺,但總是不能如願,隻能看著自己除了臉部之外,原本還算正常的肢體,也因為缺乏治療,而逐漸畸形,扭曲。

但是最近事情迎來了轉機。

佐藤翔太是經曆過特級咒靈正面洗禮的人,又被真人在靈魂上做了奇妙的手腳。

雖然真人當時覺得失敗了,但其實佐藤翔太確實是被影響著的。

在神樹降臨之後,佐藤翔太能明顯地感覺到,空氣中少了些什麼東西的同時,他的母親周圍也多了些什麼。

他的母親像是個吸塵器,把周圍那些看不見又摸不著的存在全部吸了個乾淨,而隨著她周圍那種“氛圍”愈發的明顯,佐藤翔太能發現自己母親的臉色也逐漸不對起來。

他一開始對此視若無睹,還在試圖研究自己到底怎麼才能離開這個世界,但極端情緒是很難一直維持的,人很難一直堅定地尋死。

在不那麼想死的時候,佐藤翔太會難得地安靜下來,靜靜地觀察一些原本根本不在乎的事情。

他發現自家花園的角落的木柵欄其實有一處裂痕,偶爾還會從中探出來一段黑棕色的嘴筒子,佐藤翔太覺得那應該是隻狗,但卻不確定品種。

於是,佐藤翔太抱著之前買來的平板,用不怎麼聽使喚的手開始搜索。

他查看了德牧、杜賓、羅威納等一大堆狗子的模樣,但卻一直拿不準那個神秘狗的真實身份。

有的時候,佐藤翔太可以在窗邊一坐就是一天,想看看那隻神秘狗會不會再從縫隙中探出點什麼其他部位,並試圖進一步鎖定對方的真實身份。

不是羅威納,因為它的嘴是長的;不是杜賓,因為他偶然看見了對方毛茸茸的尾巴尖……

這種平淡的生活衝淡了佐藤翔太身上的戾氣。

太陽東升西落,小狗縫縫補補。

那個壞掉的柵欄大概對方的秘密基地。佐藤翔太經常會看見對方把沒吃完的磨牙棒偷偷往他們這邊的院子裡塞,有時塞得太深,拿不回去了還會哼哼唧唧地撓柵欄出氣。

在看見爪子的時候,佐藤翔太內心有了判斷。

那就是一隻德牧,隻不過可能是比較傻的那種。

佐藤翔太想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如果是以前的話,他可以直接敲開領居家的大門,帶上伴手禮,有禮貌地當面訊問。

但是以前他才不在乎鄰居到底養了什麼東西,而等他在乎的時候,隻是站在室外的陽光下,就足夠讓他感到萬分不自在。

所以,佐藤翔太猶豫了一下,選擇去問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每天都會來,但是時間並不固定。

佐藤翔太的父親是個大忙人,每天都需要應酬,除了早飯之外並不會在家吃飯。

而在佐藤先生不在家的時候,之前家裡的其他事情都會以佐藤翔太為首位,他決定什麼時候吃飯,母親就必定會在飯點之前做好並端到座上。

現在事情不太一樣了,基本是母親真正想的時候,才會下廚做點什麼。

佐藤翔太也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母親好像對一切都提不起興趣,純粹為了活著而吃,味道和質量都無關緊要,什麼東西都咽的下去,卻也食不知味,仿佛身體不屬於自己一樣。

