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1 / 1)

漏瑚現身之後,周圍的溫度便陡然拔高,雖然距離尚遠,但咒術從來不講邏輯,雖然溫度其實遠遠達不到標準,但仍舊有不少實力不濟的咒術師因自燃而失去性命。

一個個被點燃的人體看著像會動的蠟燭,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的苦味,漏瑚與白筠遠遠對視,言語中滿含不解。

“為什麼?”

漏瑚的獨眼緊盯著白筠,見對方並不回答,連音量也隨之提高:“為什麼要站在人類那邊?”

如果不是眼前的詛咒,真人它們就不會……

咒靈不會為同伴、甚至自己的死亡而感到悲傷——事情理應是這樣的。

因此漏瑚完全不知道自己心底升起的感情是什麼。

本應該是十拿九穩的計劃,但就因為眼前詛咒引起的變故,漏瑚它們不但沒有成功拿到兩面宿儺的手指,而且還將花禦和真人折了進去。

現在詛咒方的能力大幅度削弱,而至於同盟的羂索……

光從真人提早告知了對方眼前咒靈的異常,而這家夥不但當時沒想起來是怎麼回事,甚至現在都在裝死這點來看,羂索已經徹底失去了漏瑚的信任。

畢竟,眼前的詛咒怎麼看都不是默默無聞的類型。

在漏瑚看來,羂索這家夥說不定就是在裝傻,其實根本就認識那個不知名的詛咒!

現在也可能是想和那詛咒裡應外合,不知道要乾什麼壞事!

而在開始懷疑羂索的立場之後,漏瑚非常自然地開始懷疑羂索之前說過的一切,其中當然也包括關於封印五條悟的承諾。

五條悟在,羂索在,不知名的詛咒在……漏瑚它們的敵人太多了。

這一輪必然是它們敗了。

但是在一切結束之前,漏壺瑚想知道下次如何改進是好。

漏瑚從工廠的頂端跳下,落在白筠面前不遠處的地方,四周的沙地在高溫的加熱下融化發亮,並逐漸顯露出玻璃一般的質感。

而漏瑚腳下附近的土地則是完完全全的重災區,土地直接碳化發黑,隱隱還透著炙熱的紅光。

“彆誤會了。”

在現場這個宛如地獄的環境之中,咒靈看上去既不興奮也不恐慌,真要說的話,隻有曆經滄桑後的麻木與無畏。

“我從來沒加入過任何陣營。”

“……你說什麼?”

漏瑚對於白筠的回答很是不滿。

漏瑚完全不看在自己出現之前便在內訌,差點把狗腦子打出來的一群咒術師。

在它看來,那群烏合之眾完全不能和花禦還有真人對比,眼前這個咒靈就是在針對它們詛咒。

“哼,不承認就算了。”

漏瑚深吸一口氣,身體中的咒力開始翻湧,精神緊繃,隨時做好戰鬥準備的同時,強迫自己不要往一旁陀艮的方向看去,暴露對方的位置。

之前進那個結界,又活著出來的,隻有重面春太。而那家夥之所以能活

著回來,不是因為他實力過硬,而是因為當時場面太大,沒人搭理他,並且這家夥確實夠苟。

但從漏瑚的角度來講,這種行為屬實是無法理解。

稀裡糊塗的活下來有什麼用?還不如死的有些價值來得好。

漏瑚就是抱著這種想法,來找白筠的。

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講,對於漏瑚它們來說,眼前的詛咒,是比五條悟更為麻煩的存在。

五條悟很強,強到完全不可匹敵,但對於詛咒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完全無解的難題。

因為反正五條悟再怎麼說都是個人,大不了等他老死再出來!打不過還熬不死嗎!

但是眼前這個也是個詛咒啊!熬的時間越長對方越強!

即使漏瑚苟住了,等到了真人花禦它們的“重生”

,並成功從頭計劃……之後不還是要面對這個不知道為啥老和詛咒作對的家夥嗎!

這誰頂得住啊!

