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所有人來說,臨終遺言都必須要慎重。
因為對於你在意的人來說,那是你與他們最後的對話,這句話會在他們的腦海中一次次地回放,並讓他們在任何匹配的場合想起它們,並試圖做出回應。
就像你還在的時候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一些祝福,很容易就會變成背道而馳的詛咒。
比如之前虎杖悠仁的爺爺在臨死前告訴自家孫子說:“你很強,所以你也要拯救更多其他的人”。
之後這傻小子明明隻是個路人,卻勇闖詛咒堆救人,後面差點翻車的時候就把人家兩面宿儺的手指給吃了。
而從五條悟剛剛得到的信息來看,宇智波帶土的臨終遺言可不比虎杖爺爺的來得更巧妙。
——而且這家夥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死了兩次,有兩個臨終遺言,直接超級加倍。
第一次托付在意的同伴,結果這個同伴不知道為什麼自殺了,第一次更是重量級,不但從模式上複盤了旗木卡卡西第一次的失敗,而且竟然還要求他長命百歲。
這意味著,旗木卡卡西從此之後,每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又活了一天,又漲了一歲時,都會記起當時的場面。
他將帶著鮮血淋漓的傷口度過餘生。
如果換做是五條悟,他可能也會忍不住詛咒宇智波帶土吧。
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眼前正是盛夏,天邊逐漸浮現出了些許亮色,透過紗質的窗簾,一步步向上蔓延,直到觸及五條悟的指尖。
在感慨片刻之後,五條悟起身,久違地主動坐到書桌前,試圖複盤剛剛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剛進去的時候,五條悟便感受到,那夢境可能是因為主要由某人的記憶組成,所以並不是特彆的準確。
這很正常,因為所有人的記憶都是有選擇性的,就算是同一條街道,不同的人關注點也注定會不一樣,在他們的記憶中這條街道便也很自然地會呈現出不同的模樣。
打一個比較極端的例子,一個鋼鐵直男和一個愛美的小姑娘,這倆人逛一個商場,最後複盤的時候,小姑娘也許會記得哪個商鋪的衣最為好看,而那個被迫一起的鋼鐵直男也許隻會記得哪家商鋪的座位最為柔軟。
五條悟剛剛所處的夢境也是這個道理。
很多記憶原主人並不是特彆在意的物品,在被重現的時候基本隻會是模糊的馬賽克。
如果五條悟硬要去看,那麼夢境就會從他的記憶中汲取信息,並將自己改造的面目全非——舉例女仆裝爛橘子。
所以後面雖然發現了不應該存在於古時代的鏡子和水龍頭,五條悟也沒有太過奇怪。
畢竟反過來講,有模糊的記憶,就肯定有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記憶。
在最後“驚醒”的那一刻,旗木卡卡西甚至出現了自己小時候的幻覺,明顯精神出了些問題,抬頭照鏡子時,更是將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左眼那曾經屬於宇智波帶土的眼睛上。
那一刻,整個畫面中隻有那猩紅的眼睛在月光下散發著若隱若現的微光。
就像受害者試圖複盤施暴者的影像時,最終得到的畫像總是會因為受害者內心的情緒影像而導致些微的畸變一樣,夢境中的那一幀畫面也產生了畸變。
五條悟甚至看不清旗木卡卡西到底長什麼樣,自然就不會對莫名現代化的洗漱台產生質疑。
白筠站在附近一座建築物的頂端,在五條悟的觀察範圍之外凝望著對方。
旭日從白筠的身後緩緩升起,長長的影子斜曳在他身側,顯得尤為纖長深邃。
他靜靜地等待了一會,發現係統沒有做出任何警告後,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段旗木卡卡西的記憶並不完全是真實的,而是白筠根據實際情況和自己的需要拚湊偽造出來的。
比如最後卡卡西穿胸宇智波帶土的時候,帶土其實並沒有死,甚至他倆當時完全是打的你死我活的狀態,並沒有“剪輯”裡那麼“溫馨”。
而旗木卡卡西最後洗手的時候的畫面,也是大決戰之前的事情——畢竟決戰之後,旗木卡卡西便不再擁有宇智波帶土的眼睛了。
更不用說奇怪的卡頓和濾鏡了。
換句話說,在白筠的幻術下,五條悟剛剛相當於看了一段“誤解向剪輯”。
白筠剪成那樣完全是為了迷惑五條悟。
首先,極具衝擊性的畫面連續閃現,很容易便會讓五條悟意識到記憶主人的精神狀態並不好,並主動為一些超出時代的存在進行解釋。
第一,換成旗木卡卡西而不是宇智波帶土的視角,便可以暫時將“卡卡西根本沒有六眼”和“宇智波帶土不見的那十幾年到底在乾什麼”這兩件大事糊弄過去。
而如果完全不管,讓五條悟去看外道魔像的記憶的話,白筠有點擔心萬一對方看見第四次忍界大戰,之後對他更為防備,耽誤他無限月讀的事業。
如果是原來的白筠,他會因為想執著於不給本世界的重要人物留下錯誤印象,而束手束腳,這不敢說那不敢乾。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在無限月讀之後,一切錯誤都會被修正,也就是說,現在無論他胡說八道了些什麼,都相當於沒說。
在想明白這點之後,白筠瞬間像打通了任督一脈一樣,頭腦突然清醒了起來。
對啊,宇智波帶土本人不也是這個邏輯嗎?
