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第056章:其心可誅! 罵人都不會,……(1 / 1)

第二天大朝會, 徐希請奏,開放印刷坊限令, 篩選書籍著作印刷傳世, 亦幫貴族士子們印刷書籍;在邸報刊登文章,宣傳百家學說,所收金銀用以維持造紙坊和印刷坊的開支。

造紙坊的紙張每月限量, 也隻售賣給官員使用,因為陛下如今的奏疏大多都用紙質的, 雖然還有竹簡,但會另外放。收取, 運送都不方便。

所賣紙張價高昂貴,但有限令在, 隻有極少量流入其他貴族手中,所收金銀不夠成本,一直在虧錢。

印刷坊的收入主要來自小說冊子, 也勉強維持收支平衡。

這倆都沒賺到錢。

朝臣們下意識就想反對, 你才回朝第一天,你就搞事情?

但回過神來, 就按捺住了, 印刷書籍著作, 那家中的竹簡藏書就能變成輕便的紙書了。

他們大都對徐希這個人不屑, 但對造紙和印刷都極為推崇, 若不是這兩項絕技在陛下手中,誰都想染指。

也都主動或者被動的看過印刷坊出的小說冊子,最著名的《寒窯記》幾乎都看過,從學堂的教材課本,再到小說冊子, 書中的目錄、頁數、標點符號都大為方便。

若是自家的著作書籍也都印刷成書冊收藏......

反對的話說出半截,自己先瘋狂心動了。

打住!

治粟內史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印刷坊還能收支平衡,造紙坊卻一直在虧錢,再支撐幾年,國庫就空虛了。如此一來,既能收入補貼成本,還能造福書籍收藏的先生士子,刊登邸報也能令郡縣下的大小官員和縣吏多學愛國敬業,更好的為陛下效忠。”

隻要正當賺錢,他都支持。

而且徐福回朝,還想要賺錢,以她撈錢的本事,肯定不止於此,還會帶著其他所出器物一塊賺,就算不充國庫,造紙和印刷這些需要國庫支出的也會減少。

李斯,王綰,尉繚,張蒼也紛紛站出來支持。

馮去疾看了眼徐希,沒吭聲,但掃了眼那群熄火的朝臣,也沒吭聲。

嬴政直接大手一揮,威嚴開口,“允。”

“陛下英明!”徐希拱手,退回原位,就不再多說。

一場架沒吵起來,群臣各自有序的奏本。

朝會結束,徐希就回去給最新的邸報安排上了。

淳於越聽到印刷限令放開,也是一陣激動,特意讓兒子和弟子們整理自己的藏書和文章,準備印刷成紙書收藏在家裡。

想了想,負責印刷坊的人是徐福啊,她能會有什麼好心?

淳於越又警惕起來,讓弟子先拿一本去試試。

徐希看了下,裡面都是仁政,階級秩序,君子如何如何,女子如何如何。

給所有人劃分等級,然後以禮規範秩序,以仁教化上位者,以孝和善教化民眾。

她拿出一張薄紙,寫上拒絕,拒絕理由,和修改建議。

弟子拿著打回的文章和她的拒絕回執給淳於越看。

淳於越打開回執,臉色瞬間陰翳,冷哼一聲,“老夫就知道她沒安好心!把印刷的著作都改成她想看的,這和焚書令有什麼區彆?”

“老師,茲事體大,還有好些人不知道,絕對不能讓她一手遮天,毀了各家藏書著作啊!”幾個弟子哭喪著臉祈求。

淳於越心情十分凝重,陛下聽信法家學說,之前就支持焚書,他還當徐福之前趕回來阻止焚書令,起碼有點婦人之仁和惜才之心。結果,她現在就想改天下詩書著作,真乃奸佞小人也!

若法家是強令霸道的捂嘴扼殺其他學說,這徐福就是改弦易轍謀取篡位的大奸人!

