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1)

歲沉魚話音才落,底下的血鬼蕨像是怒了一般,地底發出沉沉的震顫聲。

扶諾低頭一看,底下的沼澤地被掀開了大半,血鬼蕨的根莖從四面八方掀起來,帶起的水花和汙泥幾乎要將整片天空都遮蓋住。

電視劇都不敢有這樣的特效。

扶諾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第一次直觀地感受到這些東西的不同尋常和難以預測。

耳畔的聲音再次響起:“走什麼神?”

扶諾抬頭看著這遮天蔽日的昏暗,有些分不清那些到底是血玉眼還是血了,雙眸都像是被染紅,卦清卷像是吸足了靈氣,在體內瘋狂躁動,她有些不安:“歲、歲沉魚。”

“嗯,我在。”

歲沉魚引著她的手:“不是想周遊天下麼。”

什麼?

歲沉魚又說:“這關過不去的話,日後要如何?”

日後……

扶諾定了定神,是了,自己現在已經身處這個世界,無處可去,既然走了修煉這條路,日後遇到的事情大小不知,不能慌。

如此思索,她手緊緊捏著劍閉眼凝神。

那些在識海中引得卦清卷躁動的靈氣刹時換了個方向似的,都朝著她的劍尖繞去。

見狀歲沉魚眸色微亮,另一隻空出來的手在她頭頂輕揉:“真棒。”

這時的扶諾哪裡還管得了他究竟在做什麼,心中默念:一卦開天,卷出劍凝。

識海中的卦清卷瞬間就化成了一縷煙容進她手中劍,她抬起劍隱引著方才那些令她躁動的靈氣,瞬間睜眼,直直朝下俯衝。

被衝散的其餘人也沒閒著,紛紛拔劍,四周的劍意凝在一處。

孟懷找到他們,四周的血玉眼實在太多,雖不厲害,但纏人得很,他持劍在眾人周圍凝了個結界:“莫急。”

話音剛落就察覺周圍氣息似乎有點不對。

“大師兄!”

躲在後面的嚴子眾忽然喊了起來:“那是不是諾諾!”

他們抬頭一看,扶諾周圍像是凝了一層淡淡的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衝像血鬼蕨的蕨根。

而在她身後,歲沉魚像是遮天蔽日的保護傘,牢牢給她擋住了那些散開的汙泥和飛湧而來的血玉眼。

“那是……”魏聽雲瞳孔微微一縮,“落星傘。”

上古三大神器。

九元劍、卦清卷、落星傘。

如今九元劍是九元界的鎮界之劍,卦清卷不知所蹤,而落星傘居然在歲沉魚手裡。

“落星傘?!”苗宛在書裡見過,“是神器之一嗎?”

“嗯。”

孟懷心瞬間就沉了下去。

三大神器他占了其二。

更不論如今九元界還在他之手,他……究竟要做什麼?

砰的一聲,中間的血鬼蕨發出一聲顫鳴,周圍的血玉眼被驚擾開來,四散飛逃。

而才掀起根莖的

血鬼蕨頓時就縮了回去。

“快啊!”扶諾在頂上大喊,砍它!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_[(,紛紛上前將要逃走的血鬼蕨給設陣困住。

扶諾從蕨根將自己劍抽回來,因為卦清卷融在劍裡,遇到什麼吸什麼,好多汁液都被吸了進去。

她此時被那略帶腥味的味道熏得有些作嘔,扶著歲沉魚就開始乾嘔。

取出靈器正在承接血鬼蕨汁液的嚴子眾見狀聲音都抖了:“諾諾,你哪裡不舒服?”

“沒事,有點惡心。”

“你……”嚴子眾想到她最近敏感期,又想到皇城裡那些荒唐的傳言,“你、你這樣多久了?”

“?”

“你真的帶球跑了?”

“……”扶諾抽起旁邊的一根已經被她吸乾的根枝抽過去,“少看話本!”

