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047章:還能窮死? 若她日後得勢……(1 / 1)

女醜聰慧, 略一想就明白了,還是問徐希確認,“校令長, 是不是拉來的人也要挑選一下?愚笨的不要, 奸猾的不要,品行不端的不要, 家裡難纏的也不要?”

今夏時,有人來到學堂找女兒,以為做了官家的女奴, 會得賞錢,結果見人在學堂裡學識字, 還穿著絲麻好衣料的衣裳, 沒有賞錢還欠了學堂一筆錢, 當場扒走了女弟子的好衣裳。

若不是秦儷帶著年齡大的打上去, 人也被拉走了。

女醜當時在場,那個女弟子已經不在學堂,自己賣了身,簽了身契,被送去了印刷坊打雜。

“對!但若是能拉的,有那個智慧就拉一把,首先要做的是保護自己, 隻有自己在,才有你們期盼的將來,才有我對你們的期待。”徐希點頭補充提醒她們。

眾弟子拱手應聲,“諾。”

徐希又傳授了一點識人之術的小竅門,給她們發了米面肉油,另一把銅錢, 安排回家。

她們都是距離鹹陽不是太遠的下縣黔首,背著東西和小記事本坐上了回鄉的馬車。

女醜家在一個偏僻的山村,村裡缺少水,田地也不豐產,各家的孩子都黑瘦黑瘦的,尤其是女童,七八歲還沒開始長個頭,瘦巴巴的,卻要開始承擔家裡的灑掃,挖菜,撿柴火,帶弟妹的活計。

她家原是村裡最窮的,上面一個兄長,一個姐,她老三,下面還有弟弟小妹,吃不上飯,見徐谘和徐該挑人,把她賣過來了。

現在看到人回來,完全變了個樣,人不僅白了,胖了,也長高了,穿著深紫色竹葉紋的綿衣,背著行囊,一把木劍,腳下有力神情坦蕩的樣子,父母都沒能認出來。

“女醜?你真是女醜?”

“阿母,是我。”女醜看著母親滄桑操勞的樣子也紅了眼。

放下行囊和木劍,女醜恭敬的對父母行了一個標準的士子禮。

“我的大母哎,我們家女醜變成這樣了?”女醜阿父嚇的後退兩步,不敢置信。

再看到她帶回來的米面肉油,聽她背秦律,還會寫字,女醜阿父就整個人飄了起來,到處跟村裡人炫耀,“我三女回來了!本指望她跟了官家做女奴能吃飽飯,碰到了好主家,還教識字,會背秦律呢!”

“你不信?我三女正在家裡寫字呢!家裡拿回來的還有米面,還有肉和油,我家歲首要燉肉呢!”

“我吹噓?你們不信,我叫女醜出來給你們瞧瞧,保管你們認不出來。”

村裡人到他家裡來看,就見女醜正研墨,用竹筆在大門上寫了兩個倒福字。

“這是啥?”

“這寫的是字嗎?”村裡哪有識字的人,都不認識。

女醜描了邊,空心裡面又填上墨,看兩扇門上基本沒差彆,忍不住滿意的點點頭,“寫的是倒立的福字,福來倒,福來倒,今年以後我們家定然有福氣來到。”轉身過來。

鄰居嬸娘哎呀一聲,“我的天耶,這真是女醜那個黑黃黑黃的小黃毛丫頭?”

女醜把竹筆收下,對著鄉鄰行了標準的士子禮。

嚇的有些村人連忙避開。

“看,我說了沒吹噓吧!”女醜阿父得意的抬著頭。

鄉鄰們圍著看女醜,這和去年在家完全大變樣,問她在哪家做女奴,竟然對她這麼好。

女醜留了個心眼,沒說自己在學堂念書,歲首後要去郡縣下做實習官吏,笑著解釋,“少丞相你們知道嗎?徐福,是我們大秦女丞相,種地用的堆肥法,家裡用的開荒鐵叉,曲轅犁,水車,吃的豆油,豆腐,饅頭,面條包子,賣的麥芽糖都是她做出來的,還幫著秦軍打下了楚國,拿下齊國。”

這幾年官府一直在宣傳堆肥增產,村裡不知道是誰所教,隻誇著功勞大,這還幫著大軍打下楚國和齊國,得將士殺多少敵軍都比不上的軍功啊!