他立馬就命弟子們去其他各家,告訴他們徐希所作所為,和她背後藏著的真正陰謀。

又起來親自收拾了,去見公子扶蘇。

扶蘇正在徐希這裡,她修馳道兩年多的時間,都沒再見到她,雖然偶有通信,也多是請教討論學問。

她奏請了印刷坊的限令,要印刷天下詩書著作,他是真心覺得這是個流芳千古的盛舉。

這會正誇讚徐希,“以後造紙坊的紙張多起來,印刷的書也多起來,會有更多人能接觸到詩書,能夠學習到學問知識,大秦也會出現更多的讀書人,有更多人才用。”

情人眼裡出西施,他就認為徐希印刷書籍是為了有教無類,讓大家都讀書,出更多人才。

帝王眼裡出心腹,嬴政就認為她是為修剪妨礙發展的枝杈芒刺,讓那些朝他蹦躂朝大秦製度蹦躂的人都閹割聽話。

徐希知道自己是個好人,跟扶蘇說,“紙張現在還不夠多,三個造紙坊以供用全國官員用紙,但供天下讀書人用紙太難。印刷坊也是。要想教化更多人才,不光有人去教,還要配套的學習工具和學習環境。”

“學宮裡的士子多起來了,等他們學成,就能當用了。”扶蘇看到了她長遠的目光。

“能用的人,還是太少啊。那些狂士,隻會張口指責秦製,咒罵政法,真把重擔壓他們身上,要不了兩年就搞砸。他們自以為有才,隻要君王聽他們的,就能治出盛世來,為什麼不想想,他們都不聽君王的,讓他們上位,底下的人會聽他們的?”徐希嫌棄道。

看她連眉毛都在嫌棄,扶蘇失笑,“確實如此。”

她總有道理,越跟她相處的久,扶蘇越覺得她智慧,不是那些嘴上智慧的人,而是用實際行動在為國為民做事。即便身為女子亦不怕苦累,不懼強權險境。

正說話,仆從來報,淳於越找他。

扶蘇有些疑惑,“老師找我何事?”

仆從也不知,隻看先生臉色不太好,“奴亦不知。”

“我知道。”徐希開口。

扶蘇扭頭,“嗯?”

徐希歎了口氣,解釋,“你老師想要印刷書籍,又恐我從中作奸,讓自己的弟子拿了本文章來試探,我給他打回了。打回的不止是他儒家文章,墨家,法家的都有。”

她在朝中舌戰群儒,怒懟百家的事跡才過去幾年,一直都有流傳,她罵各家學說的話也被對家記住,用以攻擊彆的學說。

扶蘇也知道她哪家都不是,隻講為國為民,時刻站在諸子百家的對立面。

讓她拒絕印刷的文章......

他想到自己老師的脾性和學問,神色微變。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吧?”徐希詢問。

扶蘇不好拒絕,隻得帶她一起。

淳於越等了半天,見扶蘇回來,立馬上前,結果就見他和徐福一塊,瞬間臉色難看。

他怒哼一聲,擺起架勢,“我和公子要事商談,其他人還是退下吧。”

扶蘇身形遲疑,神色也不是很好了。

徐希輕笑出聲,“儒家不是一向講禮,見了上官就如此無禮嗎?”

淳於越羞憤惱怒,想想她做的事,實在壓抑不住,指著她怒斥,“徐福!你欲閹割天下詩書文章,令百家學問都聽你改弦易轍,其心惡毒!其心可誅!此舉和焚書令有何區彆!?”

“當然有。”徐希挑眉。

“焚書令是燒光天下所有詩書史書,隻留農學,醫書,卜算之書。印刷術推行,是讓你們把真正有用的東西印刷出來傳於世人,取其精華去其糟粕。而不是學了半本《論語》當真以為自己能治天下。”

“你......你懂個屁!你毀了詩書典籍,還為自己唱和美名,你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奸佞小人!”淳於越氣的上頭,臉色漲的青紫。

“說錯了,我是李代桃僵,偷梁換柱的奸佞小人。罵人都不會,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博學。”徐希嫌棄的教給他。

淳於越氣的腦子謔謔叫,“你......你的奸惡之心,我會昭告天下,你定然會遭到天下人的唾罵!毀了史書典籍,你就是千古罪人!”

“又說錯了,是天下的貴族士子們唾罵,農人百姓們因我吃飽穿暖掙到錢,都稱我是好官,為國忠心,為民儘心。你們這些貴族士子的屈辱,關他們屁事!動不動就天下人,他們樂意被你代表嗎?”徐希無奈的反駁。

看淳於越氣的呼吸急促,臉色漲紫,扶蘇趕忙上來攙住他,“老師,你先消消氣,少丞相她並沒有奸惡之心,是真的要做實事。”

淳於越一下子更氣了,顫抖著手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

扶蘇連忙命人拿茶水來給他。

徐希看他吃的,還是她的速效救心丸,坐在旁邊,看著他們歎氣,“我就說我的作用大吧,看我整合的醫書,看我搓的救心丸,不知道救了多少回命了。”

“你就......不怕天打雷劈!?”淳於越喘著氣怒問。

徐希壓低了聲音,“要以你們的思想學說,最先遭雷劈的是陛下吧?”

