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第114章:他就是你 那個秦二世呢?……(1 / 1)

李斯、趙高兩家被清算的速度太快, 有人剛剛回過神,叛亂結束了。

整個鹹陽後知後覺的風聲鶴唳。

就連年節都不敢大肆熱鬨,一個個縮著脖子, 低調的互相拜訪, 也是談論此次叛變之事。

淳於越行動遲緩的手持茶盞, 抿了一口,又放下, “帝心難測, 要在朝中做官, 非有大功績者, 不可猖獗。”

“李斯不是猖獗, 是未教導好子孫, 且蠢且貪。”馮去疾搖了搖頭。

趙青忍不住詢問,“先生, 李斯不是與徐福相鬥, 掉進徐福的陷阱中了嗎?”

馮去疾臉上笑意帶出來,“外面都是如此傳的?”

趙青隻是職位最低的博士, 和學宮士子們往來的多, 聽的也多, 眾人皆是認為徐福奸計多,更勝一籌, 陛下也偏寵徐福,所以李斯才掉進她的陷阱中。

看他神色,馮去疾笑出聲, “徐福精滑,這種事她會直接告狀,與其說是掉進了徐福的陷阱, 不如說是掉進了陛下的陷阱。”

“陛下的陷阱?李斯要除掉徐福和她一脈的朝臣,陛下若設陷,豈不證明陛下更加寵信徐福,為她除掉李斯?如此更加可怕了,朝中誰還敢反駁徐福?她豈非要一手遮天?”趙青不明白。

馮去疾看他對徐希也並無惡感,就點撥他,“李由起事,是為輔佐扶蘇公子登帝位。”

“陛下還在......”趙青話未說完就頓住,驚疑的瞪大眼,不敢置信。

淳於越也擰起眉頭,“你也認為李斯對陛下動手了?”

“難道你願意相信陛下昏聵到為了徐福,要除掉李斯?”馮去疾望著他皺眉。

淳於越張了張嘴,堅定的搖頭,“自是不能。”

趙青低頭沉思,他也更願意相信是李斯動到了陛下身上,否則徐福當真在朝中一手遮天了。陛下愈加年長,徐福還年輕力壯。她現在已經打壓儒學,今後時日還長,若是真,那就當真可怕了。若是陛下籌謀除掉李斯,那儒學還有希望。徐福若是猖獗跋扈,陛下定也不會饒她。

“不要把我們陛下當成蠢人。”馮去疾為官半生,看得最清楚的事,就是陛下的秉性心智,無人能及。徐希聰慧,機智,且一心向著天下百姓,又以陛下為尊,所以陛下才格外寵信她。

趙青抬眼又問,“先生,李斯已死,那朝中局勢,定是徐福一家獨大了。”

“你還年輕,不妨看個兩年。”馮去疾笑道。

淳於越卻不年輕了,這次來找他,一是說話,一是為趙青和陸賈跑這一趟,“徐福若拜為右丞相,再把太尉一職拿下,這朝中當真沒有其他人說話餘地了。”

馮去疾蹙眉,“我倒是可以去探探徐福的口風,不過右丞相之位,她必是手中囊中了。蕭何亦有能,不會輕易貶黜。”

淳於越長歎一聲,“我朝中竟無能人可用啊。”

“能有徐福,亦是大秦百姓之幸事。”馮去疾讓他彆遺憾了,徐福若是男子,他早吹上了。現今已脖子入土,還講那些無妄之事,屁用沒用。

淳於越拱手,“此事就拜托你了,若徐福沒有自知之明,非要一力全攬,那我拚了這條老命,也要阻攔她!”

馮去疾應下。

當晚就去拜訪韓非子,借由請徐希說話。

徐希正被胡亥攔住路。

也不說話,就站在不遠處盯著她,目光幽沉瘮人。因為剛醒過來能下榻行走,臉上無一絲血色,站在暗影中,更瘮人。

“你要說什麼?”徐希第二次問他。

胡亥不回話,死死盯著她,一動不動。

徐希沉了臉,目光銳利,“若是說不出來,就等你想好了再來找我,我會給你安排好去處。”

“第二次了,你還想把我安排去哪裡?”胡亥兩眼猩紅,嘶啞著質問。

“你想好去哪,可以跟我說。”徐希深深看他一眼,抬腳隨公孫蘀到隔壁廷尉府。

侍從小心翼翼的上前,“公子,太尉已走遠了,我們先回吧。”

