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之前的追求者,舒杳的解決方式基本就是直接拒絕。
如果對方被拒絕後還不罷休，那她則會儘可能地斷絕一切和對方的接觸。
但對於沉野的直球攻擊，她卻有些不知所措。
一是因為,像“有喜歡的人了”“有男朋友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種最直截了當的理由,在他這兒L已經不好使了。
二更因為，這段時間的接觸,讓舒杳終究無法把他當成完全的陌生人對待。
所以想不出方法的情況下，之後的幾l天,她開始有意無意地躲開他,希望他能從這種躲避中,意識到她委婉的拒絕。
但有一個時間段,她是如何都躲不開他的，那就是周五的體育課。
五班和八班的體育課在同一節，隻是由不同的兩個老師上。
休息時間,舒杳坐在體育館的樓梯上喝水發呆，趙恬恬興衝衝跑了過來：“杳杳，你坐這兒L乾嘛呀？去看他們打籃球啊！”
舒杳搖搖頭,不太感興趣：“籃球有什麼好看的。”
“籃球不好看,打籃球的人好看啊！”趙恬恬拉著她起身，往上躥了幾l步，趴在平台欄杆上,右手指著不遠處的籃球場,“你看那兒L,今天奇了怪了,沉野居然也在打。”
舒杳的視力向來很好，再加上沉野在一眾男生裡確實突出，她一眼聚焦。
籃球在他手下,像是可以被輕易操控，他單手運著球，轉身輕而易舉地過了一個人。
身子微微下蹲，起跳。
籃球從他手中脫離，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入框。
“嘭”一聲砸在地上。
一個無可挑剔的三分球。
圍觀人群激動的歡呼聲傳入耳畔，舒杳收回眼神，落在手裡的礦泉水瓶蓋上。
說不清是不是有點如釋重負的意味，舒杳意識到自己好像想多了。
他的心情，似乎並沒有因她的躲避而受到什麼影響。
也對，像沉野這樣的男生，喜歡一個人，是坦蕩的，放棄一個人，應該也是。
“你真不去啊？”趙恬恬又問。
舒杳推了推她：“不去了，你去吧。”
“好吧，那我走了啊。”趙恬恬朝她擺擺手，飛奔下了樓梯。
但她也沒能看到多少精彩的畫面，沒一會兒L，一聲尖銳的哨音，打斷了在場所有人的熱情。
兩個班的體育老師都揮著手，示意大家集合。
大家一個個都像是被雨打濕的小白菜，沒什麼精神，耷拉著腦袋聚集在了操場上，花了好幾l分鐘才集合完畢。
舒杳站在第四排，最靠近八班的那一列。
而斜後方，就是沉野。
她隱約聽到了徐昭禮在和他竊竊私語：“完了，我有種不詳的預感，上次這樣兩個班一起集合，還是上次。”
沉野沒有理他。
但這話說的，卻讓舒杳的心提了起來。
畢竟她轉學來沒多久，實在不了解這學校體育老師的套路，而偏偏體育是她最不擅長的科目。
體育老師咳嗽一聲，緩緩開口：“是這樣的，下周呢，就要舉辦運動會了，今年比較特殊，高三也可以參加。”
高三本就沒沒什麼娛樂項目，學校裡的什麼歌會、迎新晚會，都沒有高三的份，所以難得有一個活動，可以讓大家名正言順地不上課，絕大多數人都是開心的。
但這種開心，隨著體育老師下一句話的出口，又消失殆儘。
“但是我看了大家上幾l節課的八百米成績，就沒幾l個體能好的！這怎麼上戰場？怎麼為班級爭取榮譽？所以今天的任務，圍著學校跑一圈！張老師帶隊，一個都彆想中途開溜！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人群中默契地傳來一陣哀嚎。
有人舉手提問：“老師！絕對不會參加運動會的人，可以不訓練嗎？”
舒杳讚同點頭。
但下一秒，希望破滅。
“就跑一圈的事兒L，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高考不用體力？身體不好，你們考個屁！都給我努力點啊！最後回來的那個，要接受懲罰！”體育老師猛的一吹哨，示意大家看向已經蓄勢待發的張老師。
張老師熱了熱身，一邊往前跑，一邊高舉右手揮舞著，示意大部隊跟上。
八九十個人，就這麼拖拖拉拉地出發了。
一開始大家都在熱身狀態，幾l乎是人擠人式的在跑，甚至還有人嬉笑打鬨，但漸漸的，差距就拉開了，隊伍頭部和尾巴之間，差了足足有五六十米。
舒杳就屬於吊車尾的那個。
自從上了初中，她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唯獨體育課的八百米，幾l乎就沒有及格過。
長跑，向來是她的死穴。
喉嚨口一陣陣發苦，舒杳的右手撐在腰側，慢吞吞地跟在大部位後面，額頭上的汗順著鬢角滑落到了下巴。