歲沉魚見她反應這麼大,饒有興致地問:“什麼是帶球跑。”

扶諾鐵青著臉:“再說連你一起打。”

歲沉魚低笑兩聲,輕拍著她的背:“說了不要貪。”

“它自己非要往裡吸的。”

“嗯,怪它。”

其餘幾人: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

這會兒周圍都安靜下來,大家一邊收拾著血鬼蕨那點東西,一邊試探著去看歲沉魚手裡的東西。

注意到他們的視線,緩過來一點的扶諾也回頭看去。

方才光顧著去升級了,倒是忽略了歲沉魚一直在後面握著自己的手,她剛要蹬過去,卻見歲沉魚手裡拿著什麼。

再定睛一看,已經合起來的傘柄上泛著淡藍色的光,卻又像是有光斑點點。

傘落星河,內生外死。

他就這麼拿出來了?!

扶諾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往另一頭拉,壓低聲音:“你怎麼這麼隨便?”

歲沉魚不解。

“要是被人其他不懷好意的人知道了你有落星傘,到時候打你主意怎麼辦?”

原來是這個,歲沉魚無所謂道:“那又如何,若是誰能拿走,那便隨意拿走就是。”

言下之意:誰能打得過我,那就拿走。

想起自己遮遮掩掩的卦清卷,扶諾真是羨慕極了。

“那你也收斂一點,免得招惹麻煩。”

歲沉魚從善如流:“好。”

“是遇到什麼了嗎?”扶諾問,“怎麼連落星傘都用上了。”

“嗯?”歲沉魚看著她淺銀灰色的頭發,隨口道,“臟東西太多,給你擋擋。”

“……”

恰好聽到後面這句的其他人。

那落星傘是給你擋血玉眼的嗎?!

你知道那東西為什麼叫內生外死嗎!就是因為被你擋住的那些東西就沒有活下來的!

不僅是活不下來,甚至死無其所,因為死了的東西都會被吸進去,所以回頭看那傘面還是乾乾淨淨,像是從未沾染塵埃。

見大家的表

情過於悲憤,扶諾輕咳一聲:“怎麼樣?能提供帶走嗎?”

“太能了。”譚明激動地說,“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血鬼蕨,這都生靈了!”

嚴子眾深吸一口那血鬼蕨汁液的味道:“我都已經在打算要用它熬什麼湯了,諾諾你放心,對你一定大補。”

扶諾心想我已經補過了,補得夠夠的,甚至還想吐。

“真厲害。”魏聽雲抱劍起身,“我們還未反應過來,你居然就找到血鬼蕨的蕨根了。”

那真不是厲害,因為它蕨根靈氣衝天,卦清卷跟尋到肉味兒一樣撲著就上去了。

扶諾不好意思地撓撓眼尾:“都是運氣。”

魏聽雲是真的豔羨,扶諾有她不管多少輩子都學不來的聰明和果敢。

自己還在猶豫想要遠離這裡尋個安心之地的時候,扶諾已經持劍將血鬼蕨給毀了。

見扶諾已經蹲下身跟大家一起收拾餘下的血鬼蕨,魏聽雲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再勇敢一點。

此時天色漸晚,血鬼蕨被砍了後中間露出一個空了的洞心,周圍的水還在不停往裡流,若是繼續待著,說不準一會兒真凝成了冰,那就糟了。

孟懷也是如此考慮的:“天色不早了,先行回去。”

眾人都沒有異議。

此處離工甲車停留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嚴子眾邊走邊用剛才采集來的汁液給大家兌了些甜汁兒喝。

光是聞著就很提神醒腦。

想著扶諾說過的話,他也沒介意之前歲沉魚說自己邋遢的話,主動遞了一杯過去:“歲前輩也試試?甜的,不腥。”

扶諾好奇扭頭,想看看歲沉魚是什麼反應。

但後者隻接了過去,淺嘗幾口。

倒是嚴子眾一臉期待。

扶諾小聲提醒:“給點反饋呀。”

前輩第一次吃自己的東西,嚴子眾當然期待了,自己轉到萬草峰可是在非常認真修煉的。

歲沉魚其實沒太嘗出來味道,也從未有人說過需要他的反饋。

他沉默片刻:“不錯。”

嚴子眾大鬆了一口氣:“那以後我還給前輩做!”