“這個女丞相這麼厲害啊?”

“對!我們少丞相的師父和太卜令渚道子用十年推演了新曆法,歲首之後就按新曆法過了,一年十二個月,一個月三十天,二十四節氣十五天一個,按這節氣算農時來耕種,以後就不會延誤農時了。新的大秦曆法就叫農曆呢!”女醜說起滿臉自豪。

這些都是村裡農人們不知道的事,年節難得空閒,就追著女醜問鹹陽的情況。

女醜就講了些國策法令的大事,然後就是給鄉鄰誇徐希,傳授給村人漚糞肥地,簡單治蟲害的方法,對付蝗蟲的法子。

給鄉鄰把脈,科普能就地取材的免費藥草,替身體病痛的鄉鄰簡單針砭。

聽這些都是女丞相徐福著的書,教給她的,有人就請她到自家門上也寫兩個倒福字,盼著自家今年也有福氣來到。

女醜家過年吃了她帶回來的面和肉包的豚肉餃子。

而她父母已經在跟她說,過了年節把兄弟也帶去。

其他榮歸故鄉的學子們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宣傳農曆法,宣講校令長的功績,教些堆肥和防疫病的知識。

年節過後,接人回來,少了八個。

“全是女學子。”姒染臉色陰沉。

徐希神色未變,“比我料想的情況好多了。”

姒染張了張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主君怎麼做?”秦儷見連自己看好的甲等學子都沒能回來,一腔怒憤就難以忍受。

“拿我的手書,派人去村裡傳人。實在傳不回來的,再說。”徐希說著,把幾分手書交給府中侍衛,把人派出去。

幾個侍衛拿著手書就趕往了八個未歸女學子的老家。

村裡都還在羨慕老捏家三女能嫁給豪紳侄子,不僅得了一筆金銀,還能攀附一門富貴姻親。

突見一玄衣束發男子騎馬奔來村裡,村人紛紛看過來。

“女醜家何在?”侍衛高聲問。

村人看他面容冷肅,以為攤上大事了,怕被連坐,連忙帶他到了女醜家大門外。

家中大門關著,但院牆低矮,騎在馬上很輕易就能看到。

侍衛從懷裡掏出徐希手書,高聲喝問,“女醜何在?傳少丞相令,陵川縣吏女醜速速上任,不得延誤!”

“啥!?縣吏?”村人驚呼出聲。

門內的女醜父兄也嚇了一跳,急忙出來。

侍衛冷聲重複,“傳少丞相令,陵川縣吏女醜速速上任,不得延誤!”

被鎖在屋中的女醜一下哭出聲,瘋狂的拍打房門,“快放我出去!快開門!”

女醜阿父有些腿軟,白著臉推長子,“快!快開門去!”

屋門打開,女醜哭紅著眼衝出來,“我是女醜。”

跪在門口,“女醜接令。”

侍衛下馬,把收書令給她,“少丞相命你三日內趕回,立即到陵川縣上任。”

“諾!”女醜看到這封手書,忍不住淚湧,轉身就回去收拾行囊。

“女醜,你要是走了,家裡怎麼辦?”女醜阿母急的跺腳。

女醜也沒什麼行李,課本和用具都沒帶,隻一個小記事冊子直接塞在懷裡,包袱回來時裝米面肉油,隻剩一個包袱皮,也疊了塞進懷來,抬眼看面前操勞半生面容滄桑的阿母,“大姐不是覺得好,那就讓大姐去吧。”

頭也不回跑出去。

“女醜!”女醜阿父一把拉住她。

女醜憤然的抽回胳膊。

“你真要去當官了?你......你就這麼去做官了?”女醜阿父又伸手抓住她。

“阿父也聽見了,少丞相令,傳我去上任。”女醜冷聲道。

女醜阿父也不敢再攔,眼神一轉,“把你兄長和你弟弟帶上。”

“我誰都不會帶,我隻是一個小吏,是去當差,不是享富貴。”女醜再次抽出胳膊,上前跟侍衛見禮,詢問可能捎她一程。

侍衛冷淡的點頭,“可。”

兩人騎上馬,直接奔出村子,朝大路而去。

發現情況不對,跑出去找了自己未婚夫的女薇領著一個年輕男子急匆匆趕回來。

“人呢?”年輕男子見村人聚在一起議論,女醜父母都神色難看,急忙追問。

鄉鄰抿著嘴,“女醜接了少丞相的令,去做官了。非得逼著嫁人,就算是縣裡的富貴人家,哪比得上少丞相!”