嚴重的時候,甚至除了和父親一起的早飯,他們可能一天在家都不會再有東西吃了。

佐藤翔太同樣查看過這個,他覺得那可能是媽媽抑鬱的前兆。

這也不奇怪,這本就是一個以大男子主義出名的國家,他的母親是個家庭主婦,出了校園就步入了婚姻,從未在社會上沉浮過,小時候依附父親,長大了依附丈夫,年老了依附孩子。

她原本已經過習慣了這種日子,並早早地接受了自己的過去現在與未來。

——但是佐藤翔太這邊出錯了。

改變永遠是痛苦的,尤其這種毫無預兆,又沒有絲毫解決辦法的情況。

在佐藤翔太出事之後,佐藤先生大發雷霆,隨著對佐藤夫人的態度也冷漠了不少。

尤其是佐藤先生最近回來的越來越晚,有時甚至會夜不歸宿。

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仿佛是在她纖細的神經上落下一記重錘。

說不定看看那些可愛的狗狗,也會對她的狀態有些幫助——佐藤翔太如此想到。

今天佐藤夫人又來晚了,進來的時候拿著兩片吐司和一小瓶果醬。

那一小瓶果醬沒有標簽,是之前佐藤太太自己用吃不完的櫻桃熬製成的。

佐藤翔太記得這罐櫻桃醬。

不久之前——在佐藤翔太還沒有經曆這一切的時候,佐藤先生在某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帶了整整一箱的櫻桃回來。

佐藤夫人每天都會洗一些新鮮的櫻桃放在客廳和佐藤翔太臥室的果盤上,那櫻桃又大又紅,表皮光澤,在暖燈的照耀下,水滴還泛著光。

但那櫻桃其實是佐藤先生收到的禮物,無論是他還是佐藤翔太其實都對水果興致缺缺,雖然偶爾能吃上一些,但大部分還是被剩了下來。

而等過了夜,洗過的櫻桃口感下滑得實在厲害,佐藤父子更是沒有了吃的意思。於是佐藤夫人便會將那些櫻桃一個個切開,去核,再加上冰糖熬成果醬。

當時的佐藤翔太對母親到底在搗鼓什麼沒有興趣——這麼看來他原本真的對相當多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卻對在學校欺男霸女情有獨鐘,真是奇怪——但總之,現在的佐藤翔太卻又從一些細節上,意識到了母親原本切切實實地暴露在外,卻無人在意的另一面。

他發現,這瓶果醬之中,竟然帶著大塊的果肉甚至果皮,根本不方便塗抹著來吃。

知道是不是知道佐藤父子不喜歡,所以佐藤夫人便乾脆怎麼輕鬆怎麼來,還是她本身就喜歡大塊果肉的口感,除了去核和熬製這兩個必不可少的步驟之外,佐藤夫人並沒有像她之前做一日三餐那樣將一切都做到完美。

有那麼一瞬間佐藤翔太真心好奇櫻桃果醬的口感。

但他的手之是之前發瘋時受傷的重災區,現在已經做不了像是開罐子這種較為精細的動作了。

所以他什麼也沒說,隻是示意媽媽看向窗外。

“母親……媽媽,你看。”

現在陽光正好,隔壁那隻狗子又開始在院子裡瞎鬨,這次是它的玩具小球不小心順著裂縫滾了進來,並隨著狗子的努力,被越推越遠。

木柵欄在越發敦實的狗子持續不斷的努力下開始小幅度的晃動。

佐藤翔太這才意識到,那個原本的破損處好像也裂開得更大了一下,他像是剛剛感受到了時間的流逝一般,心底升起了一絲感概。

你覺得隔壁的狗是什麼品種?

佐藤翔太扭頭,想以此為開頭,緩和與媽媽之間的關係。

但還沒等他真的問出這句話,就被媽媽撲倒在地。

“你是不是以為你還是原來的地位?!!”

