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1 / 1)

識海裡,扶諾變回了一隻貓蜷縮著,看起來軟軟綿綿沒有什麼力氣,大狐狸的尾巴緊緊蜷在她身上。

原本這時候的歲沉魚應該高興,因為他一直在等的事好像有了結果,可看到這樣的貓崽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她永遠都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狠下心來,這隻貓看起來一點刺都沒有,卻在無形之中紮得人心疼。

他的尾巴微微用力,直到昏迷中的貓崽因為不舒服動了動他才猛然回神,抱著貓崽出去。

外面喧鬨一片,殺氣衝天。

被那些魔修圍困著的,赫然就是宣闕和陸無暮。

“她怎麼可能會死,你騙我!讓我進去!”

“陸無暮,本座當初若不是因為信了你,被你利用拉她入局,如何會跟她走到現在這一步。”宣闕淡淡笑道,“如今她信你,死在了本座的手裡,也算是銀貨兩訖了。”

“去你媽的銀貨兩訖,她有卦清卷!她怎麼可能……”所有的話在看到後面抱著扶諾走出來的歲沉魚後都消失了,陸無暮看著他懷裡的人。

臉色白得毫無生機,胸口的傷口那麼鮮明,甚至還在往下滴血。

肉眼可見的魔氣纏繞在她心口,正在腐蝕著她的血肉,像是要將她的屍體一口一口蠶食殆儘。

歲沉魚步伐緩緩,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是身後的落星傘遮天蓋日一般鋪開。

整個魔主殿都仿佛被陰雲籠罩起來。

卦清卷是歲沉魚的,二者共生共死,如果扶諾死了,那他也不會活得久。

所以他才會這麼快找到這裡?

陸無暮手控製不住地抖了起來。

察覺到動靜的宣闕也回頭,看到歲沉魚後簡直腦袋都大了,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麼!要用到他卻不告訴他原因!

他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還沒等宣闕反應過來,歲沉魚的落星傘傘骨頓時飛速轉起來,凝成不同的劍,不僅是他的靈氣,就連這魔界的魔氣都被攪得沒有安寧,那些圍攻著陸無暮的魔修們頓時頭疼欲裂。

而無數道劍影猛然襲向了陸無暮和宣闕,這過程中擋在前面的那些魔修都瞬間被削成了肉泥。

要是扶諾看到,一定會想這人實在是太入戲了。

她忽略了在歲沉魚其他人都是個屁,根本就不會顧及這些人的死活。

而看到這情狀的宣闕眉心猛然一皺,他一點都沒有懷疑歲沉魚對自己那赤裸裸的殺意。

他頓時飛身而起,躲開那些劍影,落到了更遠的位置。

這種情形陸無暮當然也不能再跟宣闕糾纏,自己保命還要緊。

可是……扶諾怎麼會死!

他飛速在自己的腳底畫了個瞬時隱遁符,可這根本就瞞不了歲沉魚太久。

那些劍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朝他襲來。

陸無暮手和背上都被刺傷,可除了躲避卻毫無還手之力,他在等,如果扶諾真的死了……

忽然,抱著扶諾的歲沉魚單膝跪在地上,就連落星傘的攻勢都慢了很多。

就是現在!

陸無暮趁此機會利用隱遁符衝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扶諾軟綿綿的手。

下一瞬他的手腕也被人抓住,歲沉魚那嗜血的眸色定在他身上,一語不發地折斷了他的手。

陸無暮本就受了傷,被這麼一折毫無還手之力,隻能忍痛:“歲…放開我。”

歲沉魚置若罔聞,在抓住他手腕後,落星傘的傘尖轉了個方向,直直插了過來。

陸無暮心裡一顫,咬牙將自己的一臂卸了下來,在落星傘穿透他的一瞬間躲開。

可他也能根據那千鈞一發探到的脈搏判斷,扶諾真的沒有氣息了。

甚至胸口的位置已經被魔氣侵蝕得快要看不清血跡。

與此同時,歲沉魚手中寒光一閃,一把已經凝成樹根狀的劍緩緩現形。

陸無暮瞳孔一縮,九元劍,他怎麼能把九元劍拔出來!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脊骨升上來,陸無暮甚至覺得手臂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記了,過去那麼多世,他一次都沒有真正看到過三個神器同時出現的地方。

而九元劍被拔出來著意味著,整個九元界的支撐就要沒了。

在他為數不多的記憶裡,隻要九元劍一出,這個世界則是又要重啟。

他不住往後退:“歲沉魚,你、你是界主!”