年輕男子氣急,“你們懂什麼,什麼少丞相,不過是一個沒實權的女人。朝中隻有左右丞相,徐福就是陛下封著好看的!屁用沒有!”

村裡有看不慣眼的,當即就衝起來,“你可彆在我們村說些不敬陛下的話,我們告到縣裡,叫你立馬玩完。”

年輕男人陰沉著臉氣恨的咬牙,衝女醜父母發火,“自古婚姻大事,奉父母之命,你們還管不住個女兒?她又不是真賣身了,你們怕什麼!現在把人弄走了,陳大商家你們自己去交代吧!”

女薇想跟他說話,“郎君......”

年輕男人氣哼的甩了她一巴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女薇捂著臉,眼淚大顆大顆落下,還是追了上去。

女醜第二天就趕回了鹹陽,回到學堂,見到徐希,秦儷,姒染她們,哇的一聲哭出來。

另有三個女學子也剛回來,正在講不能按期歸來的事。

不是被逼著嫁人,就是讓換家中兄弟來,否則不能出門。

秦儷也是紅著眼,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回去之前我還叮囑你們多長心眼,連親人也不能交底。”

女醜也忍不住落淚,她是看大姐那個未婚夫不像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想到任上時帶著大姐一起,她要是願意念書,她掙的俸祿可以供她。

沒想到大姐轉頭就把她不是做女奴,而是學識字能在官府當差的事告訴了她那未婚夫。阿父阿母也聽信那個男人的,硬逼著她嫁人。

“吃一塹長一智啊,有了這個出門前的經曆,你們再去任上,也會更加謹慎小心的保全自己。我這幾天把你們的木劍全部換成鐵劍或是匕首,隨你們自己挑選趁手,帶著防身用。”徐希歎道。

幾人都哭著謝她。

女醜擦了擦眼淚,“隻是沒能拉到一個人來學堂,沒有完成校令長的任務。”

徐希笑著安慰她們,“倒也不必自責,什麼都不多,就人多,到了哪裡都能拉。多了學堂還裝不下呢。”

“那我去了陵川縣任上,再拉幾個聰慧品行好的來。”女醜保證。

另外三個女學子也都保證去了任上會重新拉人過來。

事實上,其他回家宣揚完的學子們,幾乎每一個都拉來了三四個人。有的把適齡兄弟姊妹都帶來了,不好意思,又挑了兩個外村的,一人拉來五六個。

沒兩天,其他幾個女學子也都被帶回來,隻有一個自願留在家裡帶弟弟妹妹。

接人的侍衛打探了,“按少丞相吩咐,留下話,讓她可自去當地縣府應征縣吏。”

徐希點點頭,“休整差不多了,把這批人都分組,送去各自的任上。”

姒染,秦儷應聲。

徐谘,徐該也要去上任了,尉繚本為兩人舉薦了朝內的職位,但兩人都想去郡縣下從小官做起,都領了縣令長的職位。

“有誰跟我們順路的,順便捎送過去。”

徐希的安排大部分都在安全可控的地方,地方都不是特彆遠,分了東路,東北路,東南路三條行線。

徐谘,徐該也都在這三條行線上了,上任就帶著順路的學子們一塊出發了。

送走了第一批優秀學子們,徐桃,徐梨,薑初一,徐授,徐妺等人也在學堂領了差事任教。

成績優等沒有報名縣吏的李佩,公子高,公子珈等人被集中升到了進階班。

不及格的老學子們被集中到一起,重新學習複讀班。

新學子們則按舊例,發新教材,從啟蒙開始教起。

他們都是被領進來的,已經不像頭一批學子那麼懵懂茫然,來到學堂之前就全知道了,學得好會派去做官吏,學得不好被趕走。

大多數接受良好,很是用功。

尤其是聽去年考核差的,不是被辭退,就是轉去做了奴仆還債,畢竟這一年的吃穿上學耗費都是打了欠條的,也沒人敢欠少丞相的錢。

“知道要做什麼,倒是比去年那一批還用功。”姒染還算滿意。

“男學子占了六成半,還是要多招些女學子進來。”秦儷對這個比較不滿意。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些學子回家說了情況,有這樣學習做官吏的機會,都會讓家中兒子上。”昭韻柔聲道。

秦儷擰眉哼了聲,“自己也不懂得珍惜。”

知道她是不滿有些女學子把兄弟族兄弟帶了好幾個,一個女學子沒帶。

“隻要人聰慧品行端正,我們儘心教出來,以後都是我們的人。”姒染笑著寬慰她。

秦儷想了想,回府找徐希問招賢令的情況,“主君,有沒有來投的女賢才?”

