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斷袖(1 / 1)

第2章

奏折都由國師批閱,早朝都由魏殳做主,溫鬱可以睡到日上三竿,醒來時神清氣爽。

身邊的男人本來在欣賞溫鬱的睡顏,見他醒了,連忙下床,低頭跪好。

人設是斷袖昏君,後宮男寵三千。這個男人是昏君最近的新寵,尚書家的庶子雲柳。

長得跟溫聽瀾有三分相似。

溫鬱神情冷淡,未曾看雲柳一眼。隻踩著他的背穿了鞋,宮女鏡花跟水月剛好走了進來。

雲柳抱著衣服正欲退下,卻聽得鏡花說:“陛下,那個叫穆青的已經洗乾淨了,也教了他一些規矩。他正候在殿外呢,今晚要讓他伺候麼?”

雲柳慢下腳步,想偷聽溫鬱的回複,卻被昏君罵了:“你還不快滾。”

“是。”

昏君罵人也是極好聽的,他長那樣,生來適合高高在上、頤指氣使。

讓人覺得能被他罵罵真是天大的好福氣。

雲柳出門時剛好與穆青打了個照面,略一打量後微笑道:“陛下不會喜歡你的,你長的一點兒都不像溫聽瀾。”

雲柳身上沾了一些皇帝的香氣,穆青隻冷冷回了句:“那又怎樣,當贗品很高興嗎。”

雲柳被戳到痛處,卻仍微笑:“進去吧,陛下在裡頭等你呢。”

穆青在山野裡長大,年紀又小,不懂宮裡的彎彎繞繞,聽到雲柳這麼說,便大踏步走了進去。

室內,鏡花水月正在給皇帝更衣。穆青進去時正好在穿裡衣,隔著一道稀疏的珠簾,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烏發如瀑,腰細如刃,膚如薄雪,綴點寒梅。

漂亮的身體很快被白色衣裳覆蓋,兩個宮女忙上忙下,她們的手指明明那麼輕柔地落在他身體上,都讓人覺得有些粗魯了。

穆青呼吸越發急促,恰好皇帝側過身來,眼皮一抬,冷睨了他一眼。

穆青卻被這一眼燙到了,亢奮得頭皮一陣發麻。他有些倉惶,想要退出去,卻像被定住了腳步,動彈不得,隻有心臟在不合時宜地狂跳。

水月這時注意到了他,以身擋住溫鬱,不高興地皺眉:“穆青,你!誰讓你進來的?”

穆青沒辦法思考,他滿腦子都是方才的場景。那一幕在腦子裡越發深刻,顏色越發濃烈。

烏黑、雪白、嫣紅。

讓人想狠狠地玩、虐,偏生還配了一張高不可攀、不可侵犯的臉。

“鞭笞100。”

溫鬱下了懲罰,穆青卻有種如蒙大赦的感覺。

他是練家子,鞭笞100對他來說尚可忍受。即便被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模糊,他也咬緊牙關未曾發出一點聲音。

令他難受的是始作俑者眉目清冷地看著他受罰,還一臉的不耐煩。

若哪天這昏君落他手裡,他定要將他弄哭,弄亂,反複折磨。

刑罰終於結束,穆青跪坐在地,額上冷汗涔涔,整個後背已找不到一塊好肉。

他抬

眼去看溫鬱,見對方蹙眉?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似有一絲不忍。可是那似不忍在發現他的目光後很快便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譏誚的笑。

穆青心底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了。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砧板上的魚肉,所以強行壓製著怒氣。然而沒等他平複一會兒,就見鏡花拿了根兩指粗的狗繩過來,丟到了他身上:“自己套上。”

“看門狗就該教教規矩。”水月補充道。

穆青低著頭,一言不發。

溫鬱面色不改,心裡卻有些緊張。他正在走“調教穆青”這個前置劇情,按照劇本,穆青等下便會狂怒暴走,想殺了他,還打傷了幾個侍衛,最後寡不敵眾被強行套上狗繩。

等到他被調教到很順從,溫鬱會封他為貼身侍衛,支線才算完成。

穆青沉默許久後終於有了動作。

溫鬱怕被誤傷,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卻見穆青緩緩撿起了狗繩,套在了脖子上。

【999,他怎麼……自己套上了?】說好的憤怒暴走呢?

【沒事兒,是誰套的不重要,隻要套上了就行。】

【啊?這樣也可以嗎?】

穆青方才受刑時疼出了不少冷汗,卷發半濕,略顯淩亂,露出一雙鴛鴦眼陰沉沉的一片混沌,看不出情緒。

但他盯著溫鬱,看得很深,像是要把溫鬱的臉刻進血肉裡。

【你看他的眼神,一看就非常恨你,表示我們很成功。】999興奮道。

溫鬱鬆了口氣【那就好。】

按照劇情,後面穆青會成為南楚大將軍,他對溫鬱恨之入骨,把溫鬱掛在城門上活活曬死這個主意也是他提議給主角攻的。

穆青沒有暴走,反而很沉靜。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與屈辱,像狗一般爬行到溫鬱面前,雙手將繩頭獻給溫鬱。

