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047 有情之人(1 / 1)

嫁國舅 笑佳人 7410 字 8個月前

安王與謝文英的婚期定在了臘月初六。

年後安王就要去山東就藩了, 京城這邊並沒有賜府,直接在宮裡辦的婚事。

定國公府、寧國公府都受邀去宮裡吃席。

雲珠作為安王的嫡舅母,跟著太夫人潘氏以及安王生母那邊的外祖母、舅母一起去陪新娘子吃的晚席。

今晚的謝文英, 衣著華貴,她的美貌與氣質也能撐得起這一身王妃行頭。

雲珠既替謝文英能嫁一個配得上她的男子高興,又為謝文英要隨著安王就藩山東而替自己高興, 不然一起長大的勳貴閨秀,經常在京城見面的話,每次見面她都得向謝文英行禮處處低人一頭, 雲珠大概要心塞一會兒。

有潘氏與另一位老夫人在,雲珠這樣的小輩安靜吃席就好了, 不必承擔活躍氣氛的重任。

雲珠默默地欣賞潘氏的面子活兒。

潘氏應該是今晚身份最尷尬的人, 可她又不得不出席。

到底是四十多歲的太夫人, 潘氏笑得和善又自然, 仿佛她根本沒有替自己兒子去求娶過謝文英。

謝文英也是同樣的端莊得體。

女眷們不喝酒,席面吃得就快, 新娘子還有很多要準備的,雲珠幾位陪客並不會多留。

離開之時,雲珠回頭看向謝文英, 就見謝文英也朝她看了過來。

女孩子們心思敏感, 尤其當大家都看上同一個男子的時候,很容易發現對方的小心思。

在嫁曹勳這件事上, 雲珠是如願以償的那個。

雲珠從未朝謝文英顯擺過什麼,謝文英也不曾嫉妒痛苦, 很快就放下了。

但在今夜,對一個女孩子非常重要的夜晚,兩人不知為何互相看向了彼此。

雲珠算是過來人了, 她朝謝文英柔柔一笑,願她與安王夫妻和美。

謝文英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回以一笑。

會的,她會努力做好這個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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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那邊的酒席還未結束,雲珠、潘氏回到曹皇後這邊等著。

曹皇後知道母親心裡不是滋味兒,卻不好在這個時候安慰什麼,其實她也不想安王與謝家結親,可皇上高興,她亦無可奈何。

“娘娘,王爺那邊的席散了。”一個公公走進來,恭聲道。

在場的女眷們便都站了起來,齊齊朝曹皇後行禮告辭,再兩兩排著隊往外走去。

雲珠、潘氏屬於走在前面的那一波,一路走到皇城外,就見曹勳、曹紹都在外面等著,身後是定國公府的兩輛馬車。

曹勳扶雲珠上車,再騎馬來到曹紹這邊。

臘月的夜晚滴水成冰,曹紹勸他:“大哥陪嫂子坐車去吧。”

曹勳笑道:“一身酒氣,讓風吹吹也好。”

曹紹也就不好再勸。

回到定國公府,曹勳下馬,來雲珠的馬車前等她。

雲珠應酬了一日,又累又困,她很想叫曹勳背自己回去,瞥見那邊準備扶潘氏下車的曹紹,想起自己不能太叫曹紹寒心的計劃,便忍住了使喚曹勳的衝動,慢慢下了車。

四人前後進了曹府大門,等曹紹陪著潘氏往西院那邊去了,看不見人了,雲珠才撲到曹勳懷裡,抱著他的腰道:“好困,你背我回去。”

黑漆漆的,幾盞燈籠也不算亮,雲珠不怕被下人瞧見。

曹勳聽著那些迅速退下的腳步聲,看向懷裡的小夫人,頓了頓,還是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雲珠唇角上揚,往他肩窩拱了拱。

回到內室,兩人洗漱一番就進了拔步床。

冬日天冷,雲珠很貪曹勳身上的熱,抱著他提要求:“困了,今晚你彆纏我?”

曹勳也不是夜夜都必須要,握著她的手道:“睡吧。”

次日清晨,曹勳起床前,把她親醒了。

雲珠當他要那樣,不高興道:“我還沒睡夠呢!”

曹勳從後面抱著她,笑:“有事跟你說。”

雲珠這才睜開眼睛:“什麼事?”

曹勳道:“我聽行簡說過,郎中預估的嫂夫人的產期好像是今日,嫂夫人娘家遠在外地,你吃過早飯後去那邊看看?”

雲珠真的被他驚到了:“你連這個都記得那麼清楚?”

曹勳道:“我與行簡情同手足。”

雲珠罕見地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種認真,所以,曹勳與張行簡的情同手足是真的,不是他對曹紹那樣的面子活兒。

既然是真兄弟,張行簡又是那樣的身體,曹勳關心他第二個孩子的出生也就很正常了。

“知道了,我會去的。”

曹勳摸摸她的頭,起來了。

這是曹勳這邊的人情往來,不過張行簡、柳靜給雲珠的觀感都很好,她便也沒什麼勉強的。

準備好禮物,巳正時分,雲珠坐上馬車出發了。

半路居然遇見了顧清河妻子趙氏的馬車,可見這對兒夫妻也記著此事。

車上不好交談,在淮安侯府門外下車時,趙氏笑著對雲珠道:“本來國公爺娶了你,咱們變成平輩了,現在阿敏跟你哥哥定了親,竟又把咱們的輩分扯了回來。”

雲珠也笑:“那我還叫您伯母?”

