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句話帶來的信息量很大。
首先,這證明兩位原本立場不同的特級咒靈已經有了交集。其次,另一位容器的發現,還是來自於數百年前的咒靈,一定會引起整個咒術界的震動。
“嗯嗯,然後呢?”
七海建人聽著電話那邊五條悟好像在談八卦一般的語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總而言之,雖然中間有一些波折,但我和虎杖同學成功將縫合臉咒靈逼入了絕境。”
“結果在生死之間,對方領悟了領域展開。”
領域展開是咒術界的巔峰技能,簡單來講就是將敵人困在一個充滿了自己的術式的結界裡,再對結界中的術式賦予“必中”的效果。是能觸及到因果律的強力招式。
雖然不是絕對,但是在術師的戰鬥中,可以使用領域的人有九層以上的概率碾壓不能使用領域的人。
當並不能使用領域的七海建人被困住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已經要到此為止了。
但沒想到虎杖悠仁從相對脆弱的領域之外打破結界衝了進來。
在那一瞬間,真人那涉及靈魂的術式,觸碰到了虎杖悠仁體內絕對不可以被碰觸的存在。
在兩面宿儺重傷真人之後,七海建人本來想乘勝追擊,但考慮到像是學校內還存在大量的學生,正源源不斷被兩面宿儺的手指吸引過來的詛咒,虎杖悠仁身上的傷,和吉野順平的情況等原因沒能如願。
雖然沒能在縫合臉咒靈成長起來之前祓除對方很可惜,未來甚至可能釀成大禍。
但是面對一個能展開領域的特級咒靈,能活下來,並且獲得如此多的情報便已經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五條悟點頭稱讚:“不愧是五條老師的學生!”
“娜娜明也辛苦了,活下來真好。”
“這話唯獨不想聽你說。”
七海建人頓了一下,接著彙報自己知道的部分後續:“在場的其他師生都受到了驚嚇,輔助監督們試圖說服他們是因為食堂采購了錯誤的菌類,導致食物中毒,產生的幻覺。”
“他們信了?”
“誰知道呢。”
七海建人思考著需要補充的內容:“除了逃跑時不小心產生的擦傷外,唯一值得注意的學生便是被縫合臉咒靈施展過術式的學生。”
“那位學生在術式的副作用下毀容,而縫合臉咒靈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目的,好像在他的身上下了某種暗示。”
同為霸淩者,佐藤翔太和之前的那幾個小混混不同,他長相帥氣,家境優越,雖然人品不怎麼樣,平時以貶低欺壓他人而進一步抬高自己,但還是經常有人被他的外表騙到。
雖然是人渣,但是對不知情的人來說確實有一定的吸引力。
而在體育館事件之後,完全毀容的他比起醜陋更恰當的形容詞是恐怖,連佐藤翔太自己的父母都不願意見他,稱看見他就覺得惡心,更彆說其他陌生人了。
從天之驕子跌落成過街
老鼠,一下子被世界拋棄,佐藤翔太接受不了巨大的心裡落差,多次試圖自殺,但是……
“無論發生了什麼,崩潰成什麼樣子,那位學生總是會在瀕死之前自救。”
七海建人回憶著輔助監督傳回來的資料。
短短不到兩天的時間裡,佐藤翔太頭發花白了大半,肉眼可見的皮膚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淤青和傷痕,手腕上還有混亂的刀傷從繃帶的縫隙中露出冰山一角。
其中有一段視頻,正好就是佐藤翔太給自己包紮時的影像。
畫面中他還在不聽地咒罵,不用打開聲音便肉眼可見的歇斯底裡,但即便如此,他手上擦藥包紮的時候,也是溫柔而精準的。
突兀的割裂感。
就像他的身體不屬於他自己,而是另有彆的用處似的。
所以即使佐藤翔太自己打算舍棄性命,也不能如願以償。
“佐藤翔太的狀況現在完全沒有治愈的可能,估計一生都要活在彆人異樣的眼光裡了吧。”
五條悟意義不明地哼唧了兩句,示意自己知道了:“關於事件的其他細節總之先等吉野順平開口再說,對了,關於在現場發現的兩面宿儺的手指……”
七海建人打斷道:“我已經上交了。”
五條悟誇張地“唉——”了一聲:“真遺憾,我本來要把它放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來著。”
他提高語調,歡快地補充道:“順便一提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是我的口袋裡。”
七海建人冷淡地接話:“是嗎,我以為你會直接給虎杖同學吃下去。”
“哈哈,這樣也不錯。”
兩邊雖然看似氣氛還算輕鬆,但彼此之間都知道對方還有話沒有說完。
最終,還是七海建人先一步放棄,他謹慎地組織著語言,試圖讓說出的話不那麼尖銳:“關於虎杖同學的處決……你不會失手的,對吧?”
