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1)

扶諾將腦袋轉到另外一邊,被外面的冷風越吹越不自在:“你不要總是把這種話掛在嘴邊。”

歲沉魚思索片刻:“那我要如何讓你知曉?”

“啊?”扶諾問,“知曉什麼?”

“心悅你這件事。”

“…………”扶諾深吸一口氣,忍無可忍轉過來衝他大吼,“我知曉了!我知曉了!你再提我就把你趕下去!”

見她炸毛,歲沉魚不知怎麼忽的有些心癢,但也擔心再說下去她可能真的會把自己踢出去,於是莞爾:“好。”

多新鮮呢,他歲沉魚有朝一日居然還會擔心自己會被人趕走。

扶諾覺得這件事不能再耽誤下去了,回過身看後面那三個愣頭愣腦的:“愣著乾什麼?沒看到大前輩在這兒嗎?你們歲前輩很少出來見世面,多帶他玩。”

其餘三人:“……”

這是什麼新的鬼故事?

偏偏那個所謂的前輩笑眯眯倚在一旁跟著附和:“嗯。”

“…………”

你們兩自己的小樂趣能不能不扯上我們!

嚴子眾差點被手裡的雞骨頭卡住,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嘗試著問:“那前輩……您要試試這個嗎?”

見他一手油膩,歲沉魚略皺了下眉:“邋遢。”

嚴子眾委屈巴巴收回手,控訴地看向扶諾:你看,這是我不帶他嗎?

扶諾輕輕踹了旁邊的人一腳:“我這麼吃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邋遢?”

“你是你。”

嚴子眾低低啜泣一聲:“嚶。”

被前輩嫌棄了。

“那你就餓死。”扶諾白他一眼,走到嚴子眾身邊,“分我一個,餓了。”

兩小隻湊在一起吃得不亦樂乎,歲沉魚目光轉來轉去,最終還是落在了貓崽身上。

什麼時候開始他就不覺得貓崽邋遢了?

嗯,可愛。

感受到他的目光,扶諾惡狠狠地咬了一口雞腿肉:“再看把眼睛挖掉。”

歲沉魚從善如流:“嗯。”

嚴子眾這次是真被卡到了。

他知道扶諾一向不管對誰都不會有什麼太分明的階級感,都是一視同仁的,可面前這位是歲沉魚啊,可能是天上地下唯一一個活得最久也是最厲害的人。

退一萬步,他還是你師尊,你能不能對人家尊敬一點。

還有這位前輩,你是不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

小貓說什麼你就嗯什麼?親傳弟子都沒你聽話。

奇怪,太奇怪了。

他不懂就問,壓低聲音:“諾諾,歲前輩為什麼這麼聽你的話。”

扶諾噎了噎:“他求我帶著他玩。”

“?”

歲沉魚隻要想聽就沒有什麼聽不到的,但是他並沒有反駁,隻是靜靜倚在窗邊聽著貓崽一本正經地忽悠:“所以你們多帶帶他。”

“帶…

…怎麼帶?”嚴子眾磕磕巴巴道,可是前輩好像不需要我們。?_[(”

“為什麼不需要?”扶諾睨了對面一眼,“彆看他老,但什麼也不懂。”

老……

歲沉魚發現貓崽真的常把自己老這個字掛在嘴邊。

他……也就是活的時間久一點,但其他人不也一樣?

他眸色有些淡下來。

其他人並沒有發現他的變化,還在以為很小聲的咬耳朵,嚴子眾虛心求教:“那前輩願意被我們帶嗎?他好像不是這種人。”

這種甘願老老實實跟在大家後面,真的要去哪裡玩的人。

吃個東西都會被嫌棄。

扶諾頓了頓,咬著雞腿輕聲問:“那他是什麼人?”