現在什麼都可以乾,因為這個世界是虛假的,一切都會在無限月讀之中被修正。
劇本重要嗎?背景故事重要嗎?
也許吧,但人肯定才是最重要的。
為了無限月讀,白筠打算將主動權搶回自己的手裡。
白筠落在五條悟書桌旁的陽台上,早晨的微風鼓動著素色的窗簾,沙沙的聲音遮蓋了咒靈本就幾不可聞的落地聲。
在五條悟看過來的時候,白筠惡人先告狀:“我不知道你有偷窺的習慣。”
五條悟對
白筠的出現並不感覺到驚訝,畢竟剛剛做夢的時候,他便感覺到了兩股勢力的拉鋸——現在一看,那兩者八成就是宇智波帶土和它體內的未知咒靈。
雖然被抓了個現行,但五條悟同樣沒有慌張,反而選擇倒打一耙:“我不知道你有私闖民宅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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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靈冷笑:“你也在,你說我?”
五條悟聳肩,不置可否。
看咒靈好像狀態還不錯,五條悟沉思了兩秒,選擇試探性地開口:“再說了,那不應該是旗木卡卡西的記憶嗎?”
白筠就等著五條悟這句呢,他瞥了對方一眼,隨後解釋道:“寫輪眼是一對的,即使暫時分開,也不會改變這一事實。”
雖然這好像並不是什麼非常直白的解釋,但咒術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正確答案,大家都摸著石頭過河,更彆說是已經失傳的術式。
沒有絕對的證據,就算五條悟也不能否認這其中的可能性。
“寫輪眼是你們宇智波家的家傳術式?”
咒靈嗤笑一聲:“你很好奇,是吧。”
五條悟大方地承認了:“沒人不會好奇吧?畢竟聽起來寫輪眼可是和現今流傳下來的所有術式都不太一樣。”
“就算是當時,寫輪眼也是絕對特殊的。”
在五條悟的注視下,咒靈垂下眼,像是在回憶什麼:“對於其他家族來說,一個族員是否繼承了術式,是從出生開始定死了的,他們需要做的隻是靜靜的等待。”
“但宇智波一族不同。”
他抬頭看向“其他家族代表”五條悟,仿佛在透過他,和過去的無數人對話:“對於我們來說,雖然難易差彆不同,但確實所有人都有覺醒寫輪眼的可能性。”
五條悟聽後不禁皺起了眉。
複製無疑是非常強大的咒術,而強大便意味著稀有,一整個可以覺醒如此強大咒術的家族,從基礎邏輯來講違背了“天”的意願。
“天”不會允許這樣的家族存在,除非——宇智波一族為此付出了更多的代價。
見五條悟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咒靈繼續解釋道:“術式刻在所有人的身體中,但覺醒術式的奇跡,卻要用生命去賭。”
“隻有面對類似死亡威脅的情景時,強烈的感情才會突破極限,特殊的咒力湧入瞳孔,形成宇智波一族引以為傲的寫輪眼。”
當和平隻能帶來弱小,當危險除了死亡還會帶來力量和榮耀。
勢必會無數本應善終的生命死在追逐力量的道路上。
這便是宇智波一族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