歲沉魚撐著九元劍站起身來,一步步逼近:“你就那麼想帶走她?”

“不……”

“你想走,好。”他的劍指向陸無暮的胸口,“我送你一程。”

陸無暮掙紮:“你殺了我你就不怕這世界又再一次重啟嗎!那你也見不到她了!”

“終歸一死。”

“不!”陸無暮搖頭,“你可以不死!你是主體你可以不死!”

歲沉魚依舊不為所動,嗤笑:“你覺得這條爛命對我很重要?”

忘了這是個瘋子了!

歲沉魚的劍已經落了下來,就算陸無暮躲開,也刺到了他的肚子,歲沉魚毫不留情將劍又拔了出去,像是在看一條案板上的魚。

甚至他就算要死也要將自己一起刺死,陸無暮大喊道:“我能把她救活!”

九元劍堪堪停在他胸口的位置:“你說什麼?”

陸無暮咬咬牙:“你先讓我看看她。”

歲沉魚盯了他半晌,最後才將懷裡的人半放下來,卻也沒鬆手。

陸無暮伸出剩下的那一隻手,顫顫巍巍撫摸上了扶諾的額頭。

如果她沒死……

手才一觸上他瞬間就看清了扶諾識海中的模樣,卦清卷早就落了下來。

而扶諾化成了原型,被歲沉魚的原型緊緊裹著,沒有一點動靜。

修為到了一定境界的人如果沒死,彆人若是要進入她的識海一定會有阻力。

可現在她的識海已經沒有了,隻有一個歲沉魚

陸無暮的手脫力一般落下來,喃喃:“完了。”

歲沉魚寒眸掃過來,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你說什麼?”

陸無暮整個人都像是脫了力一般倒在地上,呆滯地看著天。

歲沉魚一步步走近:“你是不是想死。”

“你殺了我吧。”陸無暮閉上眼睛,“殺了我。”

他像是隻困獸一般抓住自己的頭發,又似癲狂:“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為什麼要殺了她,對……”

說到這裡,他爬起來瘋了一般走向躲遠的宣闕:“你為什麼要殺了她,你不是愛她愛得要死嗎!你他媽的為什麼!”

宣闕心裡翻了個白眼,明面上卻冷笑:“我還要問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讓她來殺我!”

陸無暮目眥欲裂:“如果我能殺了你們,我早就把你們殺了千遍萬遍,就是因為你們我才被困在這裡這麼多年!”

“一群我造出來的東西,憑什麼困住我!你們什麼都不是!”

宣闕抓住了他的衣領:“你什麼意思?”

“哈,你殺了我啊。”陸無暮因為失血過多,此時臉色慘白,“來,反正她也死了,讓我們一起死。”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什麼。

因為自己毀了這個世界,所以扶諾才會被拉進來。

現在她死了,如果自己再把這個世界毀了一次,那世界意識是不是又會重新再拉一個人進來,又或者還是扶諾,那他還是有機會回去的。

得到這個答案,陸無暮撐著最後一口氣畫出隱蹤符。

可現在因為扶諾的到來,這個世界已經有了自我意識,他誰也不能改變。

陸無暮隻能回到了歲沉魚面前:“我可以讓她活過來,隻要你把三個神器都給我。”

“理由。”

陸無暮:“扶諾才是你們不陷入輪回的關鍵,如今她死了世界還是會循環,但我們可以提前結束這次循環,等到下一次,她自然就會重新出現了。”

“好。”出乎預料的,歲沉魚答應得很快,可陸無暮還沒來得及高興,他的劍又指了上來。

歲沉魚看著他:“為了證明你說的話,我先把你殺了,再重啟,你覺得如何?”

陸無暮一愣。

若不是他作為一峰之主也會萬草峰的一些術法,此時他早就死了。

可他不能死,如今扶諾的到來已經將這個世界變作了真實的世界,若是他死了歲沉魚卻變了卦,那他就真正的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了。

他下意識搖頭:“不可以。”

“所以你在騙我。”歲沉魚嗤笑。

“我沒有!”如今也隻有一個瘋子歲沉魚會為了扶諾拚命了。

這人沒有宣闕那麼好忽悠,陸無暮沒了任何辦法,隻能低聲:“現在扶諾死了,如果你不讓世界重啟,那這個世界就會永遠如此,不會再陷入輪回。”

歲沉魚沒什麼

反應。

陸無暮急了:“我句句實話!如果你不重啟,那她就真的永遠死了,你也再見不到她,你剛才不是還要跟她一起死嗎!那世界在不在對你沒什麼區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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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歲沉魚那雙眼睛像是將他看穿一般,“你不想死,可卻想要世界重啟,又是為何?”

