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01(1 / 1)

第1章

柏略,一個擅長在乏味無趣的日常生活中,給自己找樂子解悶的平凡beta。

“叮”一聲脆響,一枚硬幣被高高地拋在了空中,在最高點遮住了森林上方懸著的暗紅滿月。

它翻滾降落,在貝奧圖克白狼不住的低吼和掙紮下,重新落到了柏略骨節分明的手中。

聯邦圖案朝上,柏略把硬幣收回口袋,另一隻手還保持著鎖住狼頭的動作,恍然大悟:“就說,你怎麼可能是我親愛的beta室友阿納托利,像我這樣的普通beta,隻可能遇到普通白狼嘛。”

他眉眼飛揚,雙眸含笑,整個人好看得過分。

貝奧圖克白狼十分認同這句話——

的最後兩個字。

過分!

白狼用力抓地,突出的利爪穿透覆著的枯枝落葉,翻出森林裡濕潤的泥土,他試圖拔出自己的腦袋。

“哎呀,腿有點麻了。”半蹲著的柏略換了條腿,膝蓋著地,但還是一臉輕鬆地繼續用手肘卡死狼頭,“果然是普通白狼,如果是阿納托利,能變成狼,起碼得有A級的白狼腺體吧?”

……很過分!

白狼不住掙紮,左右晃動想要把頭拔出。

柏略拍了下淺象牙白的狼頭,心有戚戚然道:“整個聯邦覺醒了A級異化腺體的人都不多吧?像我們beta,不要說異化腺體了,連普通腺體都沒有,要是真遇上了,還不是會像被扼住喉嚨的小雞一樣,豪無還手之力?”

被扼住喉嚨,毫無還手之力的白狼:……瑪德,太過分了啊!

這隻毛茸茸的巨大白狼,當然就是柏略的室友阿納托利,一個裝成beta的A級貝奧圖克白狼alpha,體內的貝奧圖克白狼因子濃度超過80%。

異化因子濃度達到25%就可以成為異化腺體攜帶者(異化者),80%是個可怕的數值,整個聯邦達到這個濃度的人都不多,是值得敬畏的存在。

值得敬畏的阿納托利現在就相當後悔,為什麼要來學校後山的森林!

因為森林危險,總是彌散著化不開的瘴氣。常年有人為了試膽,想闖入森林,結果全部昏倒在入口邊緣,為此校方還建起電子圍擋。

說到底,發生這種事情,柏略有無法推脫的責任!

.

阿納托利和柏略都是柯恩城立大學生物科學專業的大二學生,因為成績優異、表現出眾,被隻收碩博生的大牛破格給予面試機會,錄用後在異化因子與基因工程的課題組裡搭檔做實驗。

這本來是件好事,他們既是同學,又是室友,做事可以有商有量,但事實並非如此,起碼對阿納托利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是誰遲到早退,把累活都丟給他?

是誰打亂計劃,實驗做著做著就趴下!

是誰deadline在前,一天都打不通一個電話!

是柏略,是柏略,還是柏略!

阿納托利本來就處

於易感期邊緣,情緒起伏大,這次氣得要爆炸,依然沒聯係上柏略後,手腕上偽裝成黑色腕表的信息素抑製器傳來強烈的電流。

壓製很久的易感期可能就要來了。

九點四十分依然燈火通亮的實驗室裡,他面無表情地把自己部分的報告和搭檔調換申請書上傳他和柏略的公共郵箱,設置成deadline晚上十點半發送,這是他的極限!

……

阿納托利憤恨地又上傳了一份隻差填寫柏略那邊數據的整合版。

光是結論,就依照可能出現的實驗結果,寫了三個!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狀態起伏,於是調大電流、調高等級。黑色腕表造型的信息素抑製器長出幾百根向內的小針來,直接刺入阿納托利的手腕,注射加倍的抑製劑。

劇烈的疼痛讓阿納托利臉上一白,他脫下白大褂,緩步走出實驗室,步出實驗樓,然後拐進暗處,飛跑起來。

越是等級高的alpha,易感期的反應就越劇烈,越難被抑製劑壓製。

腕表上不斷增高的數值在提醒他,他已經對上月從暗網買來的抑製劑產生了抗性,而暗網上其他店鋪的最新定製說是這幾天發貨單卻沒見蹤影,他不可能躲過這次的易感期了。

他厭惡又痛恨地捂住手背上冒出的白毛,快速思考,哪裡沒人又空曠,他需要趕緊躲進去——學校後山的森林!

森林裡的瘴氣彌漫,連風都吹不透,是天然的屏障。已經狼化的阿納托利踩在滿是枯枝落葉的地面上,嘎吱嘎吱作響。抑製器被他埋在了入口處的一棵毒藤的下方。

他血脈僨張,太陽穴突突直跳,面對紅月,仰頭長——不遠處的高大喬木樹杈上,坐著一個人?

A級異化者的五感都增強過,更不用說本就有嗅覺天賦的貝奧圖克白狼了。阿納托利心下一沉,這種連他都沒發現有人的情況,隻發生過一次,那就是——

“阿納托利?晚上好啊~”懶洋洋的聲音從上空傳來,“找我有事嗎?”

——那就是他該死的不靠譜室友柏略!

還好意思問找他有事嗎?今晚就要交報告了啊,你寫了嗎你寫了嗎你寫了嗎你是一個字都沒動啊在這裡曬月亮!

阿納托利氣得胸口不住起伏,低吼出聲。吼到一半——

等等,他現在是狼,柏略怎麼可能知道?