“今年還早,再等等看吧。”徐希也不敢保證。

徐谘一路把學子們送到任上或是就近的大路,就急忙帶著幾個仆從趕到泗水郡沛縣,原縣令長調任,他填了縣令長的缺。

此地處在魏楚齊交界處,東臨下邳,郯城,北臨薛城,距離琅琊郡不過幾百裡,離家近些,家中有事他也更方便往返。

縣中貴族士子們見到徐谘一個剛及冠的年輕人,派了人來打探消息。

徐谘沒有多結交,隻說祖地就在泗水郡這邊,對泗水郡有感情,被調任到此很開心。然後就在縣中張貼了代田法的告示。要全縣推廣代田法,以新農曆節氣定農時春耕,鼓勵開荒。

告示大篇幅推廣代田法,登報了藍田縣,涇陽縣,戈陽縣,櫟陽縣前年大前年畝產,和去年代田法畝產對比的數據。

小篇幅公示朝廷招賢令,有誌之士,不論男女皆也從縣府報名舉薦,或者前往鹹陽自薦。

徐希沒有一上來就呐喊著開民智,創科舉製度,那是跟秦朝法令唱反調。即便秦始皇有這個遠見魄力,阻力也絕對不小。

所以她奏請了用察舉製,朝中征召賢才,地方官吏舉薦,最後再由朝中考察考核,若合格再實踐試用,試用合格再正式啟用。

九卿議事通過,嬴政拍板下令。所以剛剛開春,各郡縣公示邸報換成了代田法推廣和招賢令。

“不論男女?秦國當真是缺人,這做官的男女都不論了。”

“你怕是不知道,秦國少丞相徐福,就是位女官,因為有功封了少丞相,封邑萬戶。”

“哎?這邸報上的大印是不是有一個少丞相印?”

識字的一看,肯定的點頭,“對,就是這個。”

徐谘看聚集的人多,出來拱手一禮,為眾人解釋招賢令,“少丞相於前年已向陛下奏請建立學宮,廣招天下賢士。去年學宮已建好,陛下發布招賢令,且男女不論,但凡有賢才者,都可一展抱負,或者前往鹹陽學宮博取學業和仕途。鹹陽亦有私學堂,凡是入學宮或是開辦私學堂者,都可每旬申請用紙量。”

一說到用紙,不少士子讀書人都來了興趣,圍著徐谘詢問。

他怕後面的人聽不到,站在一個樹墩上,遠遠看去鶴立雞群。

“少丞相叫徐福,這位縣令長叫什麼?”呂媭疑問。

“也姓徐,叫徐谘。說是徐偃王的後人,以前的徐國就在泗水郡這一帶。”呂雉解答妹妹的疑問。

“都是徐家的人,這位縣令長多少得和那位徐福有什麼關係。”呂媭說出自己的猜測。

“或許有,但應該不大。”呂雉不覺得徐福的親族會到一個小縣中做縣令長,鹹陽是整個大秦的都邑,多少官職官位,徐福是得秦始皇寵信的少丞相,若是親族必會安排上好職位。

若她日後得勢,她的姊妹兄弟和族人也必會跟著榮寵。

“我們才剛搬到沛縣,投奔的表叔父就被調走了,父親若不想再搬,隻得與這個徐谘交好了吧。”呂媭扭頭道。

呂雉點頭。

她們一家原本投奔沛縣的縣令長,住在縣內的官府裡,前縣令長被調走,一家人的新宅未建好,也得搬出官府,另借地方住。

呂公命長子和次子去和徐谘結交,先探探他的底,若是不行,這沛縣他們家就不待了,再遷個地方居住。

徐谘年輕,性情隨和灑脫,對待農人都態度和煦,呂澤和呂釋之兄弟有意交好,很快玩到一塊去了。

呂公問起,“這徐谘人如何?”