淳於越:“......”

扶蘇:“!!!”

徐希開始自言自語,“陛下一米九八,我才一米七二,也就比他的劍高那麼點,天塌了肯定是高個的頂著,雷劈了肯定先劈陛下!但雷......它是自然現象,雷雨雲聚集,正負極分子急速碰撞摩擦,才出現的雷電。什麼時候雷雨雲才會聽人類召喚呢?”

淳於越:“......”

徐希一臉感激的望著淳於越,“你是點醒了我啊,淳於博士。我現在空閒了,我準備出一本自然科學的書,讓眾人認知、探索各種自然現象。就不用再為未知的現象而恐懼,還能促進人類發展。”

他早已經沒有了職位,就是因為她!現在她又稱呼他叫淳於博士,淳於越覺得剛才吃的藥徹底失效了。

看他要直接開罵了,徐希望著他嘖了嘖,“先生看來是不想回朝。”

淳於越這才反應過來,“你要讓我回朝?”

徐希歎笑,“先生,您這樣的智慧教導出來的君王,會把天下治成什麼樣呢?”

她面上笑著,望過來的眼神卻深深的悲哀,甚至沉痛,淳於越心驚,臉色逐漸蒼白。

扶蘇也心下震顫,臉色漸白。

徐希看著兩人沉默,驚惶,出聲又問淳於越,“先生種過地嗎?養過魚,喂過牛羊嗎?知道農人過著怎樣的日子嗎?孔夫子少時也賤,所以多能,先生又會什麼呢?”

這話淳於越答得上來,但他敢說,絕對立馬被她攻訐。

他不開口,徐希也沒有放棄攻訐,“沒有。先生出身貴族,家產豐厚,童仆數百,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說體會農人艱難,連農人想要什麼,連縣官的難處和貢獻你都沒有!”

“你可能要說,什麼人什麼身份就該做什麼事,那你為什麼要責罵我呢?我身為少丞相,責任就是教化黔首,為國為民乾實事,謀福利啊。”

“一地不治,何以治國?先生要真能在秦律規範之下,治理一地百姓安居樂業,才知能耐。”徐希給他個看不上不服他的冷笑。

扶蘇聽這話,心中仿佛撥雲見日,豁然開朗,“還請少丞相教我,扶蘇願意治理一地百姓。”

淳於越差點吐血,“公子不可!你貴為公子,怎可屈就,去治一小地,而誤了大事!”

“扶蘇在學堂亦學了不短時間,從第一屆的學子完成學業,下到郡縣試用,已經有人試用完成,回到學堂進修,正式做了官。而扶蘇尚且一事無成,若能成為一地小官,學會治理一地,亦不愧父王和先生們的教導。”扶蘇越說越肯定,心意已決。

淳於越恍惚,淳於越恐懼,他是來做什麼的?是阻止徐福閹割毀滅詩書典籍!不是來聽她攛掇扶蘇去做底下做縣令長啊!

徐希看著他的神情,直接潑上一盆冷水,“你想多了,他還做不了縣令長,小縣亦有上萬人口,他隻能做個小吏。”

扶蘇想想,的確是,“扶蘇不敢托大,我願意從縣吏做起,能為黔首,為大秦做些實事。知道真正的民生疾苦,和天下黔首真正想要什麼樣的日子。”

“陛下同意,我就可以為公子安排。”徐希十分讚同扶蘇遠離腐儒,變成一個實乾派,以後若是登位,不會成為一個純直善良一根筋。

扶蘇一臉找到人生方向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淳於越的心,讓他兩眼一陣陣發黑。

看他身體不好,扶蘇忙喊人來,又請了疾醫,把淳於越送回家。

他則是去面見父王,請求下放到地方上去做官。

嬴政愣了下,“你要到郡縣下面去做縣吏?”

“對!一地不治,何以治國。父王,請準許臣下放為吏。”扶蘇很堅持,面色堅毅,目光堅定。

嬴政望著他心情複雜,“他之前跟誰在一塊?”