她伸手擦去，一回頭，發現身後倒是還有一個人。
是沉野。
但和體力差的她不一樣，沉野看上去，更像是本身就不想參與這場比拚。
他懶洋洋跟在後面，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和她的差距被拉開了，才偶爾跑個幾l步。
這簡直是更大的嘲諷。
在“逼自己一把，跟上去”和“放自己一把，索性擺爛”中遲疑了一會兒L，舒杳突然想起體育老師說的，最後一個到達的人，要接受懲罰。
雖然沒說懲罰是什麼，但在八九十個人面前，不管做什麼，對於舒杳來說都無異於是一種淩遲。
就在她咬牙打算拚一把的時候，身後的沉野突然也加快了腳步，和她擦身而過。
而後，轉身擋在了她面前。
舒杳一時沒刹住車，腦袋差點撞他胸口，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微喘著往後退了兩步：“你乾嘛？”
“聊聊。”沉野的右手插在兜裡，姿態有些強勢，“準備躲我到什麼時候？”
“我沒躲你。”
“沒有嗎？”沉野不急不緩的，一個個數著她的“罪行”，“給你發照片，要麼不回，要麼就回我一個表情，周六上午請假不去奶茶店，剛才你們班所有女生都在那兒L看打籃球，就你一個人不知道跑哪兒L去了。”
“你打籃球還關注那麼多？”
“廢話，打給你看的。”
“……”舒杳懂了，這大概就叫，孔雀開屏式的打籃球。
她一時失語，還沒想好說什麼，沉野再度開口，語氣嚴肅了幾l分：
“真這麼討厭我？”
舒杳被他問住了。
討厭他嗎？
幾l乎是在自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舒杳心裡就有了答案——不討厭。
沉野這樣的人，不了解的時候，或許有人會因為他表面的冷淡而忌憚他，或者討厭他，但是接觸過後，反而很難。
照顧小狗的時候細心又有耐心，相處的時候永遠不會讓你覺得越界，他做什麼都很坦蕩，就連喜歡也是如此，直白地攤開放在你面前，任你要或不要。
舒杳感覺嗓子口被噎住了一樣，許久後才找回聲音：“我沒有討厭你，就是……我沒想過談戀愛，沉野，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學習。”
這話說的，跟老師似的。
沉野笑了：“我又沒說我想談戀愛。”
舒杳驚訝抬頭：“那你……”
“不是討厭被騷擾？最近還有人騷擾你嗎？”
舒杳被這麼一問才想起來，這一個禮拜，自己的上好像還真的是清淨異常，完全沒有陌生人申請加好友，也沒人往她課桌裡塞情書了。
她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他們都以為你喜歡我，所以不敢騷擾我了？”
沉野不置可否。
舒杳心裡瞬間湧起一股希望：“所以你那天說喜歡我是假的嗎？”
“啊。”沉野笑，“那倒是真的。”
“……”她眼神裡的期待又滅了。
沉野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她的臉頰肉：“耷拉著腦袋乾嘛，又沒要求你接受我，我呢，也不會做讓你討厭的事，這樣被我一個人追，總比被亂七八糟的人騷擾來的好吧？”
舒杳：“……”
應該拒絕的。
但是為什麼會覺得有點道理？
*
臉上被他戳過的地方一陣陣發燙，舒杳數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一句話沒說就溜了。
她幾l乎跑出了史無前例的速度，但是由於和沉野的交談耽擱了時間，她還是倒數第二個到達的。
沉野慢悠悠跑在了她後面。
體育老師一看最後一名居然是沉野，下巴差點掉下來：“你怎麼回事兒L？身體不舒服？”
“啊。”沉野微喘著，嗓音聽起來有些虛弱，“剛退燒，沒力氣。”
“那你不早說！”體育老師貼心道，“本來呢，最後一名應該是要被罰做一百個俯
臥撐的，但是既然生病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那就算了。”
舒杳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居然暗暗替他鬆了口氣。
沉野卻一臉淡然地主動申請：“我選擇做俯臥撐。”
“彆啊！我都更改好懲罰方式了！”體育老師笑眯眯道，“我決定，就派沉野同學，替八班征戰運動會一千二百米項目！讓我們替他鼓掌加油！！！”
沉野：“……”