雖然很憤怒,但是若是爆發出來,肯定會讓這昏君厭惡,便沒資格待在他身邊了。所以他得忍,忍到他有能力好好收拾這昏君的時候。

現在讓他當狗,他以後必讓這昏君嘗嘗反被狗咬的滋味。

【他這就順從了?】溫鬱看著穆青這個極度奴性的動作,有些懵。他還沒開始調教呢。

【對呀,不好嗎?證明小鬱效率很高。】

【那我是不是可以封他為侍衛了?】

【可以的。】

溫鬱並沒有去接狗繩,他把手放到了穆青頭頂,薄唇輕啟,高傲的神情染了三分笑意:“你做得很好。”

穆青被這寒雪初融般的笑晃暈了神,一時間呼吸都停住了,竟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就封你為……貼身侍衛吧。但你記住,你本質上依舊是朕的看門狗。”

封他為侍衛?穆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甚至懷疑自己在被打後出現了幻覺,面前的人其實是夢裡人。直到看到皇帝拿著手帕,面無表情地擦拭碰過自己頭頂的手,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他深深伏跪下去,眼中欣喜難掩,仿佛受了什麼天大的恩賜:“謝

陛下恩典。”

當狗又怎樣,能給陛下當狗是他的榮幸。

自那日起,穆青成了溫鬱的貼身侍衛,支線順利完成,便該開啟支線②了。

支線②的劇情是,當著穆青的面折磨溫聽瀾。穆青會心疼、憐惜,從而完成“一見鐘情”的主線。

按照劇本,溫鬱需要每天折磨溫聽瀾一遍。開始他是非常勤快每天都去的,後來慢慢懈怠了,有時候很長時間都記不起有溫聽瀾這號人。

掐指一算,有一個半月沒見溫聽瀾了。

*

南楚的皇帝後宮隻有一位妃子,便是魏殳的親妹妹魏茹。冷宮也隻有一人,便是皇帝的“兄長”,前太子溫聽瀾。

在《為清冷美人肝腦塗地》這本書裡,作者每次都花大量筆墨描寫溫聽瀾的外貌,好看到讓所有人都鞍前馬後,搶著為他效命。總的來說就是宸寧之貌,玉樹之姿。

冷宮裡宮女太監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裝修又簡樸,東西也少,看上去就是一副陰冷潮濕的樣子。

這會兒溫聽瀾正在撫琴,宮女太監們知道他不喜被擾,都識相地退到宮門外。

不多時房梁上跳下一個蒙面人,坐在了溫聽瀾對面。

“已經打點好了。再有半個月,北涼三殿下要來拜訪,到時候將你送出去。你出去了再把我要的東給我。”

溫聽瀾停了琴音:“我說過,我要帶他一起走。”

那人有些為難:“你讓我把一國之君偷出去?談何容易。”

“你做不到,自有彆人來做。”明明溫聽瀾神情溫和,卻偏讓人覺得冷若冰霜,不可違逆。

那人歎息一聲:“再我想想辦法吧。為何你突然那麼急切,之前不是說慢慢籌謀,從長計議麼?”

溫聽瀾看著牆上的一排用來計天數的“正”字,不多不少,正好九個。也就是說,溫鬱有一個半月沒來看他了。

他罕見地有些不耐煩:“你還有半個月時間。”

“知道了。”

“皇上駕到——”

宮外通傳太監拉起了長音,黑衣人轉瞬間便消失在房梁處。

終於來了。

溫聽瀾的唇角勾了一抹極儘溫柔的笑意,卻在看到溫鬱身後跟著的穆青時消失殆儘。

溫鬱不喜歡穿繁複的皇袍,也不喜歡頂著重重的冠冕。今日他穿著簡單的月白衣裳,頭發隨意簪起,依舊華貴無雙,顯得這冷宮越發寒酸。

這地仿佛會弄臟他的鞋子。

穆青是異域人,生來要比南楚人健壯,身量也高。他站在溫鬱身後,饒是溫鬱本就身高腿長,在他面前還要低了一些。

宮女太監紛紛行禮,隻有溫聽瀾依舊坐著,又撫起了琴,似乎沒看到有人來了。

溫鬱早就習慣了,按照劇本,這溫聽瀾最讓昏君抓狂的就是一直無視他,不管被如何折磨也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然而他越這樣,昏君就越是放不下,越要折磨他。

溫鬱一秒入戲,見溫聽瀾這般不順從,微怒道:“穆青,把他的琴砸了。”

“是。”

穆青走過去時偷偷打量著溫聽瀾,果然雲柳與他有幾分相似,但是形似神不似,溫聽瀾長了一張一輩子都不會諂媚討好的臉。

這就是昏君的白月光麼,這般不恭敬,卻還能活的好好的。自己不過不經允許進了一次寢宮,便被打了個半死。

思及此,穆青便有些不快了。

此時溫聽瀾正好抬頭,帶著審視的目光看來,還浸著三分輕蔑。

溫聽瀾跟溫鬱這兩兄弟雖然長得一點不像,眼神卻是如出一轍的清冷。不過溫聽瀾比較隱晦溫和,而溫鬱根本不屑於隱藏,九五之尊毫無顧忌,因此要輕慢高傲許多,那目中無人的樣子簡直能把人給活活氣死。

可是美人有點脾氣又怎麼了,那能叫脾氣嗎,那叫直率。

溫鬱那般看他,穆青覺得理所當然,溫聽瀾這般看他,他卻覺得憋屈了。

於是他踢起琴下的桌台,又重重一摔,瞬間琴裂弦斷,溫聽瀾的手上出現三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