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1 / 1)

雖然如今在網絡上,好像什麼都能往DNA裡刻,像是奇怪的台詞,或者詭異姿勢,甚至對豆漿粽子的鹹甜之爭。

但是實際上DNA裡確實刻了不少東西,而且裡面有很多實用的技能。

比如人們在看見氣味刺鼻的食物時會下意識地遠離,在吃到味道古怪的東西後,即使不用教導第一反應也會是吐出去。

這是非常簡單的基於五感的保護機製。

嗅覺、味覺、觸覺、視覺……

聽覺。

——有些存在,隻要聽到,便會下意識做出反應。

怎麼形容那種吼聲呢?

那是一種,會讓人想要蜷縮身體,減小存在感,以祈求忽視的一種聲音。

是會讓人們下意識找掩體躲避衝擊的聲音。

也是會讓人們失去反抗求生意誌的聲音。

就像無力反抗的天災。

*

咒術師的高層們又在開會。

這也不奇怪,畢竟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

五條悟自十多年前第一次被喚進會議室的時候起,便對他們沒什麼好感。

在特意弄的漆黑的會議室中,高層們的座位呈階梯狀層層拔高,隻留受邀人被圈在低穀處接受眾人的審視,像是隻有這樣才能體現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

在五條悟眼裡,隻有對自己不自信的人,才會想從這些表面功夫上找回自信。

後來五條悟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想。

他很快便發現這群高層不但總是在開會,而且除了開會基本什麼都不乾,還經常腦袋一拍就開始下不著調的討厭命令,整個組織充滿了世襲蠢貨,自大蠢貨和單純的蠢貨,一眼看上去烏煙瘴氣,宛如猴子開會。

雖然充分表達了自己對咒術高層們的不滿,但是那些高層好像缺乏眼力和求生本能,在五條悟如此排斥的情況下,還是有事沒事地就叫他過來。

這次也不意外。

五條悟百無聊賴地站在會議室的正中央,聽著頭頂一群老家夥吵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咒術高專會被侵入??”

“入侵者呢?入侵者現在怎麼樣了??”

這些簡單的事情你們倒是自己看報告啊。

如果是年輕時的五條悟,現在應該已經轉身走人了,但是成年後的他暫時不會這麼選擇。

不過這種毫無營養的問題,還是極大的削減了五條悟的傾訴欲,他在心底歎了口氣,打算速戰速決,順便把清洗高層的優先度再調高一級。

“那個詛咒師在審問,但他腦子不太好使,隻是一個打工的,沒問出什麼有用的情報。”

五條悟回憶著當時的情況,漫不經心地做著彙報:“樹杈眼睛詛咒祓除掉了,縫合臉在領域碎掉之後就沒看見,大概也是死了吧。”

這種回答實在是過於隨意,一個高層怒然拍桌,大聲斥責道:“這是可以大概的嗎!

?”

五條悟表情一沉:“真囉嗦,

老頭子你要是這麼較真倒是自己下場去找找看怎麼樣。”

“你——!”

那個質疑五條悟的高層一下子哽住。

他不敢啊!

事發當時,

他們這些人正好剛剛得到兩面宿儺的容器還沒死的情報,正好也想刺探一下其他家到底有沒有外流私生子,便乾脆在這不當不正的時間聚在咒術高專開會。

因此在案發當時,他們也算是“在現場”了。

但就是因為在現場,對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有大致的猜測,所以才更不敢自己出面啊!

他現在還記得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吼聲。

咒力,伴隨著聲浪向外擴散,那並不是真正用耳朵聽見的聲音,而是仿佛從自己的內心深處響起,帶起靈魂的震顫,在咒術師的眼睛下仿若滔天巨浪。

而在仿佛暴風雨般的瞬間衝擊後,所有人迎來了潮濕的綿綿雨季。

他這輩子沒見過範圍這麼廣,且如此肆無忌憚,仿佛生怕彆人不知道的殘穢。

屬於咒靈的力量像陽光下的灰塵一樣在空氣中閃閃發光,像是在圈地盤似的將自己的信息散播得到處都是。

那是詛咒在叫囂,在尋求挑戰,想要一步步踏上、甚至可能是回到金字搭的頂點,將一切踩在腳下。

隻有純粹的生物本能,與現代因個體衰落而產生智慧彌補的詛咒不同,它古老的存在本身即代表著純粹的力量。

和擁有絕對力量的五條悟不同,其他人怎麼可能參與到這種程度的事故中還全身而退?

有那麼一秒,那個高層甚至怨恨五條悟不給他面子,說話那麼直白,讓他下不來台。

而他雖然理虧,但氣勢上卻不想認輸,自卑與自負的疊加使他咄咄逼人:“那個詛咒是從你手下逃走的,當然就是你的責任!還有對方從高專偷走的咒物,也必須一並追回來。”

“我的責任嗎……”五條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你確定?”

那位高層愣了一瞬,有些拿不準五條悟的意思,旁邊另一位和他同盟的高層恰到好處地插入對話,皺著眉問道:“五條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五條悟沒有退讓的意思,他掃視四周,雖然戴著眼罩,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背後的審視。

“我的意思是,顯然有其他人需要為那個詛咒的出現負責。”

說到這裡,五條悟停頓了一下,伸手點了點提問的那個高層:“如果你看過報告,應該就不會問這種問題了吧?”

這個問題把在場所有人都整沉默了。直到五條悟離開,高層們都在面面相覷。

那文件他們當然不至於看都沒看。

但是僅憑一份文件,顯然不足以讓他們理解五條悟的意思。

至少他們在這一刻希望自己理解錯了。

要不然,按照五條悟的意思,難道那個咒靈的誕生其實和他們中的某人,甚至某些人

有關?