陸無暮深吸一口氣:“我想回去我原來的世界,現在扶諾死了我完全沒了回去的可能。”

“歲沉魚,沒時間了!”陸無暮指著他蒼白的臉色,“若是你按我說的做,你還能遇到她,可你若是現在就跟她一起死,那你們就隻能泉下相見永不入輪回!”

原以為這話還能威脅到歲沉魚,可陸無暮卻沒想到自己說了這話後歲沉魚反而笑了起來。

“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下一瞬,一把劍從他身後直直刺穿了過來,陸無暮根本來不及側身。

之前為了止痛他使了萬草峰的術法,所以這會兒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隻是愣愣低下頭。

胸口的劍隱隱翻著藍光,是他新手寫下的,陸懷朝為了討魏聽雲歡心而給的明晶玄鐵鑄的劍。

陸無暮回過頭,原本已經沒有聲息蜷縮在歲沉魚懷裡的貓崽虛體此時靜靜坐在那裡。

她胸口還有沒有愈合的傷口,可哪裡見一點被魔氣侵蝕的樣子。

“你……”陸無暮全身像是被抽乾了血一樣跪下去,“你怎麼……”

“我怎麼沒死。”小貓走到了他面前,“讓你失望了,我活得好好的。”

她說話還是有些有氣無力,很快就被歲沉魚給抱了起來。

後者臉色還有些蒼白,卻還在源源不斷給她輸送靈力溫養著傷口。

“歲、歲沉魚。”

“哦,他是為了讓我不那麼疼,所以靈力輸多了點。”扶諾說,“並不是要死了。”

“你的傷口。”

“我自己刺的。”

陸無暮說不出來話了,扶諾躺在歲沉魚的懷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想問我為什麼嗎?其實現在很好理解對不對?我不確定直接殺了你的後果,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你不會不知道吧?”

察覺到體內靈力過剩,扶諾拍拍歲沉魚的手:“好了好了,死不了了。”

“扶諾。”陸無暮抬起手,最後又無力地垂了下去,他雙眼死死盯著扶諾,“你不想回去嗎?你、我們、都可以回家……”

扶諾打斷他:“然後把這裡的所有人都殺了嗎?”

“他們、不過寥寥幾l個字。”

扶諾笑了,她下巴支在歲沉魚的手掌,垂眸:“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嗎?”

“知道為什麼原本你該殺了的孟懷會好好的帶著那些弟子從地井出來嗎;”她緩緩說,“知道為什麼宣闕明明已經跟我鬨翻了,現在卻願意幫我演戲騙你嗎?知道為什麼陸懷朝明明那麼厭惡魏聽雲卻還是選擇跟她一起去了陽塘嗎?知道為什麼歲沉魚為什麼那

麼厲害卻甘願一直聽我的嗎?知道為什麼他能那麼隨便就將九元劍拔出來嗎?”

陸無暮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但凡能算到這些,就不可能走到這一步。

扶諾笑道:“因為他們都不是你所謂的幾l個字,而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選擇,而不是被你一直支配著走的紙片。”

“我從一開始就那麼努力的要讓他們活著,擁有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要為了你一句話毀了我的努力?”

陸無暮張了張嘴,最後卻突出一口血來:“我才是你的同伴……”

“不。”扶諾說,“給我縫製衣服的;給我做不同小食的;護著我帶著我玩無條件寵著我的,都不是你,你知道你因為自己的私心,毀了多少人的多少輩子嗎?”

陸無暮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你說錯了。”扶諾雙眸依舊清澈,“他們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我的……”

頓了頓,她沒說出後面的話,而是換了一句:“所以我不會因為你,放棄大家。”

陸無暮終於倒了下去,他仰天看著這個經曆過無數次,看過了無數次的世界。

結束了,回不去的家,但卻不用再循環的人生。

宣闕終於可以靠近,喊來人把陸無暮的屍體給抬下去,他看了眼歲沉魚,又看了眼扶諾:“然後呢?”