這問題把嚴子眾問懵了一下,仔細從腦海裡去回憶,卻無法給這位神秘的大妖一個什麼樣的身份,他琢磨許久:“不容易被親近的人吧。”

“不是。”扶諾抬頭看了一眼,歲沉魚這會兒已經沒有再看這邊了,於是低聲說,“他其實,沒你們想的那麼神秘。”

“什麼?”

“他挺隨和的。”

嚴子眾:“……”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鬼話?

扶諾三兩下把雞腿吃完,擦擦油膩的爪子,又拍拍嚴子眾靠在他耳邊:“多帶帶他就知道啦。”

“啊?哦,噢。”

歸龍澤處於蒼北以北,雖是處沼澤,但因為這邊天氣的原因,通常情況下白日是沼澤,隻要天色以暗下來就會以一種詭異的速度迅速結冰。

且因為靈氣十分充裕,靈物很多,這冰不比尋常的水而凝成,方向普通修士若是脫離不急,或者就要被凍在其中,而這中間的一晚會發生什麼就不一定了。

所以尋著天色一暗就該早些離開。

沼澤水窪多,工甲車並不能直接行進,所有人都隻能步行。

周圍黑壓壓的一片,雖是沼澤,可奇形怪狀的林木也不少,彎彎繞繞根本看不清全貌,總是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聲音傳過來,也難怪那潘家主一提到外面就膽戰心驚的。

扶諾感慨:“好像荒野求生過來尋寶哦。”

她吸了一口氣,隻覺得周身通暢。

這種地方比起九元界其實也不算差,或許是因為尋常時候沒有人來沾染的緣故,靈氣也十分通透,她覺得自己身體都要飄起來了。

忽的,腦袋被人按了一下。

歲沉魚像是知道她在做什麼,淡聲道:“彆貪。”

“嗯?”

我連你這上古大妖身上的靈氣都能吸,這卻不行?

因為貓崽身上有卦清卷的事其餘人都不知道,歲沉魚微微俯下身在她耳畔道:“那東西什麼都能吸,這裡靈氣雖是充裕,但十分野蠻,你這些日子在九元界學的那些東西是能被引導的,若是一時之間攝入過多,二者相衝,你不好受。”

扶諾震驚:“都是靈氣還分什麼高低貴賤?”

歲沉魚低笑,眼底笑意不明:怨氣也分輕重??[,靈氣自然也是。”

“好。”扶諾頓了頓,“謝謝。”

歲沉魚看她一眼:“嗯。”

眾人朝前走去,扶諾走了兩步卻忽然覺得不對。

在過去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會控製的時候,幾乎是遇到什麼吸什麼,就算是在魔都不知收斂,故此體內是有魔氣的,隻是後來有了那幾個月歲沉魚的教導,她學會了自控。

可過去卦清卷不在自己身上時,那所有的神器都在歲沉魚身上了,既然沒有誰記得他,那他是如何知曉這些事情的?

她瞳孔微微一縮:“歲沉魚。”

“嗯?”

“你是如何知道的?”她輕聲問,“修煉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活得久了自然什麼都知道了。”

扶諾偏頭:“你以前是不是什麼都試過?”

這次歲沉魚沒那麼快回答,他無意要將這些事情說給貓崽聽,他知道貓崽心軟,說出去無非就是多一些她的同情。

隻是他不需要同情。

沒得到回答的扶諾卻像是已經得到了答案。

說來奇怪,歲沉魚說過不會再騙自己,她好像就有種直覺他說的是真的。

難怪……

扶諾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麼作者給世間唯二的妖設置反派的身份,因為這神器本就是不講道理的外掛,按照歲沉魚所說,如果世間所有的靈氣怨氣都被他全都吸了卻無法運轉。

他不是反派誰是?隨便是誰都會瘋的吧。

苗宛歡快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師兄師姐們快看,看我抓住隻什麼!”