五條悟作為直面詛咒的那個人,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所以高層們沉默了一瞬,隨後很快便順著這個思路思考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話題中心的咒靈,是單純的實驗結果,還是仇恨帶來的巧合?

他們並不質疑詛咒來自至少幾百年前的這個已經板上釘釘的事實,在場的幾個來自曆史悠久的大家族的代表人全部噤若寒蟬。

時間久了,家裡大多都有點醃臢事,一時間誰也不敢打包票說咒靈和自己家肯定無關。

尤其是之前經過五條悟的暗示,竟然真的有幾個家族順藤摸瓜,找到了幾個遺留在外的血脈的情況下,面對五條悟“全新”的指責,原本下意識想反駁的高層們一時間都將話卡在了喉嚨裡。

上次五條悟說他們有老熟人回來了,之後他們不信,結果一頓亂翻找出了能湊個出一個小隊的外流人員。

這次五條悟說他們和咒靈有仇,他們不信,最後不會一查真是自己家造的孽吧……

與這群古老家族的反應不同,一些近些年新增的新興家族對此完全無所畏懼,甚至如果不是現在撕破臉太早,還想把五條悟叫回來讓他多說點。

這事本身是真是假甚至都不重要,主要是沒人賭得起!

畢竟又不能真的寄希望於和詛咒講道理,就算最後查出來是咒靈自己記錯了仇家,那時候真被尋仇的倒黴蛋估計墳頭草都長老高了!

更彆說根據報告中詛咒誕生的可能原因來看……那真的很像那群老家夥的祖先會做的破事。

於是某些人開始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一樣,開始拱火。

“無論當初發生了什麼,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和在做的所有人都沒有關係,就算追責,也不應該追到我們身上。”

當然,對於沒理智的詛咒來說,這根本說不通。

而既然詛咒那邊的路已經被堵死了,便隻能在自己內部下功夫了。

撕的越厲害越好!你們倒了我就上去了!

那年輕家族的當家人勉強壓下嘴角的弧度,意有所指:“但是為了安全起見,我個人建議還是先散會,大家回家去確認清楚,也好……再做進一步打算。”

在場的人雖然都被五條悟稱為笨蛋,但也不是無緣無故坐在這裡的。

所有人都聽出了話外之意,但是也都沒有多做反駁。

畢竟對方說的確實有些道理。

既然五條悟不乾活,那他們就隻能自救。

總之先回去找找資料,不過古籍本就不容易保存,再加上在戰亂年間顛沛流離,有些遺失更是正常,即使沒有記載自己家族便是相關人員,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但好在,詛咒也說不上多麼清醒。

古老家族的代表們沉吟片刻,環顧四周,並不意外地發現大家眼裡全都充滿了同樣審視的意味。

那是在挑選替罪的羔羊。

*

五條悟在離開會議室

後,恰巧在回去的路上抓住了剛剛交完報告的七海建人。

在報告中最需要被隱藏的詛咒本人,於高專這麼個信息傳播得比村委會都快地方來了個震撼登場之後,這報告便也沒有再壓的必要,七海建人便按照最開始的計劃,將稿子交上去了事。

五條悟在看見七海建人的時候眼罩下的眼睛都亮了:“娜娜明!你來的正好,我有話要和你說。”

在對方停住腳步後,五條悟挑著重點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和對方聊了聊。

就像他剛剛彙報過的,樹杈眼睛的詛咒祓除了,縫合臉失蹤,而憑一己之力將整個咒術界鬨得翻天地覆的罪魁禍首,則在脫離領域展開之後,縮進“無下限”

中逃走了。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五條悟湊近七海建人,將聲線壓得極低,“重點是那家夥的咒術。”

複製——七海建人很快聯想到了去年轉學到高專的問題學生。

在咒術界,雖然血脈相連的人並不一定擁有相同的咒術,但反過來,擁有相同咒術的人血脈相連的關係卻很大。

打個比方,咒術類似一段特殊的DNA鏈,可以互相交換,變異,每一種咒術的出現都極具偶然性,想傳承下去甚至還需要花點心思。

七海建人了然:“你是指,它可能是乙骨憂太的先祖?”

“嗯。”五條悟突然話鋒一轉,“不過這並不是我現在最想說的。”

“我在想,如果有我的幫忙,你覺得憂太能使用無下限嗎?”

七海建人的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畢竟如果對方確實可以做到,那麼這個家族的咒術就太強了,會打破平衡。

上一個打破咒術界平衡的人就在七海建人眼前。

在五條悟出生後,看不見的天平不得不同時投放大量詛咒以保持平衡。

這隻是為了五條悟一個人。

而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想的那樣,誰也不知道為了平衡一整個家族,咒術界會出現什麼樣的混亂景象。

就在七海建人沉思的時候,五條悟一語點破:“所以那個家族已經不存在了啊。”

紅白團扇早就消逝在歲月之中,乙骨憂太也並非世家出身。

五條悟原以為這隻是無法抵抗歲月侵蝕的又一常規案例,但是現在,一個全新的答案擺放在他的眼前。

為了平衡咒術師方的力量,詛咒也會相應變強,但是除了團扇他們家族,其他咒術師卻沒有相應的強化,日子隻會越過越難。

在無力反抗世界的時候,人們總是會將目標轉向更看得見摸得著的存在。

想象一下,一個是五條家的六眼,一個是團扇家族的天才,兩人惺惺相惜,甚至願意交付性命,在得到了“複製”六眼如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就之後——

卻發現自己犯了眾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