如果是其他人面對這種前路幾乎算是被直接堵死了的情況,估計會罵罵咧咧地激情辱罵兩句,隨後擺爛放棄,懷疑人生……之類的。

但是漏瑚是一個十分有格局,有夢想的詛咒。

於是它開始思考怎麼樣才能解決問題。

首先,它會試圖和對方談談,如果能弄清楚對方的敵意從何而來,並從根本解決原因,那是最好的。

而如果交涉失敗,它就會竭儘全力試圖逼出對方的術式。躲在一旁的陀艮會記下一切,並暫時蟄伏下來,為百年後的下一輪計劃做準備。

漏瑚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詛咒的對手,但它依舊會努力完成這個看似簡單的計劃。

即使代價是它的生命。

在漏瑚下定決心後,原本凝聚壓縮的咒力陡然爆發,竄天的火焰從漏壺火山狀的腦袋之中噴射而出,擊中了旁邊的建築。

廢棄的工廠中雖然沒有了貨品,但是還有器械,遇見明火之後無疑產生了無法控製的連續爆炸。

顏色灰黑的滾滾濃煙,伴隨著火星在空中彌漫,嚴重乾擾了視線。

場外的乙骨憂太見狀不禁皺眉:“這個咒靈……狀態不太對勁。”

咒力是和負面情緒掛鉤的,一般來說,沒有人可以一直維持極端情緒,就算是由咒力組成的詛咒也不行。

就像一根蠟燭,如果火焰過大,隻會燃燒得更快,對於溫度的提升,有,但確實不多。

如果那個火山腦袋再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就會進入“賢者時間”,到時候連咒力都提取不出來。

好歹是個特級咒靈,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五條悟倒是不覺得有哪裡奇怪,他站在一旁,語氣悠閒:“因為它知道,如果不賭上性命的話,就隻會一無所獲。”

“宇智波帶土就是這樣的存在。”

事情也確實如五條悟所想。

漏瑚現在完全放棄了對自己的情緒控製,現在它的狀態,基本和當時被五條悟貼臉說弱的時候有一拚。

雖然很快便會因為情緒回落而實力下跌,

但漏瑚甚至都沒計劃活到“那麼久”的時候。

爆炸讓空氣中散發出一股刺鼻的氣味,

很難說到底有沒有毒,漏瑚完全沒有搜尋詛咒身影的打算,隻是暗中積攢著下一次襲擊。

它的目標是以連綿不斷的範圍性攻擊重傷對方。

這便是火焰攻擊的優勢。

範圍大,傷害高,一般來說隻要觸碰到,便會受到傷害,不需要太過細微的操作,很適合在雙方實力有差距的情況下拉開距離。

漏瑚其實從人類對大地的恐懼之中誕生的咒靈,但就表現來看,卻長了個火山腦袋,平時的攻擊手段基本也和火有關,這也導致它成為四個咒靈之中,攻擊力最高的存在。

但不巧的是。

宇智波一族同樣以火遁出名。

正在積蓄咒力的漏瑚突然感覺到了什麼,它偏頭,看見白筠的身影衝破濃煙的束縛向著自己逼近。

對方身後,還跟著十數枚熊熊燃燒的碩大火球!

“什麼——!”

這家夥的術式也和火有關嗎!

來不及反應,火球便悉數砸在了漏瑚的身上,雖然因為自身屬性的問題,漏瑚對火具有一定的抗性,但是依舊免不了重傷的命運。

還沒等漏瑚從疼痛中掙脫,仿佛一眨眼的時間,咒靈便來到了它的面前。

漏瑚這才發現,對方的手上“長出”了一根黑色的鐵棍似的東西,平平無奇的外表之下,它卻感覺到了深深的威脅。

這又是什麼東西!

漏瑚下意識想要多開,速度卻遠遠沒有咒靈來得快,那細長的鐵棍直接貫.穿了它腹部!

“噗——!”

劇痛從傷處襲來,漏瑚吐出一口鮮血。

那黑棍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漏瑚能感覺到自己傷口處的咒力運作整個凝滯住了,這對於一個詛咒來說,幾乎是致命一擊!