趙氏:“在你家叫伯母,在這邊還是叫姐姐吧,姐姐更好聽。”

兩人攜手進去了。

張家剛要忙起來,郎中估得非常準,柳靜真的發動了。

產婆、女醫都提前在侯府住下了,丫鬟們忙中有序,張行簡出來迎了雲珠與趙氏去後院。

右耳房充當了產房,趙氏脫去鬥篷,洗了手,要去裡面陪柳靜,對雲珠道:“你沒經曆過這些,就在外面等吧,或者先回去也行,等的話可能要等兩三個時辰,這都算早的。”

曹勳幾乎把柳靜當親嫂子了,雲珠還是留在這邊更顯重視,而且她回去也沒什麼事。

“我在產房外面等。”

趙氏點點頭,進去了。

雲珠回頭,看見站在身後的張行簡。

張行簡朝她溫潤一笑:“弟妹的心意我替阿靜領了,隻是弟妹還小,等會兒阿靜叫起來可能會嚇到你,弟妹還是去前面暖閣裡等吧。”

雲珠對女子生產的經過毫無了解,但她猜測張行簡要守在這裡,那麼她陪著他守確實不合適。

“好,有好消息了侯爺再知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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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珠帶著連翹來到暖閣不久,張行簡居然還派丫鬟送了幾本書過來。

雲珠想,這位武將侯爺還真是體貼溫柔,轉而又想起曹勳說過,張行簡小時候曾經翻牆去給被顧首輔懲罰的顧清河送燒雞,不禁笑了出來。

或許,這三個三十來歲的男人年輕時,與曹紹、謝琅他們也沒有太大不同。

雲珠就這麼坐在暖閣,一邊看書一邊等著,看書看累了,就去後面走一趟。

她並沒有聽見柳靜的叫聲,倒是午後那次過去時,正好撞見丫鬟從裡面端了一盆血水出來。

雲珠隻瞥了一眼便不敢看了,在張行簡察覺前悄悄離去。

那一眼卻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腦海,叫她渾身發軟,書也看不進去了。

等啊等,終於,傍晚天色暗了,柳靜順利生下一個重六斤的女孩兒,母女平安。

趙氏將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娃娃抱了出來,先給張行簡看。

張行簡忍著咳嗽,細細打量女兒的眉眼。

雲珠從未見過那麼溫柔的眼神,或許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父母也這樣看過她。

她也笨拙地抱了抱這個小侄女。

張行簡:“今日辛苦嫂子與弟妹了,我已叫廚房備了飯,也派人去官署知會清河他們了,今晚都來這邊吃。”

沒多久,曹勳、顧清河果然到了,也來後院看了看孩子。

雲珠在旁邊瞧著,顧清河抱繈褓的姿勢非常熟練,曹勳看起來很穩,其實手指僵得沒比她強多少。

柳靜睡著了,張行簡來前面招待好友。

顧敏有個弟弟,所以顧清河、張行簡都是兒女雙全之人了,才新婚半年的曹勳又被趙氏打趣了一番。

當著顧、張的面,雲珠多少也有點臉紅。

用過飯,大家就告退了。

曹勳陪雲珠上了馬車,他已經知道雲珠在這邊守了一天,上車後就把小夫人抱到腿上,揉著肩膀道:“叫你受累了。”

雲珠歎道:“我累什麼啊,柳姐姐才是最辛苦的那個,我看見丫鬟端出來的血水了。”

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曹勳立即將她抱得更緊,無奈道:“叫你在前面等,你跑去後面看什麼,有沒有嚇到?”

雲珠點頭:“有一點。”

她跟曹勳翻舊賬:“上次我說柳姐姐可憐,你還凶我,你看她生孩子就這麼疼了,將來還要自己……”

她沒再往下說。

這次再提,曹勳也沒有那晚的衝動,摸著她的頭道:“在外人眼裡,她確實可憐,隻是你有沒有想過,她自己並不認為將來要為行簡守寡是種可憐,不會覺得自己撫養孩子長大可憐,甚至會感激行簡給她留了這個孩子?”

雲珠仰頭,明亮的眼裡滿是不解。

曹勳低聲為她解釋:“他們二人是有情之人,就算行簡走了,嫂夫人會想他,卻絕不會覺得自己可憐。”

雲珠隱約明白了曹勳的意思,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柳姐姐對侯爺有那麼深的情分?”

曹勳摸了摸她的眼角:“看得出來。”

當年兩人還在邊關時,柳靜會給行簡寄來親手縫製的衣物鞋襪,行簡再穿出來朝他顯擺。

如今,柳靜看行簡的每一眼都像是最後一眼,充滿柔情與留戀,行簡咳嗽時,柳靜看起來比他更疼。

曹勳隻說了四個字,雲珠不知道他想了那麼多,笑著揶揄道:“國舅爺真厲害啊,不光能看穿自己夫人的小心思,彆人家的你也看得一清二楚。”

曹勳抬起她的下巴,意味深長道:“知道就好。”

雲珠:“……”

這話說的,又跟她賣什麼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