聽到“以後”兩個字,扶諾和歲沉魚皆是一愣。

見嚴子眾激動地拋開,扶諾走到歲沉魚旁邊:“怎麼樣?”

“嗯?”

“子眾也會說以後的。”扶諾瘋狂暗示。

隻瞬間歲沉魚便明白了她是什麼意思,輕笑一聲:“我聽得見。”

他反問:“你想讓我明白這個?”

“嗯嗯。”

歲沉魚挑眉:“想來你對男女情愛十分有經驗。”

“……”

輸人不能輸陣,扶諾硬著頭皮,“還行吧。”

大狐狸無形的尾巴輕擺,垂眸虛心請教:“那你認為心悅一個人該是如何?”

如何?

扶諾被問蒙了,一時之間竟然答不上來。

可大狐狸卻沒準備放過她:“你既然不認可我的心意,卻也總該給我一個界定,讓我可以參考不是嗎?”

參、參考?

扶諾回想自己看過的那些電視劇,,話本,絞儘腦汁地總結,隻是說出來的話卻七七八八:“那應該是見到對方就心動,不管做什麼都會想到對方,被對方的行為牽動心情,不見就想,見了也想,時時刻刻都想靠近……”

她說不下去了。

歲沉魚安安靜靜地聽著,忽的問:“那你心悅過彆人嗎?”

扶諾倒是很誠實:“沒有。”

大狐狸笑了:“那你為何就能如此確定?”

扶諾不說話。

“那我說說如何?”

天色漸晚,周圍的溫度也降了下來,天上開始落雪。

歲沉魚將那把殺人於無形的傘撐起來,在兩人這方位置單獨騰出了一方天地,似乎也隔絕了那股冷氣。

他含著笑:“在過去那幾個月我一直在想,我不想讓你打破我的底線,可我又忍受不了見不到你,那我該如何,直到最後你要離開時我才知曉,我其實隻要與你一道就可以了,底線到了那時已經不再成為理由。”

“與你一起,是以後的日日夜夜都與你一起。”歲沉魚緩緩說,“且具有排他性,並非那嚴……”

他似是想不起來了那叫什麼。

扶諾暗罵了一句:“嚴子眾。”

“嗯,並非他的以後。”他說,“扶諾,我隻想要有你的以後,即便有千萬個人同我說這句話。”

“你……”

歲沉魚輕笑:“你不認可我的心悅不過是因為你對我並無此意罷了,不是麼?”

被戳穿的扶諾頓時有些無措。

“如今我按照你說的,已經確認過了。”歲沉魚停下來,“所以你可以對我無意,但不能再否認我,是不是?”

扶諾有點抓狂:“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要你心悅我。”

扶諾震驚於他的直白:“怎麼可能!”

“你也知道不能。”歲沉魚莞爾,“所以你不必做什麼,餘下的交給我就好。”

現在大家已經走到了工甲車前,兩個車一前一後,嚴子眾他們已經上了前面那一個,扶諾有些面對不了歲沉魚:“我跟譚師兄他們走,現在我不想跟你一個車。”

說著就跑向了後面的車。

正要上車的譚明和苗宛見狀都是一愣,有些為難地看向歲沉魚。

明眼人都知道,歲沉魚肯定是想跟扶諾一道的,前輩不會生氣吧?

歲沉魚眸色微暗,卻沒說什麼,就在這時,挺在後面的工甲車忽然動了。

所有人都被這陣仗嚇了一跳,譚明驚訝地問:“諾諾,你不等我們?!”

扶諾到是想等,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這車為什麼會自己動,她剛想打開門出去,一直白貓就不知道從哪跳了進來,看到那貓她瞳孔微縮:“宣闕。”

宣闕那雙豎瞳打量著她:“化形啦。”

“扶諾,本座聽到你與歲沉魚說的話了。”他輕笑,“這話明明是我先說的,他憑什麼捷足先登。”

扶諾剛要說話,宣闕卻抬手抵住了唇:“噓,這裡很危險,不要驚動其他人,你既不喜歡他,那我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