咒力的運轉離不開腹部,而漏瑚此時的狀況,和被生擒了無異。

漏瑚踉蹌著後退兩步,勉強將自己從那黑棍上拔了下來。

即使使用了反轉術式,傷口處的愈合速度仍舊很慢。

術式拚不過,體術對面有類似奇怪的武器……

漏瑚抬頭看了那黑棍一眼,如果它沒猜錯的話,那東西應該對咒力有相當的壓製作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如果能把那把武器搶到手……

在傷口暫時停止流血之後,漏瑚便重新解放了雙手,無數長相怪異的尖嘴飛蟲從它火山狀的腦袋中飛出,帶著尖銳的鳴叫聲向咒靈的方向襲去。

同時,漏瑚本人也向詛咒的方向衝去,想要通過數量取勝。

但有的時候,量變也並不會產生質變。

宇智波帶土實際出手的情況其實不多。

大部分情況下,他在扮演宇智波斑,但宇智波斑打起架來簡直是個出生,直面過一次就能給人留下一輩子的

陰影。

最初宇智波帶土才十幾歲,連身高都需要墊點才能裝作大人,自然是學不來那種作風,所以總是會利用神威“裝神弄鬼”,來避免正面衝突,防止直接露餡。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是他的小學同學,而除了面對小學同學的時候,神威真的非常好用。

久而久之,這種利用神威作弊的作戰方式便成了宇智波帶土的個人風格,看上去有些無賴。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體術不強。

咒靈接連躲過一波又一波的襲擊,它動作熟練,身姿輕盈,在火光之中輾轉騰挪,仿佛連長袍都沾不上一絲灰塵。

漏瑚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它“嘖”了一聲,自己向後一步,同時指揮著更多的飛蟲襲向對方。

自殺式襲擊的飛蟲在咒靈附近接連爆炸,濃煙滾滾,火光衝天,但漏瑚的潛意識中,卻意識到哪裡不對。

待濃煙消散,發現咒靈毫發無傷地站在眼前後,漏瑚心底不禁升起了一絲令人不安的即視感。

而和當時五條悟不同的是,漏瑚甚至沒有自己碰到東西了的實感。

兩邊又快速地過了幾招,漏瑚終於確認,眼前這家夥真的是連抓都抓不住的時候,已經被貼臉又噴了好幾次的火。

對於咒術師來說,他們一般會順著肢體的末端來施展咒術。

具體來講,就比如說一般咒術師隻會給拳頭,或者腿腳附魔加暴擊,但是很少有把這種招式用在肚子之類的地方上,第一因為那很難,第二因為用起來不方便。

而對於火焰這種一不小心甚至會傷及自身的術式,漏瑚作為咒靈即使用拳頭直接施展也問題不大,而禪院扇作為人類,除非被逼急了,否則更習慣使用器具來作為引導,擴大攻擊範圍的同時,也免去了傷及自己的煩惱。

但“宇智波帶土”與上面兩種方式都不同。

它沒有選擇使用任何的武器來協助進攻,也沒有選擇“炎拳”之類簡單粗暴的攻擊方式。

咒靈選擇將咒力在口腔中壓縮,隨後一股腦地釋放,加壓過的咒術不但威力驚人,而且因與眾不同的施展方式而顯得防不勝防。

這無疑比漏瑚更為巧妙,比使用武器更為方便,靈活,甚至威力也更大一些的運作方式。

不但是一眼看見之後便能完美複製,甚至還能根據自己的情況進行改進。

場外的乙骨憂太不禁感歎:他的祖先,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天才。

另一邊的戰鬥已經來到了白熱化階段。

在被動挨打了半天之後,漏瑚的思路逐漸和當時的真人靠攏。

漏瑚突然向撤出一大段距離,在暫時保證自己不受打擾之後,突然開始說道:“我的領域名為【蓋棺鐵圍山】,如果是普通的咒術師進入,便會瞬間被燃燒殆儘……”

此為術式公開,以展開手牌的束縛來提升術式效果。

漏瑚深知,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並且隻有一次機會。

那麼,接下來——

【領域展開——】

一般來講,隻有領域可以對抗領域。

如果至少能夠逼出對方的領域,那它的死亡便算是物超所值。

“……”

白筠站在遠處,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說來慚愧,白筠在這個世界前前後後也當了差不多有兩個多月的詛咒了。

但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沒學會領域展開。

雖然如果是其他人說,如果能在兩個月之內學會領域展開才是怪事,但彆人可不管白筠到底當詛咒多久了。

總而言之,領域展開對於白筠來說,確實有點威脅,而且和真人的術式不同,漏瑚的術式是完全攻擊類型的,顯然不會再給他卡BUG的機會。

不過,趁著對方的領域還沒來得及完全形成。

白筠仍舊來得及補救。

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宇智波帶土”