盤子碎了一地,果醬也都粘在了地毯上。

那張原本被高價從國外買回來的地毯原本時不時就會被佐藤夫人送去清洗,但後來它上面沾滿了鮮血,再後來它即使氧化、散發出仿佛無處不在的臭味,也沒有人再關心了。

佐藤家是請得起傭人的,但是佐藤先生並不打算這麼做,所以一切都是佐藤夫人在親自操辦。

包括一日三餐、家政衛生……以及維持花園中的狀態。

所以在佐藤夫人看來,當佐藤翔太指出小狗時,他是在指圍欄處的破損。

當佐藤翔太想和她閒聊時,佐藤夫人認為他是覺得她最近沒有儘到自己的責任。

被壓抑了許久的負面情緒在佐藤夫人的心底翻湧,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樣,一旦爆發就再也回不去原來的樣子。

佐藤翔太可以感覺到自己肺部的空氣在逐漸減少,意識逐漸消退的時候,母親身上的怨氣仿佛凝實到了肉眼可見的程度,也讓佐藤翔太知道,那這並不是自己母親本來的意願。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耳邊的詢問。

那聲音並不真實存在,而像從他心底響起,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刻印進腦海,佐藤翔太嘴角忍不住上揚。

做出決定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突然,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他不記得自己之前到底在乾什麼,隻知道現在自己正坐在花園的白色圓桌前,和媽媽一起吃著抹了果醬的面包,看隔壁的傻狗順著過窄的狗洞掏球。

微風吹過,太陽依舊灑落在身上。

——和佐藤翔太選擇相同的人並不在少數。

神樹上原本稀疏的“繭”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多。

小智障在係統空間中監

視著一切,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

它的想法很簡單。

白筠一直在糾結的,其實都是一些邏輯上的問題——他一直演不好戲其實也是這個原因。

他總是會過度地關注人物的內在邏輯,並想將各個人物的舉動之間聯動起來,最好嚴絲合縫。

但實際上,演戲最重要的不是邏輯,而是感情。

人一直是複雜的生物,與其仔細琢磨那些隻有足夠信息的人才能接收到的細節……

不如直接將磅礴的情感甩到觀眾們的臉上。

果不其然,在場的無論是五條悟,還是乙骨憂太,此時都在為“宇智波斑”的突然發難而震驚。

“你這是要做什麼?”

“沒什麼,隻是給所有人一個機會而已。”

白筠回過神來,仿佛係統自帶語音被觸發了一般,開始就一些哲學問題喋喋不休。

“隻要世界上不是隻剩下了一個人,那就一定會有衝突,有勝者的地方就有敗者,衝突永遠不會消失……”

“這種兩面性不止是在個人身上,在社會想也是一樣的,有的衝突生來不可調和,有的已經錯過了最佳時機……”

“而如果本人都已經放棄了改變,而隻是自暴自棄地追尋逃避,那一場美夢不是正好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嗎?”

乙骨憂太聽到這話之後低頭,望向了懷中正在昏迷的“宇智波佐助”。

他的狀態明顯不對,但也和掛在樹上的那群人有些區彆。

“他的事情一會再說。”

因為脫馬甲本身並沒有任何的特效,而在場還有個六眼,為了不被發現馬腳,所以白筠暫時並沒有將“宇智波佐助”的身份立刻送回去。

為了支開五條悟,白筠控製著“宇智波斑”馬甲說道:“而剩下的,都是願意主動改變世界,和為世界做出改變的人。”

“這種人才有可能成為創造完美世界的基石,無論世界做出什麼樣的變化,他們都能迅速做出反應。”

宇智波斑的話一直不算太少,尤其是提到自己的夢想和千手柱間的時候。

現在的話題雖然和第一個沾邊,但白筠秉持著少說少錯的原則,還是克製住了自己,邀請也點到為止。

他這邊演完了,按照小智障的PLANA,現在五條悟他們應該為了被掛在神樹上的人們打抱不平,他們就可以直接開打了。

但是這次乙骨憂太的選擇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這位本就因為不得不送“宇智波佐助”回去而感到懊悔,此時又被“宇智波斑”劈頭蓋臉一頓謾罵的“宇智波一族的後裔”,此時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自己的人生沒有什麼後悔的。”

他輕輕撩開“宇智波佐助”的額發,對方此時不知道經曆著什麼,正痛苦地皺著眉。

乙骨憂太意有所指道:“所以我可以在夢境中,體驗彆人的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