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柏略，一個身無分文，倒欠十萬的窮光蛋；人魚，就是一條光溜溜的人魚，甚至連屬於自己的衣服都沒有，所以最後掏錢賠償輪椅的還是程唯寧……
程唯寧，堂堂聯邦異化因子與基因工程領域帶頭人、科學院院士、柯恩城立大學教授，他不僅賠了錢，還被體育館管理方教育了足足十分鐘，才取回自己的教師證。
回到車上，他直接把轉賬記錄截圖發給柏略，微笑：“四百塊，從你這個月的津貼裡扣。”
“？”柏略充滿疑問地點開圖片，“怎麼說也不該是我負責啊。”他向後指了指一條魚獨占整個後排的人魚，“是他破壞的誒。”
人魚正背靠著車門，抱著自己的尾巴，橫坐在後排。後排的座椅和鋁鎂合金的車門多處劃傷，所以人魚的尾鰭和側鰭都努力朝向自己。
他聽到柏略的話，認真地點了個頭。
這是他最新發現的交流技巧，雖然聽不懂話，但也能自如地參與進去，展現自己的存在。
誒，人魚看了看駕駛位斜上方的車內後視鏡，柏略笑了~
看來他這次的參與也相當成功~
程唯寧：……
他無視掉人魚的反應，係好安全帶，開動汽車，淡定道：“以我對人魚的淺薄了解，如果你不叫他碰扶手，他是絕對不可能去觸碰的。”
“好的吧。”柏略點頭認了，乾脆地程唯寧都多看了他一眼。
這多看一眼，就發現柏略向他伸出了手。
程唯寧莫名其妙：“乾什麼？”
“當然是要發票呀！”柏略更莫名其妙，“沒發票我怎麼報銷？”
人魚適時參與，點頭一“呱”。
程唯寧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要找誰報銷？”
“當然是人魚項目的負責人。”柏略說著，直接扭頭，指向人魚，“他，聯邦絕密項目研究對象。”
人魚點頭。
“我，”柏略指了指自己，“絕密項目研究對象的唯一指定研究員。”
人魚點頭。
“研究員帶研究對象測試能力時造成的損失，不走報銷流程，難道要研究員自掏腰包嗎？”柏略不敢相信，“這樣多讓研究員心寒，研究員之後還怎麼心無旁騖地進行科學研究，怎麼一心一意地探索自然規律？除非之後不需要測試人魚的能力。”
人魚認同地“呱”了一下。
“……”程唯寧一擰方向盤，帶著車九十度轉彎，“絕密項目測試前要填寫測試清單，向上提交，審批通過後，才可以開展。不走流程建議不要報銷。”
“流程是死的，人是活的。一個聰明的研究員懂得抓住稍縱即逝的時機，一個智慧的項目負責人會給人事後彌補的機會。”柏略說完，還體貼道，“老師要是不好意思回去取發票也沒關係，我倆一起湊一湊？資料發票啊、交通發票啊什麼的，這些應該也可以，然後交給項目負責人。”
人魚項目負責
人本人在一個紅燈口停下，面無表情地看著柏略，給了柏略一個暴栗。
暴栗沒敲在柏略頭上，敲在了人魚伸出的蹼爪上。
後視鏡裡，人魚表情平靜，和程唯寧對視。
柏略超級心疼地翻過人魚的蹼爪，給它吹吹：“老師，不要毆打研究對象。”
人魚點頭：“呱呱。”
程唯寧：…………
綠燈跳起，他發動車子，隻說了一句話，就讓自己的氣順了下來：“不扣可以，二次進化的文獻綜述八點前交過來，不然彆進二次進化研究組了。”
“噢……”柏略一下老實了，他連不是說好有個問題要修改都沒問，就垂下了腦袋。
人魚歪頭：“呱？”
於是之後的整個回程，柏略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在程唯寧的餘光裡，他整個人低著頭，有一種可憐兮兮的味道——如果忽略到他捧著手機，新建了個空白的文檔，然後大拇指敲擊出殘影的話。