這個趙高知道,“是少丞相。”

扶蘇以為他要遷怒徐希,連忙為她開脫,“少丞相所言完全正確,為國為民乾實事,才算得是真正的賢良。臣所學不少,亦想為黔首為大秦做點實事,貢獻臣之力量。”

嬴政有些一言難儘,“你當真要去?”

“是!請父王成全。”扶蘇深深作禮。

嬴政搓了搓竹筆,直接問他,“你學《秦律》了嗎?”

“自然。”扶蘇雖然跟隨淳於越等大儒啟蒙學習,大秦律法亦自小就會。

“那你會用嗎?”嬴政抿唇問。

扶蘇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父王是......”怕他自己犯了秦法嗎?

他想到了商君變法,太子犯法,⑴太子君嗣,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師公孫賈。

“父王,臣定會依律做事,不會違反秦法。臣還可隨學堂的學子一起,互相監督,互相照應。”

他現在已經會自己安排,迂回策略。

“朕想想再回複你。”嬴政很猶疑,覺得他去當縣吏有必要,但又覺得浪費。

扶蘇應諾退下。

徐希等了沒多久,果然見內侍來傳她,昂首挺胸進了宮,“見過陛下!”

“你攛掇扶蘇去做縣吏的?”嬴政也沒拐彎,直接問她。

“對。”徐希也直接應聲。

“為何啊?”嬴政問。

徐希拱手,“請陛下稍等。”

出去就搬了個鼎進來。

嬴政嘴角一抽。

“陛下往這看,能看到什麼?”徐希問他。

“一個大鼎。”嬴政沉聲道。

徐希笑著道,“陛下走近一些再看。”

嬴政起身,走進了些,“大鼎裡有一個盆,盆裡裝著碗。”

“陛下再走近。”徐希把他領到大鼎的跟前。

嬴政蹙眉,深邃的鷹眸凝她一眼,“盆裡有個碗,碗裡裝著水,水裡有小魚。”

“您若再近一些呢?”徐希揚眉問。

嬴政背了手,挺拔的身姿頗有壓迫感,睨望著她,“你就是想說,離遠看全貌,離近看本質。所以扶蘇去做縣吏,是件好事。”

“我也想扶蘇能看的更遠,一觀全貌,但這不是有陛下在嗎。”徐希嘿嘿。

嬴政哼了聲,“也就是你有這般的狗膽。”

“狗膽哪夠,起碼得是熊膽。”徐希自誇。

嬴政:“......”

但準許了扶蘇的請命,並把此事交給了徐希安排。

徐希直接安排了自己帶的學子,給扶蘇安排了身份,把三人編到一個小組。

之前各地抽調縣吏去會稽郡負責萬畝水產養殖區,缺人的郡縣都上報了,學堂正考核,準備下派新一批的學子。

扶蘇化名之後,隨著這一批學子離開了鹹陽,趕往那邊的一個小縣。

一同下放的,還有公子高,公子珈,王禹,蒙樂,李佩,李瀅李薰,嬴芳華,嬴瑜曼等一批王室貴族出身的公子,女公子。

彆人還沒怎麼樣,學堂裡的學子們都緊了皮,這一次派出去的人不是庶人黔首出身的學子,而是進階班裡的王孫貴女們。

其他不是學習差,就是聽命來學堂的宗室公子女公子,混著日子,以為自己再混個兩年就該夠了。

現在連公子高和公子珈,和嬴芳華,嬴瑜曼都被派出去做縣吏了,那他們呢?

校令長還是校令長,回朝之後並沒有不管他們,而是直接來了個狠招啊!

帶著典籍著書來鹹陽印刷的人也懵了,還得把自家典籍改成她願意看的內容不可?那還是典籍嗎!?

外面罵聲如浪潮,都在傳她亂改各家文章,居心叵測,毀了傳世典籍,是千古罪人!

徐希不為所動,並且在邸報上刊登了兩篇文章,一篇法家的,一篇墨家的。

見法家和墨家的文章刊登出來,占了先,儒家學者們不服了,各地都有寫了文章投來,甚至帶著書趕來鹹陽。

結果來了鹹陽,才發現完全和自己想的不一樣,也加入了咒罵徐希的浪潮之中。

有人甚至太過憤怒,直接跑到少丞相府邸來堵徐希,勢必要逼的她認錯,辯的她再不敢猖狂作奸。

徐希打開大門,讓他們進來。

“徐福你個奸佞小人,你強令我等修改詩書典籍,把持諸子學說,你不怕上天降罪嗎?”