的眼底閃過一絲紫色的光華。

咒靈一手拍地,無數咒文以那隻手掌為中心延展。

漏瑚直覺對方沒在乾什麼好事,它加快了咒力的運轉速度,想要先一步展開領域。

——但卻沒有成功。

“通靈之術——”

雖然隻抽出了一隻輪回眼,並且白筠還沒狠到給自己熱拔插換眼睛。

但是詛咒完全由咒力組成的身份,給了他即使不自殘,也能稍微使用一些輪回眼能力的可能。

伴隨著“嘭——”的一聲,不應存於此世之物被召喚了出來。

一個巨大的,仿佛有小山那麼高的人型怪物在火海中拔地而起。

“這是……什麼?”

漏瑚呆滯地望著那處於自己理解範圍之外的存在,喃喃自語道。

“這……也是詛咒嗎?”

它看上去基本算是人型,但看起來卻像是古怪的木製品,還長了九隻眼睛。

它的背部長了十根像是被砍斷了的木柱,手上和腳上不知為何被鐵鏈束縛,它的陰影籠罩著正片土地,甚至高到足以觸及【帳】的頂端!

被束縛的感覺顯然讓它覺得難以忍受,這怪物面露痛苦的神色,手上的鎖鏈發出悲鳴,無論何時碎裂都理所當然。

所有人都看見它張開了嘴,像是又想發出那種足以波及整個國家的衝擊。

“啊,這個不行。”一直在看戲的五條悟終於做出了反應。

他扭頭,和乙骨憂太囑咐道:“我去阻止它,原本那個【帳】的強度八成不夠,萬一破掉會很麻煩,所以就拜托憂太重新再設一個了。”

乙骨憂太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但也知道現在不是猶豫的時候,便點頭答應道:“好的,五條老師。”

五條悟點點頭,作勢就要介入衝突的中心。

就在所有人都如臨大敵的時候,“宇智波帶土”開口了。

“停下。”

那咒靈回頭看了一眼它召喚出的怪物。

隻是一眼,

空氣中正在不住翻湧的咒力便戛然而止。

“一次便足夠了。”

讓所有人都驚訝的是,

那怪物竟然乖乖地聽從了咒靈這不輕不重的命令。

它俯下身子,原本已經有了不少裂痕的鎖鏈垂落在兩手之間,束縛著它的行動,也展露著它的乖順。

這可不是普通容器和內容物之間會有的關係。

“宇智波帶土”收回視線,看向了漏瑚。

那怪物順著咒靈的視線望了過去,在看見仍然處於呆滯的漏瑚之後,兩人好像達成了什麼無聲的協議。

在怪物看向自己的一瞬間,漏瑚終於反應了過來,手上本因過度驚訝而停止的領域試圖重新成型。

它不能完全理解眼前發生了什麼,但它還記得自己的使命。

但它快,那怪物更快。

在漏瑚緊張的注視下,怪物重新張開了嘴,但這次卻和上次完全不同。

無數漆黑的鏈條從它口中射.出,精準地纏上了來不及躲閃的漏瑚。

在那鎖鏈碰觸自己的一瞬間,熟悉的咒力凝固般的無力感,便讓漏瑚瞬間意識到,那鎖鏈的材料和之前的黑棍出自同源。

在掙脫失敗後,漏瑚被那鎖鏈束縛著,被怪物吃了進去。

陀艮目眥欲裂地盯著眼前的這一幕,仿佛想將眼前的一切深深刻入腦海之中。

而讓它內心不禁升起一絲絕望的是,陀艮發現,那怪物原本緊閉著的九隻眼睛,有一隻緩緩睜開了。

這意味著什麼?

差不多有兩面宿儺□□根手指能力的漏瑚,竟然隻是堪堪讓眼前的“生物”睜開一隻眼睛。

而這家夥可是有足足九隻眼睛!

雖然詛咒的實力並不是簡單的加減法便可以定位的,但眼前的狀況,無疑預兆著什麼難以言明的災難。

另一邊的五條悟和乙骨憂太也意識到了這點。

五條悟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而乙骨憂太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這個怪物和宇智波帶土之間好像有什麼微妙的聯係。

那靈感太過於玄妙,乙骨憂太一時間無法完全抓住。

但是有一點乙骨憂太很是清楚。

那就是他剛剛,大概窺探到了自己家族滅亡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