“是個好人,也是個好官。”呂澤道。

呂釋之補充,“我們這兩日沒去找他,就是因為他領著弟子巡鄉,教農人漚糞堆肥去了。說是堆肥的方法不對,增產不夠多。”

“教了鄉三老還不放心?”呂公奇怪。

“我看他怪得很,絲毫沒有縣令長的架子,帶了三個會農學秦律和醫學的弟子,兩個是女兒。還準備在鄉裡再招幾個聰敏好學的,不拘男女由他帶著學秦律和農學。”呂澤開始以為他好色,但那兩個女弟子也並沒有好顏色,年紀不大漚糞堆肥親手上,誰當縣令長的侍妾會做這些啊。

相處了些天,也並未發現徐谘有好色之象,反而三個弟子勤奮好學,精通秦律,還算賬奇快。

“再看看。”呂公囑咐兒子。

徐谘在巡鄉的時候,走到轄下的各個鄉村,親自帶著人推廣代田法,教授漚糞堆肥,除病蟲害的簡單訣竅。

這一圈轉下來,還真給他收到了五六個學子,他隻看人知否聰慧品行是否好,不論男女和身份,奴籍也收。

然後就帶著一串學子走到哪教到哪,不到一月下來,幾個新收的學子打算盤已經非常熟練,九章算術口訣也背的很溜,字也識得不少。

遠在會稽郡的徐該更猛,招了十七八個男女學子跟著,不僅學識字,秦律,農學,練劍練拳也教。

他劍術不怎麼樣,沉桑劍術好,兒子有仆從照看,就教一眾學子們練劍。

平常一二十號人,背著木劍跟著出行,眾人看著都覺得很威風,其他少年少女們還很向往,想要加入。

就是這些人吃的太多了,真半大孩子吃窮老子。

徐該看著吃喝上的消耗,深覺自己養不起,趕緊寫信回家要倆熟手過來釀魚露,又跟徐希去信,請教兩個賺錢的法子。

徐希收到信就想罵人,“守著海岸線,長江入海口,錢塘江入海口,扭頭是太湖,低頭陽澄湖,還能窮死!?”

她這會忙的團團轉,一堆政務壓身上,學堂又不能不管,管禾見她就掃了一眼,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噗哧笑了,“不是治地窮,是他窮。你教他們當官不謀私利,他收了二十號學子,還要養妻兒,俸祿低,不夠花用。這是想跟你哭哭窮要點錢。”

“又不給我送人,還想跟我要錢。”徐希手下不停,頭也沒抬。

過了會,指著管禾,“你寫,太湖銀魚,螃蟹,刀魚,青蝦,春茶,茶油,火腿,臘肉,大米,連它爹的石頭都能賣錢,就看他會不會!”

“那邊產什麼名石嗎?”管禾問。

“想搞這個,就找人給太湖石使勁兒吹,這個又不要多少本錢。”徐希都想去這個地方做官。

管禾寫上,“還有沒有?”

“一兩樣他能搞好就行了。”徐希嫌棄道。

管禾看也是,又把信看一遍沒問題,讓仆從投去郵亭,自己去燉了四物湯來端給她。

徐希看也沒看,一碗喝完,碗扔一邊,心中的暴躁往下壓了壓,幽聲吐槽,“我已經很忙了,我為什麼還要負責修路的事。”

墨夙低著頭,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之揚看他下意識的動靜,心下一激靈,也努力降低存在感。

徐希眼刀突然朝兩個人甩過來,“我不信你們倆沒有叨叨我什麼事兒。”

“應該是主君進獻水泥配方,又要先搞發展,放緩進攻百越,還有那句‘要致富先修路,多開荒地多種樹’,陛下覺得特彆好?所以就把此事委任給主君了。”墨夙低聲解釋。

高爐煉鐵實踐成功,露天煤礦也被發掘開采,製成新的燃料,迅速就帶起了鋼鐵兵器和農具製作的熱潮。

煉化水泥也提上日程。

她奏請要修一條通往百越的水泥官道,行軍運糧快速方便,她再帶人研究克製百越瘴氣的藥和行軍糧。

自己給秦始皇忽悠一通,百越暫緩,但修路的差事落她頭上了。

“我哪會修路啊。”徐希哭唧唧。

“王宮的大道修得就很好?”之揚小心道。

“我總覺得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了,不然陛下怎麼會讓我修路。”徐希一向第六感敏銳。