阿納托利迎著暗紅圓月,看向柏略。

柏略正靠坐在樹上,一條腿屈起踩在樹杈上,另一條腿蕩在空中。他是那種很少見的好看,不說話的時候,就像是初冬鉛灰色天空中飄落的第一片雪花,晶瑩澄澈,卻透出來一點似有若無的、從骨子裡帶出的冷意。

但一旦說話了——

柏略的手肘支在屈起的膝蓋上,托著腮,若有所思道:“我是不是忘了點什麼?”

阿納托利腦中的弦梆的一聲斷了,你忘了報告啊你忘了報告啊你忘了報告啊!

他的吼聲震天。

反正現在是

白狼,又在毫無人煙的森林,不然乾脆一爪子拍死這個混蛋?

柏略雙手一拍,輕輕鬆鬆道:“啊,能忘記肯定不是什麼大事,不去想了。”

……明年的今天,就是柏略的忌日!

阿納托利直立起來,前爪搭在樹乾上,就要攀爬,卻聽到柏略大為不解道:“不過阿納托利,你為什麼四肢著地,還毛茸茸的,最新流行?”

所以並沒有認出自己,隻是憑直覺猜了個大概?

阿納托利冷靜下來,算了,他這一爪子下去,真的會死人。還是趁現在仍有神誌,跑遠一點好了。

他放下了前爪,正打算跑遠。柏略卻從十米多高的樹枝上一躍而下,一把箍住他的脖頸。

阿納托利感到不可思議。

他是看到了的,但竟然沒能成功躲開!

巧合嗎?

他拚命掙紮,可柏略絲毫未動,還拉扯他的臉頰,薅走一把皮毛,在那邊驚奇道:“真的是狼啊,我還以為阿納托利發展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小愛好,穿上動物服裝體悟自然的本真。”

果然沒看出來,瞎貓碰上死耗子……阿納托利一邊欣慰,一邊甩頭掙紮,beta室友竟然是腺體攜帶者這種事情一般人都不會想——

“但也不能排除裝b的可能性吧?”柏略忽然道,“畢竟裡都喜歡這樣寫,而源自現實生活。”

……到底知不知道啊?!

他被柏略卡住狼頭,不能回頭看,所以隻是聽到柏略拖著嗓音:“遇事不決——”

……又要問問玄學拋硬幣是不是?

柏略經常這樣做,小到拿哪隻筆簽簽到表,更能給面試帶來運氣,大到,比如現在。

阿納托利是真的分不清柏略是不是故意的,但此時此刻,他還是願意那面朝上。

不對,阿納托利突然發現,柏略沒說哪面代表什麼!

是知道了,故意逗他,還是潛意識覺得他就是普通白狼,所以沒說出來?

阿納托利希望是後者,但柏略嘛,隻是把落回掌心的硬幣收進口袋:“聯邦圖案朝上,看來真的是狼。”

阿納托利鬆了一口氣。

“仔細看你確實長得比阿納托利順眼多了,不如叫你AnatoliPro吧?”柏略拍了拍白狼的背,感慨道,“Pro啊,不知道為什麼,你總讓我想起他。”

……他討厭柏略。

阿納托利心跳加快,血液激蕩,易感期馬上就要來了。

“噢我想起來了!”柏略猛然道,“我忘了寫報告!”不過又說,“但阿納托利肯定能理解的吧,我這也是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才特意選在這裡強製斷網戒,森林沒信號嘛。本來打算隻斷半天的,但誰能想到《離婚就離婚,alpha總裁走著瞧》已經緩存到本地了!”

……他討厭柏略,認真的!

阿納托利的雙眼變紅,信息素開始失控,心裡的破壞欲劇增。他強忍著一掌把柏略拍死的衝動,

用上了A級強化能力卻隻是用來逃脫。

柏略聞不到信息素,但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麼。他非常意外,所以無比茫然道:“狼也會得狂犬病嗎?”

信息素的濃度再次飆升,易感期到來,阿納托利已經聽不懂了。

現在,他隻能憑借最後的毅力,在柏略鬆手的一瞬間躍了出——

被柏略一把拽住尾巴。

除了愛人,易感期的alpha,對待其他人都是不分敵我的攻擊,越是高等級就越為可怕。白狼這會兒已經完全喪失理智,他回頭一爪,經過異能強化過的力量雷霆萬鈞,周圍參天古樹儘斷!

柏略立即鬆手,踩著接連倒地的古樹就向上躥去。白狼發出怒吼如閃電般追了上來。

“好可怕啊,狂犬病!”狼爪在圓月下閃著可怕的紅光,柏略在白狼撲上來索命的一瞬間側身,拿出一根針管來,“幸好我有疫苗。”

他翻身一躍騎在了白狼的背上,高舉針管一針紮進了白狼的身體內。

白狼吃疼,仰頭要咬,他抓著狼頸部的毛發,忽然:“疫苗好像是用來預防的?已經犯病應該就沒用了啊……”

白狼見咬不到他,奮力奔跑起來,想要把他甩下去。柏略不動如山,穩穩地把液劑打了進去:“不管了不管了,紮都紮了,不能浪費。”

“嗷嗷嗷嗷!”

有病啊!阿納托利怒吼。

……嗯?阿納托利突然停下了飛奔的腳步,他好像清醒過來了,易感期過去了?

“忽然覺得狂犬病也挺好的,起碼跑得快,能帶我回去?”柏略在他背上懶散道,“現在已經十點二十八了,我好像還有一個馬上要到期的deadline要趕。”

阿納托利:……

啊啊啊啊啊,怎麼會有柏略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