胡亥攥著拳頭,分毫不動。

韓非剛用過飧食,小阿星和小鹿鳴都在這邊鬨騰,一個拿著隨從做的小木劍比劃,一個塗鴉了一張看不出是何物的畫給韓非看。

馮去疾坐了半天,一盞茶喝完,這倆小兒沒消停一會兒,韓非竟也耐心十足。

不時徐希和公孫蘀聯袂過來,晚燈下,不隻是簡單的年輕力壯,身後的功績讓她看上去仿佛不可跨越的高峰,還是個剛剛升起的年輕高峰。

怪不得李斯急了。

徐希和公孫蘀進來拱手見禮,“先生。”

馮去疾也沒繞彎子,直接就問了她,“右丞相之位空出來,年後你如何打算?”

“直接坐上去?”徐希反問。

馮去疾睇她一眼,“我今日來問一嘴,亦不光為人跑腿兒,你若想在朝中安穩,也需適時放權。”

徐希翻他一眼,坐下來,“我隻是官迷,並不是權迷。右丞相之位,除了我,至今沒發現一個能用的。至於太尉,能將很多,陛下自有定奪。”

馮去疾看她還是很清醒,點點頭,“那就好。”

看她成竹在胸,不禁又問,“你這每次升任都要燒上三把火,升任右丞相之後,準備燒什麼火?”

“我當太尉時的目標還未完成呢。”徐希不告訴他,這老家夥又不是站她一邊了。

馮去疾看她神色就有打算,“軍法改法立得住,周邊小國都不是問題。你要還搞事,還能搞什麼?”

“能搞的可多著呢。”徐希笑道。

“你果然要搞事。”馮去疾拆穿她。

徐希面不改色,“我就是告訴你要搞事,但不告訴你要搞什麼事。您呐,回去想著吧。”

馮去疾看向韓非。

韓非一臉不知情,還在逗弄倆小兒,怡然自樂的架勢。

馮去疾回去找淳於越傳了話,“太尉一職,就在王賁、章邯、桓齮、蒙恬幾人中選了。”

聽不是周勃,淳於越鬆了口氣,“如此倒還好。”

“徐福此人,精明著呢,自掘墳墓之事,誰做都有可能,她要做了,必定謀個大的,像這次叛亂一樣。”馮去疾讓他心放肚子裡。

淳於越:“......”

徐希和公孫蘀把倆小兒帶回家,抬眼就見胡亥還在,和她臨走時一樣站著未動,隻兩眼更憤恨幽冷。

“你們先回去,我跟他說幾句。”看他不罷休,把倆小兒都交給公孫蘀。

公孫蘀接過來抱著,“你小心些,帶著管猗。”

徐希應聲。

看公孫蘀進了內院,徐希站在廊下等著,胡亥這才僵硬著上前兩步。

書房的地龍已經熄了,隻有餘溫在,管猗把火爐挪過來,燃了銀碳。

徐希倒了杯溫茶,“坐吧。你有什麼想問的,一次都問出來。”

胡亥兩腿已經僵硬麻木,他不願意坐,就站在對面,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兩次,你都想讓我死。”

“那你現在是人是鬼?”徐希反問。

她就算在矮椅上坐著,也依舊氣勢不減,一個冷銳的眼神,就把他壓下。胡亥怒問,“那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有拿我當過弟子嗎?”

徐希平靜的望著他,“有。”

胡亥兩眼猩紅,憤恨怒喝,“你把我當弟子,就是想讓我死嗎?若不是我與你共命,是不是我都長不到這麼大!?”

“你娶李斯的孫女,這一步走下去,就該知道後果。”徐希道。

“那不是我!你知道的,那根本不是我!!”胡亥崩潰的怒喊,“我生來不祥,也是因為那個變成我的東西,它搶占我的身體,你也都知道,你全都知道,卻把所有怪罪到我頭上來!你從未對我好過!”