“以印刷書籍誘我等帶著典籍來鹹陽,卻要我等修改典籍,逆轉先賢聖人之言,你之奸佞,人人得而誅之!你之罪孽,天誅地滅不以足!”

看他們激情開罵,徐希擺手叫停,“第一、印刷書籍乃自願行為,你們不願意改可以,我並未逼迫你們。第二、你們罵我一個朝廷少丞相,所犯秦法第幾條?”

一眾憤青頓時僵住,繼而更加惱羞成怒,“就是你把我們騙來的!”

“今日我們誓死不改,你若非要逼迫我等修改典籍,我等就死在這裡!”

有人抽出戴的佩劍,當即就要抹脖子。

“這招可以逼迫淳於越,逼迫姬紈,但逼迫不了我。你們自己要死的,我連眼都不眨,今日死,明日埋。”徐希嫌棄道。

“你......你不是號稱心懷萬民,竟然如此惡毒冷血?”一個憤青跳出來指責。

徐希看著他冷笑,“你是民嗎?你過著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嗎?你面朝黃土背朝天,⑵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嗎?你開過荒,挖過溝,挑過水嗎?你知道真正的民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嗎?跟我提民!”

她說一句,就往壓一步,聲音越問越高。

指責她的憤青羞恨的滿臉通紅,“我等是士子出身,不是卑賤庶人,但亦是大秦子民。”

“聽聽你說的話,卑賤庶人,滿腦子你尊貴,庶人卑賤,你卻吃著他們種的糧,穿著她們織的布,走在他們修的路上,住在他們建的屋內,還打著為他們的旗號,來挾持我一個少丞相,何其可笑!”徐希怒罵。

看那憤青說不出話來,她厲眼轉過來,掃視其他人,“一群虛偽的東西,不順你們的心意就是奸佞,就該死,當真是順你者昌,逆你者亡啊!我要和你們是同類,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直接下令強製修改那些逆反不敬的文章書籍了!”

“你......你......”氣勢洶洶的眾人氣的說不上話來,也被她的威勢震懾。

“你什麼你!孔夫子才剛過了三百年不到,你學了什麼?繼承了什麼呢?你當真明白孔夫子的思想嗎?你知道孔夫子處在他的時代提出的思想真諦嗎?你沒有看過他看過的時代,又怎知他的真正思想學說呢?連他的隨身弟子都不能全部明白,你們自己學了一點,就加上自己的主觀看法,出來嚷嚷仁政,嚷嚷暴.政,嚷嚷懷才不遇,我呸!”徐希氣勢全開,直接噴罵。

“不愛國,卻指望國家愛你,你算老幾?不憐民,卻扯著萬民的旗號,你算老幾?你又知道我做了哪些功績,借貸千年之後我會挨罵?”

“你們自己為國,為民做過哪些實事嗎?沒有!卻自詡身份尊貴,清高有才,守著自以為是的學識文章,來挾持威逼我一個為民乾實事的人!你們若當真愚蠢不長腦子,不妨等個十年八年,再看看大秦在我們君臣手中治理成怎樣的盛世!”

“彆跟我說你們馬上就死了,活不到那時候!”

“滾——”

一群人怒火衝頭殺氣重重的過來,如喪考妣的退出去,眼看著徐希正氣凜然的走出大門,坐上馬車離去。

沒有罵贏,還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一眾士子都捶胸發誓,“堅決不改詩書典籍!堅決不找她印刷!”

“對!我們都不去,讓她印刷落空!”

“說白了,她就是印刷坊沒錢了,又要我等出錢,還要我等修改詩書典籍,貪心不足,奸佞惡毒!我們絕不能讓她得逞!”

“對!我們全部一心,堅決不能讓她得逞!”

眾人商量好,又一同起誓,大家都不去印刷,讓徐希的陰謀落空!

淳於越卻擔心博士藏書館裡的詩書典籍,沒有人去印刷,以徐福的奸詐陰險,定會拿博士藏書館的典籍下手。

可如今扶蘇被她忽悠的迷了心智,去郡縣下當縣吏去了,朝中能阻止此事的人......