跟陛下誇她會修路的就是她眼前的倆,墨夙和之揚都很心虛。

嬴政也覺得她會得多,王宮新修的水泥直道非石板能比。

水泥是她煉出來的,不煉炸彈煉煙花,不煉煙花她煉水泥。

還對水泥修路提了一二三四五六條規令,既如此,那就把修路之事交給她吧。

免得她一月出一次邸報,閒的跟商賈去賣故事書,彆的朝臣都忙得不行,她閒的被禦史彈劾。

半年的邸報內容徐希都安排完了,正想趁著各地商賈來鹹陽,薅一圈羊毛,被修路絆住了腳。

看她餔食的飯都沒吃下,墨夙和之揚吃完了飯趕緊撤。

侯廉湊了上去,“主君,不就是賣貨掙錢嗎?這事兒交給我吧。”

“交給你了,我就體會不到賺錢的樂趣了。”徐希幽聲道。

侯廉眨了眨眼,“我也想替主君去修路,可我不會。”

徐希這幾天不爽利,看閒著的人也不順眼,“那你就去少量限購的把瓷器推銷給來鹹陽的外地大商賈;還有大食的菜譜,我的故事書,太極修煉手冊,也得繼續賣。”

侯廉應聲,立馬行動起來了。

徐希又眼神瞪向一旁一臉閒適的公孫蘀。

公孫蘀立馬主動問,“我做什麼?”

徐希還真想不到他做什麼,不管怎麼忽悠的,政哥仿製六國宮殿的工程叫停不乾了,韓、趙、魏三國已經仿製好的宮殿也拆改了。服徭役的黔首們都回了家春耕。

再給他找事兒,仿佛不道德。

看她說不出來,公孫蘀雙眸失落黯然,“沒有我的事做嗎?”

徐希皺眉,“那你就先打雜吧。”

公孫蘀笑著應聲,“諾!”

徐希讓姒染她們先盯一段時間邸報,稿子都是她早就擬定好的,有事再找。

月事結束,帶著人手立馬開大,高爐煉焦煤,冶金焦炭含碳量高,氣孔率高,強度大,是高爐煉鐵的重要燃料和還原劑,也是整個高爐料柱的支撐劑和疏鬆劑,用到高爐就少不了。

煉焦煤炭產生的煤氣,又循環利用做燃料。

收的瀝青正好拿來修路。

王宮通往鹹陽城門外的直道,每日車馬商隊經過,行走多,負重也多,瀝青路承重高,減震性也更好。

運了砂子,石子,水泥,瀝青鋪設了一條大馬路。

路乾後,徐希立馬奏請陛下出來試行。

帝王的六駕金根車從王宮駛出。

趙高禦車,看著面前寬大平整如墨漆的直道,嘴上稱讚,“少丞相還說不會修路,能修出此等直道,當真是大賢聖才!”以後若都是這樣的路,給陛下禦車也沒有太多難度訣竅了吧?那他這個中車府令......

嬴政看著這直道也是極為滿意,沉聲吩咐,“試行。”

趙高應諾,禦車通行。

徐希也和李斯,王綰,尉繚,馮去疾等人駕馬車跟隨通行。

夯土修築直道雖然平整,無論如何都避免不了塵土和泥水,馬車走在上面,顛簸也重。

現在這瀝青路走起來,幾乎沒有坐車顛簸的感覺,平穩的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到了鹹陽城城門。

嬴政龍心大悅,“福卿果真大才!從現在開始,全國自鹹陽通往東西南北的八方馳道全部修成此路!”

徐希就知道他的基建之魂又熊熊燃燒起來了,把奏疏呈給他,“陛下,瀝青采集極為不易,修路耗時日久,雖承重高,彈性軟宜駕行,也有不夠平整,使用壽命短的缺點。臣提議,軍備用路修成瀝青路,常用通道修成水泥路。”

嬴政想象著以後不論秦軍去往哪裡,都有這樣的瀝青路和水泥路快速通行,天下都有種儘在掌握的豪情霸氣,“可!福卿先修鹹陽郡縣的,儘快帶出能用的人手來,鹹陽外的就能交給他們。”

“諾。”

趙高期盼落空。