胡亥越想越恨,越委屈不甘,淚水模糊兩眼,也執意怨恨的盯著她。她憑什麼把彆人做的事,算在他頭上!讓他自小就背負個生而不祥的罪名長大,他不僅失去了阿母,也失去了父王。

“我若說,他就是你呢。”徐希冷聲道。

“不是!!”胡亥怒喝,不承認那個人是他。

“那你問過他嗎?”徐希問。

胡亥一時哽住。他隻知道有那個人;隻知道他掌控了自己的身體,搶占了自己的身份和一切;隻知道父王今年大劫,會因他而死,包括徐希。更多的他不知道。

“你不敢問,那我告訴你。他是秦二世,他很年輕,二十四歲,你所有兄弟姐妹皆慘死於他手,天下百姓亡於他手不下十萬,秦朝因他滅亡,四海因他分割。他不僅跋扈猖獗,殘酷暴虐,還廢物。”徐希冷冷的粗數史上胡亥罪名給他。

胡亥白著臉,搖頭,“那不是我!”

“你猜那些事,發生過沒有?”徐希冷笑。

胡亥望著她詭譎幽冷的雙眼,心下大駭,連退了兩步,唇齒震顫,“那不是我!我沒有做過!你不能怨我身上!”

徐希嗬了聲,“所以你還活著。”

胡亥沒了氣勢。

徐希喝了口溫茶,抬眼問他,“還有什麼要問的?”

胡亥滿腹怨恨憤懣,現在卻說不出話來了,腦中幾乎空白,“你是......是不是還要殺我?”

“若殺你,直接不救你,不就死乾淨了。”徐希放下茶盞。

胡亥咬緊牙關,“那個秦二世呢?”

“死了吧。”徐希有些遺憾道。

胡亥心中怨恨又起,“你是人嗎?”

徐希露出個冷冷的微笑,“你猜。”

胡亥也求過神仙,甚至拜過鬼,可沒有哪一個像徐希這種的。她看重人命,看重那些庶人百姓,給他們高產的糧種,傳授醫書藥典。卻獨獨對他這個弟子,他感覺不到一點悲憫!

“秦二世死了,你還要怎麼安排我?”

“教了你十五年,你沒有一點思想嗎?”徐希沉聲反問。

胡亥怒而轉身離開,身體過於虛弱,還晃了晃。

徐希沉哼一聲,“腦子不長,還橫到老娘面前來。”

管猗很好奇,“你說另一個秦二世,也是胡亥嗎?我曾經試探他,他非常自然認這個名字。”

徐希擰眉,“這名字不好,乾脆給他改名算了。”

管猗失笑,又直接問她,“那個胡亥比他還蠢笨,他若是秦二世,如何掌控的帝位王權?”

徐希橫眉立眼,“你問住我了。”

“阿希,再給胡亥派兩個護衛。他若無事,你就不會有事。”管猗突然道。

徐希看他認定了她與胡亥共命是為保她的性命,點了頭,“行吧。”

管猗直接去安排。

胡亥回到住處躺在榻上才反應過來,氣的又坐起來。徐希還是把對秦二世的怨恨算到他頭上的!殺了他兩回,他兩回瀕臨死亡,她根本毫無愧疚,依舊氣勢壓人,依舊橫的很!

氣的咬牙切齒半天,又想徐希為何與他共命?

她知道的那麼多,肯定不是人!

是不是與他共命,才能讓她留在這裡?

次一天起來,天不亮他就堵在二門外,見徐希未起來晨練,咬咬牙,等著。

天大亮時,公孫蘀才帶著倆小兒出來,徐希打著哈欠跟在後面,一臉起床氣。

看到胡亥又堵在門外,徐希目光凝了一瞬,“想好去哪了?”

胡亥等著她走進,直接抬起下頜,“與我共命,你才能活。你準備把我安排到哪?”

徐希臉色一冷,“你想多了,若不是與我共命,你早死了。”

說完徑直離開,往前院用膳。

胡亥陰著臉,憤懣的咬牙,“就算不是與我共命才能活,也是為了阻攔秦二世,反正就是利用我!”

朝食後,稻禾來報,“侍從說胡亥公子又沒進食。”

“餓不死。”盧菲菲沒好氣道。

秦儷笑嗔她一眼,“他不是小兒,餓極了,會進食的。”

稻禾見徐希並未說話,應諾退下。

姒染停了箸,“主君,胡亥你準備如何安排?”

徐希看她神色,“你想用他?”

姒染笑起來,“他好歹是陛下的公子,若是做了禦史,彈劾奸臣昏官,憑借他那個嘴,或許有大用。至於刑罰之事,還是不要讓他沾手了。”

胡亥當禦史?徐希嘴角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