雖然詛咒的話不能相信。但他們都傾向於當時真人並沒有撒謊。
畢竟撒這種謊對它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那麼在未知名的疤臉咒靈不但曾經是個人類,而且還曾經是個容器的假設下,現在的狀況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五條悟反問:“這話不是你的風格啊,悠仁讓你問的嗎?”
“不,我問這個問題的的確確是出於自己的意識。”
五條悟笑了:“看來你還挺關心他的。”
悠仁現在八成很迷茫吧。
可能是因為爺爺的遺言,虎杖悠仁很在意“正確的死”。
想要救更多的人,想要在眾人的簇擁下死去。
所以他覺得,吃掉二十根手指後,被處刑,和詛咒之王同歸於儘,這並不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選擇。
因為詛咒的存在會讓數不清的人受傷,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了更多的人的平安,虎杖悠仁覺得很值。
但現在另一種可能性擺在了他的眼前。
虎杖悠仁第一次知道,自己
死後,還有可能變成自己曾經發誓要拚儘性命消滅的存在。
而且萬一,隻是萬一,如果因為他也變成了詛咒,所以宿儺沒能成功被袚除要怎麼辦?
另一個容器的出現,以及其複雜的現狀,無疑給包括虎杖悠仁在內的所有知情人士心中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嗯……”
五條悟沉吟片刻,站直了身子。
現在正是傍晚,像鴨蛋黃一樣的太陽在地平線半落不落,夕陽的映照下,一切都被加上了一層紅色的濾鏡,看上去很是漂亮。
五條悟從敞開的窗戶跳進吉野順平家公寓的內部,這裡面的慘狀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仍然彌漫著淡淡的混合著什麼東西腐爛般的味道。
在這前不久才發生了命案的客廳裡,穿著長袍的咒靈正倚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即使五條悟已經囂張地展示了自己的存在,也沒有什麼反應。
五條悟不喜歡被人忽視,更不用說是咒靈,但現在心底的某些猜測讓他暫時放下了原本的喜惡。
“那果然還是和本人直接打聽會比較快,對吧?”
“……你要乾什麼?”
不等七海建人再說些什麼,五條悟掛斷了電話,面向終於睜開眼睛的咒靈。
“在等人?”
咒靈冷淡地回道:“反正不是在等你。”
五條悟也沒生氣,而是單刀直入地問道:“聽說你以前也當過容器?”
咒靈身上的肌肉緊繃了一瞬,如果不是六眼,五條悟很可能會忽略對方的情緒變化。
他意有所指地補充道:“真奇怪,曆史書上可從來沒有記載過有其他的容器。”
白筠聽到這裡其實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聯想到了真人這兩天乾的破事,和對方唯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大致推斷出了事情的真相。
宇智波帶土本人確實曾經當過不完全的十尾人柱力,雖然他現在馬甲的黑發看上去不像是當過人柱力的樣子,但這個解釋,至少比白筠身負係統的真相更好接受。
而且也不算OOC。
想到這裡,白筠決定接下這個設定,模棱兩可地說道:“曆史書上沒寫的事情可不止這些。”
曆史書上一般有兩種情況不會記。
一種就是不重要。
但容器是放在如今都很炸裂的存在,所以肯定不是這一種。
而另一種則是不能記。
瑣碎的線索在五條悟的腦海中漸漸成型。
想象一下,在不知道多久之前,眼前的男人還活著,並且是個暫時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但八成相當危險的玩意的容器。
高層們遇見不可控的危險的時候會怎麼辦?
——會試圖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就像悠仁和憂太。
幾百年前和現在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區彆。
那麼問題來了,一個死後成為特級咒靈的男人,生前的實力一定也相當不俗,而且還是個危險的容器,在這種情況下,什麼人適合被抓來當劊子手呢?
聯想到自己與咒靈的初遇,五條悟得出結論。
——當然是那個姓旗木的六眼啊。
五條家擁有無下限術式的人其實並不算太少,但是沒有六眼,他們無法將無下限引入現實世界中,所以基本相當於沒有術式而已。
隻有六眼可以定位無下限,而六眼幾百年才會有一個。
某種程度上講,這也算是一種天與咒縛。
因為這是五條家用全族的運勢,換來的數百年一次的奇跡。
所以每一代的六眼,最終都會成為最強。他們在成長起來之後缺乏天敵,這就像人要吃飯睡覺一樣,是咒術界鐵一般的定律。
還有比最強更適合當劊子手的人嗎?
五條悟不那麼覺得。
但是事實上,活著的容器死了,而眼前的咒靈還“活著”。
這中間肯定發生了一些預料之外的事情。
一些足以將容器的整個存在從曆史上抹去的故事。
——咒術界的醜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