“你忙吧。”扶諾此時已經沒有什麼精力了,她懶懶地趴在歲沉魚的懷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劍捅得太深,此時十分不舒服,“我們走了。”

“……”

用完就扔!

“你說了那麼多。”宣闕卻沒有放棄,緊緊跟在旁邊,“那我是你的什麼!”

扶諾:“……你是我發癲的前朋友。”

“為什麼是前?”

“因為你發癲。”扶諾拍拍歲沉魚,鑽回了自己的識海。

外傷太重,一時之間就直接睡了過去。

見狀宣闕也沒再糾纏她,隻能一臉不甘地放人走了,就算他有心要留也留不住,歲沉魚那個瘋批這會兒肯定不會放人的。

待人走後,宣闕還站在原地,聽到淩烏走過來的聲音,忽然問:“你說,她是不是說我是她朋友的意思?”

淩烏默默地清理著現場。

“誰要跟她做朋友啊,她知不知道喜歡過的人是不能做朋友的。”

“主上,您說的是‘過’。”

“……”宣闕愣了一下,“是啊,為什麼?我明明可以為了她去死。”

淩烏歎了口氣:“若是主上日後遇到了其他人,也能如當初一般呢?”

宣闕皺眉。

遇到什麼人?他就沒遇到過其他人的人。

哦,還有一個魏聽雲。

嘔。

淩烏:“總不能聽到那些魔修去找人過七夕蘭夜,您就覺得自己也該找少主過七夕了。”

“你在說教我?”

“不敢。”

-

扶諾再次有意識時總感覺體內十分燥熱,這種熟悉的感覺讓她頓時天靈蓋發麻。

不是已經吃了絕情丹嗎?怎麼還有這種感覺,而且好像還變本加厲了!

耳邊傳來好幾l個人的聲音,好像是魏聽雲和元雙師兄他們的。

“怎麼還不醒啊,這都三日了,是不是那些靈藥不管用?”

“瞎說,界主都在這兒了,怎麼可能沒用。”

“諾諾臉有點紅,是不是有副作用了?”

“再吵就滾。”這是歲沉魚的。

扶諾沒想太多,而是下意識去摸自己的絕情丹,可卻觸碰到了一片溫熱,下一秒猛然睜眼。

歲沉魚的手虛虛覆在了她的手上,垂眸:“醒了?”

扶諾一個激靈坐起來,一看自己身邊圍了好多人,而她此時卻是在……界主府。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歲沉魚解釋:“這裡靈氣充裕,對你有好處。”

“啊……”扶諾看到站在後面的孟懷,看來大師兄聽懂了自己當時的暗示,“哦。”

“那什麼。”她輕咳一聲,“我有點事,我先出去一下。”

她剛站起身卻又被歲沉魚拉了回去,本來就還有點虛,直接摔在柔軟的床上。

“諾諾沒事吧?”元雙有些擔心地探過頭來,可看到扶諾的狀態時卻愣了,“你是不是又發情了?”

所有人:“……?”

扶諾臉更紅了,你是學醫的你也不能這麼大庭廣眾把話說出來啊!

她含糊道:“我吃了絕情丹。”

“上次在坵西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你隻吃了一顆是很有可能反複的,而且累積下來,若是你動了情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扶諾從軟毯上不可置信的抬頭:“???”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歲沉魚才抬起手,遠處的門發出一聲巨響,他淡聲道:“都滾。”

這話一出,幾l個人像個陀螺一樣就被扇了出去。

撲通撲通的,聽得扶諾心裡直突突。

她也默默爬起來:“那我也先滾。”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然後她又被拖了回去。

歲沉魚的氣息掃過耳畔:“貓崽,你那日是不是少說了什麼?”

“什、什麼?”

歲沉魚慢條斯理重複:“你的朋友,你的家人,還有你的什麼?”

扶諾心顫了顫,那日她情緒著急加上身體原因,有些不過腦子,但那瞬間她沒說完的話,卻是——我的愛人。

沒等到回答,歲沉魚又緩緩道:“我換個問法。”

“吃了絕情丹,下一次要動情才會有如此反應。”他笑問,“你為何動了情,為誰動了情?”

扶諾沒說話,她不敢說話。

“貓崽。”歲沉魚碰了下她因為最近身體還沒痊愈,人形狀態下控製不住露出來的貓耳朵,“開情竅了麼?會抑製不住愛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