……這昨天彙報得頭頭是道，合著一個字都沒寫啊！
“七點半吧。”又一個十字路口，程唯寧扭頭，對柏略露出淺淺的笑，“我忽然想起醫生提醒我要注意休息，八點我得睡了。”
“好的好的。”柏略超級敷衍，頭也不抬，奮指疾按。
軍用車開進海軍研究實驗室基地時，柏略已經進入心流狀態，程唯寧想問他什麼，他完全聽不見了。
車子在主樓一側停穩，柏略像網癮少年一樣，無論是開車門，還是下車，他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盯著手機，拇指一直在敲擊虛擬鍵盤。
他徑直往裡走，差點撞到石墩。還是人魚透過車窗看到了，當機立斷破開軍用車跳了出來，一爪子揮開了四百斤的石墩。
石墩“砰”的一聲砸進附樓的牆壁，大理石和牆磚嘩嘩落下，牆上出現了一個大洞。
程唯寧：……
他看了眼殘破的軍用車，以及基地附樓的大洞，作為人魚項目的總負責人，他開始認真思考柏略剛剛說的報銷的事情了。應該再申請一筆專項資金……
不過現在——
程唯寧走到柏略身邊，抽走了柏略的手機：“倒也不用這麼趕，保證質量，晚點交也可以。”他終於想起來了件事，“按照柯恩時間，現在是早上六點半，你來的時候是昨晚八點，你這相當於整晚沒睡，吃點東西就去休息吧。”
“不用了老師。”柏略從程唯寧手裡又拿回手機，繼續編輯，“我現在，超興奮！”
他用手機自帶的文字處理軟件，調整完參考文獻的格式，把它塞進了郵箱：“老師，發你啦~”
程唯寧的手機亮了一下，顯示有郵件進來。而此刻的柏略已經跑向破掉的軍用車，大喊著：“小美人魚，快來和我一起發禮物！”
人魚聽不懂，但知道是在叫他，於是一蹦一跳地跟著柏略走掉了。
人魚是用尾巴切斷車門出來的，柏略的書都放在最後排，完好無損。柏略抱著一摞書，朝地下實驗
室走去。路上每看到一個海軍科研人員，或者瓦西裡的下屬，就發一本《離婚》，熱情大方地和大家分享他的興趣愛好。
大家都想表示“謝謝，不必”，但撞上柏略身後，人魚那波瀾不興的矢車菊藍眼睛。
於是，他們都默默地把“不必”吞了回去，雙手接過花裡胡哨的，恭恭敬敬在工位上放好。
這其中不包括瓦西裡。
程唯寧在軍用車裡等柏略的時候，有和瓦西裡同步信息。瓦西裡知道人魚現在很抗拒和柏略分開，所以又在重新調整轉運計劃，辛苦的白狼上將到現在還在和協助的各方敲細節。
他是看到柏略和蹦蹦跳跳的人魚，百忙之中特地抽空，來警告柏略的。他把辣眼睛的隨手扔在一邊，嚴肅道：“你對人魚的影響很大，在轉運結束前，不許擅自離開基地！”
柏略心有戚戚然地點頭：“濱海區確實危險，我這種普通beta還是不要再隨意外出了。”
“嗯。”瓦西裡點頭。
雖然的本意不是關心柏略的安慰，但柏略有這種覺悟對他來說有利無害。他看了眼人魚，對柏略說：“基地這裡準備了你和人魚的晚飯，在地下實驗室，你們過去吧。”
吃飯是好事，柏略折騰了那麼大一通，早就餓了，一到地下實驗室就大快朵頤起來。
但吃飯也是難事，筷子、叉子、調羹到人魚爪上，都統統捏碎，他用爪子去戳盤子上的食物，又把食物連盤子一起戳破，隻能眼巴巴地看著柏略。
柏略挑眉：“不然你求我？”
人魚下半身泡在水裡，上半身露出水面，乖巧：“呱。”
他獲得了柏略親手夾的小魚乾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