現場的氛圍瞬間被點燃，以徐昭禮為首，不少男生在旁邊樂得東倒西歪，一邊笑還一邊鼓掌：“沉哥！衝啊！！！”
舒杳配合氣氛，也拍了拍手，下一秒卻換來他直白的盯視。
她默默又把手縮了回去。
心裡卻不服。
又不是隻有她在看好戲。
*
舒杳雖然沒有參加運動會，但也被班主任安排了一項工作——
負責坐在主席台上念各個班級投來的加油稿。
就念念稿子，難度不是很高，而且做了廣播員，就一定不會被體育委員催著參加項目。
舒杳這麼想著，就答應了下來。
“你們奔跑的英姿，會被跑道銘記。你們奪冠的身影，會被領獎台銘記。你們揮灑的汗水，會被所有人銘記。高二（6）班的運動員們，你們是最棒的。”
舒杳用平淡無波的語氣念完一份稿件，把紙放到角落。
一旁的班主任額頭上係著寫了“加油”的紅絲帶，脖子裡帶著小喇叭，滿臉激動地鼓舞她：“杳杳！你的語氣要再激動一點！！把大家的士氣鼓舞起來啊！！！”
舒杳有點迷茫：“我覺得我已經……很激動了。”
她話音剛落，隔壁的男廣播員扯著嗓子，用幾l乎響徹雲霄的聲音大喊道：
“高三（5）班的高飛同學！！！高飛高飛！！！展翅高飛！！！你是最棒的！！！衝呀！！！我們在終點線等你！！！”
舒杳：“……”
桌角又被塞了不少小紙條，她清了清嗓子，隨手拿起一張，這次提高了一點音量。
“高三（6）班的吳褚凡同學！一千二百米的跑道，是你的戰場！我們等你凱旋！”
一千二百米要開始了？
舒杳偏頭看向不遠處的起點。
沉野站在第一跑道，悠閒地喝著水，和旁邊一個個拚命熱身的運動員形成了鮮明對比。
舒杳拿過一旁所有的小紙條，一張張翻看，卻發現沒有一張寫著沉野的名字。
按他在學校的人氣，不應該啊。
一聲槍響打斷了舒杳的思路，跑道上的男生同時起跑，剛開始大家的速度都不是很快，沉野慢慢悠悠跑在倒數第二的位置。
舒杳一邊念著手裡的加油稿，一邊注意著跑道上的動靜。
眼看著沉野慢慢從倒數第二變成了倒數第一，她的右手忍不住攥了攥。
這人，也太沒有勝負欲了吧？？
旁白的男廣播員去了
洗手間，她攥著手裡的紙條，也沒有開口，主席台上陷入突兀的安靜。
班主任催了催她：“杳杳，繼續念呀。”
舒杳回神，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紙，猶豫許久後，輕聲對著麥克風說了一句：“高三（8）班的沉野同學，加油。”
簡單到極致的加油聲，幾l乎被跑道邊撕心裂肺的呐喊聲掩蓋，好像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私心。
舒杳卻莫名有些做賊心虛。
她低頭又看了眼手裡皺巴巴的加油稿，繼續念：“高一（3）班的運動員們……”
“哇哦！！”
台下歡呼聲的分貝，又飆到新高。
她偏頭看去，剛才還懶懶跑在最後的沉野，突然開始發力，一下從隊伍最末端，躥到了第三。
距離終點還有最後半圈。
兩百米。
沉野身上的白色T恤下擺迎風貼在身上，勾勒著勁瘦的腰部線條，經過主席台時，居然還抽空朝舒杳的方向投來一眼。
倆人的目光直直撞上。
少年額頭前的碎發被風吹動，意氣風發，陽光灑在他身上，像是天然的金線勾勒，讓他成為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他身後的人群仿佛被虛化，舒杳看到他眉眼裡蘊著的自信笑意，看到他動了動唇。
雖然沒有聲音，舒杳卻看懂了他的嘴形。
他說：等著。
等著他奪冠的那一瞬。
*
第三、第二、第一……
當沉野全力奔跑的身姿邁過終點線時，台下的歡呼聲讓舒杳不由自主地捂了捂耳朵。
“沉野沉野！屬你最野！！！”
徐昭禮拿著小喇叭，興衝衝跑到沉野身邊，卻挨了結結實實的一腳。
沉野拿著他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罵：“丟不丟人。”
“要不是你不允許我們投加油稿，我用得著費儘心思準備這個嘛。”徐昭禮嘚瑟地關掉小喇叭，“彆口是心非啊，我看你明明喜歡的很，我小喇叭一喊，你跟背後裝馬達了似的，蹭一下就躥上來了。”
沉野從旁邊的箱子裡拿了瓶礦泉水，擰開：“和你有個屁關係。”
“怎麼沒關係，不是我給你的力量？”
沉野抬眸，看向遠處主席台上腰板筆直的模糊身影，又睨了眼徐昭禮，漫不經心道：
“國家繁榮強大給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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