一隻通體紅似血、隻有巴掌大的鳥,細看那鳥的眼睛似玉,流光溢彩,很是漂亮。

魏聽雲驚訝:“血玉眼。”

修課時她曾在古籍中見過,靈物之地周圍的鳥獸蟲魚多少都會被影響,血玉眼就是其中一種鳥。

這種鳥的眼睛可以做靈器裝飾,可助自己的靈器聚靈。

這卻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血玉眼出現的地方,地底一定有血鬼蕨。

嚴子眾:“啊就是那個吃了可以蘊養靈脈的血鬼蕨!”

這些扶諾當然記得,她驚訝的是這才到了歸龍澤外,居然就遇到了血鬼蕨,可此等靈物尋常生在險要之地,甚至坵西都沒有。

血鬼蕨不僅是根莖種的汁液又用,就算是取了汁液乾枯的根莖也能做符,渾身上下都是寶。

幾個人已經激動起來,苗宛和嚴子眾在交頭接耳商量誰要是要根莖。

魏聽雲有些猶豫:“這裡就遇到了血鬼蕨,會不會不太安全?”

血鬼蕨倒是沒多大威脅,就怕守在它旁邊那些七七八八的靈獸,血玉眼都是最低階的東西。

“也是。”譚明考慮到還有幾個新弟子,他們倒是無所謂,但到時候新弟子們有什麼三長兩短就不太好,“不若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也不能太貪。”

那隻血玉眼被苗宛給貼了張符隻能乖乖站在她手上不能隨便亂飛。

扶諾其實對於能拿什麼沒多大的要求,就算這次來單隻帶去一塊石頭她覺得都挺滿意的。

血鬼蕨好是好,可也不能冒險。

她跟著往前走了兩步,忽的聽到旁邊的人問:“想要麼?”

“什麼?”

歲沉魚語氣隨意:“那根草。”

“……”

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這麼隨便!這讓放棄的大家很沒有面子!血鬼蕨也很沒有面子!

眾人心下更是覺得這歲沉魚簡直恐怖如斯,可也是有數的,人家又不是你九元界的人,就算是一道來了,也不可能要求彆人真的要為你做些什麼。

有多大力量就做多大的事。

“不要。”扶諾搖頭,再次重申,“我要的我會量力而行!”

眾人才走了幾步,被苗宛控製住的血玉眼忽然大叫起來:“吃!吃!吃!”

“吃?”扶諾扭過頭,“你要吃什麼?”

苗宛震驚:“你在跟鳥說話?”

“學了一點點外語。”扶諾謙虛道。

“……”

魏聽雲自進了這裡就有些緊張,不住問:“那它說了什麼?”

“說是吃?”

那鳥依舊注視著前方,大聲道:“吃!”

孟懷皺眉:“血玉眼以血鬼蕨葉為食,怕是要吃這個,又或者……”

他頓了頓:“我們此時已經遇到了血鬼蕨。”

話音才落,無數尖細的聲音一道傳進了扶諾的耳朵,她皺眉捂住頭頂:“好多血玉眼。”

像是長了一萬張嘴在她耳朵邊聒噪。

孟懷問:“哪裡?”

“不遠。”

“那我們……”

撤。

嚴子眾的聲音還沒落完,幾人前面遮擋的林木驟然散開,視線豁然開朗,而不遠處的空沼澤上,盤旋這無數隻血玉眼,像是在下一場血雨。

那中間立著枝葉繁茂的一棵大樹……不,應該是血鬼蕨。

嚴子眾嚇得往後躲:“這麼大!!”

像是察覺到外人入侵,那繁茂的枝葉四散開來,攜帶者上面的血玉眼鋪天蓋地散開,速度十分之迅猛,地面開始顫抖,幾人隻好趕緊躲開,被迫分散。

這已經不是大了,這血鬼蕨怕是都有了自己的意識。

扶諾握劍出鞘,腦袋嗡的一下。

雖然已經克製住沒有去吸這裡的靈氣,可是血鬼蕨忽然暴怒這一刹那,她根本就承受不住。

忽的,她手背覆上一層溫熱。

“不怕,不過一根草而已”歲沉魚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他握著她的手,持著劍抬起來,“我教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