思來想去,隻有右丞相馮去疾,還有勸說的可能。

他顫顫巍巍的從病床上爬起來,和姬紈一幫老儒生趕到馮去疾的府上,乞求他阻止徐希。

馮去疾卻苦笑,“若是惹急了她,拿出焚書令,得不償失啊。”

淳於越和姬紈眾人臉色發白,“難道就沒有辦法阻止她了嗎?”

“不是阻止她,而是陛下。徐福所做,皆是陛下所思所願。”馮去疾歎了口氣,他們以為反對的是徐福,殊不知陛下和徐福心意相通,政見一致。

“此舉......此舉......定會為後世人唾罵啊!”淳於越紅眼眶,泣不成聲。

“後世人若都學她之言,誰會罵呢?”馮去疾感慨。

“丞相!您不能坐視不管啊!”姬紈老眼含淚的請求。

馮去疾雖然知道徐希的意圖,但他也不覺自己有那個阻止的能力,想到畝產一千五百斤的紅薯還有棉花,他暗自搖了搖頭,“非我不管,是我不管用啊。你等也不必如此灰心喪氣,如今隻是自願修改文章著作,還不是焚書令,起碼自家典籍藏書都能流傳下去,隻是沒紙張方便罷了。”

“她早晚會得寸進尺的啊!”姬紈不相信徐希沒有後手。

馮去疾沉默了。

一群人在馮去疾這裡痛哭流涕地求了半天,馮去疾答應朝議後向陛下奏請。

嬴政望著他的眸色幽深漸冷,“朕若不是胸懷寬大之人,那些妄議朝政,非議帝王,辱罵帝王、朝臣的人已經全部坑殺了!”

馮去疾抬眼對上他的目光,心中一瘮,老臉一下就白了。

“若不是為國效力乾實事,就休在朕跟前嚷嚷。”嬴政怒斥。

馮去疾聽這話,徹底心涼,神色青白,腳步微顫的出了王宮。

淳於越和姬紈等人還在府上等著,見他這個模樣回來,心一下沉到穀底,“真的就沒辦法了嗎?”

馮老夫人出來,看老頭子仿佛去了半條命,隻怕被陛下叱罵了好一頓,命人攙扶去休養,對淳於越和姬紈等人道,“解鈴還須係鈴人,諸位來找我家老頭子已是不管用了。”

讓他們去找徐福?

姬紈當即就甩了臉,“我就是一頭撞死,也絕不去求那個奸佞小人!”

淳於越也絕不可能會去求她。

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和還在朝中的公輸琦他們擰在一起,保護好博士藏書館,堅決不讓徐希碰裡面的一卷藏書。

李斯看著轟轟烈烈的反對浪潮,聯合抵抗,簡直想同情徐希,她總能站在風口浪尖,成為公敵。

這下又搞了個燙手山芋,還不如焚書令,直接燒光天下詩書典籍,百年後再無人懂詩書,哪還會有人罵?

她這樣閹割詩書典籍,刀子切一半,隻要儒學不滅,必定會留下千古罵名。

徐希絲毫不懼,直接把《掄語》搬了出來,拿到印刷坊先排版印刷了幾本,揣著進宮,拿給嬴政看。

整本書不薄也不厚,藍色的封皮,規規整整,但上面的兩個字,讓嬴政立馬預感不好。

翻開一頁,果然,是一張孔武有力肌肉發達的猛男畫像,畫像吐出個泡泡:孔子?非也,恐子也。

嬴政虎著臉,慎重的翻開。

第一頁就一句: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

恐子注解:有人不知道我的大名,可我還沒發怒,這已經很君子了。

嬴政嘴角抽了下,又翻開一頁。

第二句:既來之,則安之。

恐子注解:既然來到了這裡,那麼就安葬在這裡吧。

又翻開第三頁:朝聞道,夕可死矣。

恐子注解:早上知道了去你家的道路,晚上你就可以受死了。

第四頁: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

恐子注解:但凡打架,隻要猶豫,對面就站起來了。不猶豫便能直接將對面打廢。

第五頁:父母在,不遠遊,遊必有方。

恐子注解:你父母在我手裡,你跑不了的,就算你跑了,我也有辦法把你抓回來!

嬴政一整個裂開了,嘴角狂抽,一言難儘的看著她,“福卿,咱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